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再出發,青陽

但林耀不同,他本身就是將軍府的護衛,他的職責就是保護他們周全!先前他不在這裏也就算了,可現下他就在這裏,就在這城主府中,竟然還讓薛毅給溜了出去,這就是他的失職!

更重要的,身為將軍府的護衛隊長,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薛毅離開並阻止也就算了,人都離開一天了也沒有察覺,這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屬下知罪,甘願認罰,請大小姐降罪!”林耀心知是自己沒有看好薛毅,立刻跪在了地上。

見狀,薛梓彤卻也不好再說什麽了。林耀的確是失職,她的確是氣,可她也沒有忘記林耀曾救過她的命,他們曾一起出生入死!

“罰俸半年,然後立刻派人去追,務必將人給我找到!”薛梓彤冷聲吩咐道。

聞言,林耀怔了一下,而後瞬間低下了頭。即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薛梓彤也不曾說過半句重話,更別說責罵。這讓本就愧疚的他更覺羞愧,他覺得自己已經沒臉再見薛梓彤了。

“大小姐……”

“還愣在這裏幹什麽,還嫌氣得我不夠麽!”見林耀還跪在那裏,薛梓彤不由得踢了他一腳。

雖這一腳確實踢在了林耀的身上,可薛梓彤是個女兒家,本身就沒什麽力氣,何況她本來也隻是做做樣子,並未真的用力。所以即便是林耀真的挨了她這一腳也並不覺得疼痛。而他本就做是錯了事,所以反而因這一腳而覺得心下好受了一些。

“郡主殿下息怒,在回來之前,我已經派人去追了。”秦季同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薛梓彤的臉色,有些心虛的回道。

說起來,薛梓彤也不過隻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而已,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她秦季同都會忍不住忽略了這個事實,並不自覺的將她放在與蕭弘瑾一樣高度的位置上。而且,看到她這發怒的模樣,秦季同總是不由自主的覺得心虛。相較而言,他更寧願麵對發怒的蕭弘瑾。這種感覺很奇妙,似乎她發起怒來比蕭弘瑾還可怕一般。

“如此最好。”抬眼瞥了秦季同一眼,薛梓彤沉著臉點了點頭,然後吩咐道:“吩咐下去,整裝行禮,明早一早出發!”

“是!”秦季同與從地上爬起來的林耀對視一眼,立刻應聲領命,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看著他們飛速離去的背影,一直沒有吭聲的蕭弘瑾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薛梓彤有些疑惑的看著蕭弘瑾,不解的問道。

“你不覺得他們那樣子很好笑麽?”蕭弘瑾輕笑著回道,“明明是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卻被你嚇成了那個樣子,真的是很好笑啊。”

“哈?”薛梓彤怔神,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們被她嚇到了?不可能吧。

“沒什麽,放心吧,小毅身邊不是還有個紫衣衛跟著麽,不會有什麽事的。”蕭弘瑾輕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攬住她,看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而又嚴肅的說道,“再說,秦季同不是已經派人去追了麽。就算不相信將軍府的人,也要信紫衣衛吧。你也累了一整天,去休息吧。”

這本是段安慰人的話,按理說薛梓彤聽了這話之後理應覺得感動才是,可不知道為什麽,薛梓彤不但沒有覺得感動,反而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嗯。”想了一下沒想明白之後,薛梓彤點了點頭,然後掰開蕭弘瑾的手,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隻是,她才將他的手掰開,他便像是煩人的蒼蠅一般,又立刻黏了上來。

“蕭弘玥都把薛子柔娶進門了,我們是不是也……”

“也什麽?”薛梓彤駐足,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明知故問的說道。

說這話之前,蕭弘瑾暗自猜想過她可能會出現的反應,要麽拒絕要麽接受。不過,照她的性子來看,拒絕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隻是不知她會用什麽樣的方式來拒絕而已。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回了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這麽一來,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不過,好在他原本的目的也隻是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罷了。

看著薛梓彤那若有似無的笑意,蕭弘璟忍不住撇嘴,苦笑著回道:“沒什麽了,休息吧。”

語落,蕭弘瑾直接直接擁著薛梓彤一起進了房間,一夜無言。

翌日,五更的更點剛過,薛梓彤便已經醒了過來。而當她準備起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蕭弘瑾已經醒了很久了。打了個招呼道了聲早之後,薛梓彤便翻身下床,自行拿著那繁瑣的衣衫穿戴起來。

雖然已經這麽久了,雖然已經習慣了,可她還是覺得這衣服很麻煩,穿起來麻煩,穿在身上也麻煩。相較而言,她還是喜歡體恤牛仔褲多一些,簡單幹練,且直接套上便能出門。

隻是,即便是再覺麻煩,薛梓彤也還是每天都自己動手。即便她已經習慣了很多事情,可還是沒能習慣做什麽都要別人伺候這件事。在她看來,隻有生活不能自理的殘疾或者腦殘才會這麽做。比如,薛子柔。

想到這裏,薛梓彤才忽然意識到,似乎,再過兩天就是她大婚的日子了啊。

“你在想什麽,笑得這麽開心?”見薛梓彤半天還未收拾好,蕭弘璟不由有些疑惑起來,而當他抬眼望過去的時候,一眼便見到了她那嘴角含笑的模樣。

雖說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可不知道為何,每次看到她笑成這樣,他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笑得很開心麽?”薛梓彤抬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淡聲回道,“沒有吧。我隻是在想,當二皇子與我那親愛的四妹收到我們送去的禮物時,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聞言,蕭弘瑾怔了一樣,而後也不由自主的揚起了嘴角。那一定會很精彩吧。要知道,就算是在他初次看到薛梓彤精心準備的那兩份禮物時,也都被狠狠的震撼到了呢。

雖然薛梓彤原本的打算就是在這一兩天便離開,但最終將時間定在今天,完全是因為薛毅的突然離開而作出的臨時決定。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有人前來送行。

臨時決定,出發的時間又早,且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潼川府,這樣還有人來送行已經是件很神奇的事了,而更神奇的是,前來送行的人竟然是齊孟然!

“齊三爺?”薛梓彤疑惑,他是怎麽知道她會在這個點離開的?

“見過郡主殿下,宸王殿下。”齊孟然走近,笑著向薛梓彤與蕭弘瑾行禮問好。

同之前一樣,他還是將薛梓彤放在了前麵。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沒有察覺,薛梓彤與蕭弘瑾二人均未對此表示異議。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薛梓彤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來將抄錄好的名錄送與殿下。”齊孟然淡聲回答道,說話同時將手中捏著的名錄遞了過去。雖然他很清楚薛梓彤問的並不是這個,但他卻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他已然效忠於薛梓彤,那也並不意味著他不能擁有自己的秘密。

“昨日莊家鋪子的掌櫃來找過我,希望我出手救莊浩。”頓了一下,齊孟然又繼續說道。

“找你?救莊浩?”薛梓彤錯愕,這莊父究竟是怎麽想的,竟然去找他救自己的兒子。再說,莊浩需要人去救他麽?她壓根就沒想要把他怎麽樣好不好。

見薛梓彤似乎不信,齊孟然徑直轉身,朝著後方的不遠處招了招手。而後,薛梓彤便見著莊父佝僂著走了過來。

“見過郡主殿下。”近身之後,莊父徑直向薛梓彤行了一禮。至於蕭弘瑾,他並未見過,因而直接將他給忽略了。

“你自己同殿下說吧。”齊孟然向莊父交代了一聲,而後便直接退到了一旁。

見狀,莊父點了點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之後這才又重新對著薛梓彤行了一禮,懇求道:“請郡主殿下放過犬子,不論他所犯何罪,老朽都願一力承擔!”

聽到這話,薛梓彤不由得怔了一下,而後冷聲回道:“你確當一力承擔。若不是你這般溺愛,他也不會那般……狂妄了。”

對於莊浩這個人,除了神經質之外,薛梓彤實在是找不到其他更為貼切的詞匯。在這之前,薛梓彤真的很難想象,膽小怕事能與正義、不畏強權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而且,這個人同時還是那麽的自大狂妄。

“我之所以那麽做,除了因為他的確是衝撞了我之外,同時也是為了他好。”薛梓彤淡聲解釋道,“他那性子太銳了,若不趁早磨一磨,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語落,薛梓彤也不管他是否能夠理解,徑直轉過身來對著一旁的蕭弘瑾點了點頭,然後跟著他一起上了馬車。

然就在他們準備出發的時候,卻忽然有人敲他們的馬車車窗。薛梓彤支起車窗,朝著車外望了一眼,是齊孟然身邊的跟著的小廝。那小廝見薛梓彤將車窗打開了,恭敬的行禮之後遞了個紙條給他,也不說話,待她接過紙條之後便徑直轉身離開了。

薛梓彤皺眉,帶著幾分疑惑將那字條打開之後,隻一眼,便瞬間沉了臉色。

“怎麽了?”看著她忽變的表情,蕭弘瑾有些疑惑的問道。聞言,薛梓彤伸手將那字條遞給他。同樣的,也隻是一眼,蕭弘瑾的臉色也立刻變了。

小心潼川知府。

很簡單六個字,但是,所代表的意味卻絕不簡單。

“他這是什麽意思?”蕭弘瑾沉著臉,有些不解的問道。

薛梓彤沉默,她也不過才看到這字條而已,而且,在之前她也未曾聽到過這樣的話,她又怎麽會知道齊孟然要他小心什麽。而且,她都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相信齊孟然。

聞言,蕭弘璟怔了一下,而後重新將馬車的車窗打開,想要找齊孟然來問個明白。但是齊孟然已經離開了。

“走吧。讓他們小心戒備就是。”薛梓彤輕歎了一聲,淡聲說道。

蕭弘瑾皺眉,猶豫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朝著馬車外邊的車夫吩咐了一聲之後才又重新坐下了下來。

坐下之後,蕭弘瑾習慣性的靠著車壁假寐,而薛梓彤則是倚在一旁愣神。良久之後,薛梓彤才驀然意識到,兩人竟然都沒有說話。更重要的,身處在這種靜謐而又狹小的空間內,薛梓彤竟然也沒有絲毫的不自在。這種感覺,就像是在自己的家一般自在。

一路無言,在這種沉默中一行人徑直出了城門,離開了潼川府。而從踏出城門的那一刻起,不論是紫衣衛還將軍府的人,都暗自提高了警惕。

隻是,也不知是否是他們太過杞人憂天還是怎樣,這一路實在是太太平了。即便是事故頻發潼川關外,也依然沒有發生任何狀況發生。

出了潼川關,再往北數十裏,有一道名為十裏峽的山穀。如這峽穀的名字所說的一般,這峽狹窄且長,足有數十裏之長,是真正的十裏狹。這樣的地方,是再適合偷襲不過的了。

而且,這山穀的土質特殊,即便是一個人也沒有,也時常會有石塊土塊什麽的從峽穀的上方滾落下來。所以,除非真的是特別著急趕路的人,都寧願多花些時間繞行也不走這山穀。但是,當薛梓彤他們經過這裏的時候,簡直不要太順利了。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正是因著這種過分的太平,讓人越發的覺著不安起來。

直到日暮時分,眼看著天就要黑了,蕭弘瑾忽然推開車壁上的小窗,看著窗外對薛梓彤問道。“你覺不覺得不對勁?”

“什麽?”薛梓彤怔了一下,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不是沒什麽事情麽?”

“就是什麽事情都沒有才更加的不對勁。”蕭弘瑾冷聲接口道,“難道你不覺得咱們這一路實在是太過順利了麽?”

聽蕭弘瑾這麽一說,薛梓彤細細的回想了一下,似乎還真是這麽回事。又在細想了一下,薛梓彤忽然笑了出來,“你可真是……順利不好,難道你還盼著出事不成?”

“話不是這麽說。”蕭弘瑾苦笑,道,“隻是……怎麽說呢,就好像你明知道會下雨,然後你想等這場雨下過了再上路,但這場雨卻一直都下不下來。”

頓了一下,蕭弘瑾又接口道:“這比喻雖不怎麽恰當,可這心情卻是差不多的。”

“既然是遲早的事,那便等著便是,急也沒用。”薛梓彤笑,一臉的淡然。

見狀,蕭弘瑾不由得怔了一下,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可正當他想要抓住這個念頭的時候,秦季同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

“統領。”

“怎麽回事!”蕭弘瑾被打擾,心下有些不悅。

聽到蕭弘瑾這低沉的語氣,車外的秦季同怔了一下,暗自回想了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確定自己確實沒有做錯什麽惹到他之後,這才又緩緩開口,稟報道:“再往前會有一個驛站……”

“知道了。”蕭弘瑾無語,不就是到驛站麽,這也需要特意向他稟報一番?

車外的秦季同更是無語,他本是想問蕭弘瑾是要在驛站留宿的,沒想話還沒說話便沒蕭弘瑾給打斷了。事實上,秦季同之所以問蕭弘瑾這個問題是有原因的。

早上出發的時候,蕭弘瑾曾吩咐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趕路,以便能早日抵達洛城。但是,這畢竟還有女眷隨行,可若真的要不惜一切代價趕路的話……他怕她們會吃不消啊。

望了望天色,暗自估算了下腳程,秦季同終是朝著隊伍最前方走去,下達指令去了。當他們抵達那驛站時,已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了。

當他們抵達驛站時,才剛在門邊停下,便已有眼尖耳聰的驛卒迎了出來。

“將馬匹牽去喂些草料跟水,夜裏的時候再喂一次。”秦季同翻身下馬,順勢將韁繩遞給了那驛卒。

另一麵,蕭弘瑾與薛梓彤也從馬車內走了下來。站在院內借著燭光掃了一眼這略顯簡陋的驛站之後,蕭弘瑾將目光落在了那提著燈籠的驛卒身上。

“這驛站內就你一人?”

這驛站看起來雖顯簡陋,可麵積卻是不小,而且還是兩層的。而更讓蕭弘瑾覺得意外的是,現下都快三更了,這驛站內卻還是一副燈火通明的樣子。

“回稟大人,不是的。”那驛卒瞥了一眼蕭弘瑾,見其無論衣著還是談吐皆是不凡,於是立刻恭順的答了起來,“大人別看咱這驛站簡陋,但加上驛丞,咱這裏足有五人之多。除了小的之外,另外還有個廚子,一個看馬的,剩下兩個與小的則是這裏打雜的。”

“人員配備得倒是齊整。”蕭弘璟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而領著薛梓彤跟著另一個剛迎出來的驛卒一起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