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事,被沙迷了眼睛罷了。”

她仰頭,揉了揉眼睛。

“走吧,無憂大人。”

陽光明媚,啊茶衝她笑的溫柔燦爛,眼睛彎彎,成了天上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還真是好看呢。

再見炎璿璣是在下午的時候。

那個家夥簡直是大搖大擺的穿街過市,連皇宮都還沒有進,直接從城門一路奔馳來到無憂府中。

當無憂看見他的時候,忍不住扶額歎息。

這個笨蛋!

炎璿璣坐於駿馬上,笑的雲淨天空,一身玄衣風塵仆仆,身上跟著一支軍隊,若是人不知,儼然一副來抄家的姿態。

“你這是什麽意思?”

無憂麵無表情,強忍住衝天的怒火。

炎璿璣一臉茫然的撓了撓頭,“什麽什麽意思?”

無憂挫敗,一臉無感的指了指炎璿璣身後那氣勢洶洶的軍隊。

炎璿璣茫然的轉過頭去,當看到原本保護他的軍隊還跟在自己身後的時候猛地嚇了一跳,“哎,你們怎麽跟著來了?快滾快滾。”

“大人,我們滾去哪?”他們是奉命保護炎大人歸國哎。

“滾回張將軍那裏去啊,我軍師府可沒有這麽多糧食養你們!”

“…………”

“大人,張將軍還在塞外………”

“哦,那就原路返回吧。”

某人輕描淡寫的想出了一個驚為天人的好辦法。

“……………”眾兵欲哭無淚,說好的聰明機智!說好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才呢?

無憂一頭黑線………

待軍隊所有人都哭著離開的時候,炎璿璣下了馬,笑眯眯的走向無憂,唇瓣揚起,“已解決!”

無憂挫敗,嘴角抽了抽“你回來第一件事不是去宮裏跟皇上見麵,他會很傷心的。”

炎璿璣笑眯眯的甩手,“管他呢。”

“………”

啊茶僵笑,嗬嗬,炎大人可真是對無憂大人用情至深啊。

“啊嘁……啊嘁………”

禦書房裏,炎渝南批改著奏折連連打噴嚏,揉了揉鼻子,一旁的玲瓏幫他披上披風。

“生病了?”

炎渝南不明覺厲的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好牙,托著下巴自我陶醉,“大概是有人想你夫君吧。”

玲瓏麵無表情,毫不留情的往炎渝南臉上揮了一拳,“不要偷懶。”

“………”

按照慣例,炎璿璣又會死皮賴臉的呆在無憂府中吃晚飯。

於是無憂轉身入府,炎璿璣隨後進了府。

“啊茶,吩咐廚房今天準備鬆鼠桂魚。”

炎璿璣還未進來,無憂便吩咐啊茶道。

啊茶點頭。

接著炎璿璣便走了進來。

“無憂,最近怎麽樣?”

無憂和炎璿璣走到花園坐下,無憂點頭,“很好,沒有缺胳膊少腿的。”

炎璿璣笑道,“誰敢把你怎麽樣?你的武功都比炎渝南那身邊的幾個大內侍衛要高。”

“那是一次意外………”無憂黑臉,真的是意外。

炎璿璣無奈聳肩,“事實就是你要缺胳膊少腿比較困難,要不讓炎渝南給你安個什麽將軍做做,那我們就可以叱詫沙場了!”

無憂怒,強忍著怒火,微微一笑,笑的陰森可怖,“叱詫沙場什麽的交給你就行了,千萬別拉我下水,不然我第一個殺了你。”

炎璿璣頓時渾身緊繃,“明白。”

要知道,她真的敢殺了他,嘖嘖,這個女人太恐怖了。

突然,無憂眼前一紅,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她幽幽的問。

“炎千殤呢?”

炎璿璣抓了抓頭,“讓他跑了。”

“那你還這麽淡定的坐在這裏?”無憂臉色一變,當初就是因為讓炎千殤跑了,才會發生戰爭的,炎璿璣這個家夥到底在想什麽?

“現在他沒兵沒財,也不會再有國家相信他,與他合作了,我繼續留下來也沒有什麽多大的用處,所以張將軍便先派人送我回來。”

大概是意識到無憂正為什麽而擔心,炎璿璣解釋道。

無憂鬆了口氣,那場噩夢她再也不想經曆了,那血流成河的淒慘場景如今還刻在她的心裏,曆曆在目,難以忘懷。

“放心吧,戰爭已進入尾聲,很快,炎國就恢複平靜了。”炎璿璣笑著道。

無憂點頭,“就是不知道南國怎麽樣了?”

“你準備回去了?”

無憂不可隻否,眼眸微微一亮,隔著麵具,讓人看不清表情,分不出陰暗,“是啊,當初說好是一段時間的,沒想到拖了這麽久,我想我師父一定在找我。”

炎璿璣歎息,仰天道,“唉,好不容易才成了朋友啊。”

他低頭,看著無憂笑了,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讓無憂心一悸,他緩緩道,“你又毀約了。”

無憂一怔,瞳孔驟然縮小,他的笑臉映的她眼睛生疼。

“你又毀約了。”

無憂恍然大悟,似是想起來什麽。

是啊,她又再一次毀約了。

半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不依不饒像個孩童所與她結的契約,她全當成了玩笑一笑而過。

未曾想,當那個男子擋在她前麵,鮮血淋漓,他嘴角還揚著微笑,混合著暗紅的血液,聲音還在顫抖,“喂,你毀約了哦。”

是麽?她又再次毀約了。

這個奇怪的契約啊。

那種羈絆像麻花一樣越纏越緊,又不知束縛住了什麽,真麻煩啊。

於是無憂托著下巴,歪著腦袋,慢條斯理的說,“你這個契約真不合理。”

哎呦,炎璿璣不可一世,指了指無憂,“哪裏不合理?你欠我兩條命哦。”

拜托,她有求他救嗎?

還有,這個契約他完完全全沒有經過她同意好不好?

唉,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救了兩次,真丟臉啊。

“萬惡的奴隸主!”

無憂嗤之以鼻。

炎璿璣笑的咧嘴,隨便你怎麽說啦,反正你就是欠我兩條命啊。

晚飯之時,當啊茶端上鬆鼠桂魚的時候炎璿璣已兩眼放光,綠油油的,活像大晚上看見一頭饑腸轆轆的狼。

“還是無憂體貼,你不知道啊,鬆鼠桂魚,我好久都沒吃了。”

奴隸主大快朵頤,啊茶看的目瞪口呆,炎大人,注意形象啊。

無憂聳肩攤手,自顧自的夾菜送入嘴裏,連連點頭,哎,張大叔手藝又好了呢。

啊茶在一旁抓住托盤嘴角猛抽,無憂大人,你也太淡定了吧。

啊茶正鬱悶,這時一隻手突然拉了拉她衣角。

她低頭,看見炎璿璣正仰著頭笑的滿麵桃花。

啊茶臉紅,燙的不行,聲音軟軟糯糯,“炎大人,有何吩咐?”

炎璿璣指了指旁邊的無憂,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好牙,“啊茶,你拿些好酒過來吧,我和你無憂大人好好把酒言歡一番。”

“哈?”啊茶怯怯的看了無憂一眼,無憂歎了口氣,點點頭。

然後啊茶才畢恭畢敬的鞠個躬,“好,炎大人稍等片刻。”

炎璿璣鬱悶,無憂家教甚嚴啊。

過了一會,啊茶端了酒過來。

無憂一邊往炎璿璣的杯子裏倒酒一邊無奈的歎息道,“炎璿璣,僅此一次啊,這還是犒勞你這次勉強贏了的哦。”

炎璿璣黑了臉,“無憂,你怎麽在小孩子麵前都不給我麵子………”

無憂翻了個白眼,反問,“麵子這東西,你有嗎?”

一旁的啊茶聽的耳根發紅,小臉緊皺,小孩子?說她嗎?哎,她今年13了唉,才不是小孩子呢!

炎璿璣輕抿了一口清酒,酒香在口腔迅速迸發,彌漫著,溫和婉轉,爽朗大笑一聲,“還是你府上的酒好喝,連炎渝南珍藏的玉液醇都比不上你這的啊!”

啊茶掩嘴一笑,“那當然啊,這桃花釀可是無憂大人親自釀的,在冬天埋下,前些天才從桃花樹下挖出來的呢。”

無憂笑了笑,抿了一口酒,酒香肆意,唇瓣微微一揚,伴著些許酒香綻放一朵又一朵盛豔的桃花。

“喜歡就喝吧,反正還有兩壇。”

炎璿璣笑的山明水淨,舉著酒杯似醉非醉的問道,“無憂啊,你釀酒的本事哪裏學來的?”

無憂笑啊笑,眼前朦朧一片,那是什麽,那是滿地的桃花啊。

“因為啊,桃花釀是我師姐發明的哦,有一天啊,我調皮去挖桃花樹,無意中挖出來的呢,當時師父看見了,眼神,很悲傷,很悲傷呢。”

真的很悲傷啊。

連酒的味道都這麽悲傷。

師姐一定很難過,很難過吧。

炎璿璣停下來動作,沉默著,臉上的表情陰暗不明。

“啊茶,將酒菜搬到院子裏吧,屋子裏怪悶的。”

無憂苦笑一聲,仰頭飲盡杯盞中的清酒,臉上戴著麵具,看不清表情。

啊茶應了聲,隨即取了食盒將酒菜放好然後走向院子。

無憂眼眸含笑,衝炎璿璣微微一笑,“走吧。”

炎璿璣抬起頭,淡淡一笑,眼眸波光微微顫抖,溫聲應道,“好。”

月色如銀,湖水微微**漾著,泛起一道道漣漪。

淡淡的,漸漸融化,漸漸走遠。

花開的依舊盛豔,映著月光,盛酒的杯盞溫涼如玉,霎時間,迷了神,花瓣凋零,落下,掉落杯盞,在清酒中**漾。

這一切,都很好。

無憂啊,你問為什麽麽?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一輩子的朋友呢。

所以,拜托,契約請遵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