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夢之裏程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兩個故事

因為轉學,貴樹和明理相遇。

王錦華跟她的相遇,也非常類似。

他清楚的記得,那是他小學五年級的一個暑假,父母由於工作繁忙,將他托付給外省的親戚暫為照顧,在親戚的家裏,他遇到了她。

她不是親戚的孩子,跟王錦華一樣,同是被托管來的。

這裏要說一下,他的親戚是老師,暑假空閑多,她似乎是親戚一個朋友的孩子,也是由於父母工作繁忙,被送來看管的,聽說就在親戚的學校上學。

聽起來感覺有些非常不可思議,但是王錦華卻覺得,這可能就是緣分吧。

如果父母沒有因為工作繁忙而將兩人托管給同一個人,兩個人或許永遠都無法相遇。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個暑假,第一次來到外省的親戚家,陌生的環境讓他顯得惶恐,她開心地笑著,向他發出了邀請:“會玩五子棋嗎?”

王錦華回答:“不會。”

“沒事,我教你,很好玩!”她牽著他的手,將他拉緊親戚家的書房,踩著凳子從書架上拿出兩盒棋子和棋盤,擺在桌子上,兩人個子不夠,就跪在凳子上。

她教,他學。

這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情景,自然而然就玩在了一起。

那種感覺非常奇妙,沒有任何的隔閡,仿佛完美的相溶,隻要跟她在一起,心中的情緒隻有一種:開心!

即使十幾年過去了,王錦華也永遠無法忘記初見之時她那雙仿佛會說話一般明亮的雙眸,以及那隻要想起,就能讓他心情寧靜下來的笑容。

後來再去回憶當初那種心情,王錦華才明白,當初那就是一見鍾情啊……可惜,他當初還是一個小學生,什麽都不懂。

動畫中,小學時代。由於明理和貴樹走的很近,於是被同學們拿來做惡作劇。

這種事情,恐怕隻要上過學的人都經曆過,班上隻要看有哪個男生和女生走的近。同學們自然會起哄,在他們幼小的認知裏,似乎覺得跟異性朋友一起玩會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被起哄的人,也會因為害羞,亦或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合群,顯得不那麽“特立獨行”,常常會直接否認。

其中固然有些誤會和玩笑,但是也有一些真正的懵懂的初戀,在這裏出師未捷身先死。

等他們真正成熟了,他們或許會對曾經逃避的自己說一句話:真特麽傻.逼。活該擼一輩子。

對於明理和貴樹被惡作劇的事情,王錦華卻極為羨慕。

因為他跟她,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回憶。

在貴樹對明理的回憶中,麵對同學們的惡作劇,貴樹內心的獨白說:“隻要兩人在一起的話。就很莫名的不懼怕這些事。”

對於這種心情,王錦華非常理解。

當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快樂會讓他們忽視一切。

王錦華在親戚家居住的那段時間裏,基本上除過上廁所和洗澡之外,兩人猶如如影隨形,一起玩遊戲,一起吃飯。一起寫暑假作業,甚至一起睡覺。

十指相扣,永不分離。

不過,這一切都隻是小孩子的妄想而已。

正如動畫中,兩人覺得肯定會一起上同一所中學,今後也會永遠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這麽覺得。

明理突如其來的轉學,打破了兩人相守的美夢。

而王錦華也隻能在親戚家待一個暑假而已,暑假結束之後,他便得返回自己家那邊。繼續去上沒有她存在的學校。

在王錦華的印象中,這是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暑假,也是最快樂的一個暑假,也是最傷心的一個暑假,同時還是最“短”的一個暑假。

感覺好像剛剛開始,便已經結束。

父親接自己回家,在火車上,透過窗戶,父親和親戚告別。

“你們不是關係挺好的嗎?怎麽不說說話?”親戚笑著對透過窗戶默默對視的王錦華和她說道。

“有空來玩!”

她對王錦華不停揮手再見,開心地笑著。

王錦華想張口說“一定”,可是喉嚨卻仿佛堵了一塊石頭,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更談何說話?

最終,他扯著嘴角,發出了一個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笑容的笑容,對她點頭。

對於大人來說,這隻是一次短暫的分別,而對於當時還是小學生的他而言,他們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他的世界就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就仿佛會從自己的世界中消失。

無助、惶恐、害怕等等情緒,填滿了他的心。

直至此時,王錦華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了當年的那份心痛——當時他還不懂那叫心痛。

隨著火車啟動,她的身影在月台上邊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直至徹底看不見。

王錦華的胸口感覺非常的沉悶,一漲一漲,每一次呼吸都讓他分外難受。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讓他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親戚到他家,得坐一夜的火車,那晚,他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醒,淚水打濕了枕頭。

沒有受傷,沒有疼痛,也沒有什麽危險可怕的東西,可是淚水就是止不住的流,他隻知道心裏非常難受。

明理將自己將要轉學的事情給貴樹說的時候,所留下的眼淚,那恐怕也是同樣的感覺。

那時網絡還未普及,電腦還屬於奢侈品,手機更是隻有土豪們才用的起的玩具。唯一能讓王錦華和她聯係的,也就隻有固定電話和書信。

他們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想要去說,不過這長途電話不可能讓他們每天都幾小時幾小時的打,而且有些話語,兩人並不像讓其他人聽到,於是書信成為了他們聯係的橋梁。

不過在第二年過年的時候,她給了王錦華一個驚喜。她不知道用什麽手段說服了父母,總之她跟著王錦華的親戚,到他家這邊的老家來過年。

雖然才隻有一年半,可是卻仿佛過了很久。

女孩子這個時候發育都快於男孩,重新見麵的時候,樣子已經有些陌生,可是那明亮的眼睛和笑容,瞬間又讓兩人仿佛回到了那個暑假。

度過一個快樂卻又短暫的新年,臨別之時,她輕輕親吻了王錦華的臉頰。

他當時很錯愕,仿佛有種觸電的感覺,非常奇妙,但是對於其背後的意思,並沒有細心了解過。

王錦華很羨慕明理和貴樹,雖然兩人從沒有將自己的感情向對方表述出來,可是兩人都清楚自己的“心”。

但是當年,她明白,而他不明白。

或許是因為女孩子在心理上普遍比男孩更早熟吧,當男孩們還在為遊戲爭執的時候,女孩子的心中早已經在憧憬浪漫與愛情。

貴樹又要搬家了,這次可能會搬到更遠的地方,兩人可能再也不能見麵。於是貴樹去跟明理見一麵。

深冬,寒風凜冽,大雪紛飛,由於道路問題,火車行駛速度很慢,比預計到站時間晚點好幾個小時。

不過,即使已經很晚了,明理依然在候車室等著貴樹。

看著明理疲憊、絕望的身影孤獨地坐在椅子上,貴樹驚喜交加,向其走去。

明理抬起頭,好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一樣,四目呆呆地對望。

絕望與疲憊忽然從她的眼中化開,湧現出欣喜,然後雙手緊緊抓住了貴樹的衣服,沒有說話,低聲抽泣,好像一鬆手貴樹就會消失一般。

相隔一年的兩人又再一次相聚,他們的淚水是重逢的喜悅,以及分別之後孤獨的傾訴。

飄零的雪花如櫻花的飛舞。

兩人的相聚隻有一晚,他們聊了很久,第二天,貴樹就踏上了返程的列車。

貴樹想給明理的信以為不小心而被風卷走,而明理最後也沒有將自己的信交給貴樹,一切似乎都發生著變化。

那個新年是王錦華跟她的最後一次相見,一年後,她父母工作調動,她也離開了王錦華親戚的家裏。

兩人就此失去了聯係。

而在失去聯係之後,王錦華才忽然明白了一直潛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些感覺究竟是什麽。

可惜,一切都已經遲了。

等他明白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沒多久,他也搬家了……隻是換了個新房子。

不過電話、地址一切都改變了,兩人的聯係徹底斷絕。

其實,王錦華可以去向親戚詢問,應該可以知道。

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可能是還是小孩子的他並沒有能想到這一方麵;也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對於這種在大人看來屬於史上最罪惡事情的“早戀”,害怕讓大人知曉。當初的王錦華並沒有詢問。

隨著網絡的發展,人們交流的手段更加快捷、方便、多樣化。

王錦華也開始寫電子郵件,每周一封,正如當初寫信時那樣,不過卻是永遠無法發送出去的郵件,因為他不知道收件人的郵箱地址。

而搬到很遠地方的貴樹,每天也都是寫著永遠發不出去的短信。

他們的心中,始終存在著一個令他們無法忘懷的身影。

他們的靈魂,活在過去與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