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輩子這麽長的時間
“李公公,你好歹……”鳳淺突然頓住了。
她本來想說,你好歹也是個男人,怎麽能讓一個小姑娘給錢呢?可是想了想,人李公公本來就不是男人呀……幸好她沒嘴快,不然傷了人家的自尊心多不好啊!
“咳,你好歹也是這龍吟宮的一把手,算起來就是白露的頂頭上司了,平日裏她見了你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的?”鳳淺說得理直氣壯,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那個饒有興味注視著她的男人,“所以她現在輸了錢,你當然要替她給啦!不然你讓她這一個小丫頭上哪兒弄這麽多銀子去?”
“至於乘以二嘛……就是把你們倆加一加!哎呀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李公公欠我二百五十四兩銀子!”
“奴才……這,這這……”李德通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到底是哪兒惹上這小姑奶奶了?
相比之下,白霜就顯得很高興,今兒個非但愉快地玩兒了一把,還跟著鳳婕妤贏了小半年的月例呢!
白露起初還有點鬱悶,雖說玩兒得痛快吧,但她這回可輸慘了。明明是一塊兒玩的,怎麽白霜運氣這麽好跟了鳳婕妤,自己就得跟李公公一塊兒輸錢呢?不過聽鳳淺這麽一說之後,她又笑得美滋滋的,雖說沒贏錢,可是鳳婕妤幫著她呢!
幾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都沒有注意到門口那道身影。君墨影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無視——還是在自己的地盤被人無視,卻奇跡般地沒有發作,竟還覺得有些好笑。
“咳……”君墨影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
他本來還想看看那個小東西什麽時候才能發現他的存在,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對她抱有任何期望了。
幾人循聲望來,當那道明黃映入眼簾的瞬間,他們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凝固了。
“皇上……”
白露白霜和李德通紛紛跪倒,這一聲“皇上”叫得都帶顫音了。
怎麽可能不怕呢?
在帝王的寢宮裏大行賭博之倫,要是帝王一生氣,他們個個都是要掉腦袋的呀!
誰讓那鳳婕妤太聰明,起初隻說娛樂,到這“娛樂”正式開始的時候才說玩兒錢的,讓他們想拒絕也不行了。
可皇上今日也著實反常,平時議事都得好一會兒呢,今日怎的這麽快就回來了?
鳳淺維持著單手叉腰地姿勢站了一會兒,發現地上那三人都拚命朝她使眼色呢,她眨了眨眼,突然樂顛樂顛地朝君墨影跑了過去:“你回來啦!怎麽也不知道出個聲呢,瞧你都把他們嚇成什麽樣兒了!”
地上那三人同時抖了抖。
小姑奶奶,您比皇上更嚇人……
君墨影一把將人摟進懷裏,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倒是好意思說朕?朕在這兒站了這麽久,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沒瞧見,到頭來卻成了朕的錯?”
“嘻嘻嘻,我就隨口一說嘛!”鳳淺被他抱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著地上那三個人,她索性就豁出這張老臉了,從他懷裏抽出手來反勾著他,“我跟你說,我剛才贏了好多錢,以後要是有機會,我就能請你吃飯啦!”
“哦?”君墨影挑了挑眉,“瑤華宮連二百五十四兩銀子都沒有?”
“那不一樣!那些要不就是你賞的,要不就是你的哪個妃子賞的,說來說去都不是我自己掙的。可是今天這些就不一樣啦,那都是我自己憑本事贏來的。既然說了是我請你吃飯,那當然得我自己掏錢啦,要不跟你請我吃有什麽分別?”
君墨影唇角微微一勾,盡管知道這小東西故意拍馬屁呢,可聽著就是覺得窩心啊。
“既然如此,朕就勉為其難答應你了。”他故意沉著語氣嚴肅道。
鳳淺翻了個白眼,心道姑奶奶我已經夠不要臉的,現在竟然來了個比我更不要臉的。
“那你是不是該讓李公公他們起來了?”鳳淺指指地上戰戰兢兢的三個人,笑得眉眼彎彎:“說到底,這些銀子都是李公公的,也相當於是李公公請我們倆吃飯了!”
李德通對她那些個“你啊我啊”的已經習慣了,可是乍一聽“我們倆”還是不免心驚,然而當他腦子轉了一圈反應過來這整句話的意思,差點沒嚇得當場自裁。
這小姑奶奶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她自己要請皇上吃飯也就算了,還非得扯上自己,自己一個奴才哪兒有本事請皇上吃飯呀?
察覺到帝王朝他投來似笑非笑的一眼,李德通的頭都快鑽到地底下去了。
“行了,沒聽鳳婕妤讓你們起來嗎,還跪著幹什麽?把這兒收拾收拾,都給朕出去!”
地上的三人如獲大赦,手忙腳亂地收拾了那些紙牌,逃也似的衝了出去。
鳳淺大吼一聲:“李公公,可別忘了給我送銀子去啊!”
李德通正下著台階呢,聽到她的聲音,絆了一下,險些沒滾下去。
鳳淺捂著肚子哈哈大笑,毫無形象可言。
君墨影無奈地抱著她,還得一邊撫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李德通都一把年紀了,你還欺負他。”
“我哪兒有?”鳳淺噘嘴,“你才欺負他呢,動不動就把人嚇得跪在地上。”
“還敢說沒有?”君墨影心道朕可沒嚇他,再說了,以前他也不用這麽動不動就跪,還不是這兩天被你這小東西嚇的?
“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竟敢在朕的寢宮裏賭博,恩?”
鳳淺頭皮一麻,隻好抱著他的胳膊一個勁兒討好地笑:“我哪兒有賭博,這不是閑著無聊打發時間嗎?至於銀子……那可都是為了你啊!”
“哦?為了請朕吃飯?”君墨影哼笑一聲,“朕倒是不知道,在這皇宮裏還有需要你請朕吃飯的時候。”
鳳淺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還盤算著等他哪回出宮帶上自己呢,隻得笑眯眯道:“一輩子的時間呢,總會有機會的!”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君墨影卻因為她這句話足足愣了半天。
一輩子……?
一輩子這麽長的時間,在此之前,他連想都沒有想過,更別說有人敢跟他提起了。
可是從這小東西的嘴裏說出來,他卻沒有絲毫惱怒的感覺,反倒是有一絲絲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