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薛梓彤發威

隻是,他們顯然理解錯了薛梓彤的意思。薛梓彤不讓他們動手,隻不過是不想造成百姓的恐慌,而不是讓他們忍氣吞聲,任由旁人騎到自己頭上了也不還手!

不過片刻,那些先前還與一眾護衛勢均力敵的商戶便紛紛或跪或躺的倒在了地上,不斷哀嚎著。聽著這些煩人的嚎叫,薛梓彤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察覺到薛梓彤的不悅,那些本就懷恨在心的護衛立刻再次動起手來,於是乎,地上再次傳出陣陣慘叫,且比前一刻還要慘烈。

如此反複,輪了兩輪之後,那些人才終於學乖,任是疼得快暈過去也緊咬著雙唇,以免不小心發出聲音而再度被揍。而就在薛梓彤下達命令收拾這些的人時候,一旁的林耀也徹底的放開了手腳,全力對付起那些與他作對的兵衛來。

那些兵衛本就不是林耀等人的對手,加之身為將軍府大小姐的薛梓彤現身,那些人更是沒了動手的勇氣。因此,也不過幾息的功夫,那些兵衛便步了那些商戶的後塵。

“大小姐。”林耀領著一眾護衛,壓著那幾個帶頭挑事的兵衛,來到薛梓彤的馬前,卻有些不不好意思直麵於她。

薛梓彤沒有吭聲,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隻是撐著馬背翻身下馬,順手將韁繩遞給身旁一護衛之後,轉身去了營房。

見薛梓彤離開,林耀麵上閃過一抹愧色,怔了一下,而後朝著身旁的幾個護衛使了個眼色,也跟了過去。隨後,青陽郡守與在場的商戶各自猶豫一番之後也三三倆倆的跟去了營房。

“說吧,究竟怎麽回事!”踏進營房的議事大廳之後,薛梓彤徑直在主坐上坐了下來。

見狀,將軍府眾人倒是沒什麽反應,但青陽郡守與一眾商戶卻紛紛再次變了臉色。女子出入軍營本就很少見了,更不要是軍營的議事大廳了。但是,薛梓彤不但進來了,還直接坐在了隻有主將才能坐的將座之上!

“回稟大小姐,屬下本帶著一眾軍衛操練,但青陽郡守卻忽然領著一眾閑人闖了進來……”

“什麽叫私闖,郡守大人在這地方設了宴席,我們都是應邀而來的好麽!”不等林耀將話講完,便已有商人跳出來反駁。

聞言,薛梓彤皺眉,而林耀則是直接愣住了。

“放肆!是非曲直郡主殿下自有主張,還輪不到你來插嘴!”見薛梓彤皺眉,儷娘沉著臉瞪了那商人一眼,冷聲斥道。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的臉色再是一變,看向薛梓彤的目光也變得更加的複雜起來。薛梓彤的一番作為便已經足夠讓人震撼,而她身邊的一個丫頭竟也如此的彪悍,再看看身旁的那些護衛,各個寒著臉,有如殺神一般……這不禁讓眾人產生一抹懷疑,拚盡家財與她作對,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察覺到眾人眼神的變化,先前那反駁林耀的商戶頓時黑了臉。同在場的眾人相比,他雖算不上什麽大人物,可也還是算有頭有臉之輩,但是,現下卻被一個丫鬟如此訓斥,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賤人,我同你家主子說話,你這個端茶遞水的丫鬟憑什麽插話!莫非,郡主府的規矩就是這般的尊卑不分麽!”

話音落地,儷娘頓時變了臉色。儷娘本是大家閨秀,何曾受過這樣的辱罵。而且,若不是因奸人所害而家逢劇變,儷娘也不會成為薛梓彤的丫鬟。即便是跟了薛梓彤,薛梓彤也並未真的將她成下人,不但給予她足夠的尊重,還培養她成為自己助手。

不隻是儷娘,薛梓彤在聽到這話之後也立刻寒了臉。莫說儷娘本就沒錯,就算錯了,也輪不到他來多說什麽。憤怒之下,薛梓彤朝著儷娘使了個眼色。

接收到薛梓彤的眼色,儷娘怔了一下,暗自猶豫了一下之後,儷娘抬起頭來,冷著臉徑直朝那出言不遜的商人走了過去。而後,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時,儷娘緩緩的抬起了手,重重的給了那人一巴掌。

儷娘是女子,本來力氣就小,更何況,她還矮那人一截,因此,就算她已鼓足了力氣,但還是未對那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當那清脆的掌聲響起時,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賤人!”那商人回過神來,麵容扭曲的瞪著儷娘,作勢便欲回擊。身為一個男人,被一個身份為丫鬟的女人如此當眾摑掌,這已然是一種侮辱!

但是,在他的手還未完全抬起來之前,麵上便已經再次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我看你不但是個草包,還是個沒腦子的草包!”儷娘冷眼盯著這商人,眼神中充滿了鄙夷。而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硬是將薛梓彤先前那語氣給學了去,再配上她這滿是不屑的表情,更顯嘲諷。

若說先前打那一巴掌時儷娘還有些緊張的話,那麽現下這一巴掌便隻剩下了痛快。而且,林耀就在身旁,儷娘相信他是絕對不會讓這人有機會真的傷到自己的。

“賤人!我要殺了你!”再度被摑掌,那商人的麵色越發的難看了,大吼了一聲便朝著儷娘撲了過去。

見狀,儷娘雖心下覺著怕,但麵上卻還是那副鄙夷加不屑的神情,甚至,整個身體都未曾往後退過半步。而就在那商人即將碰到她的時候,林耀動了。也不見他有所動作,便已經將那商人攔下,並製服。

薛梓彤坐在主座上,從頭到尾都隻是冷眼看著,直到這商人被製服,這才冷著臉開口,嘲諷道:“你都說他是草包了,還指望他有腦子?你見過長腦子的草包?”

聞言,儷娘怔了一下,而後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再度鄙夷的瞥了那商人一眼之後,冷笑著退回了薛梓彤的身邊。

而那商人在聽到這話之後,臉色又變得更加的難看了。隻是,現下的他已被將軍府護衛製服,壓根就動不了。而且,就算他能動,也不敢真的向薛梓彤動手。莫說動手,就是動嘴他也沒那個勇氣。

“大小姐,這人要怎麽處置?”林耀將那商人反手扣在地上,向薛梓彤請示道。

薛梓彤冷笑,掃了那商戶一眼之後將目光落在了青陽郡守的身上,“郡守大人覺得呢?”

聽到這話,青陽郡守直接愣住了。從薛梓彤抵達校場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很強勢,不但強勢,且高傲。雖然那些鬧事的人的確是受人挑撥,但薛梓彤不分曲直便偏幫自己的屬下也是事實。可是,現下她卻將這人交予他處置,似乎有點太反常了。

“怎麽?郡守大人是不知如何處置?還是不好處置?”見青陽郡守不吭聲,薛梓彤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商戶每年進貢那麽多銀錢給他,換做是她也會不知道怎麽好處置吧?

“郡主殿下什麽意思?”青陽郡守皺眉,心底湧出一抹不好的預感。

“沒什麽。”薛梓彤扯了扯嘴角,淡笑一聲,而後回過頭來,向林耀吩咐道,“將外間那些人都押進來。”

已經這麽久了,該準備的該調查的也都做得差不多了,是時候了結了。

片刻之後,林耀便押著一眾滋事商戶與那些帶頭挑釁的兵衛進了議事大廳。

即便這議事廳再大,可一下子進來這麽多人,也不免顯得有些擁擠。

見狀,薛梓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可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她坐在上座,不論他們怎麽擁擠也不可能擠得到她。

“那個都尉呢?”掃了一眼林耀押進來的這些人,薛梓彤頓時沉下臉來。她要見的人基本上都在這裏,但是,唯獨少了那個青陽守將。

“進城去了,說是有事要辦。”林耀沉聲回道。

薛梓彤的命令並未說要將他關起來或者限製他的自由之類,隻說是看著那都尉,不讓他有機會離開青陽城。因此,當他早上去找林耀說要進城的時候,林耀並未阻攔,隻是安排了個人跟著之後便由他去了。

“有事要辦?”薛梓彤皺眉,凝神想了想之後也便釋然。不論他想幹什麽,隻要他還在青陽城,便一定逃脫不了。如此,先收拾了眼前這些人再去慢慢收拾他也還來得及。

心下這麽想著,薛梓彤暗自深吸了口氣,沉著臉掃了眼一眾兵衛後後沉聲道:“督軍禦史何在!”

語落,眾人不由得麵麵相覷,暗自猜測著薛梓彤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而那混跡在人群中的督軍禦史聽到薛梓彤叫自己的名字後,立刻震了一下,暗自猶豫了一番之後,終是撥開眾人站了出去。

“卑職李昭,見過郡主殿下。”現身之後,督軍禦史李昭立刻對著薛梓彤行了一禮。

看著他那過分標準的禮節,再看他那看似不卑不亢的神情,薛梓彤微垂了雙眸,籍此掩蓋掉眼底那道一閃而過的光芒。

“李昭?名字倒是不錯。”薛梓彤抬眼,似笑非笑的盯著李昭,道,“本郡主問你叫什麽名字了麽?”

聞言,李昭不由得怔了一下,暗自打量著薛梓彤的表情,卻隻見她意味莫名的盯著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樣看不出喜怒。

察覺到李昭那打量的目光,薛梓彤緩緩的勾了勾嘴角,而後,在李昭那夾雜著疑惑與錯愕的目光驀地變了臉,寒聲斥道:“督軍禦史李昭,你可知罪!”

“卑職不知!”李昭雖然錯愕,卻也並未因薛梓彤這一句話而失了方寸。

“哼!”薛梓彤冷笑,本也沒期望能一句便將他唬住。再次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這督軍禦史之後,薛梓彤這才再啟朱唇,冷聲道:“身為督軍禦史,你可有盡到自己的職責?”

聽到這話,李昭先是怔了一下,而後整張臉都暗了下來。尷尬,羞愧,無奈,不過短短的一瞬,李昭卻像是變臉一般,數種表情從麵上一閃而過。

督軍禦史,類似紫衣衛一般的存在,雖沒什麽具體的實權,但在軍中的位置卻是極其的高。上至將帥,下到火夫,但凡軍中之人,無一不對其敬重有加。但是,這都是過去式了。現在的督軍禦史,就是一個掛著督軍名頭的閑職,真正的閑職!

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變化,還得感謝薛起。因為薛起不但治下嚴謹,也非常的自律,這樣一來,就算督軍禦史想要挑刺,也無從下手。而且,隨著薛起在軍中的聲望不斷增加,督軍禦史在軍中的影響力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到最後,徹底的淪為了沒有任何實權的閑職。

“郡主殿下,有什麽話,不妨直說,沒必要這般拐彎抹角!”遲疑了下,李昭終是抬起頭來,直視著薛梓彤的雙眼,擲地有聲的回道。他才不信薛梓彤會不知道督軍禦史是什麽境況,她這麽說,肯定是有別的用意。

“放肆!”見那李昭直直的盯著薛梓彤,儷娘立刻冷聲吼了出來。雖說這是軍營,雖說薛梓彤向來不怎麽介意這些,可這大庭廣眾的,他竟這般的沒有避諱,到底是於禮不合。

薛梓彤沒有阻止,隻是抬眼瞥了儷娘。觸到薛梓彤的眼神,儷娘猶豫了一下,終是悻悻的閉上了嘴。饒是如此,卻還是狠狠的剮了那李昭一眼,以眼神警告他不要再放肆。而一旁的林耀也配合般的冷哼了一聲,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

儷娘的眼神倒是沒什麽,可聽到林耀這聲冷哼,李昭不由得立刻變了臉色。林耀本就是軍人,又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這麽多年,身上的煞氣可不謂一般的小,且現下又是故意為之,又豈是李昭一個小小的督軍禦史可以承受得了的。

隻是,督軍禦史雖逐漸沒落,可好歹也是直屬於景延帝的存在,因此,即便是現下的督軍禦史再怎麽沒落,也不是什麽庸才可以隨便做的。因此,隻是短短一瞬,李昭的神色便已然恢複正常。

“身為青陽守將都尉,治下不嚴,非休沐日擅離職守,且毫無交待,玩忽職守,罪同叛逃!青陽郡督軍禦史,身肩督軍之職,未負督軍之職,上將離職未行勸阻,下衛挑釁滋事聚眾打架未有製止,身在其位不盡其責,罪犯失職!”

薛梓彤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冷眼掃視著在場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李昭的身上,寒聲道,“督軍禦史李昭,本郡主所言,可有冤錯?”

“沒有。”李昭搖頭,苦笑著回道。

青陽都尉一早被奪了權,現下也不過是空有個都尉的名號而已,說他擅離職守……確實,雖被奪權,可官職還在,薛梓彤這麽說,確實沒什麽錯。至於叛逃,雖然有些嚴重,可若是在戰時,確實可按叛逃之罪處置。現下雖不是戰時,可這擅離職守的罪責本就可大可小,是玩忽職守還是叛逃,也不過一句話的區別而已。

再說他這督軍禦史的罪名,雖督軍禦史早就是擺設,可真要從名義上職責的來算,薛梓彤所列的這些罪責,確實不算冤枉了他。

“好!”薛梓彤沉聲應了一聲,轉頭看向林耀,道,“方才我所說的,你可聽到了?”

“是。”林耀點頭,回道,“屬下這就派人去將那都尉抓回來。”

“不用。”薛梓彤搖頭,而後在林耀那不解的目光中繼續說道,“讓人直接將其押解至京,交予大將軍處置,順便,將這份名錄一起交予大將軍!”

說著,薛梓彤瞥了儷娘一眼,向她使了個眼色。儷娘會意,點了點頭,而後從袖中將薛梓彤所說的那些東西交給了林耀。林耀點頭,伸手接過那名錄便立刻安排人去抓人了。

聽到薛梓彤的話,再看儷娘將那所謂的名錄與交給林耀,在場的一眾商戶有一大半變了臉色。不止那些商戶,即便是青陽郡守在看到儷娘手中的物件後也變了臉色。

看著眾人那突變的表情,薛梓彤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這些家夥,以為推兩個替死鬼出來就可以逃脫得了麽!

雖已知道青陽都尉與這些人暗中勾結,但蕭弘瑾不在,沒有紫衣衛幫忙,單靠將軍府眾人去查,總歸是有所遺漏。而且,還漏掉了不少。正當她覺得頭疼的時候,夏洺瀾差人送了封信給她——儷娘手中的那份名錄,便附在那封信的後麵!

“至於你……”薛梓彤回過神來,冷眼盯著仍舊苦著張臉立在那裏的李昭,緩緩的扯了扯嘴角,曼聲道,“你雖不盡其責,但是,身為督軍禦史,軍規軍法什麽的,總應知道吧?”

“爛熟於心。”李昭再次苦笑,薛梓彤這話,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字字珠璣,充滿了嘲諷啊。

“好。”薛梓彤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在場的那些商戶,沉聲道,“未經允許私闖軍營,該當何罪?”

現下的薛梓彤,較之之前訓斥李昭之時更顯平靜。可不知為何,她越是平靜,眾人就越是覺得心底發顫,後脊發寒。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無端掉進冰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