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鄭淮宇瞥了一眼周行知,口中嗤道:“有空也不接受你的邀請,看著你那副嘴臉就知道沒好事。有時間請我吃飯,不如好好交個女朋友。行政部的那個,不是挺中意你的嗎?”

周行知擺出一副無辜相,嘟囔著嘴,“總經理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

“我的性向。”周行知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鄭淮宇瞬間明白了什麽,真想罵一句SHIT,可他忍住了,隻說:“趕緊滾去辦公室工作!”命令似的口吻。

周行知被趕去隔壁,隔著玻璃幕牆瞧著鄭淮宇氣急敗壞的模樣,心想他在氣什麽呢,求而不得嗎,還是說,自己太積極了。

今日會見的大客戶,是沈轅在位時期的老牌合作商了。比沈轅小了好幾歲,不過長得急了些,看上去有著與年齡極不相符的老成。這個人也是做餐飲出身,在餐飲行業也算是佼佼者,沈氏能有今天的成就,很大程度上依靠著他的早期扶持。

男人名叫傅誌成,經營著一家叫“老姊妹”的全國連鎖,主打家常菜,價格公道,在國內很有影響力。沈氏起初發家致富,就是走的“老姊妹”的模式。可以說,兩家餐飲公司,在很多方麵有著極端一致的相似性。

早年沈氏一直想要吞並“老姊妹”,不過對方是行業內龍頭老大,又根基深厚,吞並一事一直被認為是水中撈月般的妄想之事。不過今天,這種虛無的妄想似乎要成為現實了。

會議室內,傅誌成遞給沈顧青一份醫院的病例報告,肝癌晚期,最多能活三個月。

沈顧青看到報告結果,沒有太多震驚,隻是挑了挑眉。能促使他把偌大公司轉交給別人,個中原因定是不簡單的。

沈顧青將報告遞還給他,說:“傅董沒有接班人嗎,怎麽竟會想到把‘老姊妹’交給沈氏?”

鄭淮宇坐在旁邊不說話,談判桌上的配合溝通技巧,他與沈顧青已經不點自通了。

傅誌成的麵色黃如死灰,儼然是晚期病人的症狀。這人早期與沈轅打交道的時候,陰險狡詐到極致,雖說起初的時候幫了沈氏大忙,不過沈氏上市之後,他就三番五次地暗示想要與沈氏結合成集團,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沈轅當時最了不得的功績,便是與傅誌成的持久戰。這話即便是現在說起來,也算是沈氏青史上極其光輝的一頁。

傅誌成說:“現在的‘老姊妹’不是以前的‘老姊妹’了,管理層勾心鬥角比較混亂,至於接班人,本來是有的,不過出了點小意外,他跳槽了,我雖然有個兒子,不過年紀尚小,我要能再撐個十年說不定就能培養他接班了。”

“所以你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上沈氏。”沈顧青替他說道。

傅誌成點點頭,眼裏的無可奈何可見一斑,“沈氏也算是我……是我比較中意的餐飲公司,況且經營模式與‘老姊妹’差不多,接管起來應該不難。”

沈顧青說:“我想你理解錯了,傅董,若要把‘老姊妹’交給沈氏,那就不是接管,而是兼並,沈氏不是慈善機構,難道還要等著以後你兒子長大了然後把它搶回去嗎,沈氏絕不會虧本買賣。”

傅誌成勉強露出一抹笑,“我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窮途末路的男人,怎麽看怎麽可憐。想他彼時多麽風光,現在卻低聲下氣,不得不看他人臉色。

沈顧青也知此人處境窘迫,卻不能心慈手軟,傅氏這塊肥肉,他若不要,自由一大幫人排隊等著要,他是傻子才不接受。一旦傅氏劃入沈氏範疇,行業內對手必然減少,對付趙家更是不在話下。

這次談判,完全是在沈顧青掌控中完成,沈顧青一切條件,傅誌成都和盤答應,到後來都不算是談判了,就是一種施舍與給予的過程。

“一代梟雄淪落至此,也挺令人扼腕歎息。”傅誌成走後,周行知不由歎惋著。

沈顧青笑了笑,鄭淮宇抄起一個文件夾就往周行知腦門拍。周行知捂著腦袋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沈顧青道:“你這是經曆得不多,以後磨礪多了,也就不會有這種感慨了。”

周行知知道自己嫩,所以才比不上這位深不可測的副董事長,所以才一直被鄭淮宇呼來喝去完全不當回事。

他垂著眼皮,睫毛在下眼瞼上留下一片陰影。

“怎麽還不走,要我揪你耳朵?”鄭淮宇暴躁地說著。

“噢。”周行知趕緊屁顛顛跟上。

傅氏公司這塊大肥肉沒有真正劃入沈氏的股份,其中一大半沈顧青給了致義,作為生態餐廳的二期投資。

周行知在得到這個消息時,是兩星期以後了,為此他極盡諷刺之能事,矛頭則是對準的鄭淮宇。

說起那晚,周行知說要請鄭淮宇吃飯的,結果沒吃成,約了在餐廳見麵,鄭淮宇爽約了,寧願一個人躲在家裏看肥皂劇也不願給個麵子吃個飯。周行知等到黃花菜都涼了,對方都沒有出現,後來這小子氣急了,竟然在全公司宣揚自己和鄭淮宇同居的事,不過拋給他的,據說隻有無限同情的眼神。

兩星期之後,周行知得到了沈顧青將傅氏股本的二分之一分給蘇致義的消息,於是他終於有了撈回本的機會,對著鄭淮宇一陣陣的嘲諷,說:“你看看自己看上的男人,心裏明明裝著別人,你還在瞎起勁個什麽勁。指望著蘇致義會離開沈顧青嗎,做夢吧,連江山都可以平分,你這種第三者算個屁。”

這話終於把鄭淮宇激怒了,什麽第三者,他媽的他十幾年前就認識沈顧青了,蘇致義才是第三者!

“我愛對誰好就對誰好,你算什麽東西,管得著嗎?”鄭淮宇幾近怒吼。

周行知早已拋卻了往日的癡傻懵懂,此刻字字犀利,像一根根銀針似的戳著鄭淮宇的皮肉。

“鄭淮宇,你忘了那天醉酒你對我做了什麽吧,狗撒泡尿還記得氣味呢,你是個人反倒忘得一幹二淨了。”

鄭淮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是怒不可遏了,什麽叫狗撒泡尿還記得氣味,這有可比性嗎?周行知那混小子腦子進水了吧。

“好,你說,我做了什麽。”鄭淮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周行知卻是冷笑一聲,什麽都沒說,直走過去,一下子扼住沙發上那人的雙肩,低頭就覆上自己的唇,幾番攪動之後,訕訕地說道:“就是做的這個。”

鄭淮宇從驚愕中回過神,隨即轉變為尖銳的哂笑:“我當是什麽,不就是個吻嗎,我吻你怎麽了,又沒上了你,一個大男人需要這麽斤斤計較嗎?”

鄭淮宇承認自己有些過火,一個把吻當回事的小年輕,指不定連戀愛都沒談過。

果不其然,周行知氣得調頭就走,門嘭地撞在牆壁上,然後是一串踢踢踏踏的下樓梯聲音,後來聲音戛然而止,也沒聽見連續下去的拖鞋走路聲。

鄭淮宇猜測著,那小子說不定是蹲在樓梯口等著自己去找他呢。鄭淮宇是明白了,他可不會下去,要是就這麽下去了,以後他倆的關係就扯不清了,他最怕人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那晚鄭淮宇也氣得不輕,自然沒心思哄人,自顧自洗洗睡下了。不過到半夜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竟然穿著條內褲跑下去尋人。他以為周行知這麽晚不回來肯定是打了的走了,誰想在樓道口,就見那生命力旺盛的混小子抱著膝蓋坐在階梯上,身子靠在牆壁上,縮瑟成一團。

鄭淮宇不喜歡別人這麽作踐自己,於是走上去就是一通臭罵,說“大半夜的不去屋子睡,在這鬼地方杵著,能杵出一朵花來,啊?”

周行知將頭從膝蓋上抬起來,瞧了瞧鄭淮宇,不說話。

“能走路吧,趕緊給我滾上去。”一小屁孩,強什麽強。

周行知支支吾吾地說:“走不了了。”

鄭淮宇上下打量著他,“怎麽回事?”

“腿扭了。”那聲音,怎麽聽怎麽委屈。

“他媽的腿扭了不知道叫我一聲啊,”鄭淮宇本能地罵出來,隨即在周行知麵前蹲□,說,“上來,我背你回去。”

周行知猛地嗅了下鼻子,將身體的重量壓上去,手臂環過鄭淮宇的肩,扣上。

鄭淮宇慢慢站起身,抬腳往樓上走。

周行知將臉貼在男人脊背上,說:“師父,剛才的話,你忘了吧,當我沒說過。”

鄭淮宇依舊虎著臉,嘴角卻慢慢勾起來,“你這臭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之前隻要0點,因為是防盜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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