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拉斯維加斯
我的感慨讓車廂內一陣沉悶,過了許久曾紫墨才有些不知所措的轉移話題“葉先生,你為什麽要選擇和Oracle合作呢,如果你真的打算投資應用軟件這一行的話,為什麽不首先考慮SAP呢”?“我不喜歡德國人的刻板”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你認為拉瑞剛才表現出來的熱情是真的嗎,他相信我可以幫他把Oracle做到世界第一嗎”?
“難道不是嗎?”曾紫墨有些天真的問“難道你們剛才隻是在互相試探,那他和我們的合作備忘還有什麽意義呢”?“或許吧”我微笑著衝她搖搖頭“拉瑞必須和我合作,或者說他必須在中國找一個合作夥伴”。看著曾紫墨費解的樣子,我繼續講述道“聽沒聽過這樣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家在內地的麥當勞被規劃在市政拆遷的計劃之內,於是有關部門限期讓它搬走。這個麥當勞的老板是個美國人,他很是不讚同市政的做法,於是聘請了律師和市政打官司。按照他手上的文件來說,他的確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最後還是必須拆除,因為這裏不是美國,他們那套在這裏行不通!而同樣的,所有進入中國的外資企業都會遇到一個相同的問題,那就是和政府對話。但由於文化的差異,他們的公關工作做得很不理想,所以他們才會迫切的需要在國內尋找合作夥伴”。
“也就是說拉瑞看上的其實是你的背景”曾紫墨猜測道“既然你知道他的用意,為什麽還要答應幫他得到三峽工程的應用平台呢?就算你不提這件事,他不是也會和你合作”?“逼不得已”我有些心酸感歎道“三峽工程是千秋大計也是國防重點,國家也希望由自己的企業來做。但現實是現在世界上除了IFS、SAP和Oracle之外,任何一個公司都作不了這麽龐大的工程。所以我才會選擇和Oracle合作一間新公司,爭取把這個項目抓在自己手裏,也算為國出力吧。而之所以不選SAP是因為我沒有能力控製它的發展,怕最後被反噬掉。”!
我得話讓曾紫墨的表情變得黯淡下來,她略帶無奈的問“那你為什麽還要答應幫他獲得每年60億的政府采購呢?難道也是迫不得已嗎”?“你在北京的時候上的大學是人大對吧?”我答非所問的看著她“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你的師兄師姐們在各個機關部門嗎?這這些人不管你認識不認識,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你知道是什麽嗎”?看著曾紫墨搖頭,我替她回答道“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對領導的服從。我有個朋友以前在內地的Oracle做銷售,他最初加入Oracle那整整半年的時間裏,沒有賣出去一套軟件,為此他很苦惱,甚至開始質疑將一張光盤賣幾百萬的這種搶劫行為是否正確。後來有一個同事告訴他,所有公司的員工和機關單位的文員都隻做自己要做得事,從不關心和自己無關的事,也不會將這些事匯報給領導,不是他們不想立功,而是他們怕出錯”。
曾紫墨明白了我的意思,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沒錯”我接過她的話繼續講道“後來我得朋友明白了這一點,於是開始想方設法的接觸那些高層,並很快就賣出去了自己的軟件。因為隻要領導點頭,下麵的人立刻就會加足馬力的將事情盡快辦好,並希望借此獲得賞識”。“所以你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去銷售Oracle的軟件,利用你在內地的背景獲得成功?”曾紫墨有些白癡的問“那你為什麽還說是迫不得已呢”?
“你知道了那些文員的做事原則,那你知不知道領導們的原則呢?”我自顧自的解釋道“領導們對榮譽和政績很渴望,但做事的時候同樣怕錯。所以他們有自己獨特的一套方法,那就是無論做什麽都要用最好的方法或工具,這樣的話萬一失敗了,也不會被別人指責。因為用最好的方法或工具都做不好的事,那就說明事情本身就是錯的,這樣就可以把自己的從中撇清,即掩飾了自己的無能,也讓別人不敢去論證這件事”。
曾紫墨總算明白了我的苦衷,無奈的感歎“那也就是說政府采購很有可能對SAP、Oracle這樣的知名軟件產生一定的傾斜……”。“所以我才要將Oracle抓在自己的手中”我勉強的自我安慰著“與其讓德國人把錢全部賺走,還不如我和拉瑞一人一半呢。其實這也是貧窮的無奈,國產軟件不是不想自強,而是沒有自強的環境。就好像金山,雖然政府采購有意加大對國產應用軟件的支持,但由於他們所購買的操作平台是微軟的,所以不得不放棄金山而采用微軟綁定的辦公產品”。
希望我可以幫助軟件行業改變些什麽吧,我看著窗外歎了口氣後問曾紫墨“現在你是想辭職呢,還是想到雲洲去擔任ICG大中華區的總裁呢?沒關係,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不想離開香港,我可以把ICG大中華區的總部留在香港”,
或許是這幾天來我對她填鴨式的灌輸讓她有些茫然,曾紫墨確實陷入了思考,從她麵部表情的變化看得出來,這個聰穎的女孩兒正在作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並一直將這種猶豫帶到了我的下一個目的地——拉斯維加斯。
這是一個沙漠中的綠洲,是賭徒們的天堂。當然,經過半個世界的進化,這裏已經成了全世界的旅遊勝地之一。除了賭場,現在的拉斯維加斯還擁有百老匯、主題公園、水世界等適合各種遊客的娛樂設施。於是在荒涼且喧囂的沙漠中,色情和健康娛樂矛盾的並存著,在廉價且高級的酒店裏,一夜暴富與傾家蕩產故事也同時的演繹著。
我們到達這裏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不夜城此刻正悄然的揭開她的麵紗,透過車窗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穿著暴露的妓女,以及表演馬戲的小醜。而那些閃爍的霓虹正洗禮著走在街上的那些形形色色的遊客們,今晚,或許在他們當中就會有一個百萬富翁誕生。
領著昏昏噩噩的曾紫墨走進了米高梅,我拿著房卡裏那張彩券向她打趣道“記得看明天早上的報紙,說不定你會在一夜之間成為百萬富翁噢”。“我不太喜歡賭博”曾紫墨令我詫異的做了個聳肩的動作“相比等待機會,我更善於去主動把握”。“我們先回房間收拾下”我將自己的房卡拿在手中說道“一會兒先去餐廳吃晚飯,然後我帶你去這裏的賭場玩玩,不用總那麽認真,你就當這是給自己放假好了”。
其實她還算是個拿得起房的下的女孩,當我們同時從房間裏走去來時,曾紫墨眉宇間的那抹猶豫已經被她很好的掩飾了起來,並微笑著問我“是要去22樓吃免費的自助餐呢,還是另外找家飯店吃飯”?“自助餐吧”我邊示意她跟著走邊說道“聽說這裏還有餐廳秀,咱們也見識下資本主義的墮落腐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曾紫墨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這裏的餐廳秀主要是由一些不太出名的藝人表演的,是很健康的。你想看的那種需要到外麵的夜總會去看”。“你來過這裏?”我奇怪的反問她“什麽叫我想看的那種,你不會認為我所說的腐朽墮落是指色情表演吧。難道你的政治老師沒告訴過你,一切資本主義的文化都是糟粕嗎”?曾紫墨被我問的臉紅耳赤,隻得小聲地解釋“沒有,我隻是從房間裏的宣傳冊上看到的……”。
看著曾紫墨局促的樣子,我不好再逗她,快步的走進餐廳選了幾樣東西,和她選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後,我一邊狼吞虎咽的消滅這眼前的食物,一邊饒有興趣的觀賞著餐廳裏的表演。我的吃相讓曾紫墨很費解,她忍不住委婉的問“葉先生,你很著急去賭場或是著急要見什麽人嗎”?“沒有”我含糊的回答她“這隻是我吃飯的習慣而已,如果你覺得不適應,我可以到一邊去吃”。“我不是這個意思”曾紫墨見我起身,連忙也站起來拉著我解釋“我隻是怕耽誤了你的事情所以才問的,我沒有嫌棄你吃東西的方式,你不用到旁邊去……”
“葉總”!我倆正在客套時,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我和曾紫墨的糾纏。“這是秦明”我示意曾紫墨坐下,向她解釋道“他幫我在拉斯維加斯處理一些事情”。可能是秦明的冷酷嚇到了曾紫墨,她小心的向他問了聲好後,強忍著自己的詫異低下頭去消滅自己的食物。“見到昆塔了?”我示意秦明坐下,遞給他支煙後問“事情談的順利嗎?希望他沒讓我失望”。
秦明首先掃了一眼曾紫墨,在得到我的暗示後含蓄的回答“基本上是按照合約達成了共識,他隻提出了一個額外的要求,希望我們能考慮他的優先權”。“可以”我懶洋洋的吐了個煙圈“你回複昆塔,隻要他能嚴格的遵守合約,我就可以把優先權給他,但是我不能保證他沒有其他方麵的競爭”。“我馬上去辦”秦明得到我的答複,立刻起身準備告辭,我笑著拉住他問“你雖然來這裏這麽久了,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一定還沒有去過賭場。今天晚上你休息下,一會兒陪我去玩兩局。合約的事情不著急,現在是賣方市場,應該他等你才對”。
秦明對我的吩咐沒有表示出異議,深沉的坐在了一邊,等著我下一步的指示。“好了嗎?”我看著心不在焉的曾紫墨“如果吃飽了,咱們先在就去樓上的賭場大殺四方,讓美國小鬼子見識見識賭神的利害”。“秦先生是博彩高手?”或許是因為這幾天遇見了太多意外,曾紫墨將我的玩笑信以為真。不過也懶得跟她解釋,一會兒輸錢的時候一切自然明了。
在秦明的引領下,我們走進了拉斯維加斯五大賭場之一的米高梅,看著大廳裏圍在各個賭桌旁的人,我還真感覺到一絲興奮,或許是壓抑多年的那種賭性被這裏的氛圍給解封了吧。“葉總,三千籌碼”秦明打斷了我的思緒,將手中花花綠綠的籌碼遞到我麵前“如果你需要進貴賓室,我可以去幫你聯絡”。“不必”我笑著將籌碼分給他們“咱們隻是來湊熱鬧的,小賭怡情就可以了”。說罷,我向從一進門就開始盯上俄國輪盤的曾紫墨問道“你好像對輪盤很感興趣,有什麽特別的見地”?“沒有。這是我第一次進賭場”曾紫墨無辜的搖著頭“隻是覺得這裏的所有玩法中,隻有輪盤是不需要什麽技術的,其它的我都不會”。“未必”我笑著否定了一句,然後引領著他們朝輪盤走去。雖然我不喜歡這種玩法,但拿它試試今晚的運氣如何還是可以的。
“又不中”曾紫墨玩了幾局後,輸掉了兩百多籌碼,不禁有些氣餒,一時間小女兒神態表露無遺,不停的嘟囔著自己特有的術語,不知道是在抱怨自己的運氣還是抱怨手中的鋼珠。我被曾紫墨的神態吸引的將注意力全放在了她身上,忍不住笑著安慰她“換別的好了,我們又不是專門來玩這東西的”。說完主動拉著她的手,轉身向一邊的百家樂走去。或許是動作有些曖mei,曾紫墨下意識的掙紮了下,見掙脫不開我的“魔爪”,也就隻好順從的跟在我身後。
坐在賭桌前,我向曾紫墨講解道“百家樂這種東西的玩法對一般遊客來說也是不錯的選擇,基本上不需要計算什麽,你隻要和對麵的莊家比大小就可以,或者是直接押莊、閑、和,其實贏得幾率比剛才的輪盤還大”。“那咱們隻要在旁邊押輸贏就好,為什麽要坐下呢?”曾紫墨有些頹唐的問“咱們剛才都輸了不少,看來今天的運氣不怎麽樣……”!“二分之一比三分之一更容易贏”我一邊示意盒官發牌,一邊解釋道“這其實隻是一個概率問題,就好像硬幣的正反麵一樣,沒什麽運氣不運氣的”。
說話間,盒官將牌推到了我的麵前,翻開來是一張紅桃九和一張草花Q,他自己的牌麵裏隻有一個草花三和一張黑桃J。“看來我得運氣還不錯”我一邊接過贏回來的籌碼,一邊調笑曾紫墨“好像硬幣現在開始翻向正麵了”!贏錢的喜悅讓曾紫墨放下了矜持和擔心,回應了我一個甜甜的笑臉“隻是一局而已,不要得意忘形噢”!“拆”我示意盒官將牌分開,然後瀟灑的回應她“人生得意須盡歡!老祖宗的教誨我可是一向貫徹的很好”。曾紫墨剛想反駁,卻被我的通殺將話逼了回去,轉而激動得揮揮拳頭,嬌呼一聲“YES”!
看著她嬌憨的樣子,我飄飄然的說道“其實賭博靠的是運氣、膽量和技術這三者,隻要你有其中一樣,就可以讓自己無往不利”。“不是說技術才是關鍵嗎?”曾紫墨天真的問“好多所謂的賭王不都是賭技高超嗎,難道隻憑運氣和膽量就可以贏,不怕別人出千嗎”?“那是電影”我指著大廳那些顯眼位置的監視器解釋道“除了你看到的,據說這家賭場另外還有700多部監視器,你認為有人可以在這裏出千嗎?電影中所謂的賭王,不過是某些別有用心的賭場製造的噱頭而已,目的隻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人來這裏投機。而你所說的那些憑技術贏錢的人確實存在,但他們隻不過是一群賭徒而已”。
“那這個世界上沒有賭王咯?”曾紫墨激動地幫我收著籌碼問“那為什麽有人稱澳門的何先生和大西洋的特普朗為賭王呢”?“十賭九輸”我聳聳肩解釋道“你認為這間賭場會因為有賭客贏了許多錢而虧損嗎?不會的,因為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個叫做‘莊家’的群體,我們今天晚上無論輸贏,隻不過都是在玩他們所設計的遊戲而已,他們才真正是百戰百勝的賭王……”。說到這裏,我突然停了下來,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對麵貴賓電梯裏的一個亞裔男子給吸引了過去。
曾紫墨見我停下來,也順著我的眼光向那邊看去,有些見怪不怪的問“你朋友嗎?他臉上的表情好奇怪”。“或許是一場豪賭”我沒理會她的問題,看著那個男子手中的兩隻箱子猜測著,忽然間冒出想去貴賓室看看的念頭。
“他叫唐俊,是荷蘭華裔”一直守在我身邊的秦明看出了我的異樣,伏下身在我耳邊小聲的解釋“據說他今天晚上請了內華達黑道上的一些頭麵人物做公證,要和尼科&;#8226;克拉索在這裏賭命,為他死在這裏的弟弟報仇。他弟弟以前是這裏技術最好的盒官之一,前一段時間因為得罪了克拉索家族的人而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