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局中情
一行人靜默的回到了鳳藻宮,慕流年一直跟著,直到薛梓彤被宮女們扶到床上,他都不走,儷娘見薛梓彤沒吩咐,自然不會提,給其他伺候的宮女太監使了使眼色,便隻留慕流年一人待著了。
“唱隻曲子吧。”薛梓彤靠在床上輕聲說道。
慕流年十分高興,輕輕嗓子就唱開來了,低沉圓潤的男聲,空靈的讓人感到安靜。
一曲唱罷,薛梓彤問道:“你聲音不錯,氣度一看就是出身貴族,怎麽想起吃女人飯的。”慕流年臉上神情僵硬了一下,很快說道:“陛下一定要知道嗎?人們彼此了解太多一點神秘感都沒有,可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薛梓彤翻過身去背對著慕流年又不說話了,慕流年見薛梓彤好不容易開了口,不趕自己走,忙挨到床邊坐下,對她說道:“哎呀,你別不理人嘛,我說就是了。”
薛梓彤眯著眼懶懶說道:“嗯,你好好編吧。”
“陛下。”慕流年拖長了聲調撒嬌的味道遠遠多餘埋怨的味道:“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是要說謊呢。”
薛梓彤鼻子裏冷哼一聲道:“既然你並不想說,又要開口隻能說明你為了敷衍我,不得不編些瞎話。”
“那我隻說我能說的,我不方便說的,我就不說,行嗎?”慕流年可憐巴巴的問道。薛梓彤依舊麵對著牆背對著慕流年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說的不錯,我出生確實不錯。”慕流年意態悠閑的說道,修長的腿放在床邊,接著說道:“可是我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大娘一直記恨我母親生前受寵,讓她備受冷落,所以母親去世後我的日子很難過。”
薛梓彤轉過身來,躺著看著他說道:“你父親呢?”
慕流年依舊是那種無奈而厭倦的笑容:“父親妻妾成群,孩子也多,為我母親傷心過一陣,也就過去了。沒人管沒人教,等我大些了,家道中落,我就做了這個。”
“那怎麽進的公主府?”薛梓彤忍不住八卦道。
“昭伶公主好這口,在我之前還有好幾個呢,我一開口唱歌就被她點名給留下了。”慕流年神情中有些玩味。
薛梓彤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以後你就在我身邊伺候著,我喜歡簡單幹淨的人,你就陪著我說說話唱唱曲子,我看你也不怕我,到可以和我做個朋友。”
慕流年幽怨的看了眼薛梓彤,不過這已經是突破性的一步隻得點頭說道:“謝陛下抬舉。”
薛梓彤看他那副模樣笑笑不再多說什麽了。
“陛下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是因為廢帝嗎?”慕流年輕聲問道,薛梓彤身體一僵但依舊固執的躺著不說話。
慕流年鍥而不舍的繼續問道:“您不是和我交朋友嗎?我的事都和您說了,您怎麽就不跟我說呢。”
薛梓彤又轉過身來,看著慕流年,慕流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薛梓彤接著說道:“您不跟我說,以後可就沒有朋友了。”
薛梓彤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平靜了下來,慢慢說道:“沒有,他是久久的父親,我給他麵子,是為了我兒子。”
慕流年愣了愣說道:“那,那,那,你對他一點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薛梓彤翻了個身說道:“沒有。”
慕流年不再多說什麽,安靜下來後,薛梓彤麵對著牆,慕流年躺在她旁邊,呼吸聲都很安靜,薛梓彤很莫名自己對慕流年為何會如此沒有排斥的感覺,薛梓彤仔細回想著和他接觸的點點滴滴,突然心裏一陣發緊,剛才不是在哭就是暈暈乎乎的,居然忘了一個細節,就是慕流年握自己手時的那種心動的感覺,薛梓彤感到自己細膩的手背接觸到了點點厚厚的繭。慕流年雖然做了這個行當,可是到底是養尊處優的沒有做過什麽重活,難道他是個練家子,可是他看上去柔柔弱弱,微微有些娘娘腔,實在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
“睡了嗎?”薛梓彤輕聲問道。
慕流年聲音清爽的傳過來:“躺在這我哪睡得著啊。”說著抓著薛梓彤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感覺到了嗎?是不是跳的好快。”
在慕流年的手抓到自己時,薛梓彤仔細感受了他微涼的手,和手心裏一層薄薄的繭。薛梓彤被這麽一拉,順勢就爬到他身上,俯視著慕流年道:“我喜歡強壯的。你行不行啊。”
慕流年興奮道:“當然行了。”
薛梓彤按住他開始忙亂的手道:“別急啊。”薛梓彤將慕流年的衣服褪開,看到他**出來的肌膚,身材雖然單薄,但是卻有著線條好看的肌肉,絕對是個練家子無疑。
兩人膩在一起,薛梓彤突然問道:“你會武功嗎?”
“我……我獨自離開家的時候學過一些。皮毛功夫罷了”慕流年意亂神迷的說道。薛梓彤用胳膊肘抵住他,看似簡單的一招卻足以致命,慕流年有些慌張,吃痛的嗆了口氣,薛梓彤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是自己多心了,他果然沒什麽底子。
慕流年看到薛梓彤眼光中的失神,吃痛埋怨道:“你幹嘛?”
薛梓彤愣了愣從他身上翻下來又保持背對他的姿勢丟下一句:“沒撒,睡覺吧。”
慕流年憤憤瞪著薛梓彤的背影,也扭過身背對著她。天漸漸亮了,於薛梓彤這是安靜的一夜,於朝外這卻有成了新的導火索,慕流年被薛梓彤留宿的事傳的沸沸揚揚,而且一個版本比一個版本難聽,薛梓彤坐在王座上並不十分在意,可散朝後,夏洺瀾卻鐵青著臉來見她了,彼時薛梓彤正和慕流年兩人在吃葡萄,薛梓彤斜靠在軟椅上,慕流年總是有有趣的話題,薛梓彤吃著酸甜的葡萄,覺得非常愜意,她發現即使慕流年不能驅走她的寂寞,可是慕流年卻能陪她度過寂寞。
夏洺瀾看著兩人舉止親昵的模樣,簡直快要爆表了,薛梓彤看他這幅形容,便先問道:“你怎麽了?”
夏洺瀾卻將一雙目光釘在了花裏胡哨的慕流年身上,薛梓彤不忍繼續看下去,夏洺瀾努力克製住咬他的衝動,雖然還是恨恨對著慕流年,但是卻對薛梓彤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傳的很難聽啊,本來局勢就動蕩,你能不能注意一點。”
“你怎麽跟陛下說話的。”慕流年身上的氣場突然變了,平日他就像隻邀寵的貓,可現在他卻向守護領土的雄獅。
夏洺瀾愣了愣,接著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你算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分。”
薛梓彤聽這兩人說的話越來越不對勁,清咳兩聲說道:“好了。”又給慕流年丟了個眼色,慕流年噘著嘴一甩袍子出去了。
雖然慕流年出去了,可是薛梓彤丟眼色給慕流年的樣子怎麽就那麽媚,怎麽就那麽不入流,怎麽就那麽讓人看不順眼。
薛梓彤看著陰晴不定的夏洺瀾有些無奈,這麽久了,陪在自己身邊的一直是他,可是他們卻真的就像兩個運行在不同軌道的行星,那麽想像可是卻無法在靠近一步。薛梓彤捏著自己的眉心,疲憊的歎了口氣,夏洺瀾聽到薛梓彤的歎氣,怒氣立馬澆下去一半,既然自己不能讓她開心,別人能給她帶來開心,自己又憑什麽阻止呢。
“我剛才有些時態,對不起。”夏洺瀾無措的說道,似乎覺得還不夠,接著補充道:“陛下。”
薛梓彤笑笑:“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別生分,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我累了,你過好你的日子就好,我不想在為誰活了。我希望,你也能為自己活。“
夏洺瀾傲然而立,看著薛梓彤坦然道:“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為自己活,我隻按我自己選擇的方式活。”
薛梓彤揚揚眉,接著又點點頭道:“別太辛苦了。”
夏洺瀾歎口氣說道:“扶桑國的計劃我已經部署的差不多了,您看您什麽時候走。”夏洺瀾似乎恢複了冷靜語氣疏離而客氣。
薛梓彤看著他輕聲道:“謝謝。梁喜一直沒回來,我想在等等靈壽。”
夏洺瀾點點頭,便起身走了。
夏洺瀾剛走,冷環就進來了,看著薛梓彤一臉肅穆,薛梓彤知道跟蹤她的人打聽出來了,給儷娘遞了個眼風,儷娘叫眾人下去了,自己守著薛梓彤。
薛子彤看著冷環,冷環這才說道:“回稟陛下,那日在蘇小姐家的黑衣人,是慕流年。”
薛梓彤微微眯了眯眼睛,這慕流年果然有問題,到底是什麽來頭。昨晚試他確實沒試出什麽來,難道他隻是為了討好自己,所以跟著自己打探自己的喜好?若他是個危險的人物,自己也沒必要天天吧他帶在身邊增加危險。
薛梓彤回到鳳藻宮,正看到慕流年抱著久久逗弄,久久是個大方孩子,誰抱都是笑眯眯的,團團的小臉上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像什麽都知道似得。
薛梓彤看著慕流年抱著久久的感覺,覺得很特別,雖說久久不認生,可是他似乎格外親近慕流年一些,久久已經快兩歲了,慕流年抱著孩子坐在花架上蕩秋千,到當真是副好風景,憑心而論,慕流年長的確實不錯,是個清秀的美男子,不過太過陰柔。
久久高興的叫著母妃,奶聲奶氣的已經很有摸樣了,薛梓彤笑著摟過久久過來問道:“你看你玩的汗津津的,去喝點水,休息休息。”
久久乖巧的說是,轉身笑嘻嘻的對慕流年說道:“小爸爸,再見。”
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瞬間石化了,隻有依舊談笑風生的慕流年和強作鎮定的薛梓彤。
“你喜歡孩子?”薛梓彤率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讓眾人在剛才那句話中沉默著著實不是見令人愉快的事。
慕流年聳聳肩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說道:“也不是每一個。”接著補充了一句:“除非叫我爸爸的。”
薛梓彤咬咬牙,這個慕流年有時候乖覺的像個人精,有時候怎麽就那麽讓人恨得牙癢癢,薛梓彤強忍怒氣,她現在要母儀天下,還要君臨天下,突然撒潑實在不好看。
“沒什麽事你就在自己的院子裏待著,別出來帶壞孩子。”薛梓彤忍不住靠近慕流年輕聲但是絕對惡狠狠的說道。
慕流年無辜的看著薛梓彤,一雙狹長的眼睛透著些不滿。依舊是撅著嘴走了。薛梓彤看著他每次將人置於尷尬境地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的站在那裏,就覺得氣不大一處來,好像她是個饑不擇食的母老虎,他是一隻無辜可愛在薛梓彤淫威下苟活的小白兔,天知道門關起來,他有多**。
薛梓彤看著慕流年遠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這世界上真是什麽人都有,薛梓彤剛坐好,儷娘便走過來將一隻紅色的信箋送到了薛梓彤手中,薛梓彤拆開一看,是房和暖的手信,黑鷹那隻硬嘴鴨子死活不鬆口,房和暖怎麽激都沒有用,便向薛梓彤求救,薛梓彤看著手信,忍不住笑笑,房和暖果然還是深閨裏養的嬌小姐,她那點世故哪比的上黑鷹,黑鷹雖然不明說,可是心裏什麽不清楚,房和暖的那些小動作他恐怕早就了如指掌了。
房和暖的手信還沒在薛梓彤手中攥熱,黑鷹就被召回了皇宮中。
黑鷹雖然依舊是沉默的但是許久未見薛梓彤,還是難以掩飾自己心中的開心。
薛梓彤微微笑道:“這陣辛苦你了。”
黑鷹搖搖頭。
“我聽房和暖說你差事辦的不錯。”薛梓彤斜靠在椅子上,對黑鷹的表情一覽無餘,薛梓彤沒從黑鷹臉上看到什麽異色,黑鷹隻是淡淡說道:“是房家大小姐抬舉屬下。”
“你是我的人,願不需要她抬舉。”薛梓彤把話挑明,黑鷹是個極其驕傲的人,若讓他覺得和房家結親是高攀了,那後麵還指不定又要扯出多少煩心的事情。
果然黑鷹聽了這句話很受用,眉宇間的煞氣都散了不少。
“你才回來歇息去吧。”薛梓彤柔聲道。
黑鷹領命下去。
第二日房家的兄妹就來給薛梓彤匯報情況,房書平因為薛梓嬌的事在薛梓彤麵前總是有些抬不起頭來,薛梓彤倒是把事情撂下了,薛梓嬌自己的選擇,那她也隻有尊重的分了。
房書平戰戰兢兢匯報完畢,接著就是房和暖的匯報,房和暖瞟了黑鷹幾眼,黑鷹卻一直沒有朝房和暖看過,薛梓彤看著麵前的冊子,突然大發雷霆,將冊子砸在了房和暖身上,房和暖強撐著跪在地上,被冊子掛到的臉很快就紅了。
“房和暖,你不要恃寵而驕,你看看你這做的什麽總結,江南州富庶,一向最容易滋養苟且,你卻把這裏辦的這麽馬虎,你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麽?”
房和暖委屈的看著薛梓彤,可是薛梓彤盛怒中,她也不敢還嘴,兩人都心照不宣的觀察著站在一旁的黑鷹,黑鷹依舊是不為所動,房和暖有些氣餒,薛梓彤卻並不在意,現在隻是個鋪墊罷了,這計要想湊效,一點要好好熱熱身,黑鷹為人機警,很難上當。
薛梓彤發完火,接著說道:“江南州那邊要特派欽差,你去自己把你搞的爛攤子給收拾了。”
房書平不知道這姐妹兩在幹什麽,隻當妹妹受了自己的池魚之殃,站起身來對薛梓彤說道:“陛下,我來吧,和暖是女子……”
“我也是女子。”薛梓彤根本不給房書平說話的機會,滿朝文武都知道房書平和淩碧疏在給薛梓彤上眼藥,房書平求情簡直就是在煽火。
果然薛梓彤接著說道:“我也是女子,房和暖江南州你必須自己去。”
房和暖怯怯的領了旨,黑鷹的表情微微有些動容了,他知道薛梓彤不會真的傷害房和暖,可是薛梓彤這會在氣頭上,房家對薛梓嬌做的事又不大地道,難保房和暖不會被連累。
房書平見聖意難違,隻有請求道:“求吾皇憐憫房家隻有這唯一長女,現在時局動蕩還請吾皇加派人手保護舍妹。”
薛梓彤冷哼一聲:“房書平你好大膽子啊,時局動蕩,你是在責怪我沒有治理好國家?”
房書平見又逆了薛梓彤的鱗忙跪下說道:“微臣惶恐,臣隻是擔心舍妹說錯了話,吾皇息怒。”
薛梓彤冷冷看了眼房書平接著說道:“天下有妹妹的人何其多,各個都擔心妹妹,我各個都去保護,我養的這些人馬啥都不用幹了。”房書平已經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冷汗涔涔直流,薛梓彤冷眼掃了掃跪了一地的臣工問道:“誰還有什麽異議。”薛梓彤話都說到這了傻子才敢站出來說話,而且她上位後氣場日強,坐著不說話都能唬住人,何況發起雷霆大怒來,薛梓彤餘光瞟了眼黑鷹,他垂著頭沉默不語,薛梓彤隻當自己剛才太過光火真的把他給嚇住了,可是按理來說黑鷹不是這樣膽小怕事的人,可是想象他確實沒有違逆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