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毅虎在上海的居住條件算不上好,但至少超過施秋剛到上海時的無數倍。
看著施秋在廚房裏忙碌,譚毅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家少爺在廚房裏幹活,自己卻坐在沙發上喝茶,這個像話麽?
不管像話不像話,譚毅虎就算是想,也幫不上忙,因為他根本不會廚房裏的那一套,就算進去了,也隻能幹著急!
施秋在廚房裏呆的時間很短,幾乎是半個小時都不到,就洗幹淨手,出來了。
“啊,少爺,您這麽快?”
“快?”施秋嗬嗬一笑,“老虎,一聽你說話就是不懂廚藝,隻是下鍋而已,吃狗肉是神仙的享受,著急不得!有黃酒沒有?”
黃酒?
在譚毅虎心中,黃酒這種東西可不是什麽高檔貨,難道說,這個少爺年輕時候生活艱苦,所以愛上了喝黃酒不成?
“我好這裏有上好的...”
“不,就要老黃酒,沒有的話,你就出去弄兩瓶回來,你不懂,吃狗肉,隻能喝黃酒!”施秋不等譚毅虎說完,就打斷話頭,讓譚毅虎去買黃酒,雖然現在已經是半夜時分,不過上海跟北方不同,這是一座不夜之城,隻要有錢,沒有買不到東西的時候。
等到譚毅虎買好黃酒打開門進來,一股濃鬱的、從來沒有聞過的香味,迎麵撲來,這是種讓男人熱血沸騰的味道,其中的那股辣味兒,直衝鼻竇,譚毅虎甚至還沒有開口,臉上就開始紅了——充血的紅!
“少爺,黃酒!”
“正好,來吧,冬夜吃狗肉,大補呀!”
熱氣騰騰的一鍋狗肉,除了兩雙筷子兩個碗之外,餐桌上就隻剩下兩個杯子,應該使用來盛黃酒的!
今天,譚毅虎經曆了生命中的許多個第一次。
第一次知道,原來黃酒可以喝,而且還這麽好喝;
第一次吃極品猛犬高加索,而且這麽好吃;
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吃辣椒能夠給人一種打通經脈的快感,而且是從裏到外的通泰,通泰到眼淚珠子都流了出來,當然,也就是他第一次在施秋麵前流淚。
“舒坦啊~”放下筷子,施秋仰麵躺在沙發上,“你知道嗎,四川人有句俗話,叫住:飯後躺一躺,不長半斤長八兩。”
“為啥是半斤和八兩呢?”譚毅虎微微一皺眉,這八兩可比半斤要多啊!
“因為古時候,一斤是十六兩,老虎,你丫不讀書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施秋顯得很是隨意,跟譚毅虎隨心隨意的說話,讓譚毅虎還是很不習慣,在譚門裏的時候,譚毅虎可是跟很多個少爺小姐的打過交道,就沒有一個人拿正眼瞧他,那些個嫡係的傳人,才不會將他這種外戚放在眼裏,在他們看來,或許自己養的狗,都比譚毅虎重要的多。
而今天,作為一個少爺,而且還是譚老爺子非常,非常看重的少爺,居然親自下廚燒狗肉,還陪著自己喝黃酒,跟自己說笑,對於譚毅虎的震撼的確是巨大的。但要說這樣,譚毅虎就會對施秋死心塌地,除非譚毅虎未成年或者是缺心眼,但在譚毅虎心中,對於施秋這個“新”少爺,卻有了跟譚門其他少爺小姐截然不同的看法。
“少爺,您今天晚上還會去嘛?”譚毅虎等施秋閉上眼睛享受的時候,才開口問道。
“呃~”打了個酒嗝,施秋猛然睜開眼睛,“對哦,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了,婷婷還在等著我呢,那小妮子,剛才我走的時候她沒做聲,但晚上肯定不會睡覺,我得回去看看!”
施秋猜的一點沒錯,當他輕手輕腳打開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上官世婷那雙熠熠閃光的眼睛,“回來了?”
僅穿一身厚實睡衣的上官世婷,披散的柔順長發顯得那麽溫婉,一陣陣的沐浴露香味混合著少女特有的體香,讓施秋被酒意充斥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不少,點著頭,換上拖鞋,施秋道:“怎麽還沒去睡?”
這話其實不用問,上官世婷當然是在等他。
不過上官世婷也不會承認,隻是淡然道:“睡不著,挑床!”
開玩笑,上官世婷跟著施秋,不知道在多少個地方都住過,哪次不是睡的呼嚕嚕跟小豬一樣,她會挑床才怪了。不過施秋也不會去揭破,笑了笑,“那我去洗澡了!”
等施秋洗完澡出來喝水的時候,上官世婷已經去睡了,施秋試了試,房間門並沒有鎖,這也是施秋的一個要求,若是萬一有啥響動,施秋可不想每次都要一腳去把門踹爛才能進去。房間裏光線很暗,施秋推開門的時候,上官世婷雙眼猛然睜開來,像是夜空裏兩顆美麗的星星,“施秋...”
“嗯?”
施秋原本想離開,但上官世婷喊住了他,“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緩步來到上官世婷的床邊,看著那一頭攤開的烏黑發絲,施秋總覺得有種唯美的感覺,“怎麽了?有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回來看到原本應該熟悉的人,突然覺得好像很陌生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麵對他們,施秋,我是不是應該走了?我覺得,我不再屬於上海,上海也不再屬於我了!”上官世婷的情緒好像越來越低落,說著說著,即使是在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之下,施秋也能看到,小女孩的眼眶,在一點點的紅起來。
生於斯,死於斯。
可現在上官世婷要麵對的,卻是陌生的一切,因為錢財,所有人好像都瘋了,不顧親情,抽冷子下絆子,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怎麽會不讓這個即將成年的丫頭,心中壓抑?
“你若是想離開上海,不如就去陪小雨吧!”
“才不要呢!我現在感覺,小雨姐是我的情敵!”上官世婷臉色一變,帶著幾分俏皮,對施秋說道。
“呃~”
對於這種言論,施秋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幹脆站起來,“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起來,我們再討論這個事情!”
可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上官世婷想走的計劃,卻徹底的被破壞了,有一幫人,一幫上官世婷從法律上無法拒絕的人,找來了。
“婷婷,你....你回上海了,怎麽就不來看看外公?還要外公這一把年紀,快要入土的老頭子,親自來看你麽?”秦峰偉頗有些老淚縱橫的神態,站在上官世婷和施秋麵前。
驚訝的看著這個老爺子,上官世婷怔怔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施秋昨天晚上才去秦家轉悠了一圈,而且還偷偷的在暗處聽了秦峰偉打電話,但在這個時候,他卻沒有理由不讓上官世婷不出麵,而且他甚至沒有插話的權利——他是張大牛嘛!
“是了,表妹,因為姨夫過世,現在爺爺才是你的合法監護人,你回到上海,理應住進我們秦家才是,走吧,玲瓏,去幫婷婷表妹收拾行李去!”秦宜海一上來就擺出法律的至高點態度,讓上官世婷愣愣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因為秦宜海說的實在沒錯,算起來,秦峰偉的的確確是上官世婷的唯一合法監護人。
秦玲瓏對於上官世婷能夠去家裏住,當然高興的不得了。
上官世婷看著走過來的秦玲瓏,兩眼中透射出不的神情,分明是在述說兩個字:叛徒!
的確,秦家應該不知道何源文這個住處,必然是秦玲瓏回家之後告訴秦峰偉或者秦宜海的。對於上官世婷來說,這就是一種背叛!
可秦玲瓏根本沒有看明白上官世婷眼神中的含義,還以為表姐是默許了,高高興興的去收拾上官世婷的東西。
“我不想去秦家!”等秦玲瓏進去房間之後,上官世婷望著秦峰偉,她的親外公,冷冷的開口。
“表妹,瞧你都說的什麽話,秦家,就是你的家,你的家,現在就是秦家,你不去秦家,又能去哪裏呢,乖哦,難道你想以後都跟這個警察住在一起麽?”秦宜海指著坐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施秋說道。
“我樂意,我喜歡他!”
上官世婷突然大聲開口,雖然在場之人都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不會被聲音嚇到,但無論是秦峰偉還是施秋,都被上官世婷話裏的意思,給嚇住了。
“你喜歡這個小警察?”
‘她喜歡我?借口吧?’
當秦宜海失聲脫口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施秋心中也閃過同樣不相信的念頭,在他看來,上官世婷怎麽也不可能喜歡上自己,畢竟兩人之間的差距,無論是年齡還是成長環境以及身份背景,都實在是太大了,大到社會不可能接受。大小姐愛上男保姆,那豈不是等於封建社會裏,大小姐跟傭人發生感情?這種戲碼的結局,往往都是悲劇的。
“怎麽,不可以麽?”上官世婷性子一向堅毅,或許剛才的的確確是她推托之詞,但秦宜海的反問和施秋滿臉的驚訝,卻讓上官世婷性格中認死理的成分,一下子激揚起來,在這種情況下,恐怕就算是上官博熙複生,都沒法把婷婷的擰勁兒給糾正過來。
施秋是知道上官世婷性格中的這種逆反心理,所以他幹脆低下頭,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可惜的是,秦宜海不知道,他看了看眼睛都瞪大的爺爺,開口道:“婷婷,你就不要胡鬧了,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
“什麽胡鬧啊,我昨天晚上就跟他上床了,說不定現在都懷了他的孩子了,你們說,這是胡鬧麽?”上官世婷的一句話,頓時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尤其是施秋,簡直覺得像是一部爛到不能再爛的言情劇,而偏偏自己還是這部爛片裏最無辜的男主角,那種一般由馬金掏來飾演最合適的瓊瑤電視。“這算是什麽,難道說這就叫躺著也中槍?”施秋差點沒有直接哭出聲來,憋屈啊憋屈,要是施秋有的選擇,真是恨不得將上官世婷剛剛說的話,從眾人的耳朵裏抽出來,再重新塞回上官世婷那張討厭的小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