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齊孟然的決定
隻是，那日在潼川府的紫衣衛幾乎全部出動，也仍未查到半點蛛絲馬跡，若不是有那一箭，以及憨子帶回的那片有著輕微裂痕的破瓦，蕭弘瑾真的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更重要的是，若是這人再出現，紫衣衛便一定能查到更多的線索，可自那日之後，那人便沒有再出現過，仿佛真的就從未存在過一般。
而且，薛梓彤所說的那兩撥跟蹤她的人也像是商量過了一般，一並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此，蕭弘瑾隻得暫時將這事給擱置下來。他相信，對方雖暫時隱忍，但畢竟隻是暫時，隻要有機會，他們一定會再出手的。
隻是，他不能確定的是他們的目標到底是他，還是薛梓彤而已。如此，除了暗中加強戒備之外，似乎也別他法。
這樣一來，薛梓彤與蕭弘瑾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的狀態，兩人在一起，卻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表麵上一切看起來都沒什麽變法，可實際上，兩人的四周至少隱了不下五人。
“話說，你這樣會不會太狠了一點。”看著書案後正埋頭疾書的薛梓彤，蕭弘瑾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暗中保護她的那個家夥，未免也太顯眼了點，看來得找個機會好好的修理一番了。
某隱在暗處的紫衣衛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惦記上了，隻是無端覺著有些冷。
“狠？”薛梓彤抬頭，有些不解的望著蕭弘瑾，淡聲問道，“齊孟然為一己之私而不顧民生，私自抬高米價到百姓難以負荷的程度，難道他就不狠麽？”
“別這麽認真嘛，隻不過是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逗逗你罷了。”蕭弘瑾揚唇，笑著解釋道。
薛梓彤的確很累，這潼川府新店開張，青陽城的規劃，每一件都是耗心費力的事情。而她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沒時間再繼續耽擱下去了。雖蕭弘瑾不說，可她能看得出來，他心下也著急著想要離開。
薛梓彤坐在書案後，陰沉著張臉，捏著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蕭弘瑾則是拿著本書坐在一旁，以更加陰沉的臉色的看著她。
莫不是吵架了？憨子心下暗自這麽猜測著，猶豫著要不要先行離開，過個個把時辰的再來。
“來的正好，你將這個交給那個叫夏思傑的，讓他帶回去給夏洺瀾。”薛梓彤抬頭，叫住想要逃走的憨子，伸手將手邊的那剛才寫好的信疊好，塞進信封，而後直接遞給了他。
憨子接過信，猶豫了下，終是忍住了求證他們是否吵架的衝動，行禮退了出去。
待憨子退出去之後，蕭弘瑾這才站起身來，走到書案前，雙手撐著案沿，居高臨下的看著薛梓彤，半開玩笑的嚴肅問道：“那信裏寫了什麽？”
“沒什麽，無非是些聊表相思的風花雪月而已。”薛梓彤頭也不抬的淡聲回道，那毫不在意的表情，似乎這事真的很平常，平常到一點也不需要在意一般。
聞言，蕭弘瑾不由得癟嘴，似乎每次都這樣，****不成反被****。
“我去收賬，你去麽？”薛梓彤抬頭，柔聲詢問道。
“收賬？”
“嗯，之前不是說要將那些鋪子給處理掉麽，現下去拿錢交貨，順便，去街上看下形象館籌備得怎麽樣了。”薛梓彤一麵收拾著書案，一麵向蕭弘瑾解釋道。
“去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去瞻仰一下你的風姿也好。”蕭弘璟笑，點頭應下了。
薛梓彤無語，擔心她就直說麽，非要死鴨子嘴硬，硬扯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心下這麽想著，薛梓彤忍不住丟了個白眼給蕭弘瑾，而後便徑直起身離開了。見狀，蕭弘璟扯了扯嘴角也跟著離開。
依舊是望江樓五樓，當薛梓彤與蕭弘瑾到的時候，齊孟然已經等在這裏好一會了。
看著像是忽然老了十歲一般的齊孟然，薛梓彤不由有些錯愕，這得是受了多大的打擊才會憔悴成這樣啊。
“那個，齊三爺，你沒事吧？”落座之後，薛梓彤有些遲疑的向齊孟然問道。
她在想，齊孟然會不會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可轉念再一想，似乎又不太可能，先前兩人談判的時候也沒見他有什麽不對勁啊，難不成是因為反射弧太長，過了好幾天之後才覺得受了刺激？
“齊三爺？”聽到這個稱呼，齊孟然怔了一下，而後不由得苦笑了出來。
見狀，薛梓彤也不由得怔了一下，這人莫不是真的瘋了吧。
心下這麽想著，薛梓彤忍不住與蕭弘瑾對視了一眼，而蕭弘瑾也是同樣一臉茫然錯愕的表情。
就在他倆以眼神無聲的交流著的時候，一旁的齊孟然卻忽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薛梓彤，沉聲問道：“郡主殿下，我們之間的交易，換個方式如何？”
看著他這雙眼放光的瘋狂模樣，薛梓彤竟然被他給驚著了，並下意識的往後蕭弘瑾的身邊縮了縮。同樣的，蕭弘瑾也是吃驚不已，不過瞬息之間的事情，這人的變化也著實太大了一點。
“你想怎樣？”蕭弘瑾伸手攬住薛梓彤，並輕輕的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聞言，齊孟然沒有吭聲，隻是意味不明的掃了蕭弘瑾一眼，便重新將殷切的目光落在了薛梓彤的身上。
見狀，薛梓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暗自思索一番之後，終是朱唇輕啟，緩聲道：“說來聽聽。”
“他們……”齊孟然抬頭，掃了一眼跟著薛梓彤他們一起進來的紫衣衛等人，似有所顧忌一般。
“有什麽話直說，他們都是我的心腹，不用避忌。”蕭弘瑾冷道。他實在是不爽齊孟然看薛梓彤那眼神，那麽雙眼放光的樣子，像是要將她生吞了一般。
“好，既是如此，那我便直說了。”齊孟然點了點頭，又再瞥了蕭弘璟一眼之後，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瘋狂了，“我想問宸王一句，對於這個宸字，你可有什麽想法沒有？”
“什麽？”蕭弘瑾錯愕，這怎麽的就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難道宸王殿下對那個位置沒興趣？”齊孟然有些懷疑的說道。那神情，也不知道是在懷疑蕭弘瑾騙人還是懷疑他自己推斷錯誤。
聽到這話，蕭弘瑾總算是嚴肅起來，“齊三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就憑你這一句話，我便可以立刻下令抓你？”
“你不會的。”齊孟然輕笑，篤定的回道。
“這就是你的交易？”薛梓彤皺眉，道，“你有什麽資本來談這場交易？我們又憑什麽相信你？別忘了，你可是姓齊！”
誰都知道齊丞相是支持太子的，而齊孟然與他是親兄弟，再加上之前的那些事情，薛梓彤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
在薛梓彤說出這話的時候，齊孟然還未來得及作出回應，蕭弘瑾便已經率先沉了臉：“彤兒！”
在蕭弘瑾看來，就算所有的皇子都對那個位置存著企圖心，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這事，那也斷不能就這樣將這事拿到台麵上來說，說了，那就是大不敬，是死罪！更何況，這齊孟然還是敵非友！
“我自有分寸。”薛梓彤回頭，溫柔的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沒錯，去確是姓齊，按理說應該與齊家站在一起才是，而之前我也確是這麽做的。隻是，我當自己姓齊，人家未必當我是齊家人！”齊孟然咬牙切齒的回道。
對於齊丞相，他確實存有愧疚之心，所以這些年才會這麽努力，就是為了能夠以這種方式來彌補。可讓他失望的是，對方不但沒有原諒他，反而還利用他，並且在利用完了之後還要一腳踹開他！
若隻是這樣也就算了，最讓他覺得不能接受的是，齊丞相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原諒他，可這些年來他卻從未提過這樣的話。平日的書信來往，以及逢年過節的聚會，他都做足了一個兄長該有的樣子，讓他誤以為他已經原諒了他，隻是仍舊對那件心有芥蒂而已。
換句話說，齊丞相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他，而他卻還傻傻的覺得愧疚，並因此而拚命的彌補！
“你……”薛梓彤有些不確定，齊紹鈞與齊孟然叔侄不和，莫非，他們之間的矛盾加深了，所以齊孟然才會做出這種倒戈相向的事情？
“怎麽樣？郡主殿下覺得，我這提議如何？”齊孟然回過神來，重新將目光落在薛梓彤的身上，略帶興奮的說道。他倒是很想看看，當他將蕭弘瑾送上那個位置之後，他那個好哥哥的表情將會是怎樣精彩。
心下這麽想著，齊孟然頓時變得更加的熱切起來。
“當今皇上有四子，除了已廢的三皇子之外，太子有齊家支持，二皇子有柳家支持，而宸王這邊，雖說也有大將軍府的支持，而薛大將軍更是武將之最，可論整體的實力與底蘊……”說到這裏，齊孟然忍不住頓了一下，暗自瞥了一眼薛梓彤的臉色之後，這才又繼續分析道：“大將軍府的優勢在於對軍中的影響力。說得過一點，若有大將軍的支持，就算宸王現下強行奪宮也不會有將領跳出來反對。但是，即便是齊某不經官道也知道，想要治理好一個國家，單憑武將是絕不可能的。”
“說這麽多，你無非就是想說我大將軍府底蘊不足，比不過另外兩家而已，隻是，這跟你所謂的交易有何關係？”薛梓彤接過話頭，冷聲問道。
“當然有關係。”齊孟然肯定的點了點頭，道：“薛家本就是近年來才興起來的家族，而薛大將軍又是武將出身，且為人剛直，我想，大將軍府名下就算有產業，大概也隻能維持將軍府的日常開銷吧。”
雖是詢問，可齊孟然在說這話時的語氣卻是十分的肯定。事實上，在薛梓彤到來之前，將軍府的境況的確是不怎麽好。雖說也算是衣食無憂，但卻斷不能與齊柳那樣的老牌家族相提並論。也正是因為這樣，即便是薛起已經做到大將軍之職，但在那些大家族的眼中，他仍舊是一個不受待見，不值得尊重的土豹子。
“齊三爺這意思……”薛梓彤斜眼望著齊孟然，雖心下已然猜到幾分，但麵上卻是半分也不肯表露出來。
“丞相府既然不需要我，自然有別的地方需要我。郡主殿下覺得呢？”齊孟然冷笑著回道。
“單憑你這一句話便想讓我們信你，會不會太牽強了一點？”薛梓彤亦是冷笑，言語間也多了幾分不屑，“而且，憑著齊三爺先前的事跡，我真不覺著你有這底氣說這話。另外，現下我手中就握著八家鋪子，齊三爺家大業大，不知名下又還有幾個八家店鋪？”
店鋪的事情可以說是齊紹鈞在從中作梗，可抬高米價的事情，明知那是她故意挖的坑還往下跳，這樣的人，她還真沒那隨便啟用的魄力。
“郡主殿下這是不相信齊某的實力？”齊孟然皺眉，雖說是臨時起的念頭，但畢竟實力是擺在那裏的。可現下的情況是對方不但不領情，反而還質疑他的實力。
薛梓彤沒有吭聲，隻是玩味勾了勾嘴角，其意味不言而喻。
“哼。”齊孟然冷哼，瞥了薛梓彤一眼之後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蕭弘璟，“宸王殿下也這麽覺得？”
見齊孟然將目標轉向自己，蕭弘瑾也學著薛梓彤的模樣勾了勾嘴角，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見狀，薛梓彤忍不住笑了出來，而齊孟然則是瞬間沉了臉。再次冷哼一聲之後，齊孟然徑直站起身來，瞥了兩人一眼之後拂袖而去。
“他這是……惱羞成怒？”瞥了一眼齊孟然離去的背影，薛梓彤轉過頭來，不確定的向蕭弘瑾問道。
蕭弘瑾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片刻之後，就在兩人考慮著要不要先行離開的之後，齊孟然卻忽然冷著臉回來了。
“不知這些可否夠？”齊孟然重新坐下之後，立刻將手中抱著的木盒放在了桌上，並推到了薛梓彤的麵前。
薛梓彤皺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齊孟然。
“這是我名下所有的產業。”齊孟然淡聲解釋道，“除了那些古董珠寶，以及現銀一類，其餘的，全在這裏了。”
見狀，薛梓彤不由得徹底的怔住了，這到底是要唱哪出啊？
猶豫了一下，薛梓彤終是緩緩的抬起手，按住了那個木盒。正當她準備將其打開的時候，蕭弘瑾卻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並衝她搖了搖頭。
見狀，齊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宸王這是懷疑有詐？”
語畢，也不等蕭弘瑾吩咐，齊孟然便自己將那盒子拖了回去，然後直接伸手揭開盒蓋，再重新將其推回薛梓彤的身前。
薛梓彤將自己的手從蕭弘瑾的掌中抽回，然後反手拍了拍，示意他不用擔心。在這之後，薛梓彤才抬手將那木盒中的東西拿了出來。
房契，地契，錢莊存根，粗略估算下來，單是這些東西便已值好幾百萬兩銀子了。若是再加上薛梓彤手中的那八家鋪子，以及她在先前的價格戰中賺的銀子……絕對超過千萬！
千萬，還不算那些背光麵的進賬，若是連那些也一起算上，這個數字隻會更誇張。
時至今日，薛梓彤才終於明白，原來不是這個時代太落後，而是這個時代的貧富差距更大！
同時，薛梓彤也忍不住在想，單是一個先前連名字都未曾聽過的齊孟然便有如此身家，那麽坐擁大曆第一商人的夏洺瀾……那一定得是一個天文數字了吧。
念及於此，薛梓彤也不由得更加的疑惑起來，這些人的生意做這麽大，單是稅收便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進賬，可為什麽景延帝還是那麽窮，窮到連給自己的官員發俸祿的錢都沒有？
“若拿這些做資本，可夠？”見薛梓彤已經看完了，齊孟然這才緩緩的開口，沉聲問道。
聽到這話，薛梓彤不由得再次怔住了，尼瑪，這是要拿全部身家做賭的節奏麽？
雖說前世上千萬的現金都見了不少，可那畢竟是前世。到了這裏之後，薛梓彤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錢。想當初，跟老皇帝合夥開錢莊的時候，不過是十萬兩銀子便已經足夠她興奮好久了。
“你……”薛梓彤有些愣怔，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轉變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蕭弘瑾冷冷的盯著齊孟然，淡聲問道。
這麽多銀子，若說一點也不動心那絕對是騙人的，可若是為了貪圖這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出了什麽紕漏，那結果是蕭弘瑾所承受不起的。他輸不起。
這不隻是單純的做生意，生意失敗了還能東山再重起一遍，可若是……失敗了，那待他的結局就隻有那一個。
“宸王若不信我，那便直接將這盒子拿走。如此，就算我真的反悔了或者反叛了，宸王還能就此賺上一筆，如何？”齊孟然定定的看著蕭弘瑾，一臉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