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022
上午的考試已經結束了,同學們都緊張的不知道該怎麽繼續,湊在一處除了對答案還是對答案,恨不得這會兒就能出個結果。這個喊我大題兩個沒答光寫了公式了,那個喊我填空題好幾個沒填,那個喊我判斷題都投硬幣了嗚嗚嗚,那個說我選擇題還是摸紙條呢把排除法都忘了嚶嚶嚶……唉,如果顏心琪同學能跟大家一起對答案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韓音深知這一點,如果兩人留在學校,必定沒有時間午休,所以交了試卷就顛顛的跑到顏心琪考場外,想了想還買了兩根五毛錢的雪糕,他第一次這麽奢侈。等顏心琪在人群裏看到他,差點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心裏可高興了,勾著嘴角跑到跟前:“你提前交卷了吧?是不是沒有答好……”
韓音把手裏的雪糕遞給顏心琪一個,神秘的笑笑:“怎麽會,這一堂可是物理,我現在精力充沛、鬥誌昂揚呢。心琪,咱們回去做飯吃吧?”
命中!顏心琪瞥了一眼將要圍上來的同學們,把雪糕往身後王麗麗的手中一塞,說:“有點急事,下午考試前過來,幫忙跟老師說一聲。”
其實,自從學校準備迎接中考以來,就開始規劃住宿問題,為了順利的把中考繼續下去,學校是絕對嚴禁外出的。韓音和顏心琪順著老路找到學校靠山的那個圍牆缺口處,很不幸的發現,被補好了,這可真是時候,於是兩人想了想,由韓音踩著顏心琪的肩先爬了上去……
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兩人光著膀子感慨這美好的生活來之不易,韓音坐起來喝了杯冰水,抱了半個大西瓜出來,一邊挖一邊打開電視。顏心琪喜歡看娛樂台,自從他們建了“冰水”之後,這個習慣就成了顏心琪和舒文軒共同的愛好。但是韓音在的時候從來不讓看,有一次為了這個還跟舒文軒瞪了眼,於是再沒有人跟他爭了,舒文軒說那小子瞪眼的時候跟打了雞血似的。
但是,此時電視裏放著的頻道正是娛樂台,主持人動聽的聲線在屋子裏繚繞:“……著名製作人鄭燁於前日低調離京,據說是為籌劃一直飽受爭議,但最終卻由‘東隅’和‘星辰’兩大影娛公司共同拍板的新劇《容顏》,並於今天上午到達黃清市的臨城,臨城是個美麗的……”
“啪嗒!”韓音手裏的勺子掉落在地。
“怎麽了?”顏心琪從床上坐起來,看見桌前的韓音愣愣的站在那裏。
《容顏》正是韓音前世的電視劇處女作,也是他唯一一部男主角,他永遠都忘不了。當年,他的迅速躥紅非常具有爭議性,所有人都相信他是鄭燁物色的新寵,的確,大家的猜測也並非全部是空穴來風。但是說歸說,沒有人不承認一個事實:沒有韓音,《容顏》絕對火不起來,而沒有《容顏》,韓音也不可能一夜間紅透大江南北。事實證明,韓音再也沒有找到超越自己的機會,而鄭燁也並不是一個長性的人,他說天時地利人和對你來說一樣不能少,因為你最多,隻能算一個青春偶像。所以韓音十幾歲就力壓各種類型的選秀人氣王,火得一塌糊塗紅得發紫,但是不過兩年,人們便隻能在一再熱播的《容顏》中看到他的俊影了。
“韓音?”顏心琪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叫了一聲。
韓音回過神,電視裏已經在播放一個美劇的經典片段了。回頭見顏心琪詫異的望著自己,他調整了一下呼吸說:“我去做飯……”
韓音拖著僵直的雙腿從屋裏挪出去,思緒還有點收不回來,顏心琪坐在床沿上若有所思:剛剛電視上提到了製作人鄭燁和新劇《容顏》,韓音就跟丟了魂兒似的徹底傻了,而之前,這個人也一直不讓看娛樂新聞。顏心琪隻見他真正的發過一次脾氣,就是因為跟舒文軒爭遙控器……他根本不可能認識鄭燁的,就算來了臨城又如何?還有,韓音雖然進入了“冰水”,但他向來抵觸真正的走上這條路,似乎,他一直在躲避著什麽……
舒文軒滿頭大汗的從外麵衝進來,見韓音剛好走到院子裏,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說:“韓姨出事了,快跟我走……”
韓音腦子“嗡”的一聲亂了,隻踉蹌的踩了幾步空,任憑舒文軒拖著往外走,舌頭打結的問:“我媽出什麽事了?”
“你媽來學校看你,在西沿子上遇上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裏呢。”舒文軒把下麵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他想還是到了醫院再說吧,如果真不能搶救過來,這個消息早告訴他也是早打擊他罷了。
韓音正打算問傷的怎麽樣之類的,顏心琪便聽到了聲音從屋裏出來了,見舒文軒拽著韓音往外走就悶悶的問:“做什麽去?下午還有一場考試呢。”
舒文軒剛想說話,便感覺韓音暗暗地攥了自己一下說:“有點事,你別等我了先回學校吧,我一會兒就過來。”
舒文軒看了韓音一眼,也笑著說:“我又不是拐賣兒童的,你用得著防賊似的跟我說話嗎?”
顏心琪沒說話,幹脆轉身進屋拿了衣服跟上兩人,對舒文軒說:“那你早點把他送回來,不然我就報警——到底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的?”
三人一起出了院子,韓音一邊趔趄的走一邊答非所問的說:“知道了。”
顏心琪冷笑:“知道什麽了?白癡。下午考完試還過來找我,我去宿舍裏歇著了。”
“趕緊走吧!”舒文軒頭也不回的拽著韓音走,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鑽進去。顏心琪一個人沒有爬牆,在大門口和門衛叔叔嬉皮笑臉的寒暄,回頭看一眼,沒看到那兩個人走到了哪裏,也沒有多加注意,臉色沉了沉就被放了進去。
……
韓雪蓮急等著做手術呢,舒文軒丟下車錢拽著韓音一路狂奔去簽字,醫生見他帶著人進來,重新把單子丟給他,舒文軒把筆塞到韓音手裏說:“趕緊簽字,等著做手術呢,簽這裏。”
“啊?”韓音被搞得一頭霧水,愣愣的看著醫生,“嚴重嗎?”
“有危險啊,有危險才讓你簽字呢,羅嗦什麽呢,趕緊簽,簽了我再和你說。”舒文軒按著韓音的手簽字,恨不得幹脆替他寫了,醫生在旁邊看的一臉尷尬:人家的老娘,你都不讓問一聲就這麽交代了,這可真是逼死人不償命啊……
簽了字,醫生拿著單子對兩人點點頭往外走,韓音和舒文軒趕緊跟上,並聽醫生把情況給他說了:六根肋骨斷裂,有一根刺破了肺部,需要馬上手術,可能會有危險。左腿骨折,也需要做手術。舒文軒說韓姨一直沒有醒過來,想說什麽又沒有說下去,隻看了韓音一眼。
韓音覺得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手術室前的長椅上,再也站不起來了。他覺得心髒有點抽搐,渾身冰冷,臉色都有些發青。舒文軒也在他身邊坐下,並沒有再說什麽,隻看著他雙手插在頭發裏,把臉深深的埋入臂彎……
自從重新見到母親,韓音就跟嗬護著寶貝一樣嗬護著母親的胃,一點冷不讓沾,一點熱不讓沾,辛辣等刺激的味道更是堅決不能碰,就是吃飯的時候噎到了,他都會緊張的趕緊遞上一杯水。母親在韓音的營養套餐滋補下,從來沒有說過胃不舒服之類的。所有的同事都羨慕韓雪蓮養個兒子比閨女還好使,學習好,唱歌好聽,長得好看,又孝順,每天給送飯……別人家十幾歲的兒子除了在外麵招惹麻煩還能做什麽呢?
韓音以為養好母親的胃就能度過這一劫,可是對麵門上急促閃爍的信號燈,卻在無情的預示著,此刻母親孤獨的躺在那裏,正與死亡做著一次次較量……
腦海裏一片空白,韓音掐著胳膊讓自己清醒過來,而當他再次抬起頭,舒文軒看到那一張慘白的臉幾乎嚇了一跳,忙說:“你別著急,我問過的,臨城醫院的骨科響當當的,市裏還有好多骨折類的病人轉院過來呢。”
“嗯。”韓音點點頭,想了很久才又站起來,啞著嗓子說,“我回去拿錢。”
舒文軒拉著韓音重新坐下,見他開始思考了,才終於長舒了口氣,說:“我把咱們的折子都帶過來了,夠交手術費的,我剛已經交了。手術結束了還要觀察,脫離危險之後肯定還得交住院費,咱們想辦法湊湊估計也能夠了。剩下的事情到時候再考慮,你先歇一下,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看舒文軒站起身,韓音一把拉住他,說:“我不餓,你跟我坐會兒。”
舒文軒又拍拍他,說:“樓下就有吃的,我馬上上來,不吃東西怎麽行,這手術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來。”
韓音沒再說話放開手,舒文軒下樓找吃的去了,剛才見韓音要去做飯的樣子,估計他中午還沒來得及吃東西。舒文軒並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碰上這樣的事情,安慰也是沒有用的,這麽小的年紀又是單親,最怕的就是出這種情況,隻能陪著他罷了。至少他沒有亂,也沒有被嚇傻的樣子,隻是看起來不能接受一般,壓力過於大了些,應該慶幸了。
韓音當然不會像舒文軒所想的那樣不堪一擊,隻是他不能接受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出事,這一年的相處,甚至超過了上輩子保留下來的所有感情。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能允許母親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所以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隻是覺得不能接受。還有就是真的非常擔心,眼前的信號燈就像催命符,讓他心煩意亂,越是擔心,才越會緊張,此刻,他緊張,緊張的連思考都不能完成。所以舒文軒說什麽就什麽吧,他隻希望母親能從手術台上安全的下來,剩下的事情,他覺得隻有母親安全了,他才有能力去思考和一一解決。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抽的爬不上來,今天幹脆存稿一周,咩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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