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要退婚
在眾人眼裏,陳德茂不過是個小人物,處理過了,也就丟到腦後了。
反倒是薛梓柔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薛梓柔麵對三人齊齊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怯懦地縮了縮,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上去倒像是三人欺負了她一般。
“嘖,這副模樣真是倒人胃口。”薛梓彤冷嘲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也不需要再對薛梓柔留情了。在薛梓柔做出這種事情之後,她說的話再難聽也不會有人來怪罪她。
“父親,女兒今日便把話放在這裏。從今以後,我和薛梓柔的姐妹之情恩斷義絕,我沒有這樣的妹妹。這一次是我最後一次繞過她,若是再有下次,絕不容情。”薛梓彤看向薛起,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薛起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他看了一眼猶不知悔改的小女兒,長長歎了口氣,無力地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你們去吧。”
薛梓彤看著父親,覺得他似乎瞬間老了十多歲一般,向來挺拔的身軀都顯得佝僂了幾分,心下也不由有些不忍,但最後還是克製住了心頭的衝動。
薛梓柔這人典型的是得寸進尺,雖然憑她那點小手段基本對自己造不成什麽傷害,當世事無絕對,她從來不對任何人掉以輕心,危險還是滅殺在萌芽狀態才最令人放心。
“那麽,女兒就先告退了。”薛梓彤是皇帝親封的郡主,身份比薛起這大將軍還要高,按照規矩,應該是薛起對她行禮,但為了表示對父親的尊敬,她還是對薛起行了一個萬福禮,才退出了書房。
她沒有留下等待薛起對薛梓柔的處置,薛起怎麽處置薛梓柔她已經並不關心了,反正總不可能如她希望的那般弄死那個女人,知道也是鬧心。
蕭弘瑾緊隨在她的身邊,兩人靜靜地走了一段路,蕭弘瑾才開口道:“今天的事是你算計好的?”
當時他和薛梓彤剛剛說完正事,正在閑話,突然有下人進來跟薛梓彤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薛梓彤便邀他一起去了薛起的書房,正撞上了薛梓柔和陳德茂。
薛梓彤的算計在他麵前並沒有任何遮掩,但他的心裏還是難免有些不舒服。
前麵說過,身在黑暗中的人總是格外的向往光明。這種光明當然不是絕對的,在蕭弘瑾看來,對待敵人,便是如何狠毒都不為過。但對待親人,若非萬不得已,他並不喜歡互相算計。
在他的調查中,將軍夫人和薛梓柔雖然從小就十分針對薛梓彤,但薛梓彤對這兩人卻一直十分忍讓。可是如今,薛梓彤好像是變了,變得如同皇家人一般冷血無情。
“是,也不是。”薛梓彤的視線從路邊潔白的積雪上略過,帶著淡淡的嘲諷落在了蕭弘瑾的身上,“怎麽,我傷害了你的夢中情人,你心裏不舒服了?”
蕭弘瑾有些煩躁,“我和薛四小姐的事情早就過去了,再說我們之前也根本毫無關係,你能不能別老翻舊賬?”
薛梓彤冷冷一笑道:“可是人家可巴巴地想著和你再續前緣呢,你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薛梓柔那明晃晃的勾引,隻要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蕭弘瑾被她這麽一說,也頓時沒了言語,半晌才訥訥地道:“四小姐年紀還小,不過是孩子心性,若是好好教導,日後未必..”
他說這話本就沒什麽底氣,視線對上薛梓彤嘲諷的目光,後麵的話頓時便說不下去了。
“我隻比她大一歲。”薛梓彤看了蕭弘瑾一眼,轉身而去,“我今日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怕是不能繼續招待宸王殿下了。”
蕭弘瑾聽到薛梓彤的第一句話就是一愣,他此時才想起薛梓彤的年齡也隻有十四歲。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十三歲的薛梓柔有任性的權力,卻要求才十四歲的薛梓彤隱忍包容,何其不公。
隻是薛梓彤平時表現得太過冷靜自持,讓他不由自主地忽視了她本身的年齡。
再聽到後麵那句話,蕭弘瑾頓時就慌了。上次薛梓彤這般轉身離去,他們之間冷戰了足有半個多月,便是現在依然留有心結。
如今再來這麽一次,要是真的讓薛梓彤就這樣走了的話,這個隔閡怕是會在他們之間存在一輩子。
他顧不得多想,忙追上去抓住薛梓彤的胳膊,無奈地道:“你怎麽每次都是這樣?一言不合轉身就走,一點機會也不肯給。”
“放手。”薛梓彤垂眸,冷冷地看著蕭弘瑾抓著自己手臂的手。
“什麽?”蕭弘瑾有些愣愣的,薛梓彤的態度讓他心中發涼。
薛梓彤卻像是無法忍耐一般,不等他反應就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看著他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充滿厭惡,“你讓我覺得惡心。”
“你不要太過分。”蕭弘瑾也禁不住惱了。他覺得自己對薛梓彤已經足夠忍讓了,可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是忍讓太過,讓薛梓彤得寸進尺了。
他好歹也是皇子龍孫,堂堂親王,竟然被一個女人罵惡心,簡直是豈有此理。
薛梓彤忽然笑了起來,“如此看來,我們似乎看對方都不怎麽順眼,不如今日便進宮,趁著皇上封印之前把婚約解除了。”
這樣委曲求全的日子她過得實在是憋屈,不就是功高蓋主嗎?看起來父親也不是個貪戀權位的,想必放棄大將軍的位子也不會多麽不舍。
倒是皇帝恐怕會舍不得父親,這大曆名將可不多,周圍的鄰國卻一直對大曆虎視眈眈。若是沒了父親震懾那些國家,大曆皇朝恐怕不會再這麽安穩。
說起來,蕭家人都是一樣的惡心。皇帝明明依靠著父親才能穩穩地坐在皇位上,心裏卻對父親百般忌憚。自己嫁入皇家說得好聽,實際上不過是人質罷了。
父親不願辭官,並不是舍不得權勢地位,而是放不下那些無辜的百姓。大曆若是陷入戰亂,受苦最多的卻還是百姓。
薛梓彤雖然沒有那麽高尚的情操,但她本身就是隨遇而安的性格,這輩子也不打算再談情愛之事,嫁給誰都沒有什麽分別。順帶做點好事,她也是願意的。
可,前提是這一切都威脅不到她自己的時候。
說白了,人都是自私的。
蕭弘瑾的言論徹底點燃了薛梓彤心裏那把自私的火焰,一瞬間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
她隻覺得自己要被心裏那滿溢的委屈和憤怒逼瘋了,她憑什麽要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受這樣的委屈?
“不要任性好不好?”聽到薛梓彤竟然要退婚,蕭弘瑾也不顧不得氣惱了,連聲音都放軟了許多。
雖然他剛剛才發現薛梓彤似乎並不像自己認識的那般,不免有些失望,可他並沒有想過要退婚啊。兩個人相處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的嘛,兩個人互相諒解就好了嘛。
薛梓彤卻不為所動,“我年齡還小,有任性的權力。”
這是蕭弘瑾剛才為薛梓柔開脫的話,薛梓彤就要用他的話堵死他。
這話聽在蕭弘瑾的耳朵裏,卻讓他認定了她隻是一時衝動。
“算我錯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蕭弘瑾的聲音更軟了,“我也不是要責怪你什麽,隻是你們畢竟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好嗎?這樣劍拔弩張的,你真的快樂嗎?還有大將軍,看到你們姐妹反目,他心裏該多麽的難過?”
“蕭弘瑾,你真是可笑。”薛梓彤冷冷地看著蕭弘瑾,“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等到什麽時候你能跟你的兄弟們和睦相處了,再來跟我說這些大道理吧。”
“這不一樣。”蕭弘瑾有些惱羞成怒。
“有什麽不一樣?如果你表明了放棄那個位子,我想你的兄弟們肯定會十分樂意跟你和睦相處的,你也絕對會成為皇上最喜歡的兒子。”薛梓彤的語氣淡淡的,眼神卻透著赤裸裸的嘲諷,“可是你放得下嗎?”
“是,我放不下。”蕭弘瑾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可是你和梓柔不一樣,你們之間並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隻要你寬容一點,你們就可以和和睦睦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薛梓彤已經徹底對蕭弘瑾失望了,“明天上午巳時,我在宮門口等你。”
麵前這個男人跟上輩子那個渣男何其相似,或許男人的本性都是如此,天生的憐憫弱小,如果那個弱小再配上一張不錯的臉蛋兒,這種憐憫甚至可以讓他們完全失去理性的思考能力。
她知道,此刻如果她將一切解釋給蕭弘瑾聽,肯定能讓他恍然大悟,甚至後悔不迭。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他依舊還是那個他,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會站在所謂‘弱小’的那一邊。
上輩子那個男人不就是這樣嗎?一次次的誤會,一次次的解釋,最後那個男人還是選擇了那個指揮‘柔弱可憐’的女子。
已經因為這樣的男人死了一次,若是再犯同樣的錯誤,她就真的死不足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