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沐蔓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渾身無力,頭痛欲裂,這情形使她想起了自己重生時剛醒來的那一刻。

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又再一次重生了。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巧床對麵就有一麵梳妝鏡,看到鏡中還是自己這一年多來看熟了的麵孔,趙沐蔓心中鬆了一口氣。

自己好不容易才習慣了這個軀體,要是再換一個,她還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來一次。

趙沐蔓輕撫著頭痛不已的額頭,四處打量著這個房間,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顯然,這並不是她的房間。

昏睡前的記憶慢慢被回想起來。

她記得自己應該是和徐灩一起在火車上啊?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身體的酸痛在逐漸消退,趙沐蔓勉強撐起來,正想下床找個人問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門卻突然開了,趙沐蔓抬起頭,正看到從門外進來一個人。

“是你?”趙沐蔓無法掩蓋住自己的驚訝,她萬萬沒有料到,進來的人竟然是秦靈。

“是我。”秦靈此時臉上已經沒有了慣有的猥瑣,他板著臉,看著趙沐蔓的眼中甚至有一絲淩厲。

“你沒想到是我吧?”

趙沐蔓心中湧現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是你把我弄到這裏來的?你想幹什麽?徐灩呢,她在哪,你把她怎麽樣了?”

秦靈冷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記著徐灩,真不愧是姐妹情深啊,隻是可惜,你把她當姐妹,她卻未必真把你當姐妹呢。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她,我能把你弄到這裏來?”

趙沐蔓心中一沉,其實早在她剛醒來的時候,心中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就算她再困,也絕不可能被人從火車上弄到這裏來還毫無知覺,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人下了藥。

她記得自己當時在火車上,喝了一杯水之後就覺得困得不行,十之八九是那杯水有問題。

而那杯水,是徐灩親手遞給她的。

趙沐蔓原先一直希望,徐灩對這件事並不知情,也同她一樣,被人下了藥,可是現在聽秦靈這樣一說,她才知道,自己實在太天真。

“是你叫徐灩給我下藥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靈卻搖搖頭:“你弄錯了,不是我叫徐灩給你下藥的,我哪有那個本事,可以指揮得了她。”

趙沐蔓卻不相信:“既然做了為什麽不敢承認,如果不是你叫她給我下藥,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秦靈冷笑:“說到這個,你其實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把你弄來,你現在恐怕早就落到蔣馳宇手裏了,那個變態的手段怎麽樣,你比我清楚,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蔣馳宇?”

看到趙沐蔓的目光中透著疑惑,秦靈道:“是了,你失憶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你看,這是個多好的理由啊,可以把以前的事統統推得一幹二淨,然後繼續過你無比幸福的生活。”

秦靈笑了笑,隻是這笑容在他臉上卻顯得有幾分猙獰:“你這一年多來過得很滋潤吧,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擔心,有數不清的錢供你揮霍,還有條件不錯的男人整天圍著你轉,恐怕你心裏早就忘記了你以前是什麽樣的人了吧,你大概也忘記了,你這些數不清的錢,這無比滋潤的日子是怎麽來的了,你也從來沒有想過,在你燈紅酒綠過得幸福無比的時候,會不會有人在提心吊膽,苦苦掙紮?”

趙沐蔓茫然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麽?”

秦靈看了她半晌,忽然扭身在房間裏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然後從懷裏取出一根煙,點上火,長長地吸了一口,將煙霧對著趙沐蔓吹了過去。

趙沐蔓扭過頭去,不自禁地輕咳了幾聲。

秦靈便笑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可越來越象個良家婦女了,居然連煙味都聞不得了,以前你可是不可一日無煙的。”

趙沐蔓沒有說話,心中卻越來越是疑惑,這個秦靈好象很了解以前的趙沐蔓似的,難道他們以前真的認識?

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秦靈時的情景,那時秦靈一見麵就提出要包養她,當時自己惱羞成怒沒有多想,現在想起來,秦靈同她說話時的口氣好象很熟稔一般。

“我之前一直覺得很奇怪,你和徐灩的關係一直很不好啊,怎麽從那次受傷之後,居然變成好姐妹了?如果沒有目的,象徐灩那樣強勢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對你百般遷就。”

趙沐蔓冷冷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秦靈似乎有點意外:“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麽還和蔣馳宇走得那麽近?”

趙沐蔓心中一個咯噔,徐灩不是說,是高宸叫她故意接近自己的嗎,為什麽秦靈卻提到蔣馳宇?

她試探地看著秦靈:“我隻是想知道,蔣馳宇為什麽叫她來接近我。”

秦靈好笑地看著她:“為什麽,這還不簡單,如果不接近你,怎麽拿到你手裏的東西?”

趙沐蔓訝然道:“他要那東西做什麽?”

她心裏驚疑不定,自己手裏的東西,那不是高宸要的嗎,為什麽蔣馳宇也要?

不等她想明白這其中的曲折,秦靈已道:“這東西是你從他手裏弄走的,他當然要拿回來,難道留著把柄給你攥嗎。”

趙沐蔓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手裏的東西是從蔣馳宇手裏拿到的。

她心裏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自己手裏的東西不是高宸貪汙受賄的證據,而是蔣馳宇的,或者說,是蔣馳宇和高宸合夥做了什麽事留下的憑證?

她看向秦靈:“你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秦靈仰天哈哈大笑幾聲,低下頭來惡狠狠地看著趙沐蔓:“我為什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如果不是我,你能拿到這個東西?我為了這個東西,弄得家破人亡,你一個人獨吞了好處,現在卻來問我為什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趙沐蔓見他眼珠子都開始發紅,心裏大叫不妙,這個人隻怕受刺激過度,精神上也有些不正常了,可是自己現在全身無力,他真要發起瘋來,自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她一邊轉動著眼珠子,打量著房間裏有沒有什麽東西可做防身之用,一邊盡量扯開話題道:“可是這跟徐灩又有什麽關係,我不信她會出賣我,一定是你騙我的,你是不是把她關在另一個地方了?”

“事到如今,我騙你有什麽好處?”秦靈神經質地笑了笑:“我說過了,徐灩是替蔣馳宇做事的,你以為她真的是帶你來簽什麽合同的嗎?她的目的,就是想把你騙出來,然後在半路上下藥迷倒你,交給蔣馳宇,不過,她卻沒有想到,我可是一直在盯著她,嘿嘿,她這麽做,倒是便宜我了,要不是她,我想把你弄出來還真不容易。”

“我不相信,她要想迷倒我,多的是機會下手,為什麽一定要把我騙出來。”

秦靈瞪著她:“你給我裝糊塗是吧,你新交的那個男朋友趙衍,他可對你真是不錯啊,人都不在本地了,竟然還找了人來保護你,如果不把你騙出來,連蔣馳宇都不敢動手,更何況是我了。”

“請了人保護我?”

趙沐蔓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大熊般的身影。

“你是說方國儼?”

怪不得那天在街上,她差點被出租車撞上的時候,他出現得那麽及時,可是,他不是方家菜館的大廚麽,難道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跟著自己,那他的菜館還開不開張了?

“原來你也知道了。”秦靈點頭道:“其實我看你的手段比徐灩可強多了,她也不過是搭上蔣馳宇,後來還被他給甩了,你看你,先是高宸,然後是趙衍,一個比一個有背景啊。那個方國儼,當年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現在雖然轉行了,可是人脈還在,有他護著你,可比請多少保鏢都管用。”

秦靈這樣說,當初秦雲好象也說過,那個方國儼,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啊,還有趙衍,他明明是個小警察,怎麽聽秦靈和蔣馳宇的語氣,好象都對他很忌憚似的。

如果不是趙沐蔓現在處境堪憂,她還真想好好問問,到底趙衍有什麽背影。

想到自己同徐灩相交一場,一直把她當作好姐妹,想不到她竟然處心積慮地想將自己騙出去,趙沐蔓神色一黯,不禁低聲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聲音雖低,秦靈卻聽見了,他嗤笑道:“為什麽,象她那樣的人,當然是為了錢了,徐灩這個女人是出了名的愛錢,又愛賭,這幾年來,在賭桌上起碼輸了幾十萬了,要不是我,她早被放高利貸的給砍斷手腳了,要不然,你以為象她那樣的女人,能甘心做我的情人?”

“徐灩好賭?”

趙沐蔓覺得很意外,認識她這麽久了,倒從來沒發現她有這個嗜好。

“賭錢隻是小兒科,前段時間她也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話,將所有的錢全買了股票,連房子都押了出去,結果股市大跌,她虧得傾家蕩產,哼,我估計著,多半是蔣馳宇給她下的套,要不然,她能這麽聽話地將你騙出來?”

趙沐蔓恍然,怪不得那段時間徐灩憔悴得象個鬼一樣,當時自己還問她是不是炒股了,可是她卻一口否認了,也怪自己,竟然沒想著多問一句。

“蔣馳宇騙我出來是為了追問那東西的下落,你又為什麽要從中插手?”

趙沐蔓可不會認為秦靈是想做好事,將她從魔掌中解救出來,她至今還記得,在病房裏,秦靈看著她時那刻骨仇恨的目光。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句,秦靈立時便象吃了火藥一般跳了起來:“我為什麽要從中插手?趙沐蔓,你夠狠,當初求我幫忙的時候說得多好聽,願意給我當情人,得到的好處大家平分,結果呢,東西拿到了,好處你卻一個人獨吞,扯個失憶的借口就以為可以萬事大吉了,告訴你,沒門!老子得不到的東西,你這小賤人也別想得到!”

趙沐蔓見秦靈突然象得了失心瘋一樣,不禁有些害怕,身子向後縮了縮道:“你到底在說什麽,我不明白,以前的事我真的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秦靈突然上前,一把拽住趙沐蔓的頭發,眼中又露出那種嗜血的光芒:“記不記得也就那麽回事,你以為到了現在,老子還在乎嗎。”

趙沐蔓吃痛,掙紮著大叫道:“你幹什麽,放開我!”

“放開你?”秦靈整個臉都扭曲了:“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還會放過你?”他將臉貼近趙沐蔓的臉,咬牙切齒道:“還記得嗎,我在醫院時對你說過的,我的兒子,絕不能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