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東窗事發

可沒過多一會薛梓柔又扶著薛起進來了,薛起一聽薛毅的話,他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凶險,何況薛梓彤身體弱,忙急吼吼的衝了過來,薛梓柔掛著兩滴眼淚,眼裏卻藏不住的期望。薛起一座黑塔似的立在薛梓彤床旁,薛梓彤緊緊閉著眼,臉上都是細汗,無知無覺的躺著。

“梓柔,你先下去,我和你姐夫說兩句話。”薛起聲音低沉,以他的性子恨不能一拳把蕭弘瑾打翻,可是想想女兒還要和他繼續過日子,把他得罪狠了,兩人和好的餘地都沒有,便拍拍他的肩膀,俯下身,粗聲粗氣的說道:“小子,就這一次,隻有這一次。”

蕭弘瑾抬起頭來,看著薛起,點點頭。

禦醫和穩婆一趟趟有條不紊的跑來跑去,蕭弘瑾紅著眼睛守在一旁,他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仿佛一碰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一切靠近他的生物。房和暖倒是幫薛梓彤趁機撂翻了兩個家人子。

房和暖把一切事物都安排妥當,好姐妹這一病可不能白病,總得拉幾個看不順眼的墊背才是。素魅和橘香她聽薛梓彤提過,今兒在宴會上那小蹄子的猖狂勁,看的房和暖眼睛疼。

“我說宸王殿下,咱們出過一次事,可再不能有第二次了。”房和暖口氣很不客氣的說道,以她房家的家世未必就怕了宸王,而且房和暖是占著理得,蕭弘瑾抬眼看了看她,沉聲問:“你想怎麽樣?”

“還用我說怎麽樣?這事的起因是為何?難道你就真信夏公子會送梓彤那種東西?夏洺瀾的腦子是咱大曆數一數二的,他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房和暖說道,一旁房書平也幫襯著,房書平到沒覺得男人一定要吊死在一個女人身上,可是他要不幫腔回去房和暖又要和他嘮叨。

薛梓柔看著薛起在身邊身板立馬不知硬了多少,嬌滴滴的插口道:“怕是夏公子情之所至,做出了些逾距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隻是可憐了我姐姐。”

房和暖翻了個白眼,這還真是個好妹妹,不坐實姐姐偷情,仿佛白來了一趟似的。

蕭弘瑾看看薛梓彤心理湧起一陣悔恨,自己早早認了錯,早就溫香玉軟的不知多舒服,非要和她鬧別扭,她本來懷著身孕,府裏又有那麽多事要操心,蘇嬤嬤和幾個側妃子也不老實,他又握了握薛梓彤的手,抬眼看看房和暖。

房和暖依舊口才極好,接著說道:“就算您真信夏洺瀾豬油蒙了心,那梓彤的為人你該清楚吧。”

蕭弘瑾點點頭說道:“夏洺瀾沒有那麽蠢,定是有人陷害她。”

蕭弘瑾一口把話堵死,薛梓柔在想插言,也不敢多說什麽了,這時老禦醫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能以這把高齡混跡太醫院的絕不是簡單人,不但醫術高明,而且做人老道。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圈眾人,對於局勢已然了然於胸,做一個活到現在的太醫,他很清楚,麵對親屬病痛可能遭遇的怒火,為了這怒火不燒到自己身上,他自然也竭盡全力往別人身上引了,現在明顯是秋後算賬的架勢,老禦醫十分上路的向蕭弘瑾拱了拱手,說道:“宸王殿下,王妃是因為過量服用寒性食物,而且今晚吹了不少冷風,最近又氣淤,不通則痛,這才引發舊疾。”

“您是說,最大的起因是小姐一直在吃涼性食物?”英兒難以置信的問道,薛梓彤的飲食絲篩選幾乎快趕上景延帝了,居然這樣還是無可避免,英兒又氣又怒,而蕭弘瑾已經將麵前的矮幾掀翻在地,眾人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蕭弘瑾一想到有人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動薛梓彤,恨不能全部將他們狠狠折磨一番在處死。

“給我查,把那起子髒心爛肺的賤奴才都給我查出來,一個都不留。”蕭弘瑾真的生氣了,氣氛立馬凝結成了冰點,府裏的護衛頭領,已經帶著屬下挨個的開始抽查,英兒帶著一眾仆婦去後廚仔仔細細的在檢查薛梓彤的食物,因為抽查來的太過突然,素魅收藏在深閨裏的一些情趣之物就這麽大白於眾了,當然房和暖一早就猜到了是府裏有人借百子瓶害薛梓彤,給侍衛塞了錢,蕭弘瑾下令搜查的是傷及薛梓彤的食材,而房和暖要侍衛們連著將這些髒東西也一並找出來。

房書平皺了皺眉,他覺得妹妹太多幹涉蕭弘瑾的家事,若他日蕭弘瑾當朝,想起府裏這宗醜事,會對房家有想法,其實房書平和蕭弘瑾的感情一直很深厚,但是房書平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世家子,他很清楚該怎麽和一個帝王相處,跟一個儲君相處,任何以王座為目標的人,都不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

可是房和暖下手太快兄妹二人還未來的及商量,現在醜事即將大白於天下,他也不想太多了解宸王的家醜,便拉著房和暖先行告退了。

蕭弘瑾看到素魅閨房中收集的那些下流玩意兒,登時又添了幾分怒意,這些女人都是怎麽了,看上去那麽冰清玉潔,溫婉可人,骨子裏就是這麽些下作齷齪的東西,英兒眼尖,雖然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可是現在為了幫薛梓彤也紅著臉衝出來說道:“殿下明鑒,這些東西的材質,畫風和那百子瓶裏的東西可是像極了的,小姐已然問清楚了茗香事情的來龍去脈,您大可找他來對峙。”

蕭弘瑾緊緊握了握拳頭,薛梓彤什麽都知道,可是卻不曾來向自己解釋,她一定是對自己很失望吧,自己原不該那樣氣她,傷了她的心,她寧願委屈著也不肯來找自己,可是自己又何其無辜,想來想去最討厭的還是這些小人。

茗香早就料到了有這麽一天,可是當時若不幫著素魅害薛梓彤,他和冷翠當即就會死,現如今冷翠已經被薛梓彤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已經了無牽掛了,是以三言兩語清楚明白證據確鑿的就把所犯之事供了出來。

很快披頭散發的素魅便被兩個侍衛拖到了蕭弘瑾麵前,蕭弘瑾厭惡的把那些花紅柳綠的東西統統砸到了她臉上,怒喝:“賤婢,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素魅這些天來一直擔驚受怕,雖然蕭弘瑾開始注意到她了,可是絲毫沒有碰她的意思,她一麵擔心東窗事發,一麵擔心蕭弘瑾會很快對她失去興趣,步履薄冰的整日強顏歡笑,蕭弘瑾這樣的美男子,宸王的地位幾乎讓他成為了京城所有少女少婦的夢中情人,素魅也不例外,每當坐在這個男人身邊,哪怕為她做下人的事,她都甘之如飴,可是這個男人心裏從不曾有過他,他隻是為了激怒薛梓彤才把自己擺了出來。

素魅抬起頭來,突然釋然了,她已經愛上了蕭弘瑾,從她第一眼看到這個她所屬的男人時,所以她一開始便也輸了,以前沒有得到蕭弘瑾的注意,自然還能維持平衡,可是當她真的接觸到蕭弘瑾時,她的心裏已然天翻地覆。

“殿下是不是覺得臣妾好惡心,那臣妾告訴你一個秘密,在這宸王府,哪一張畫皮下沒幾個惡心的秘密,您就真的確定,您的王妃就是那般幹淨的?”素魅臉上掛著一絲詭異的冷笑。

薛起為了維護自己的女兒站起身來,他怎麽能允許這樣一個女人說自己的女兒,粗聲嗬斥道:“把她給我趕出去,把她的舌頭給我割了。”

素魅被侍衛拖了出去,高聲的淒厲喊道:“殿下,您永遠也不會得到真心的愛,因為真正愛你的人,在你身邊根本無法活下來。”

彼時蕭弘瑾年輕氣盛,多年後才發現真是一語成畿。

當素魅血淋淋的舌頭呈上來時眾人都閉了嘴,此時浣梧院的大廳中坐滿了王府裏的主要人物,連帶著還有薛家三個人。

恐怖的氣氛蔓延著,蘇嬤嬤終是忍不住站起身來勸慰道:“素魅行為不端,終是咎由自取,如今王妃還病著,咱們還是應多為王妃想想。”

“就是因為府裏都是這麽些髒爛女人,王妃才躺在裏麵。”蕭弘瑾一向對這個老嬤嬤敬重,不明白她怎麽也跟著老糊塗起來,此時的他已經殺紅了眼,蘇嬤嬤往後退了退,在不敢言語。

除了蕭弘瑾,大多數人都覺得他此刻的盛怒是做給薛起看的,要不然怎麽前幾天還鶯鶯燕燕,現在為了薛梓彤又是翻桌子又是割舌頭的,蘇嬤嬤自然也是這麽想,所以她有恃無恐一點都不怕夾竹桃粉的事查到自己身上來,說不定蕭弘瑾也不希望這個女人懷上自己的孩子,將來薛起擁兵自重立了這小孫兒才是後患無窮。

不料蕭弘瑾沉聲說道:“王妃的飲食起居查的怎麽樣了?”

英兒也從沒見過蕭弘瑾如此勃然大怒過,心裏也不免有些膽怯,說道:“大小姐,每日吃的也都是栗子,羊肉,生冷瓜果,海鮮之類的都不曾上過桌。”

沒有人想到核桃露,因為核桃露是儷娘親手調製的,再者人們都隻把這當作一個小玩意兒,沒算在主食之中。

蕭弘瑾瞪了英兒一眼,主子都躺在裏麵了,得力的奴才居然還不知原由,若要是一般的丫鬟奴才,此刻也就當即發落了,可是顧忌這薛梓彤,蕭弘瑾也隻是瞪了眼英兒。

蕭弘瑾招來了紫衣衛開始對整個府邸進行搜查,大成和憨子幾個都給薛梓彤做過事的紫衣衛,知道她被害,心裏都是義憤填膺,雖說他們到不介意自己的統領三妻四妾,可是要有人敢動薛梓彤,將軍府的人不答應,紫衣衛的人也是不能答應的。

“梓彤每天吃的東西,抄一份菜單先送來我看看。”蕭弘瑾疲倦的說,又回到薛梓彤身邊守著她,對眾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薛起皺了皺眉也沒再多說什麽,帶著一雙兒女回了府,薛梓柔回眸滿眼期待的看了眼昏睡的薛梓彤,又看了看蘇嬤嬤,留下了一抹以為不明的笑。

橘香看到了素魅的舌頭沒多久神智就不大清楚了,蘇嬤嬤讓蘇小可去看著她省的她說出些不該說的,現下府裏風聲鶴唳,蘇嬤嬤也不敢動手除了橘香,蘇小可聽說他們這些破事微微皺了皺眉頭,在看看薛梓彤,心下有些不忍,可是若自己說出所知道的一切,那姑媽也會跟著受牽連。

第二日清晨薛梓彤才慢慢醒轉過來,看著雙眼通紅死死盯著自己的蕭弘瑾,又是好氣又是心疼,這個呆子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這呆呆的守著有什麽用,如果連他也垮了這府裏可不就大亂了。

蕭弘瑾看著薛梓彤醒轉過來,臉上放出光芒,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來說道:“你醒了,你身體舒服些了?”

薛梓彤看著他沒好氣的說:“還沒死呢,你好好休息會吧。”

“我要陪著你。你知道嗎,昨天你突然昏倒,我突然發現,如果我一個人君臨天下,坐擁一切,又有什麽意思,梓彤對不起,我想象我們要是為這樣一件小事陰陽兩隔,我真的恨不能殺了自己。”蕭弘瑾經了昨日一事,才發現原來薛梓彤也有她脆弱的一麵,她也會受傷,會被人算計,如果自己不好好愛她,保護她,怎麽對得起她。

薛梓彤輕輕的握著蕭弘瑾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聲說:“這話你可是當著孩子麵說的,以後若不認帳,孩子可會幫我討回來。”

薛梓彤滿意的看著蕭弘瑾,突然發現難怪薛梓柔那麽喜歡裝柔弱,原來她遇到事都是想著如何解決,這次陰差陽錯到讓她給暈過去了,一醒來,蕭弘瑾心疼的什麽似得,看不順眼的人也有一眾能幹奴仆給擺平了,哎,果然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可薛梓彤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若不是平日對英兒等的提攜,對房和暖這些朋友的仗義,出了事也沒有那麽多人幫自己擔著,不過別人為自己做什麽那是情分,若別人不為自己做,不想趟這攤渾水是本分。是以還是得靠自己。

蕭弘瑾就這麽巴巴的守了自己一天,直到儷娘又帶著新鮮的核桃露來,儷娘是坐著一個華麗的馬車來的,那是屬於夏家的馬車,儷娘施施然的去拜見了薛梓彤,本來心裏因為夏洺瀾存著的小別扭,看到憔悴不少的薛梓彤全都煙消雲散了,眼裏含著包淚,勉力笑笑。

英兒看著也是好生難過,薛梓彤一向要強,雖然她的精神還很好,可是一看便知身上落下了虧空,英兒心裏也自責的緊,查了幾遍都沒發現薛梓彤的飲食裏到底有什麽問題。

“你來了。”薛梓彤窩在重重軟榻裏,她也感到身上總是沒來由的乏力發冷。

儷娘忙將手上的食盒遞給了英兒,蕭弘瑾陰戾的眼神跟著那食盒溜了一圈。英兒接過儷娘的食盒,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她兩人是薛梓彤的左膀右臂,所以感情也更親厚些。

儷娘坐在薛梓彤身旁的一個矮凳上,看著薛梓彤蒼白的臉色,心裏隱隱覺得不好,儷娘是個心思柔軟的人,看著薛梓彤眼圈泛紅,她一向是幫著薛梓彤在外麵打點生意,口才向來極好,可是現在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堵著似得,半天仿佛透不過氣一般的說道:“大小姐,您受苦了。”

眾人都是一片黯然,薛梓彤笑笑說道:“我何時這樣嬌貴了,早上迷迷蒙蒙的就聽到英兒躲在屏風後麵哭,哭的我都不好意思醒過來了。”

儷娘勉強笑笑,她認識的薛梓彤就是這樣,對她好像沒什麽難事,總能在困境中找出笑點來,儷娘知道她是不想大家為她難過,便也平複了情緒,溫婉的坐著。

薛梓彤笑著說道:“儷娘這身好喜慶啊,可是有什麽好事告訴我們。”

英兒本來還一副愁雲密布的樣子,現在也握著嘴吃吃的笑起來。

“大小姐又拿我打趣。”儷娘說著還含羞的拿眼瞟了下蕭弘瑾,雖然蕭弘瑾對她們這些女兒家的閨房私話不感興趣,可是他要守著薛梓彤,便坐在這裏。

“好了,那麽,他待你好嗎?”薛梓彤含笑問道。

“嗯,挺好的。”儷娘此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不可。

“哎?我怎麽聽不明白了,是哪個他啊?是秦副統領還是夏公子?”英兒故作糊塗的問道,惹得儷娘更是羞紅了臉,作勢要打英兒。“好了好了,真是個嘴貧的丫頭,等我家小毅長大了非收了你,到時候啊,看儷娘怎麽笑你。”薛梓彤看著兩個丫頭打打鬧鬧其樂融融的樣子,倒也怡然。這下英兒不好意思了,說道:“大小姐偏心,幫著儷娘欺負我,大少爺,大少爺還是個娃娃哩。”“瞧瞧這下丫頭的心多高,嫌我弟弟還是娃娃,娃娃怎麽了呀?”薛梓彤一語雙關故意使壞,羞得英兒忙自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