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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十的晚上,沒有月亮,隻有星星,四圍都比平時要更黑暗一些。
鎮國公府的內院雖然掌了燈,卻依然抵不過院子太大,人太少,暗處更多。
致遠閣的淨房裏,賀寧馨剛剛除了外衫要踏進浴桶沐浴,突然覺得身下有些許不適。低頭輕瞥間,卻看見中褲裏那一絲熟悉的血痕。
小日子還是如期而來了。
賀寧馨幽幽地歎了口氣,坐到了浴桶旁邊的酸枝木小杌子上,揚聲將扶柳叫了進來。
扶柳心細,又愛潔,這些貼身用的,向來都是她收著的。
賀寧馨在淨房裏對她嘀咕幾聲,扶柳也在心底裏微微歎氣,點頭道莫慌,奴婢這就去取了月綬帶,還有細棉紙。”
賀寧馨小日子來了,便不能再盆浴,隻好坐在浴桶邊上,將毛巾沾濕了,在身上略擦了擦。
扶柳將拿,服侍賀寧馨換上,又套上小日子裏專用的緊身中褲,披上薄氅,才從淨房裏出來。
此時已是七月末,八月初。京師偏北,入了夜,已經有些寒涼起來。好在東麵近海,南麵臨江,早晚的氣溫相差不大。不過晚上已經要蓋上薄被,才不會受凍著涼。
賀寧馨從淨房裏出來,就有些悶悶不樂。
扶柳她的心事,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別著急,咱們太太嫁到賀家兩年才生了大少爺。”說得是賀寧馨的娘親許,嫁給賀思平兩年才生了長子賀寧啟。
賀寧馨更是苦笑。她如何不這些?隻是賀家跟簡家實在太不相同,不能比。就看她前世在寧遠侯府裏,為了生孩子,連命都掙掉了……
回到房裏,賀寧馨坐在梳妝台前,拿了梳子慢慢地篦著頭發,回頭看見簡飛揚沒有睡在他那邊,而是睡在了裏麵那一邊的被子裏麵,心裏更是暗自嘀咕起來。
磨磨蹭蹭地梳完頭,又將身上的薄氅掛在一旁的架子上,賀寧馨回頭看見簡飛揚還在靠床內側的被子裏,頭朝著裏麵,似乎睡著了。
賀寧馨在心底裏又歎了一口氣。
“飛揚,我小日子來了,你要是想……,我去給你叫柔馨姑娘進來。”賀寧馨走,翼翼地對著床裏麵問道。她小日子來了,本來就應該跟夫君分房睡,還應該主動給的男人找通房或者小妾伺候著。
隻是她和簡飛揚正值新婚,簡飛揚又從來不要簡老給他預備的通房丫鬟,賀寧馨當然不會多事再去給他置辦一個。
還以為他是不一樣的,豈知……賀寧馨暗暗警醒,不要得隴望蜀,更不應該對男人指望太多。
簡飛揚剛剛不過是假寐一下,居然睡了。
聽了賀寧馨的話,簡飛揚猛地清醒,她是誤會了,又不該如何解釋,隻好若無其事地從賀寧馨的被子裏起身鑽出來。
“裏麵暖和了,你快進去吧。”簡飛揚掀開的被子,坐到床頭說道。
賀寧馨不明白簡飛揚的意思,咬了咬牙,道我去給你把柔馨姑娘叫進來。——你們去耳房吧……”說完,轉身就要走。
簡飛揚出手如風,抓住了賀寧馨的手,低聲道我不是要……”
賀寧馨頭也不回地道我身上不好,不能伺候你……是我的不是,還是讓柔馨姑娘進來吧。”
簡飛揚聽著賀寧馨的話,突然那丫鬟“柔馨”的名字裏居然也有個馨字。——娘是故意的吧?無小說網不少字給丫鬟也取個正房的名字。
賀寧馨看見簡飛揚呆呆地坐在床頭,還以為他是半推半就了,心裏一沉,拔腿就要出去叫人。
簡飛揚從來沒有見過賀寧馨發脾氣,像今日這樣,大概已經是她最大的怒火了,心裏好笑,輕輕一拉,把她拽到了懷裏。
賀寧馨不好意思地扭了扭,拍著簡飛揚寬厚的胸膛道做呢?快放手拉拉扯扯地,讓人看見像樣子”
簡飛揚越發好笑,一手托著她的腰,一手把賀寧馨那邊的被子掀開,將她輕輕地裹了起來,溫言道天涼了,你又……,我聽人說過,來……小日子的時候,身子特別虛,不能碰冷水,還不能……,就幫你暖了暖被子。”
簡飛揚想起在鄉下的時候,盧嬤嬤有一陣子沒那麽瘋了,有時候也跟他嘮叨這些話。可是現在想起來,還是挺瘋的。這些話跟他一個男孩子說有用?可能盧嬤嬤從來就沒有好過。
賀寧馨卻徹底呆滯了:原來是給暖被子……
簡飛揚裝作沒有看見賀寧馨目瞪口呆的樣子,起身熄了床旁邊小桌子上的夜燈。
屋裏立時漆黑一片,隻有窗外回廊下的燈光透過煙粉色的窗紗,恍恍惚惚地照進來。
賀寧馨睡在帶有簡飛揚氣息的溫暖被子裏,心亂如麻。
隻聽簡飛揚的聲音又在暗夜裏響起我你小日子來了,更是受不得凍。我離京前,去安郡王那裏一趟,找他要些火狸皮子,給你做床褥子,再做床小毯子,貼身蓋著。——安郡王剛從外洋,聽說帶回不少好。等我回京後,咱們一起看看。”火狸皮是西北營州的特產,再冷的天裏,都十分溫暖舒適,而且是體虛婦人最好的良藥。隻是極為難得,市麵上,基本上已經是有價無市的稀罕物兒。
賀寧馨卻羞不可仰,輕聲道你別去……若是安郡王問起來,羞都要羞死了……”
簡飛揚轉過身來,含笑看著賀寧馨圓圓的鵝蛋臉,道我有分寸。再說,安郡王內庫裏的火狸皮子,本來都是我獵的,不過是讓他保管而已。如今我去拿回的,他哪裏敢說三道四。”
賀寧馨無語。火狸身體嬌小,行動迅速,非常難獵到。他居然說安郡王府裏的火狸皮子都是他獵的,真是不知說他好。
兩人躺在床上,想到就是兩人新婚後的第一次分離,心裏都有些戀戀不舍。
而賀寧馨剛才的舉動,讓簡飛揚心有感觸,又不該如何跟她說,躊躇了半天,才低聲道我十一歲家中遭難,十五歲從軍。從軍中小卒做起,跟許多普通兵士一樣摸爬滾打,從屍山血海裏撿的功名。跟我一起從軍的那些普通兵士,很多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可他們對我是真正的好,不忌諱我是罪臣之後,處處護著我,教著我。”
“我有一個最好的,比我大十多歲,是個老兵卒子。家裏世代都是當兵的,軍隊裏麵的彎彎繞,比誰都懂。逢年過節,他帶我回他們家吃飯。一家人和和美美,你推我讓。沒有妾室、庶子、通房,隻有一個男子、一個女子,還有的孩子。我才,原來世上還有這樣合契的夫妻,這樣齊心齊意的一家人。——我一直很羨慕他們,最想要的,就是能如同他們一樣……”說完,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充滿期盼地看著賀寧馨。
賀寧馨想,這是在給她解釋,他為何不要通房?以後也不會要妾室?想到也是夫君的第一個人,賀寧馨心裏格外熨貼。隻是聽夫君說,想要隻有一個男人、一個的日子,心裏頗有些感慨:這種和和美美的生活,哪個不想要?——不過是嫁的男人給不給她們這個機會罷了。
見簡飛揚一幅誠摯的樣子,不像是在哄她,賀寧馨想了想,笑道隻要夫君願意,妾身當然高興。隻是夫君也不必勉強,妾身是做正室的,不會跟上不得台麵的人置氣。”一幅溫婉大度的賢妻樣兒。
這種反應,並不是簡飛揚想要的,他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賀寧馨這樣說,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以後的日子那麽長,出爾反爾的人那麽多,做的對男人有保留態度,也無可厚非。畢竟這種事,無論怎樣都是男人說了算,真沒有多少可以置喙的餘地。
想到家裏的事情,簡飛揚也感慨起來。男人和是不一樣的。從小到大,他聽娘說過那麽多次,她和爹的感情有多好多好,爹如何沒有其他人……可是依然有了的出世,還做了她眼裏永遠的眼中釘……
簡飛揚在這個鎮國公府裏,長到十一歲。最早能有的記憶,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再早就不記得了。那時二弟簡飛振才一兩歲,正在蹣跚學步。他明明記得那個時候,爹和娘已經沒有再住在一個院子裏過。而後來過了幾年,又是如何出世的,他是無論如何也記不清了。
想起這些事,簡飛揚覺得再跟賀寧馨說那些納不納妾的話也沒有意思。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寧馨遲早會,他不是一個言而無信、反複無常的小人。
“寧馨,明日我要出京去西麵,大概要一個多月才會。”聖上下的是密旨,簡飛揚隻能含含糊糊地跟她交個底。
賀寧馨卻一點就透,含笑問道可是西麵夷人那裏又蠢蠢欲動了?”十分敏銳直接。
簡飛揚挑高了長眉,詫異地道你如何我是要去……?”
賀寧馨有些驕傲,麵上卻不顯,輕描淡寫地道你剛從東南道,此次又要去西麵。西北營州有咱們鎮國公府十萬軍戶,而西北總兵前些日子又向朝廷請功,說是‘斬殺來犯的五百夷人士兵,埋屍於營州城外的密林’。——聖上大概是不信的。”
簡飛揚又驚又喜,忙問道你怎知聖上不信?”聖上起初是信的,後來簡飛揚給聖上分析解釋之後,聖上才這其中的不盡不實之處。
賀寧馨偏頭端詳了簡飛揚一番,見他雙眸一閃一閃,充滿了希翼,似乎一個孤獨已久的旅人,終於了同伴一樣。並沒有時下一般男人常有的對參與朝堂之事那種不屑一顧的態度。
賀寧馨突然覺得上天還是待她不薄。至少無論在她的前生還是後世,她身邊信任她的能力,給她機會展示能力的男人還是占多數。就連楚華謹,在朝堂大事上,也都是完全倚賴她的決斷和謀劃。
“說啊,不說了?”簡飛揚催促道,心裏怦怦直跳,十分想聽賀寧馨的理由。
賀寧馨淺笑道西北營州城外,隻有草甸,哪裏來的密林?——那個地方,如今可能連草甸都稀少了,隻有荒漠而已。”
還“埋屍密林”,不埋在總兵家後院算了?——起碼可信度還高一些。
簡飛揚大喜。賀寧馨的說法,跟他對聖上的分析解釋一模一樣
簡飛揚看出這些不實之處並不奇怪。他小時候,跟著的爹爹老鎮國公簡士弘去過營州。長大從軍後,也跟著軍隊換防,到過營州駐紮。他能看出這份戰報的不盡不實之處,是因為他有親身體驗,可賀寧馨……簡飛揚,她這輩子,還沒有出過京師。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簡飛揚熱切的問道,就跟以前在兵營裏,跟下屬幕僚爭論下一戰的埋伏應該設在哪裏一樣。
賀寧馨前世喜歡看輿圖,今生也依然喜歡。可惜前世在裴家裴老爺的書房裏,她可以和幾個哥哥一起看著輿圖,紙上談兵,指點江山。這一世,賀家沒有輿圖。而且比較詳細準確的輿圖在大齊朝受朝廷管製,除了朝廷特許的閣臣和武將之外,一般人家裏都不能私藏輿圖。否則讓人告發出來,就是“居心叵測、圖謀不軌”之罪。
簡飛揚既然問起來,賀寧馨隻好含糊其詞,道以前跟宋良玉,就是輝國公家的七姑娘交好的時候,在她家的書房裏見過一些。”
簡飛揚釋然。輝國公是聖上重臣,又是安郡王的姻親,家裏有輿圖不奇怪。
賀寧馨到底有些忐忑,笑問道你不會怪我‘牝雞司晨’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簡飛揚搖頭,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麵頰,低聲道既為夫妻,又為知己。天下間有幾人能得到這樣的賢妻美眷?”
賀寧馨臉上慢慢綻出笑顏,在暗黑的夜空裏,突然美豔不可方物。
簡飛揚看著這樣的賀寧馨,心裏湧起濃濃的不舍,突然兩手伸出,將賀寧馨從她被子裏抱了出來,擁在懷裏。
賀寧馨一動不動,生怕讓他太過激動,可就慘了。
簡飛揚卻沒有別的動作,擁她在懷裏過了半晌,才低聲道我有一件事,應該早就讓你了。”
賀寧馨將頭埋在他懷裏“嗯”了一聲,算是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簡飛揚很是艱難地開了口,道這幾日,我想你也看出來,娘跟我不睦了。”
賀寧馨點點頭,依然沒有。——是挺奇怪,親生母子鬧成這樣的,也不多見。特別是這還不是敗家子,而是家裏的頂梁柱。
簡飛揚伸手將賀寧馨摟得更緊些,在她耳旁道其實,她不是我娘。——她是我嫡母。”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