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 恨

“不是想讓你吃閉門羹,以為你隻是用全息投影找我聯絡而已,誰知道你會親自前來?”周易隻看了少女一眼,然後便繼續垂下頭,在一份提交報告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這次你可猜錯了,”顧思怡露出狡黠的笑,“我才不是為了演唱會的事而來,而是因為聽說你的精神病好轉了,特地前來探望呢。”

“是啊是啊,那真是勞煩大駕。”周易將手中的報告放在左手邊半米高的文件堆上,又從右手邊同樣高度的文件上拿出一份報告。

“感覺你的阿斯伯格綜合症痊愈和沒痊愈之前沒有什麽區別嘛,”顧思怡雙手撐著辦公桌,緊緊盯著周易的麵龐,“依然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隻是精神上的陰影被消除了,我的性格不會改變。”周易輕輕推開少女的臉頰,“如果你是以跑動物園看猴子的心態前來探望我的話,估計你會失望了。”

“我才不是那樣的人呢!”顧思怡氣鼓鼓的奪過周易手中的報告,大聲念了起來,“關於《宇宙性質定理》研究組,宇宙法則研究組,弦理論研究組聯手所研發的一種新型能量轉化規律,特此申請資金特批……”她的眼睛瞬間瞪圓起來,“八十萬億昂宿幣?”

“這可是聯邦機密,小心被情報局審查隔離。”周易一把奪回報告,有些埋怨道。

“太有錢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顧思怡跺了跺腳,羨慕道:“如果我有八十萬億,那麽夠我開多少場演唱會啊……”

“這又不是我私人的錢……”周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可是整個聯邦都是你的啊,聯邦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顧思怡絲毫不讓。

“好吧……”周易無奈的放下報告書,在顧思怡的打擾下,終於放棄了繼續工作的念頭。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上看著遠處的夕陽,“最近一段時間還過的好嗎?”

“很好啊,就是很難閑下來了。”顧思怡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她輕聲說道,“好懷念過去在學院的日子,你,我,李光年,還有……”

“還有焦心雷,何囧,方霞。”周易接口,仿佛掀開了某段厚重的回憶,一時間空氣都變得肅穆起來。

“是啊,那些回憶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一轉眼,我們都長大了。”顧思怡眼中漸漸浮現出點點淚光,“對了,你還恨那個男人嗎?”

“恨,也不恨。”周易默默說道,“我恨他奪去無數人的生命,恨他的冷血無情。但是我不恨他的理念,在最需要的時候,他曾經站在過我的這一邊。”

“安卓元帥嗎?”顧思怡苦笑道,“或許是他在利用你的感情呢?”

周易皺了皺眉頭,輕輕轉過身,“有競爭才會有進步,有他這種敵人,對人類的發展或許不是件壞事。”周易閉上眼睛,回憶起當初張恒苦戰三大極道強者的那一幕,突然喃喃,“我看見了他的眼神……”

“誒?”顧思怡一愣。

“我看見了他逃離之前的眼神……”周易歎息道,“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神啊,充滿了不甘和憎恨……他永遠不會允許自己的失敗。所以我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還會回來的。”

“那麽就徹底摧毀他的意誌吧……”顧思怡垂下頭去,“就像你曾經摧毀他的計劃那樣摧毀他的意誌。”

“你很在乎他呢。”周易笑道,“是因為他曾經救了你吧?”

“每個女孩都有英雄救美的情結。”顧思怡聳聳肩,將憂傷和懷念藏在心底,“好了好了,不要再談過去的事了,既然探望過了你,那麽我也該走了,要知道我明天還有一場演出呢。”

“恩,慢走,還有要記住,不要隨意使用你的信仰之力,不然我又該頭疼了。”周易點點頭,重新回到座椅上,埋頭批閱著桌上的報告書。

顧思怡緩緩退出了元帥辦公室,走出自治部大殿,那裏有數輛名貴的汽車停在殿前。看見顧思怡走了出來,一個金發青年輕輕幫她開啟車門,這個金發青年很是俊朗,可是唯獨左臉頰上一塊燒傷的疤痕破壞了他的氣質。金發青年打了個手勢,身旁一輛輛汽車漸漸發動,朝遠方行駛而去。

“老板,現在去哪裏?”金發青年仿佛和顧思怡很熟悉的樣子,他輕輕發動車輛,從後視鏡看著顧思怡問道。

“我想去酒吧喝一杯,小夏,麻煩你了。”顧思怡抱歉的笑了笑。

被稱作小夏的金發青年報以微笑,“哪裏,我可是你的司機兼保鏢啊,如果不是你雇傭了我,那麽恐怕我就要餓死到大街上了。”

顧思怡苦笑起來,“你還好意思說,臉上還有那麽一塊燒傷的疤痕,還不願意用整容手術消除,誰敢雇用你?”

“所以我才說自己遇到好人了。”金發青年笑了笑,“夢想之都的商業極其奢華,我聽說這裏的惡鬼酒吧很出名,我們去那裏?”

“恩。”顧思怡閉上眼睛,在後座上閉目養神起來。

很快,車隊開到了惡鬼酒吧前,顧思怡戴了一副墨鏡,其他車輛的保鏢們剛要跟隨,卻被顧思怡製止了,“我讓小夏陪我就行,你們跟著我一天也累了,就休息會吧。”

“明白了,老板。”眾保鏢點點頭,一個個抽著電子香煙,稍稍放鬆了下來。

顧思怡走進酒吧,很嫻熟地為自己和金發青年點了兩杯飲料,然後毫無淑女形象的坐在一處角落裏,大聲歎道,“小夏你知道嗎?學生時代我就一直很喜歡這種地方的氣氛,好多人都說女孩應該檢點一些,可是我卻從來不注重這些細節,無論高興還是鬱悶,我都會跑來這裏打發時間。”

金發青年笑了笑,“酒吧這種場所沒什麽錯誤,唯一有錯誤的是人類本身,因為我們自己的欲望,才讓這類場所成為了藏汙納垢的地方。”

“你是在為我開脫啊,”顧思怡哭笑不得,“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人類的欲望,所以才會誕生酒吧這種場所,你可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鬼才知道呢,我可不是聖人。”金發青年攤攤手。

“可是,你為什麽不願意把自己臉頰上的燒傷去掉呢?”顧思怡不禁有些可惜,“你本來是很帥的,卻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金發青年露出一絲黯然,“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故事?”女性天生的八卦心理讓顧思怡仿佛一頭嗅到腥味的野貓,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急忙追問,“能和我說一說嗎?”

“沒問題,其實我有一個妻子和女兒……呃,不要這樣看著我,沒錯,雖然以我的年齡有女兒很詭異,但是這也是人之常情吧?”金發青年看著顧思怡詭異的表情,連忙擺手。

“未婚先孕?”顧思怡賊兮兮的湊過來,低聲問道。

“恩……”夏風垂下頭,“那時候我還是軍人,你知道曾經的卡巴星動力市吧?我的妻子生活在那裏,可是你知道的,蟲族的第一波進攻……”

“抱歉,我不知道她們……”顧思怡一愣,立刻明白了金發青年所要表達的事情,連忙道歉起來。

“沒事的,已經過了這麽久了……”金發青年苦笑起來,“我曾發誓要消滅蟲族,於是在一場苦戰之中,我因為作戰太投入而脫離了隊伍,陰差陽錯間隻好求助於新興議會,然後那裏遇到了一個很照顧我的人,他經常開導我,我們並肩發誓要讓一起消滅蟲族,後來……”

金發青年剛想說下去,突然聽到背後的破空聲,他猛地低下頭,險險避過一把揮舞著的木棍,此時顧思怡才發出一聲驚呼,然後身旁的金發青年仿佛彈簧一樣跳起來,同時在空中扭動身體,左腿帶著腰部的力量狠狠向後甩去!

啪!

隻聽一聲悶響,身後襲擊他的人被這一腳重重甩在太陽穴上,頓時翻著白眼倒地不起!

“什麽人!”金發青年大聲喝道,他此時才發現,原本酒吧裏的顧客全部消失,隻剩下十幾個混混模樣的人站在大廳裏,這間酒吧居然是一個陷阱!

“不要廢話,給我上!”在混混的中間,一個穿著西服的頭領大聲指揮著,其他混混再也不遲疑,朝金發青年和顧思怡所在的桌前撲去,金發青年這才醒悟,“是綁架!老板快把外麵的保鏢叫進來!”

“明、明白!”顧思怡這才回過神來,她慌亂的按下腰間的按鈕,卻聽到那個頭領獰笑道,“不用按了,顧思怡小姐,你在酒店外的保鏢都被我的人擺平了呢,還是乖乖和我走吧,我們老板對你很有興趣呢。”

“先過我這一關再說!”金發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看準第一個撲上來的人,雙手猛然交叉探出,如同閃電一樣穿過對方雙手的防禦鎖住對方的腦袋,借著對方前衝的力量狠狠一擰!

隻聽‘喀拉’一聲,第一個前衝的混混立刻耷拉著腦袋倒在地上,眼見是不活了,一時間所有人都被他殘忍的手段震懾的止步不前。

“居然下死手?”穿西服的頭領一愣,立刻氣急敗壞起來,“都抄家夥,給我做掉他!”

所有混混這才如夢初醒,他們一個個拿起酒瓶或者匕首,再次朝金發青年衝來。

“你還不報警?”金發青年站在顧思怡身前,抬起桌子擋住一擁而上的眾人,仿佛擁有無窮的力量,居然硬生生將眾人逼退了數步,然後一腳登在桌麵上,眾人頓時轟然倒地!

“接下來是你!”金發青年並不停息,腳下猛然發力朝著頭領撲去,可是頭領卻不慌不忙,他將手揣入腰間,金發青年立刻知道不好,雙腿用力一蹬,借著前衝的力量猛地在空中旋轉起來,然後隻聽砰一聲,一顆子彈便擦著他的身體飛過,在不遠處的牆壁上開了一個大洞!

頭領一槍不中,首領再也沒有了機會,金發青年將他撲倒在地,順手撿過一塊鋒利的碎玻璃從他的脖子上一劃而過,頓時,大量的鮮血從首領的喉嚨裏冒了出來!

“還有誰!”金發青年抹了抹噴在臉上的鮮血,像一個殺神一樣站起來猙獰地看著酒吧裏的混混,旁邊原本要再次衝來的混混徹底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砰!”可是,突然又是一聲槍響,青年的心髒部位冒出一朵血花。他詫異地轉過頭,原來後門口還有一個西裝男,這個男子輕輕放下槍,露出不屑的獰笑,“自不量力!”

金發青年後退了兩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後突然笑了起來,“是你自不量力才對……”

“什麽!”這個西裝男瞪大了眼睛,剛想再次抬起槍,可是卻已經遲了,金發青年的身體突然加速,以非人的速度衝到西裝男身前,所有人隻感覺眼前一花,下一秒這個西裝男徹底四分五裂,斷肢和內髒灑滿了整個房間!

“妖怪啊!”所有混混終於崩潰了,他們慘嚎著朝門外跑去,可是金發青年卻如同鬼魅一般比他們更先一步來到了門前。頓時,濃稠的鮮血濺落在玻璃門上,擋住了酒吧裏慘無人道的屠殺……

顧思怡已經徹底嚇呆了,她甚至忘記了報警,隻是呆滯的看著金發青年如同惡魔一樣撕碎混混的身體,血漿和肉泥瞬間鋪滿了地板。

直到一滴鮮血濺在了自己的臉上,顧思怡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呼……”當金發青年回過神來的時候,酒吧內已經空無一人,所有混混都成了支離破碎的肢體,還好那些混混之前已經封鎖了酒吧,因此暫時沒有人察覺。青年皺了皺眉頭,剛才致使他暴走的原因並不是那枚子彈,而是……那個不屑的眼神!

“哦,那次應該不是我殺的。”

“不過,即使沒有轟炸我還是會殺掉所有人。”

“弱者啊……上天給了你複仇的機會,我就站在你的麵前,可是你卻連和我單打獨鬥的資格都沒有。”

金發青年痛苦的閉上眼睛,當年那個男人……不,那個怪物給予了自己最撕心裂肺的傷痛,可是他卻算錯了一步——自己其實是新興議會裏的一名基因改造人,生命之頑強超過了普通人的想象,那次裝死苟延殘喘下來,為的就是找到他複仇!還有自己臉上的疤痕,就是因為逃出自毀的基地時所留下的……

“顧思怡,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不願意將其消除嗎?因為我要記住這個仇恨啊!”金發青年將顧思怡抱起來,默默說道,“毀掉我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而且還是兩次!我怎會不恨,怎能不恨!”

“每天的夜晚我都不敢入睡,生怕那天的場景再次出現在我的夢境之中。”夏風的麵容漸漸扭曲起來,“那個叫主宰的男人,我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

“啊!”仿佛滿腔的怨氣無法發泄,夏風隻得仰天長嘯,“主宰啊,你曾經說過我連和你單打獨鬥的資格都沒有,於是我之後苦練肉體,基因改造人的肉體比人類更具有潛力,進步速度也更加迅速!如果有一天再讓我遇見你,我一定會讓你嚐一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毀的滋味!然後再親手殺了你!”

“你跟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