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組織依然待你如初戀

無視李景驟變的臉色,曲笑隻繼續道:“所以呢,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而是來找你兒子的。”

說著,她向屋子裏唯一的那張床上看了去。

床上掛了一塊深色的床簾,也不知,平時是用來擋光,還是別的什麽用途,但是,眼下,卻隔住了曲笑的視線。

曲笑隻能看到,床尾微微鼓起的被子。

她便起身,欲上前看看。

李景卻也跟著起身,擋在了她麵前。

並怒道:“你們根本不配提我兒子!”

看著他麵上的青筋暴起,曲笑隻是強調:“事實上,我和你兒子一次麵都沒見過,我這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世上,還有李信這個人。所以,我為什麽不配提你兒子,就因為,你思想狹隘,恨屋及烏?”

隨後,她也不以為意,淡淡坐下。

兀自從背包裏摸出了幾份報紙。

看向床簾的方向。

聲音溫和。

“李信,對於我深夜前來的打擾,很是抱歉。如果你已經被吵醒了,還麻煩你繼續聽我說幾句話。”

“你的遭遇,我聽說了,很遺憾。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當年發生的事……”

“閉嘴!”

驀地,李景暴怒地打斷了她的話:“你為什麽還提以前的事?你現在提,還有用嗎?你不是要看我兒子嗎,我給你看,給你看!”

說著,“嘩啦”一聲,他已經拉開了床簾。

露出了床上的李信。

曲笑看著李信,看著那具皮包骨,如果不是他的眼球會動,那形如枯槁的模樣,很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還活著。

似是許久不曾見外人了,李信眸中有茫然,又有些畏懼,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把床簾拉上,但是,幹瘦如柴的枯指,卻提不起一絲力氣。

李景卻沉浸在自己的癲狂裏。

“你看到了嗎?你好好看看,他今年才二十四歲!他還那麽年輕,本該和你們一樣,健健康康,活蹦亂跳,可是,現在,他不人不鬼地躺在這裏,他整整躺了十四年啊!”

“你信仰你的組織,那是因為,你這個年齡段,你根本就沒被組織傷害過!可是我的小信,我的兒子,他就是因為跟我學縮骨功,就被人認為是會妖法,當年,他剛十歲,就被人活生生地打斷了雙腿,他當時還那麽小,他得多疼啊!”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下著大雨,天陰的都要塌下來了,街道上,壓根就看不到人。我的小信,蜷縮著躺在地上,那麽小小的一團,他的腿向外翻折著,地上都是血,被雨水衝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那血,還是那麽紅,那麽多,像是要把他流幹了!”

“醫生給他治療了一個星期,他才醒了過來,但是,從那以後,他就再也站不起來了。那件事情,更讓他的心都死了!他不敢再見人,也不能聽到任何的響聲。隻要聲音稍微重一點,他就會嚇的大喊大叫,大小便失禁。”

“他從十歲以後,他就死了,死在了那天晚上,現在床上躺著的,隻是我的不甘啊!我恨,我恨我為什麽會生在了這裏,要不然,我的兒子也不會遭受這麽大的罪!現在,你們竟然還想讓我配合組織?配合我的仇敵?你們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你們都該經曆一遍我所經曆的!你們都該去死!”

曲笑平靜地看著他,問出了事實。

“所以,你才會用這種辦法,報複國家?”

“報複?哈哈哈……”

李景笑的淒厲。

“報複……我一個草芥,我可不敢啊,不過是,依靠大樹好乘涼,螻蟻的苟延殘喘罷了。”

曲笑又看向李信。

他雖然一直沉默不語,眸中卻已蓄了淚。

麵上皆是感傷,無望。

人生,活的不就是希望嗎?

否則,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別?

想著,她已經鋪開報紙,一一道:“這份報紙上,介紹了之前的動蕩,組織並沒有否認,也沒有逃避錯誤,而是深刻的吸取教訓,積極的改正。至於結果,街道上,行人的笑臉,就是最好的答案了,不是嗎?”

“李景,你口口聲聲說,你們被組織傷害了。那我告訴你,真正傷害你們的人,並非組織。”

“十多年前,你們村有一個叫做張安的,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

這個名字,似是觸碰到了李景的逆鱗,他頓時眸中充血。

見狀,曲笑便知道,他還記得。

她便繼續道:“你與張安有私仇,所以,之前,他才會打著組織的名義,公報私仇,對你兒子下手,傷了他。”

“這就像是,打雷下雨天,你的仇人故意把你綁在了樹上,導致你被雷劈死了,可是,你不去怪他,你卻一直怨恨天,怨恨雷,這合適嗎?這公平嗎?”

“而且,事後,組織念及你的情況,主動找上你,要免費給李信治療,可是,卻被你拒絕了。你滿心怨念,你恨著所有人,你把別人都當成魔鬼,殊不知,這魔鬼,其實是從你心內滋生的。你的心黑暗了,你才會拒絕陽光。也是你用黑暗,吞噬了你們父子的人生。”

“沒有保護好你兒子,你愧疚,你試圖借此折磨你自己。但是,你沒有放過你兒子啊,你一直讓他感受你的情緒,接觸你的負麵,甚至也把他拖入了,和你的生活一樣的無邊黑暗!直到現在,你教給他的,還是恨,而並非是從過去走出,並非是解脫,並非是心懷希望。”

“你說,依靠大樹好乘涼。難道那些家仇國恨,你都忘了嗎!你寧願做屠刀的走狗,也不願接受橄欖的幫助,這不是犯賤,是什麽?你竟然還恨,為什麽會生在這裏,那我告訴你,你這種人的存在,才是華夏的恥辱!”

曲笑深吸了一口氣。

平複了下心底的波濤。

展開了最後一份報紙。

“你虐組織千千遍,組織依然待你如初戀。你看,你真正的仇人,張安,前段時間,已經被正法了。而在對張安所犯之罪的介紹裏,也提到了你們。雖然是化名,但是,寫的就是發生在你們身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