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趙衍的影響,晚上,趙沐蔓又做夢了。
仍然是和以前同樣的夢境,隻不過,這一次,似乎又多了幾個破碎的片斷,無論趙沐蔓怎麽努力,也無法看清,隻感覺有哭泣聲,還有刺眼的血紅色,唯一能聽清的,大概就是鏡子裏那雙眼睛發出來的聲音。
醒來的時候,趙沐蔓整個後背冷汗淋淋。
她來到衛生間,看著梳妝鏡前那蒼白驚懼的臉,還有眼底的血絲,仿佛又看到了夢中那麵鏡子,鏡子裏模糊出現的那張人臉,幾乎便和現在這張臉一般無二。
趙沐蔓不敢再看下去。
她打開所有房間的燈,然後,哆哆嗦嗦回到床上,看著鬧鍾一格一格地跳著,看著窗外的夜色一點一點變淡,晨曦一點一點變明,心裏的陰霾才一點一點變淡。
還沒到8點,趙沐蔓便來到醫院門口等著。
上次為她治療的醫生居然還認得她,見到她等在門口,一邊開門一邊笑道:“怎麽這麽久才來複診?”
趙沐蔓一臉苦惱地進了門,道:“醫生,我的記憶到底能不能恢複啊?”
醫生一邊換工作服,一邊看了她一眼:“怎麽,出現什麽問題了?”
“我記得當初診斷書上是說,會有部分記憶暫時缺失,是吧。”
醫生道:“根據你腦震蕩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的。”
“可是,我怎麽覺得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啊,而且,都過了這麽久了,一點恢複的跡象都沒有,這能叫部分記憶暫時缺失?”
醫生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是嗎?一點都沒有恢複?那有沒有頭痛、惡心、暈睡之類的症狀?”
趙沐蔓搖頭:“那倒沒有,可是我老是做噩夢,而且老是做同樣的噩夢。”
醫生想了想,道:“先去做個頭部CT看看吧。”
趙沐蔓隻好乖乖起身,去收費處交錢。
等到CT結果出來,趙沐蔓又將片子拿回去給醫生看。
醫生對著片子認真看了半天,道:“從片子上來看,沒有什麽問題啊?”
“那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趙沐蔓有些著急了。
醫生道:“人的大腦是最難以預測的,象你這種因腦震蕩而暫時失憶的情況很多,絕大多數人都會自然恢複,但是也有極少數人這部分記憶會長時間封閉甚至永遠丟失,這主要取決於患者的心理,有的患者因為當時遭受了重大的驚嚇或者恐懼,所以下意識地不願意想起,久而久之,就真的想不起來了,醫學上,這叫做自我催眠。”
趙沐蔓皺眉:“你的意思是說,我也自我催眠了?可是,就算是不願意想起一些事,也不至於整個記憶都缺失了吧?”
“這個就不好說了,對了,你剛才說,最近經常做同樣的噩夢?”
趙沐蔓想了想:“也不是完全相同,好象,越到後來,就會出現一些以前沒有的東西,可是都很模糊,而且斷斷續續的。”
醫生笑了笑道:“這就是你的記憶在慢慢恢複的表現,每次做夢都會增加一些新的東西,而且會慢慢由模糊變得清晰,我想應該用不了多久,你的記憶就可以恢複了。”
趙沐蔓一想到那些鮮血淋漓的片斷,還會由模糊變得清晰,便禁不住渾身發寒。
“可是,記憶恢複難道都要做噩夢,這也太可怕了?”
醫生仔細看了看她,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建議你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為什麽?”
“我想你大概是受到了什麽很嚴重的打擊,所謂鬱結於心,隻好用這種形式表現出來,如果找個心理醫生疏導一下,會好一些。”
趙沐蔓還想再問,可是這時候已經有護士過來請醫生去查房,趙沐蔓隻好告辭,臨走之前,她問了一句:“醫生,當初我受的傷是不是很嚴重?依你多年的經驗看,是什麽造成的?”
醫生沉默了半天,就在趙沐蔓以為他不會回答,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說了一句:“鈍器。”
趙沐蔓渾身一顫,沒有回頭。
回到家,趙沐蔓再次將屋裏翻了個底朝天,這一次,她找得格外仔細,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便連抽屜的夾縫和櫃子的空隙都想方設法地查探過。
最終,她兩手是灰地坐在了沙發了。
還是沒有。
那個東西,到底是被趙沐蔓藏在了哪裏?
很久以前,她就在懷疑自己受傷並不是因為遇到劫匪,隻是因為身份的驟然轉變,心情大亂,一時顧不上去深究。
自從趙衍找過她之後,她便有種預感,這一切,都和趙沐蔓手上的那個“東西”脫不了幹係。
她不知道趙沐蔓留著那個東西到底是想幹什麽,可是她卻知道,那對她而言,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如果她不把它盡快找出來,就永遠也別想過上平靜的生活,說不定還會被炸得屍骨無存。
可是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呢,是文件?紙張?還是U盤、光碟?她現在真的很痛恨科學的發達,要在古代,無非就是一張紙,可是現在,可以存儲的東西太多了,她該從什麽地方下手呢。
整個房子她都搜過了,每張光碟她也都打開過了,便連電腦,她也仔細查看過了,那個東西卻如同失蹤了一般,毫無著落。
趙沐蔓坐在沙發上,腦子裏急劇思考著。
這裏沒有,難道是給了別人?可是這麽重要的東西,她會輕易地交給別人嗎?
據她這段時間的了解所知,趙沐蔓以前心高氣傲,特別瞧不起人,似乎那個圈子裏並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便連徐灩,也是最近才和她熱絡起來的。
沒有可交托的朋友,那會是給了誰?
她忽然驚跳起來,難道......
她想到了雲喬。
大家都說,雲喬沒有自殺的動機,趙衍也說過,雲喬不是自殺。
可是想到這點,她就更覺得害怕了,會是因為這個東西嗎?
不,應該不會。
趙沐蔓強自壓抑著這個可怕的想法,雲喬和趙沐蔓之間除了敵視再無其他,趙沐蔓就算是想,雲喬也絕對不會同意的,而且在自己的記憶中,也並沒有關於這方麵的信息。
想了很久,趙沐蔓覺得頭都痛了。
“啊!”她大叫一聲:“不想了不想了,該誰誰,愛怎麽樣怎麽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