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斯特拉斯堡號的覆滅
此刻，無論是正命令凱旋號繞回戰場的孤拔，還是斯特拉斯堡號上從未想過怎樣全身而退的麥格雷；無論是定海號上的羅凱，還是駕駛戰艦衝向法國鐵甲艦的牛海峰。他們都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危。
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可能是榮譽，可能是忠誠，可能是尊嚴……
重生後一直到現在，羅凱一直都是迷茫的，雖然努力，雖然奮鬥，雖然在為自己的勢力謀求發展，但是其目標卻並不明確。
沒有目標，沒有責任，沒有壓力，何來動力。
直至此時，羅凱才發現，自己應該為手底下這些可愛的官兵們做點什麽，帶領這些手下，帶領所有相信自己的人們在這個列強並起的亂世之中闖出一份屬於自己的天空。
“報告，第二空倉開始進水，疑似鉚釘斷裂導致船殼部分解體。”
“報告，防水隔板部分裂開，海水源源不斷的湧入。”
“報告，二號鍋爐室的進水已經無法控製，工程師建議立即放棄二號鍋爐室。”
“報告，三號鍋爐室正在全力處理積水，但是情況逐漸無法控製。”
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打斷了羅凱的思考，回過神來，羅凱沉思片刻，開始下達命令。
“立刻放棄二號、三號鍋爐室，另外把大副叫來，我要聽到最詳細的損毀報告。”
接過身旁厲擎蒼遞來的毛巾，羅凱擦拭了一下額上的血跡，開始思考應對之策。
自擁有排水量一萬三千多噸的定海號那天起，羅凱從未想過定海號會有沉沒的一天，所以這救生艇……。如何在有限空間和有限配重的前提下為戰艦設置足夠的火力、裝甲和救生艇，一直都是一個麻煩的問題。
轟轟轟，不遠之處的海麵上，打雷一般的巨響聲不斷響起。
羅凱從觀察口可以清晰的看到，不遠處拉加利索尼埃號腰炮房型鐵甲艦水線以下發生猛烈爆炸，劇烈的爆炸根本不是這個時代幾乎沒有防雷帶的鐵甲艦所能抵禦的。拉加利索尼埃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傾斜，五分鍾之後就沉入了大海。
不過真正吸引羅凱注意的，卻是牛海峰率領的定衛二號護衛艦和上麵全體官兵的安全。比拉加利索尼埃號腰炮房型鐵甲艦好一點，隻有一顆魚雷命中了定衛二號護衛艦。
雖然是全鋼質艦體，不過已經傷痕累累且沒有防雷帶的定衛二號的沉沒已經不可避免。
令羅凱欣慰的是，至少定衛二號全鋼質艦體強大的防禦和高幹舷充足的儲備浮力使得其上的官兵有充足的時間放下救生艇逃命。在平海艦隊中，是沒有與軍艦共存亡的軍國式教育的。
雖然之後定衛二號的救生艇大多被法軍所捕獲，不過羅凱知道他們的命是保住了。
根據巴黎海戰宣言、倫敦海戰宣言、日內瓦公約的原則適用於海戰的公約等，戰鬥船隻是不允許向載有傷員或非戰鬥人員的救生艇發動攻擊的，且戰時交戰雙方還應予落水者以救助，戰後互換俘虜。
救人是雙方麵的，這是國際慣例，道德底線，殘酷戰爭中的一點人性，無法泯滅，無法忽視。
真理可以壓過歪理一世，但事實證明，當具有足夠的力量之時，歪理是有可能壓過真理一時的。
被後世證明已經毫無用處的撞擊戰術戰勝了未來的主流以遠程打擊為主的無畏艦，曆史有著太多的巧合。
定海號上，羅凱開始考慮自己身邊這些人的未來。在和大副討論片刻之後，兩人同時在指揮塔裏下了“船沒救了”的結論。
“命令立刻疏散底層人群，所有防水閘門全部放下，全體人員在八分鍾後分批乘坐救生艇撤離。”
時間就是金錢，羅凱立刻下令讓部分非戰鬥人員撤離，
“艦長，難道不能再努力一下嗎？”
如此強大的遍地球一等鐵甲船就此沉沒，大副不由覺得有些可惜。
鍋爐工全部跑路，包括鍋爐室和動力室在內的閘門全部放下，大副知道羅凱的這個命令就等於是要徹底的放棄戰艦了。
這是要提前把所有底艙全部切分成互相獨立的水密倉，以減緩戰艦的下沉速度，為定海號爭取更多的的時間。
而利用多出來的時間，定海號可以繼續對周圍所有的法艦進行打擊，並且還能留給艦上的官兵充裕的逃生時間。
“努力，船員們已經很努力了，認清現實吧，大副，現在艦上還有多少救生艇。”
羅凱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外層甲板的兩艘救生艇都已損壞了，第二層甲板還有八艘救生艇。”
大副臉上寫滿了擔憂。
八艘救生艇，勉強夠三百二十人用了。但是除去陣亡的將士，定海號上至少還有四百二十人。
“另外，我們還有幾艘五人用的橡皮艇。”
想了想大副又補充一句。這些橡皮艇的作用更多的是用來救援海上的落難者，沒想到今天竟然會用到自己身上。
“究竟是幾艘？我要準確數字。”
皺起眉頭，羅凱沉聲問道。
都這個時候了羅凱的耳朵裏哪裏還容得下“幾艘、也許、大概、可能”之類的數字。
“大概有七艘，不，就是有七艘，七艘五人座的橡皮艇，每艘滿載六人沒問題。”
久居上位，羅凱自然養成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當說到“大概有七艘”時，大副看到羅凱有發飆的跡象，連忙改口說出一個準確數字，並且連皮艇能夠搭載的人數都一並報了出來。
聽到有這麽大的缺口，羅凱一時沉靜下來，思考起解決之道。
此時，定衛一號艦離定海號的距離不足一千米，艦長徐海濤一邊命令戰艦繼續向法艦開炮一邊焦急的等待旗艦定海號的信號——羅凱並沒有讓發報員把定海號的受損狀況告訴徐海濤。
按照羅凱所想，如果定衛一號艦再被擊沉，那麽一切希望都將破滅。所以他才下令提前放下防水閘門，準備繼續用定海號吸引法國艦隊的火力，以定海號現在的狀態，不斷開炮，短時間內，沒有人能夠肯定這艘排水量1萬3千噸的世界第一艦會沉沒。
“既然缺口那麽大，就要水性B級以上的艦員全部帶上救生圈遊向定衛一號艦，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能夠活著登上定衛一號艦，他們每人都會有一顆鐵麒麟勳章，如果他們不幸身亡，他們的家人將一生無憂。”
思考完畢，羅凱似乎是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一千米的距離對於三十多位被評定為水性B級以上的艦員來說難度不算太大，當然也不算小。
不過有了羅凱的許諾，再加上他們能直接登上定衛一號艦，比那些乘坐救生艇穿越數十公裏距離逃往石浦沿岸的戰友也並不吃虧。畢竟，一共四百來號人，是不可能全部逃到定衛一號艦上去的。
“另外，厲中尉，你也一並遊過去吧，我自己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羅凱轉過身對旁邊默默守護自己的厲擎蒼道。
厲擎蒼的水性中等，但是以他強健如虎的體魄如龍的耐力，一千米的距離基本沒有懸念。
“可是……。”
厲擎蒼就待反駁，卻是被羅凱一語打斷。
“沒有可是，機會麵前人人平等，身為統帥更應該以身作則，你能保護我一時，但是能護我一世嗎？”
哪怕是犧牲一些效率也要保證機會的平等，這就是羅凱給予那些信任自己的人的回報。
“好，那你保重。”
厲擎蒼也不再故作扭捏，江湖中人誰不麵對過危險，稚鷹想要在天空中翱翔就要不怕摔斷翅膀。
轟隆一聲，定海號再次震動起來，指揮塔中羅凱幾人的話語聲不由一凝，不過很快幾人就發現這個震動的級別極其有限，好像是有東西在距離定海號不遠的海中爆炸一般。
定海號側弦，正在倒車的斯特拉斯堡號中央裝甲堡式裝甲巡洋艦底部發生猛烈爆炸，強烈的爆炸直接損壞了斯特拉斯堡號的動力係統，海水開始從船殼的破口處大量湧入。
所謂可一可二不可三，羅凱怎容斯特拉斯堡號連撞自己的旗艦三次，早在第一次撞擊之後，曾經炸沉過倭國戰艦的石柱、石墩、石磨三兄弟就被其派了出去幹起了老本行。
人工魚雷的優勢就是靈活機變，由人操縱沒有死角且命中率高。
這三人帶著比以前體積更小但威力更大的人工魚雷從右舷下水，往前繞過定海號艦首（艦尾有螺旋槳，所以……），然後遊到斯特拉斯堡號的底部，找準動力室的位置安放魚雷。
當然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所以斯特拉斯堡號的第二次撞擊三位山地族人是阻止不了了。
不過搶在斯特拉斯堡號鐵甲艦第三次撞擊定海號之前，魚雷及時的爆炸了。沒有了動力，還沒來得及加速的斯特拉斯堡號想要繼續撞擊的計劃無疑就此流產。
斯特拉斯堡號中央裝甲堡式鐵甲艦防禦驚人，可是完全抵禦不了來自水下的威脅，戰艦開始以極快的速度下沉，不過艦長麥格雷卻沒有立刻逃生。
“一號魚雷發射管，定深六點五米，放。”
二號魚雷發射管中的魚雷被引爆，但是卻無法影響到另一側的一號魚雷發射管，在離開迅速下沉的軍艦之前，麥格雷沒有忘記行使自己的職責——再發射一枚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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