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二手更值錢
薛梓彤仍舊沒有吭聲，隻是斜眼看了他一眼，而後便繼續自顧的飲茶。
“郡主這麽做，大將軍知道麽？還是說，這就是大將軍的意思？”見薛梓彤不吭聲，齊孟然心下更是忐忑起來，可麵上，卻還是一副故作鎮定的模樣。
在他看來，薛梓彤雖是將軍府的嫡長女，可到底是女兒身，所以，若沒有薛起的支持的話，她應當不會這麽狂妄。隻是，若是齊紹鈞在這裏的話，一定會告訴他，他錯了。薛梓彤之所以這麽狂妄，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她是薛梓彤。
“殿下。”當憨子踏進這廳裏的時候，隻覺著一股子寒意鋪麵而來，冷得他不由自住的縮了縮脖子，下意識的便想再退回去。隻是，他這一聲殿下，已經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了。眾目睽睽之下潰逃，他自問還沒那勇氣做得出來。
“都點好了？”見憨子進來，薛梓彤終是重新開了口，淡聲問道。
憨子沒有吭聲，隻是斜眼瞥了一旁的齊孟然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人著急不已。
“說吧。”薛梓彤意味深長的扯了扯嘴角，打消了憨子的顧慮。
聞言，憨子也不再囉嗦，徑直將清算的結果給報了出來。
原來，還真的是像秦季同所猜想的那樣，這齊孟然還真的是將那鋪子當倉庫使了。那鋪子名為脂粉鋪，可裏麵裝的卻是大米，至於脂粉，則是半盒脂粉也沒有。
“其他的呢？”薛梓彤繼續問道。方才讓憨子去清算那脂粉鋪的大米時，薛梓彤也派了人去其他的幾家鋪子查看。
“都差不多。除了兩家較小的鋪子，其餘的幾家都是這種情況。”憨子繼續答道。
聽到這話，薛梓彤與齊孟然都笑了出來。
齊孟然笑，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計謀得逞。用大米堵住那些鋪子，如此，隻要他一天不將那些大米搬走，她就一天沒法開門營業。然，當他見道薛梓彤亦同時露出了笑意時，卻不由得怔住了。
“你去告訴潼川知府，讓他領人去那些鋪子裏搬米，把之前官倉中借調的部分補足。其餘的，咱們自己清算造冊，然後統一銷售。”薛梓彤輕笑一聲，當著齊孟然的麵吩咐如此向憨子吩咐道。
聞言，齊孟然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沉起來。
“等一下！”齊孟然叫住準備離開的憨子，而後再轉過身來，向坐在一旁的薛梓彤問道：“郡主殿下，你這是打算明搶了麽！”
話音落地，薛梓彤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將軍府與紫衣衛的一行人便已經先行怒了。
“哼，齊孟然，我敬你年長才尊你一聲齊三爺，但是，你最好也別太將自己當回事了！”薛梓彤冷笑，以眼神示意他們稍安勿躁之後徑直將與齊紹鈞簽的契約拿了出來，“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契約上明明白白寫清楚了的，契約生效，這店鋪歸我，這店鋪的房地契以及店鋪內所屬貨物也一並歸我！”
齊孟然伸手拿起那契約，仔細的逐條閱讀，果然見著了薛梓彤所說的那條。而且，這契約上還寫了若是違約的話將會受到懲罰。看明白這一點之後，齊孟然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的陰沉了。
“這是齊紹鈞與你之間的契約，與我何幹？”齊孟然沉聲駁道。
“確實與你齊三爺無關，隻是，我要如何處置自己店內的東西，似乎也輪不到你齊三爺來指手畫腳吧！”薛梓彤冷笑，言語間盡是嘲諷的意味。
事實如此，若齊孟然真的想怪誰，那隻能怪齊紹鈞，怪他沒有跟他說清楚！
但是，估計就算他真的怪，齊紹鈞也不會又絲毫的介意。而且，薛梓彤幾乎可以肯定，齊紹鈞絕對是故意的。明知道那是條陷阱似的條款也不提出來，並且還不告訴給他齊孟然知曉，這是是擺明了要坑他麽。
“你！”齊孟然氣結，指著薛梓彤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什麽話，齊三爺不妨直言。”薛梓彤輕笑著回道。一臉淡然的模樣與齊孟然形成強烈的對比。
齊孟然怔神，忽然意識從進門之初自己就處於劣勢了，以至於現在處處受製，被人牽著鼻子走。
暗自深吸了口氣之後，齊孟然強自壓下心底的憤怒與煩悶，肅聲對薛梓彤說道：“殿下先前說想同鄙人做筆交易，不知是什麽交易？”
“很簡單，我打算將手中的店鋪賣掉一部分，不知齊三爺是否有興趣？”薛梓彤淡笑著回道。
語落，薛梓彤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坑了人家的店再轉手賣給人家，這樣的事，恐怕也隻有她薛梓彤幹得出來了。
果然，當齊孟然聽到她這麽說時，臉都綠了：“郡主殿下這是什麽意思？故意來給齊某難看麽？”
聽到這話，薛梓彤忍不住笑得更歡了，同時，這笑意之中的嘲諷也更加的濃重了。
“齊三爺，你真的太將自己當回事了。”故意來給他難看，真當她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麽？
聞言，齊孟然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陰著臉想了半晌，齊孟然終於正了臉色，肅著臉看著薛梓彤，肅聲道：“出價吧。”
似早就料到了齊孟然會這麽說一般，薛梓彤揚唇，淡然一笑，道：“總共八家鋪子，我留兩家，剩下的，齊三爺全都可以回購回去。至於這價格嘛……齊三爺看著出吧。好歹這鋪子也是從齊三爺手裏流出來的，想必沒人比齊三爺更加了解了。”
好歹這些鋪子的位置都還算不錯，莫說齊孟然，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會如此輕易的放手。更何況，這些鋪子還是他費盡心機，使盡手段弄來的。
而齊孟然在聽了薛梓彤這模棱兩可的話之後，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通過這兩次的交鋒，齊孟然已經知曉，薛梓彤並非是那種什麽都不懂的大家小姐，她不但深諳商道，而且，還是此中高手！
“郡主殿下可是想好了要出售哪幾家，還是，任由我挑？”齊孟然再次問道。
“妃客來，以及它旁邊的那家鋪子，其他的隨你挑。”薛梓彤答道。頓了一下，薛梓彤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莊浩家的鋪子。”
聽到這話，齊孟然倒是沒什麽反應，而一旁的莊浩卻已是激動不已，看向薛梓彤的目光也再次變得不一樣了。
沉默了一下，齊孟然伸手沾了茶水，緩緩的在桌上寫下了一個數字，“這個價格，郡主可否滿意？”
“齊三爺果真爽快。”抬眼瞥了一眼桌上的水漬，薛梓彤緩緩的揚起了嘴角，道：“不過，若齊三爺真想將這鋪子拿回去的話，這個價格是絕對不行的！”
“為什麽？”齊孟然愣怔，他雖覺氣憤，可這價格，卻是實實在在的按照現下的市場價來估算的啊。平白無故的花這麽大一筆錢來買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已經夠讓他鬱悶了，而現下她竟然還說不行！
“想必齊三爺也知道，這鋪子之所以會到我手中，是因著我與齊紹鈞之間的交易。他既拿這些鋪子做籌碼，顯然是因為這些鋪子卻有價值。而現下齊三爺想將這些鋪子回購，便更加證實了它們的價值。”薛梓彤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既是有價值的東西，而齊三爺也願意回購，那便說明他們的價值遠不止現下這樣，如此，齊三爺又怎麽憑這樣的價格就將它們回購？”
齊孟然皺眉，薛梓彤這一席話，說的是滴水不露，雖聽起來有點哪裏不對勁的感覺，可細想下去，似乎又確實如此。
想了一下，齊孟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若貿然加價，恐她還是會扯出其它的話來反駁，索性直接太極掌一揮，將問題給打了回去。
“那郡主殿下覺得……應是多少合適？”
“也不是很多，隻在這基礎上加上兩成便好。”薛梓彤淡聲回道，那淡然的模樣，似早就在心底想好了是這價格一般。
聞言，齊孟然瞬間沉了臉，氣得嘴角直抽，可最終卻是什麽話都沒講出來。
見狀，薛梓彤也不急，依舊那副淡然平靜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是否答應一般。
齊孟然是個聰明人，可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但凡聰明的人，總是會想很多。比如現在，齊孟然以為薛梓彤是畏懼了齊家才會主動來找自己，並以這樣的方式將店鋪還給自己。隻是，他也知道，她的背景並不小，而且，既然她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那便說明齊家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少的威懾。
所以，能驅使她這麽做的原因，就隻剩下了另一個，那便是她沒有那個時間跟精力來打理這麽多店鋪。如此，她便隻能想辦法將這些店鋪脫手。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選擇這麽做。
盡管如此，他還是給了她一個合理的價格。而對與他來說，這個價格已經是很高了。隻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還是覺得不滿意！
然齊孟然不知道的是，薛梓彤是在賭，賭齊孟然的心理素質沒她好。這就是一場探究對方底線的心理戰，而對於薛梓彤來說，隻要手段得當，這個“心理底線”，是可以逼退的。
“好，就依郡主所言。”沉默半晌，齊孟然終是沉著臉應下，看著薛梓彤手邊上的房地契說道，“那麽，郡主殿下可否將這房地契還與在下了？”
“你說呢？”薛梓彤笑，意味莫名，道，“齊三爺還是先把錢準備好了再說吧。再說了，我這還有些清點的工作沒完，這也是要花時間的。”
“清點？”齊孟然愣怔，而後明白過來，她是在打鋪子裏那些貨物的主意。
見他明白過來，薛梓彤瞬時笑得更加的開心了。“我等小門小戶出來的弱女子，不比齊三爺家大業大，自是要精打細算了。”
齊孟然不語，不想，也不知道說什麽。
“若齊三爺真的決定好了，那便去準備銀子吧，什麽時候準備好了，什麽時候再來找我。”薛梓彤輕笑，而後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齊孟然，道：“想必齊三爺也知道本郡主是路過這裏而已，所以，其實本郡主真沒齊三爺所以為的那麽閑。若齊三爺真心想收回那些鋪子的話，還望齊三爺能拿出點效率來。”
語落，薛梓彤再次幽然一笑，而後蹁躚而去。
齊孟然愣怔，半晌之後才明白過來她這是在諷刺自己。糾結半晌，齊孟然亦跟著離開，準備銀子去了。
薛梓彤那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若他想收回鋪子，便隻有這一條路可選。雖說事實並非如此，但房地契在她的手中，所以，他隻能暫時妥協。否則，就算他之後用別的法子將這些鋪子重新奪回來，也隻會招人詬病，而身為齊家的人，要做，就要做的幹淨！
“郡主殿下……”出了望江樓之後，莊浩立即來到薛梓彤的身邊，眼神殷切的望著她，似在期盼著什麽一般。
薛梓彤知道他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要回那鋪子而已。雖說她也確實有這想法，可同時，她也堅信，這世上沒有可以白吃的午餐，如果你想要獲得某樣東西，勢必得拿出與它等價的東西來交換、
見薛梓彤不語，本就有些不安的莊浩瞬時變得更加的忐忑起來，“那鋪子是家父一手創建的，是他的心血，我不想它毀在我的手中。”
頓了一下，莊浩咬了咬牙，雙膝一屈，徑直跪在了地上。“我知自己先前冒犯了郡主，不論郡主要怎麽懲罰都可以，但是，還請郡主看在家父年事已高的份上，歸還店鋪！”
“歸還？”薛梓彤冷笑，本來存著的那一點心思也因他這一句話而徹底消散了，“莊浩，你憑什麽來跟我說這話？憑什麽說歸還？這鋪子得自齊孟然之手，就算要還，也是還給齊孟然，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莊浩跪在地上，神色窘迫，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莊先生，你說的這間鋪子，與其他的鋪子，都是郡主殿下通過正常途徑正常手段與人交易得來，至於這價碼，自是不方便透露與你知曉。隻是，你也看到了，就算是齊孟然，也要給錢才拿回那些鋪子，而你這一句話就想讓郡主將鋪子給你，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一點。”一旁儷娘接過話頭，神色冷峻的說道，“更重要的是，你既說歸還，意思是郡主殿下強搶了這鋪子？否則，又何來這歸還一說？”
語落，儷娘的麵色也越發的寒了。膽敢說薛梓彤的壞話，儷娘能對他有好臉色才怪。更何況，儷娘對他，本就沒什麽好的印象。
另一麵，當薛梓彤沉下臉的時候，將軍府的人便已經出手，伸手製住了那莊浩。而這樣一來，他們所吸引的目光也就更加的多了。
看著越來越多的圍觀路人，以及他們那指指點點的模樣，薛梓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殿下，咱先回去吧。”大成站在薛梓彤的身側，低聲建議道。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掃了一眼已經有些**的人群。
不用大成提醒，薛梓彤也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雖說莊浩當街跪拜並被將軍府的護衛製住，的確是隻得圍觀，但畢竟沒有動手或者激烈的爭吵之類，而他們也都不是什麽名動四方的大人物，所以，應該不可能會吸引到這麽多人圍觀才對。
而且，他們還討論得那麽熱烈。若沒人引導，打死莊浩她也不信。更重要的是，那幾個攛掇的家夥，實在是鬼祟得太顯眼了。
暗自思索一番，薛梓彤便已經有了決定：“以冒犯之名把他交給潼川知府，讓潼川知府去處置吧。”
語落，薛梓彤將莊家鋪子的房地契也一並拿了出來，交到了那護衛的手中，並吩咐他將它一並交給潼川府知府。而後，薛梓彤便直接轉身離開，朝著莊家鋪子走去。
片刻之後，當薛梓彤領著更多的人回到莊家鋪子時，莊父立刻震住了，更重要的是，他沒有看到莊浩的身影。要知道，莊浩先前是被他們押出去的。
“郡主殿下。”莊父迎出店外，恭敬的朝著薛梓彤行禮，而後才小心翼翼的探詢道，“不知小兒現下在何處？”
聞言，薛梓彤不語，隻是瞥了他一眼便進了店內。儷娘與大成等人則紛紛冷哼了一聲，暗自瞪了他一眼之後才跟著踏了進去。剩下的紫衣衛與將軍府的護衛則是留在了店外等候。
見狀，莊父立刻變了臉色，暗道了聲不好。看著還留在店外的幾人，猶豫了下，莊父也跟著進了店內。還來不及問緣由，便已經朝著薛梓彤跪了下去。
“我且問你，這鋪子可是你一手建立的？”薛梓彤找了張凳子坐下，而後才慢條斯理的向跪在地上的莊父詢問道。
所謂子不教父之過，莊浩既能說出那等沒腦子的話，多少也跟莊父沒教好有點關係，因此，薛梓彤也沒必要對他太過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