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天王的小心翼翼,或許正是他這麽多年始終沒有受過致命打擊的原因,當然,實際上每一個名震江湖的殺手,生性都會小心,否則,等不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就已經死在別人或者是自己的槍口之下。

施秋終於趕在薑天王再次大開殺戒之前,就位了。

“施秋?”

薑天王那雙如同柳葉般的眼睛,在發現眼前的時候之後,眯的更小,而他原本就保養得當,顯得白皙的麵孔,好像也變得更加白。

“你就是那個薑門的餘孽了吧?”

麵對蜂針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傳人,施秋顯得異常冷靜,甚至連說話的語速都跟平常沒有任何區別。跟薑天王一眼微微眯起雙眼,仔細的觀察著這個對手。

這個是很整潔的人。

無論是從薑天王的著裝還是頭發胡須,甚至於鼻毛,都被打理的一絲不苟。想想施秋也能理解,作為一個整天跟繡花針般武器打交道,而且還是侵染劇毒,中者無救的玩意兒,即便天生是個馬虎的人,最終都會變得謹慎起來,畢竟那玩意兒是要命的。

隻是施秋對薑天王的體型,微微感到不滿,而且讓施秋驚訝的,在他的記憶中,並沒有薑天王這個人。

不論是剛剛被他幹趴下的那個段狼王,還是在濟南城裏死在狙擊槍下的炸彈狂人,其實在施秋的記憶中,是絕對有印象的,而且是那種深刻的印象,即使施秋無法將其形容出來,但隻要看到本人,絕對就會有所感應。但麵對薑天王的時候,原本施秋以為自己會有感覺,可最終的結果居然是——此為陌生人!

是的,在施秋上輩子,圍攻他到最後的八個人當中,並沒有薑天王!

‘難怪,我就說上輩子交手的時候,並沒有使用飛針作為暗器的高手!’一直橫亙在施秋心中的一個疑團,總算是解開了——薑天王並不是那一世,跟施秋同歸於盡的殺手,也就是說,殺死薑天王,施秋並不能獲得任何好處。

而就在此時,施秋的心中,也升起一絲警兆!

“叮!”

施秋的左手不知什麽時候擋在胸口,手中還握著一把雪亮的匕首。而剛才那清脆的聲音,分明就是匕首擋住飛針,發出的清鳴。

讓施秋額頭冒汗的原因,並不是這次突襲過於隱蔽,而在於,他一直盯著薑天王,可愣是沒有看見人家的手動。

“你是怎麽做到的?”

“你是怎麽做好的?”

施秋和薑天王同時開口,隨即兩人相識一笑。或許薑天王的為人,施秋不可能將其歸結於英雄一類,但在這個時候,施秋心中還真有一種識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覺。

“直覺!”施秋自己開了口,“沒法說清楚。”

“秘密!不能告訴你!”

不僅僅在攻防上,就算在言語上,兩人仍舊是針鋒相對。

“那就來吧!”施秋微微向後退上一步,他真是有些擔心薑天王這種毫無征兆就射出蜂針的手法,難怪段狼王剛才就很囂張的警告過施秋,的確,至少在射蜂針的手法上,薑天王就已經超越了他的師傅,成為薑門中唯一一個可以不用手,就將蜂針射向敵人的人!

“來而不往非禮也!”

拉開距離之後,施秋左手一動,匕首脫手而出,帶著流光和風雷之聲,劃破空間飛向薑天王。

看著循跡而來的匕首,薑天王臉上顯出一絲不屑:班門弄斧!

的確,人家薑天王就是玩暗器的,跟薑天王的暗器比較起來,施秋的匕首分明就是個“明器”,薑天王隻是微微以側身子,就輕鬆了躲過了飛到,“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不好!”

正開口奚落施秋的薑天王,突然臉色一變,整個人來了個鷂子大翻身,“嗖”地一聲,剛剛被他躲過的那把普通匕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反折回來,若不是薑天王看到施秋神情有異,恐怕就會被匕首在後心上捅個透明窟窿!

“這真是把普通匕首?”

看著施秋輕鬆的將匕首接在手中,薑天王的雙眉緊蹙,“怎麽看上去像是傳說中的飛劍?”

“哈!若真是傳說中的飛劍,我倒是可以千裏之外取你頭顱,又何必麵對麵,嘿!”施秋說話間,左手匕首輕揚,擋開薑天王抽冷子射向他的飛針,“姓薑的,你倒是夠陰險,一邊跟我說話,一邊就偷襲我!”

“戰爭決勝,談笑之間皆刀劍,若是你連這點都想不穿,那還不如回家吃奶去!”薑天王身法變換,此時他也不在隱瞞自己的動作,雙手如穿花般揮動,時不時就有一根晶亮的蜂針,在空間中極速飛翔。蜂針,是向施秋翩然而去,但總會在靠近施秋的時候,被那明晃晃的匕首拍落。

“姓薑的,你身上能夠藏多少根針?我就不信拍不完這些野蜂。”

“是嗎?”薑天王冷冷一笑,兩眼神光一聚,猛然大喝道:“起!”

施秋能夠控製飛刀轉向,是在武功到達先天境界之後,意外出現的能力,這種能力,不能說每個達到先天境界的修煉者都能達到,但同樣,也不能就說沒有人可以做到,或許人家隻是表現方式不同!

在剛才兩人的對戰中,施秋用手中的匕首已經擊落了不知道多少屬於薑天王的蜂針,這些被他擊落的蜂針原本是零散的落了一地,就在兩人的腳邊,可當薑天王突然大喝一聲“起”之後,這些地上平躺著的蜂針,居然一根根“抬起頭”來!

亮錚錚的針尖讓施秋觸目驚心!

“這!”

顯然,薑天王的這一招,跟自己讓飛刀淩空轉向,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在眼下兩人激烈的戰鬥中,薑天王等於是突然布下了天羅地網,上麵,是飛舞的蜂針,地麵,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針尖,讓施秋無處可逃!

“這樣也不夠!”

施秋腦海中很快閃過解決的方式,他冷哼一聲,雙腳重重在地麵一頓,在強大的反作用力下,整個人突然拔地而起,向一旁的落地落去,隻要離開那些蜂針的地盤,不就解決這個問題了?

薑天王看到施秋做出如此解決的方式,並沒有顯得意外,冷冷一笑,“你覺得,要是我的絕招這麽容易就能讓你破解,那還能叫絕招麽?”

聽到薑天王的話,正在自由下落的施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來。

“去!”

地麵上,那根根豎立的蜂針,在聽到薑天王這聲大喝之後,居然一根根拔地而起,整整齊齊的挪向施秋落腳之地。

“糟糕了!”

無論是先天還是後天,都不能改變基本的物理定律,當一個在自由下落的過程當中,他隻能改變自己的姿態,卻是很難改變自己的運動軌跡。薑天王的絕招,其實分成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不動聲色的將蜂針分布出去,在敵人的周圍;第二個部分,讓地麵的蜂針豎立起來,讓敵人無落腳之地,隻能選擇跳出圈子;第三個部分,就是移動地麵的蜂針,在敵人落腳的地點密密麻麻的形成一個針板,這樣一來,在空中無法改變軌跡的敵人,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踩上針板而無力回天,這種痛苦,往往能夠讓薑天王獲得一種莫大的心理上的滿足。

施秋是人,不是神。

他同樣不能改變自己的軌跡,所以他隻能將心一橫,全身真氣灌注腳底,“啪”地一聲,踩了上去!

及時是雙腳都已經灌注真氣,但仍舊無法阻擋那種細細的蜂針,一些針尖還是突破了鞋底和真氣的阻擋,刺破了施秋腳底的皮膚,頓時,曾經品嚐過的麻麻癢癢的感覺,再次出現在施秋的腳底。

“嗯!”

施秋趁著雙腳還沒有徹底失去知覺,再次用力跳起,竭力將自己整個人送出那些蜂針占據的地盤。

薑天王原本還要再挪動蜂針,但當他看到施秋身影搖晃不定之後,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因為他知道,施秋是真中招了!

是的,施秋是中招了。

他落地之後,失去知覺的雙腳再不能讓施秋保持平衡,歪歪扭扭的,施秋倒在了地上。

在倒地之後,施秋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的聲音,他扯開喉嚨,大聲吼道:“小舅,給我殺了那個狼王!”

“什麽?”

薑天王臉色一變,他萬萬沒有想到,馬上就會毒發身亡的施秋,居然會在最後一刻,還要拉上一個暗黑兄弟會的天王墊背。

“不可~”薑天王的話才說了一半,就看到半空中飛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嘭!”那東西落地,滴溜溜的滾動起來,頓時將地麵染紅一片,再看,不正是段狼王的大好頭顱,那雙眼睛,還不甘心的大睜著!

“施秋!”

薑天王齜牙咧嘴,被氣的狠狠跺腳!

“你居然還沒有斷氣!先天境界確實不同凡響!我本想快點結束你的生命,讓你少承受點痛苦,但既然你讓段狼王喪命,我就讓你多活一會兒。我現在就去把譚家,還有武當的人,全部殺光,把他們的人頭擺在你的麵前,讓你永生永世都無法安心!”

這種狠毒的話,從薑天王口中說出來,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但他真的能夠輕易的做到?

先不說現在譚家和武當弟子到底還有多少,最關鍵的是,那些槍子兒可沒有長眼睛,隻要持槍的譚家弟子沉住氣,用子彈逼住薑天王,恐怕薑天王的話,最終就隻會成為一個笑話。

躺在地上的施秋,臉上的表情異常痛苦,全身不住的抽搐、顫抖,正在經曆著莫大的痛苦。但無論如何,他的雙眼始終是睜開的,而且正好看著段狼王那還沒有閉上的雙眼。

兩人的眼光相接,很意外的,段狼王的眼珠子居然動了動,從人類生理學上來講,當一個人的頭是很突然的被砍下來時,並不會馬上失去知覺,尤其是視覺和聽覺,難道說,段狼王現在正的能夠跟施秋,用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