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整旗鼓
梁義卻對這笨小子梁喜很是有眼緣,便暗中周全梁喜,後來悄悄認了他做幹兒子,梁喜也是個低調寬厚的孩子,從沒有打著幹爹的名義在外麵招搖惹事,反而其他太監欺負他,他都極力忍讓。
梁義為梁喜選了薛梓彤做主子,但也隻是將他安排在裏麵做個粗使的太監,其他幾個大太監的幹兒幹孫能擠在皇上跟前的擠在皇上跟前,能去受寵嬪妃的就去受寵的嬪妃身邊,梁義卻篤信這主仆也是有緣分的,若薛梓彤看重梁喜,自然是好的,若薛梓彤不看重,以薛梓彤的為人,下人並不會過的太差,以她的能力保自己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梁喜一輩子做個不起眼的小雜役也能平安到老。
想通了這其中的曲折,靈壽到挺心疼這小太監的,因她這些日忙前忙後,忘了薛梓彤的囑咐,可這小太監到很樂觀,這樣天氣跟著自己還樂嗬樂嗬的。
靈壽遠遠就看到了坐在空蕩蕩庭院中的薛梓彤,眾宮娥太監都看到了她和皇上吵架,那副樣子誰都不敢上前,想去扶又不敢,薛梓彤便這樣無知無覺的坐在直到靈壽回來。
靈壽一麵喝退眾人,一麵向薛梓彤一路狂奔過去,差點滑倒還好有梁喜在一旁攙著,兩人將冰塊一樣的薛梓彤帶回了房間,梁喜扶到門口便不敢往裏麵在進,宮裏規矩森嚴,太監之間也是論品階的並不是鳳藻宮的下人人人都有資格進皇後的閨房。
靈壽冷眼掃了下眾人,這些都是老宮人,慣會跟紅頂白,看到皇上為了寵妃和皇後翻臉,估摸著皇後就此會被打入冷宮,靈壽也擔心這些人會落井下石,算計了薛梓彤,叫梁喜抱來小皇子,自己將薛梓彤扶回冬暖閣,拉過來幾層錦被將她緊緊裹在住。
“皇後,您,您可別嚇我啊。”靈壽有些緊張,薛梓彤最近接二連三的受到打擊,靈壽見過不少人受不了打擊就這樣迷了心智瘋魔了。
梁喜抱著小皇子走了進來,他第一次進薛梓彤的臥房有些局促,也是第一次見這麽高位分的主子,有些緊張,抱著孩子,杆子一般立在一旁。
薛梓彤看了他一眼,靈壽見她終於有反應,忙湊在她耳邊說道:“這是梁義公公的幹兒子,您還記得嗎?您還要我照顧照顧他呢。”
薛梓彤看了看他,點點頭,又將目光投在了久久身上,靈壽屏著呼吸不敢在刺激薛子彤,可是又不敢由著她在沉寂中胡思亂想,靈壽不大會講話,以前都是英兒口齒伶俐,儷娘也是能說會道,唯獨她是個默默奉獻型的,靈壽求助的看著梁喜,可是梁喜比她還不濟,還沒有適應在這種環境裏做事,呼吸都怕太大聲。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不知該怎麽辦時,薛梓彤突然說道:“去給我備一池熱水。”
靈壽便出去招呼了幾個宮娥為薛梓彤備了一池熱水,薛梓彤肯說話就太好了,水很快備好,薛梓彤緩步泡在水中,平日裏薛梓彤泡澡從來不允許別人跟進來,也因為蕭弘瑾總是會神出鬼沒的出現,所以丫鬟們也就習慣了在門口守著,靈壽今日實在擔心的緊便悄悄跟了進去,薛梓彤體會她心意,便也沒有拒絕,薛梓彤因為難過和寒冷冰凍的身體,一點點複蘇,身體一點點暖和舒服,心裏也一點一點的堅硬起來。
“我是不是很不會做女人?”薛梓彤突然轉過頭來問靈壽,也是在問自己,用心力去維護的兩個男人都是如此,如此薄情,如此傷害自己。
“娘娘,您這樣的容貌,京師第一美人誰不想娶啊,隻是這天下男子就是如此,喜新厭舊的多,終老一生的少啊。”靈壽雖不會說話,但她心思很清楚,薛梓彤在蕭弘瑾的打擊麵前已經有些不自信了,這可是萬萬要不得的,靈壽是旁觀者,在大曆她也習慣了男人移情別戀,今天這個姨娘得寵,明日那個女人得寵,女人之間血淋淋的鬥爭,讓她們忘記了,讓她們彼此拔刀相向的是男人的花心。
薛梓彤看著靈壽,她到說的不錯,接受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總好過接受自己總是被拋棄的命運強。
薛梓彤點點頭,泡在熱水裏讓身體盡量的舒服一些,熱氣讓她感到了舒服,靈壽見薛梓彤閉著眼睛休息了會,私心想著她能好好休整一番,對情緒會好些,便輕手輕腳的讓宮女們備了幾樣薛梓彤喜歡的熱飯熱菜。
薛梓彤一向對吃飯睡覺要求很高,這些時日卻統統大亂了,讓她好生休息一番,也並不是什麽壞事。薛梓彤這陣怕是勞心勞力,心力交瘁,換衣服時躺在軟榻上就睡著了,靈壽唯恐驚擾了她,便吩咐下去將幾床軟綢被送了來與薛梓彤蓋上,薛梓彤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像隻蝴蝶般棲息在薛梓彤輪廓好看的眼睛上,她的眼睛下有大片的陰影,薛梓彤突然開口道:“梁喜看上去很老實,梁義調教出來的人一定沒錯,小皇子由他負責看著。”
靈壽告訴了梁喜,回來時薛梓彤已經睡著了,薛梓彤知道這鳳藻宮有人生了反骨,雖然也不至於一竿子全部打死,但是久久如此緊要還是多加個小心才好,薛梓彤突然想起來,那個為自己送信傳話的太監似乎好一陣沒到跟前來了,至於是他自己走了,還是被薛梓柔殺了,當然前者可能性居大,薛梓彤都不想在追究了,她覺得最重要的是保住薛家,她現在突然沒那麽想殺薛梓柔了,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為英兒和自己報仇。
薛梓彤懷著新的計劃沉沉睡去,直到午時都沒醒,靈壽在一旁守著薛梓彤,自己也忍不住打盹,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尋聲望去,一個宮女正在向她使眼色,似有什麽事要稟報,靈壽看看薛梓彤還在沉沉睡著,輕輕走過去,宮女說道:“姑姑,淩家大小姐要見皇後。”
對淩家小姐,靈壽也見過幾次,平日裏也不過是和薛梓彤笑鬧一番,現在這樣的節骨眼,薛梓彤更需要好好休息,於是便打發宮女去回話:“皇後娘娘身體欠安,要休息。”
薛梓彤睡到快下午終於醒了過來,靈壽準備的飯果然沒有浪費,薛梓彤今天胃口大開吃了不少,酒足飯飽後,薛梓彤回到她的正殿,鳳藻宮但凡是薛梓彤坐的椅子或者床,都鋪著厚厚的綢緞或者毛皮,坐上去柔軟舒適。
此時薛梓彤就抱了湯婆子自顧自的靠在了軟榻上,讓靈壽召來所有的宮女太監過來。
雖然帝後不和已經是紙包不住火的真相了,可是眾人看到薛梓彤將薛梓柔折磨的幾乎沒了人樣,心裏都是一緊,薛娘子有皇上來救,他們這些小嘍嘍可沒有,何況皇後受不受寵都是皇後,在宮中處置個把宮女太監實在是一句話的事而已。
鳳藻宮前前後後近一百多號人,這些都是在鳳藻宮終身伺候的,薛梓彤大量過去,宮女多些,她本就不大喜歡用太監,可是人在宮中,身不由己,薛梓彤本想著和蕭弘瑾商量廢除太監,可是還沒來得及和蕭弘瑾說上話,他便已經離開了。
薛梓彤接過靈壽奉上的茶,輕輕的喝了口,不愧是宮裏的貢品,茶水細膩清淡,入口微瑟,回味甘甜,順著咽喉滑下去,仿佛所到之處都被滋養了一般,薛梓彤因為食補和覺補,心情好了不少,看著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仆從,心頭那種膩煩也消了不少。
這陣子這些宮人,可沒少給自己找麻煩。
薛梓彤看著她們,聲音利落幹脆的說道:“本宮剛入宮時,才剛誕下麟兒,各位一直盡心盡力本宮是看在眼裏的,自然你們的賞錢要豐厚些,可是因為近來宮中風氣不好,有些心思活絡的就按奈不住,在鳳藻宮,出個小錯,打個碗,丟個東西,偷吃些零嘴兒,本宮概不計較,但是若對本宮不忠,心裏沒裝著本宮,沒裝著鳳藻宮,沒裝著大家,那可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眾人諾諾應是。
“本宮一向不喜歡虛的,說了心裏沒本宮的,做奴才不安分的,本宮自然是要重重的罰,前幾日我著小桂子往母家送的手劄居然外泄,小桂子你來和大家說說吧。”
眾宮人都是一愣,這小桂子心思活絡,看著帝後不和,薛家式微,很快就要淘汰了,薛娘子得寵,而且皇上不是一般的寵,他們隻當薛娘子有望當皇後,便想著法的巴結薛梓柔,這合宮誰不知道薛梓柔最恨的就是薛梓彤,於是小桂子就自作聰明的把薛梓彤的消息偷偷給了薛梓柔身邊得臉的太監。
前些日子他看到薛梓彤對付薛梓柔的手段,心裏開始害怕了,便偷偷的溜了出去,可是這小桂子因為一向乖覺,在主子麵前得臉,行事向來囂張,又貪財舍不得皇宮中的富貴,薛梓彤很快派人將他找了回來,而鳳藻宮的人都豎著耳朵擦亮眼睛,看看第一個背叛薛梓彤的是個什麽下場。
薛梓彤坐在那裏,兩個身材魁梧的太監將嚇的幾乎暈厥的小桂子架了起來,這兩個魁梧的太監,是地府的人扮的,薛梓彤覺得還是自己的人用來最得心應手,這些宮人很有可能都是景延帝精心送給自己的一份大禮。
薛梓彤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對靈壽說道:“這宮人不守規矩,不聽主子的吩咐,背地裏陷害主子,該當何罪?”
“該當杖弊。”靈壽沉聲說,可是薛梓彤看出她很緊張。
薛梓彤不到萬不得已也不用開始啟用酷吏,可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心甘情願的追隨薛梓彤,而作為薛梓彤來說,保障自己的安全最為緊要,所以這鳳藻宮也要如鐵桶般才是。
“誒,我們都是讀過書的人,還是不要那麽血腥吧。”薛梓彤淡然道:“我特地製作了一種新的懲罰工具,叫蹦極,那小桂子就來試試吧。”
古人的樓不過三兩層高,沒有特別高的環境,便是站的高些也有點害怕,鳳藻宮的藏寶塔,專門是堆放薛梓彤的各種寶物,這塔是精致高聳,有四層樓之高,因為是為了儲物建的較為狹小。
兩名烏鴉將已經腿腳發軟的小桂子押到了頂層,那裏早早的立著一根金屬樁子,幾乎和房子融為了一體,眾人都被領到院子裏覌刑,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臉上帶著期待,有人臉上掛著恐懼,一個個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薛梓彤有些厭惡,她一向最反感酷吏,可是對付這些宮人卻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他們在皇宮中飽嚐人情冷暖,將他們的心暖化,薛梓彤自認沒有這個本事。
薛梓彤不喜歡做下太多殺孽,當真去折磨他們也太過殘忍,想來想去隻得用這個法子威懾一下眾人,雖然不能對犯人造成什麽傷害,可是到底能因為新穎起到些威懾的作用。
小桂子哆哆嗦嗦的站在高台上,大呼:“皇後娘娘,我知錯了,您饒了奴婢吧。”一聲聲尖利刺耳。
薛梓彤並不急著下令,她要將這懸而未決的恐懼拖得久一點,讓其餘的人也感受一下,皇後並不是她們想糊弄,就可以隨便糊弄的,而且事關皇後母家,始作俑者一定會受到嚴懲。
小桂子被特質的繩索捆住,烏鴉於這類旁門左道一向是融會貫通,通過特質的手工編造,繩索具有了拉伸彈性,薛梓彤有著人製作了穩固的安全帶捆縛在小桂子的腰間。烏鴉們凶神惡煞,這些東西小桂子也從沒見過,他隻當是要將他絞死,幾次三番的抗拒帶上安全帶,烏鴉們雖然明知道安全帶可以保他性命卻並不告知他,最終套在了小桂子身上。
司禮太監喊道:“行刑!”
小桂子便啊的一聲被烏鴉從高塔上推了下來,他的聲音劃破了天際,而他並未向眾人想象的一樣,跌落在地上,摔的粉身碎骨或者腦漿迸裂。他在即將接近地麵的一刹那,戲劇性的彈了起來,接連彈了幾下才便吊在了半空中,院子裏的氣味變得很難聞,小桂子因為害怕大小便失禁了,宮人們皺著眉頭卻不敢說什麽。
小桂子被從繩套上解下來,跪在地上為自己的劫後餘生痛哭流涕的嚷道:“謝皇後不殺之恩,謝皇後不殺之恩。”
薛梓彤要的便是這個效果,她來自現代,她尊重生命,可是這裏的宮人,身世太過可憐,遭遇也太過坎坷,他們的心靈已經有些扭曲了,你待他好,他總覺得是在圖什麽,相反你整日打罵,他反而顧不上使那些壞心眼。
薛梓彤隻是要這個小桂子感受一下,自己可能被奪去生命的感覺,讓他在這滅頂的痛苦麵前洗心革麵。
薛梓彤不再多說什麽,看著小桂子,幽幽說道:“小桂子運氣不錯,從今往後,鳳藻宮的規矩若有人在敢觸犯,本宮可不能擔保那繩子會不會突然斷了。”
宮人們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一屋子的人沒有一點聲音,聽完薛梓彤的訓話,齊聲道:“是。”
“鳳藻宮的宮人眾多,沒規矩不成方圓,我看你們啊,最近太過鬆懈,靈壽已經在本宮的授意下擬定了鳳藻宮的宮規細則,眾位需牢記在心,不同的錯誤,本宮會按不同的程度來懲戒,說道做到絕沒有靠人情,靠打點就能蒙混過去的。”薛梓彤沉聲說道,她的聲音仿佛有一種穿透力,將她要表達的意思迅速投進她們意識裏。
“光說不練,本宮怕你們記不住。”薛梓彤伸出一隻手來,她的手細膩白皙,看上去仿佛一塊上乘的漢白玉,中指上帶著紅瑪瑙的戒指,小指和無名指帶著長長的金甲套,靈壽將一個冊子遞到了薛梓彤手中。“景泰元年,十一月初六,蓉嬤嬤私自拿了鳳藻宮的翡翠琉璃盞,托小太監倒賣出去,杖責五十,並將翡翠琉璃盞贖回來。”薛梓彤接著念了十來宗類似的案例,人人心中都提了根弦,在宮裏有一種極不好的風氣,得臉有勢的奴才經常將皇家禦用的東西倒賣出去,一旦事發,可憐兮兮的往主子麵前一跪,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天下財富都聚集皇宮,主子們有時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所以身為奴才,不倒賣點主子的東西,簡直就是丟了做奴才的臉,隻有那些粗使奴才沒有門路的才不做。薛梓彤一向對財物異常敏感,這樣讓奴才們獲取不正當的利益,不但財物流失是一筆不小的損失而且那些奴才沒有多少見識和文化不識貨,幾次轉手,真正也賣不出個什麽價錢,再者,下人們都想著怎麽倒賣公家的東西填補自己的虧空,誰還能正經辦事,心平氣和的伺候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