第三十八章 偷腥的貓
賀寧馨聽了裴舒芬的話,忍俊不禁道:“寧遠侯夫人這話真真是發自肺腑,非有切膚之痛,說不出這樣的至理名言。”
裴舒芬未料到賀寧馨居然沒有直接出言反駁,愣了一下,賀寧馨已經同樣拿出一柄天水碧紋繡水墨山水的團扇,掩住了半邊臉,對旁邊的張伯爵夫人笑道:“張伯爵夫人家裏也是繁花似錦,一屋子的鶯鶯燕燕,要論給夫君納妾的賢惠上麵,也隻有寧遠侯夫人可以一論長短了。——寧遠侯夫人,是也不是?”
裴舒芬這才品出賀寧馨話裏的言外之意,臉上依然含笑點頭道:“要說這樣的賢惠,我倒是比不過我大姐。——那些妾,可不是我大姐在的時候給抬進來的?”
賀寧馨也點頭,道:“那寧遠侯夫人可要急起直追哦。橫豎家裏已經有一桌麻將了,再來一桌又何妨呢?”
裴舒芬故意滿不在乎地道:“若是我們侯爺有心愛的人,我自然會給他抬進來,不用別人開這個口。——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倒也不奇怪。”
賀寧馨這時卻駁了裴舒芬的話,搖頭道:“這話不妥。你才見過幾個男人?就把天底下的男人都劃作了一類,實在是太以偏概全了。依我說,這男人也分很多種的。總不成寧遠侯夫人沒遇到好的,就把天底下的男人都當作了饑不擇食的破落戶,髒的臭的都隨便往屋裏拉吧?”
裴舒芬抓住了賀寧馨的話腳,輕笑道:“鎮國公夫人這樣天真,實是難得。俗話說,天下沒有不吃腥的貓。鎮國公夫人總不會認為,您家的貓,與眾不同吧?”
賀寧馨也笑了笑,反問道:“寧遠侯夫人真是好為人師。我家沒有養貓,不過我倒是同意天下沒有不吃腥的貓。吃腥,是貓的天性,就跟人要吃飯喝水一樣,何錯之有?”
裴舒芬拿著團扇掩著嘴,笑了起來,又像是有些驚訝的樣子,挑了眉頭道:“鎮國公夫人聰明伶俐,怎麽會聽不懂這句俗話呢?”拿扇子在賀寧馨肩上輕點了點,笑道:“鎮國公夫人就不要強撐著了,我們都明白。大家都是同路人,鎮國公夫人並不孤單的。”
賀寧馨退後幾步,避開裴舒芬有些輕挑的舉動,正色道:“恕我愚昧,確實聽不懂寧遠侯夫人的言外之意。還請說仔細些。”
裴舒芬見賀寧馨不依不饒,存心要她好看,見她問起來,便歎了口氣,道:“不就是你我嫁得那些男人……”往對麵花廳男賓席那邊撇了撇嘴。
論鬥嘴,賀寧馨當年還是裴舒凡的時候,跟幾個哥哥一直鬥大的。不過他們那時候打得是禪語中的機鋒,又引經據典的,一般人還真是聽不出來。
賀寧馨當然不會跟這些不熟的人打機鋒,隻是嘴角微翹,道:“這我就不明白了。寧遠侯夫人為何將自己家的男人比作貓?——要知道,我嫁得可是男人,不是畜生。寧遠侯夫人不要把畜生做的事,栽到我家國公爺身上。”
裴舒芬臉上的淡笑再也撐不下去,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不虞地道:“我好好跟你說話,你怎麽罵人啊?”
賀寧馨眼波流轉,往四圍支著耳朵聽著這邊唇槍舌戰的貴婦們那邊掃了一眼,才回眸看著裴舒芬,慢悠悠地道:“我哪有罵你?是你自個兒把你家侯爺比作貓。貓難道不是畜生?我不認為我嫁的人是畜生,你還不信來著。各位,”賀寧馨又往四周看熱鬧的貴婦瞥了一眼,笑著道:“剛才都在這裏聽著呢,我沒有說錯吧?”
四周的人嘻嘻笑了,看著裴舒芬滿臉通紅,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便四下散了,不想讓寧遠侯夫人太過難堪。
賀寧馨也微微對裴舒芬躬身道:“失陪。”說完,賀寧馨含笑搖著團扇,步履輕盈地走出了花廳。
裴舒芬一個人站在廳上,氣得臉通紅,好歹記著是在別人家做客,生生將這口氣忍了下來。
從錦鄉侯府裏回來,裴舒芬帶著桐月徑直就回了寧遠侯府內院。卻在進二門的時候,看見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鬟在那裏站著,看見她們過來了,轉身就跑。
裴舒芬心知有異,看那小丫鬟,像是桐星身邊的小丫鬟。桐星本來是裴舒芬的陪嫁丫鬟,前幾個月剛剛被寧遠侯楚華謹摸上手,做了通房。
今日裴舒芬去錦鄉侯家赴宴,楚華謹說兵部有事,要去辦差,便沒有親去。
裴舒芬以為無大礙,就隻帶了桐月出門。——看來對有些有心人來說,真是一刻也放鬆不了。
低頭想了想,裴舒芬沒有回中瀾院,而是轉身去了太夫人的慈寧院。
此時已經是九月底,天氣時冷時熱,太夫人犯了喘疾,隻在家裏靜養,哪裏都不去。
看見裴舒芬進來,太夫人笑道:“今日錦鄉侯家可熱鬧?”
裴舒芬忙堆起笑容,道:“娘今日沒去,真是虧大了。錦鄉侯家請了京城裏有名的南戲班子,唱得好堂會呢。”
太夫人年紀大了,是個愛看戲的,平日在家裏也經常念叨著請戲班子上門。楚華謹說,外麵的戲班子不幹淨,要自己在家養一班小戲子。太夫人什麽時候想看戲,什麽時候就能看。
裴舒芬卻明知楚華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死活勸住了。又對太夫人道,他們是皇後的娘家,是外戚,一定要對自己謹言慎行,萬萬不可同以前一樣,驕橫跋扈,將周圍的人都得罪遍了。像侯爺以前捧戲子、玩女人這些惡習都要戒掉,才能在聖上麵前重新樹立起一個能臣的形象,不然的話,於皇後娘娘的大事有礙。
太夫人別的聽不進去,對於皇後娘娘的好處,卻聽得清清楚楚,聞言十分讚同,道:“還是舒芬看得遠,看得明白。你姐姐以前,太小肚雞腸了。就知道仗著皇後娘娘的威風,在外麵跋扈專橫,還將老大在外麵弄得聲名狼藉。老大這些年都不得聖上重用,全是你姐姐糊塗啊!”又拉著裴舒芬的手,欣慰道:“感謝老天爺給我們換了你進門,不然……唉!”一幅不願意再說下去的樣子。
裴舒芬心裏高興,忙過來湊趣道:“娘,怎麽誇著誇著,又傷起心來了?——娘放心,有媳婦在,定不會讓寧遠侯府有事的。如今侯爺的才幹都施展開了,又得聖上重用。皇後娘娘在宮裏麵……”想起前幾天長公主說聖上冷落皇後的話,又有些躊躇,不知道該不該對太夫人說清楚。
太夫人見裴舒芬欲言又止,忙問道:“媳婦,有話就說。我們娘兒倆還有什麽話不能說得?”
裴舒芬的話在嘴裏打了個轉,又改了口,道:“娘,前幾日媳婦進宮,聽皇後娘娘說,很是想著娘呢,讓娘以後有空的話,多進宮去陪陪皇後娘娘。——眼看大皇子要選妃了,皇後娘娘等著娘幫著拿主意呢。”
太夫人果然就被吸引過去,忙不迭地點頭道:“明兒就進宮去看娘娘去。”
說了半天話,太夫人有些累了,又有些咳嗽。
裴舒芬趕緊同著太夫人的大丫鬟侍棋一起,服侍著太夫人吃了藥,躺下歇著去了。
在慈寧院混了半日,裴舒芬覺得中瀾院裏應該已經完事了,才帶著桐月從慈寧院回去。
回到中瀾院門口,裴舒芬見大門四敞,隻一個年老的看門婆子坐在屋簷底下曬太陽。
裴舒芬沉了臉,端著手跨進門檻,往上房走去。
以往上房門口都有兩個丫鬟守著,裏麵也有丫鬟婆子在屋裏伺候。
裴舒芬進了堂屋,卻沒發現一個人影,正要發作,從裏屋傳來男女喘息嬉鬧的聲音。
裴舒芬大怒。——她都已經給了麵子了,還要怎樣?!
“桐月,你出去看看晚上的飯備好了沒有。”裴舒芬轉身吩咐桐月,不想讓她看見屋裏的情形。
桐月心領神會,忙屈膝行禮退下,快步往廚房那邊去了。
裴舒芬這才整了整衣襟,又咳嗽一聲,才抬步往內室走去。
屋裏的女聲悄然而止,隻聽見男人粗喘難耐的聲音。
“你動一動啊,好星兒,跟剛才一樣,再動一動,侯爺我快到了,就差一點點了……哦……用力……用力夾……”屋裏傳來楚華謹低沉的討好聲,就跟以往跟裴舒芬在床上一樣。
裴舒芬在門口站住,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隻聽屋裏又傳來一個細細的女聲,道:“侯爺……夫人回來了……”
緊接著又是一陣床帳亂搖的聲音,夾著男人一聲比一聲大的粗喘,和女人再也壓抑不住的吟哦。
裴舒芬終於氣得一掀簾子,正好看見內室的榻上,並排睡著兩個脫得光光的女體,楚華謹以一敵二,來往穿梭,在兩個女人中如魚得水。
那兩個女人看見有人進來,驚呼一聲,用手蒙住了臉。
楚華謹趕緊順手抱住一個,大力起伏幾下,終於發了出來。
裴舒芬冷冷地站在門簾前麵,沉聲道:“趕緊給我出去!這裏也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榻上的兩個女人,正是通房桐星和以前太夫人給楚華謹的大丫鬟抱琴。
兩人趕緊咄咄嗦嗦地爬起來,抱起一旁的衣裳穿上。
楚華謹隨手拿了床袷紗被蓋上,有些尷尬地臉紅了紅,笑道:“今兒回來的早。”
見那兩人都出去了,裴舒芬才走了進來,對著楚華謹歎了口氣,道:“侯爺,不是妾身攔著侯爺。隻是青天白日的,要是傳出去,對侯爺的名聲不好聽。聖上好不容易才對侯爺另眼相看,侯爺要還這麽著,以後也別想聖上對侯爺委以重任了。”
這話楚華謹倒是聽進去了,偏著頭道:“以前你姐姐在的時候,可從不攔著我……”
裴舒芬含笑走過去,忙楚華謹拿了衣裳過來穿上,柔聲道:“那侯爺可想想,以前侯爺可以隨心所欲的時候,心裏可暢快?——不過是賦閑在家,無事可做,才在這些人身上打發時間罷了。侯爺是有大誌的人,不過是一時不得誌,才沉迷女色而已。說句不該的話,我姐姐隻知討侯爺的歡心,誤了侯爺的前程。如今妾身的話,不過是忠言逆耳罷了。”
聽了裴舒芬的話,楚華謹也覺得自己以前是被裴舒凡誤了,臉上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看著裴舒芬,低聲道:“……是我的錯。你能一心為我的前程著想,我比什麽都歡喜。”說著,拉了裴舒芬過來,抱在懷裏,滿足地歎了口氣。
裴舒芬忍著酸氣,靠在楚華謹懷裏,繼續道:“侯爺是妾身的夫婿,妾身當然是一心為侯爺、為寧遠侯府,還有皇後娘娘打算的。——侯爺以後可要勵精圖治,做出幅精明強幹的樣子給聖上看看,也讓皇後娘娘放心些。”
楚華謹忙保證:“再不會了。——以後我隻守著你,還有齊姨娘和方姨娘,別的女子,我看都不看一眼,可好?”
裴舒芬從楚華謹懷裏抬起頭,風情萬種的斜睨著楚華謹,膩聲道:“侯爺放心。若是侯爺以後想要什麽新樣子,妾身都陪著,絕不讓侯爺憋著自己……”
楚華謹看見裴舒芬柔媚嬌俏的樣子,心裏一蕩,一手往她高聳的胸脯子上揉了過去。
可惜今日他以一敵二,實在是彈盡糧絕了,半天也硬不起來。
倒是把裴舒芬揉得氣喘籲籲,春情上麵,對他不依不饒起來。
楚華謹無奈,起身去一邊的小櫃子底部拿了幾顆金槍不倒丸吃了,才轉身將裴舒芬從榻上抱到床上去。
裴舒芬輕輕拉了一下床邊的床繩,兩排簾子從床架子上落了下來,蓋住了整張床。
不一會兒的功夫,裏麵便傳來淅淅簌簌的聲音,漸漸地,動靜越來越大,整個床架也晃動得越來越厲害……
沒過幾天,便是今年府試放榜的時候。
鎮國公府裏,二少爺簡飛振坐立不安,既想去看榜,又擔心落榜受打擊。
京城外的驛道上,此時正飛奔著數匹高頭大馬。
安郡王範世誠和鎮國公簡飛揚正帶著一幫子隨從,從西北辦差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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