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琥玉在何處嗎？過來，我就告訴你。”青牙抬起頭笑的妖豔美麗，雙臉頰酒窩淺淺凹陷。李弩唇瓣微微揚起，眼神變得炙熱，俯下身子漸漸青牙的臉頰。
“我告訴你，琥玉在……”她在李弩耳邊輕輕嗬蘭氣，李弩渾身酥軟如麻，全然沒想到青牙竟順手奪了他匕首，狠狠的抵在他脖子上。
頸上傳來的涼意讓李弩身子一顫“餘青牙！你這個賤女人！”
青牙微微使力，李弩的頸上出現一抹血痕。
所有侍從看見李弩被青牙挾持也不敢亂動，反倒是李弩是笑意濃濃“好啊，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這樣你也走不掉了！”
青牙卻鄙夷的冷笑“哦？是嗎？”
青牙轉身，笑靨如花，隨手一揚，那些侍從竟然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她的眼角浮現李弩有些驚恐的表情。
“怎麽樣？你現在還指望一堆死人嗎？”她一臉無所謂，持刀的力氣忽大忽小，似乎在找著何處下刀。
模樣看起來很熟練。
“你！”李弩不敢置信，雙目瞪的跟兩個銅鈴一般。
這真的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嗎？
“別忘了，我父親叫餘暉，我可是餘暉的女兒，又怎麽不會調製毒藥呢？”青牙粉雕玉琢的小臉卻變得陰暗。
李弩說話因為害怕開始斷斷續續，他感覺到頸上已經開了個小口“那…你這麽多年東躲西藏到底是為了什麽？”
青牙歪了歪腦袋“這可要多謝你們，沒有你們我也不能找到琥玉呢。”
“琥玉！”李弩如鯁在喉，旋即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一張臉變得猙獰“原來，原來你一直以來都是利用我來幫你尋找琥玉！你費盡心思一次次接近那些你認為有可能蔵著琥玉的地方然後故意放出消息讓我們知道你在何處，然後你趁著混亂來尋找琥玉。餘青牙，你太可怕了！”
“終於猜到了，不過，很抱歉，沒有獎勵哦。”
青牙麵無表情，手中微微做力，空氣中響起微不可聞劃破皮膚的聲音，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溫暖的血液濺在她臉上，她隨手抹了抹，吸了吸有些發濕的鼻子，她轉過身。
她一直沒看到她背後正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哐當
目光正對上那張俊美冰冷的臉，青牙身子一顫，手中沾著鮮血的匕首應聲而落。
他逆光站著月光前，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覺得他的周圍籠罩著冰冷的月光。
“黎哥哥？你沒有聽到什麽吧？”
青牙一張臉變得僵硬。
他微微搖搖頭，語氣冰冷刺骨“我都聽到了”
“黎哥哥，你聽我解釋…”
“嗬嗬，你城府真深！”他突然不屑一顧地冷笑著，青牙身子猛地一顫“他說的沒錯，餘青牙，你真可怕！”
短短兩句話將青牙打入地獄。
心仿佛被他捏碎，聽到了嗎？餘青牙，黎哥哥說你可怕哎！
餘青牙！你真可怕！
你城府真深！
青牙卻沒心沒肺的抬頭衝黎月笑了笑，她臉上還有血跡，就這般笑起來活像個嚇人的鬼怪
黎月麵無表情伸出修長的右手毫不猶豫的狠狠的掃在青牙臉上，青牙扭了扭腦袋，左臉瞬間腫起老高。
“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殺了你！”黎月握緊了拳頭伸手又要向青牙那邊揮去，青牙也不躲，挺直了背脊，直勾勾的看著黎月。
他拳頭很快，揚起的風將她額前的碎發吹起，可她連眼也沒眨一下。
黎月的拳頭硬生生停在空中，離青牙的臉隻不過距離半寸罷了。
“我知道”青牙咧著嘴，彎眉淺笑。
黎月收回拳頭，冷冷的扔下一句“你真不要臉！”便轉身離開。
看著那絕決背影，青牙的笑容漸漸消失，喉上的腥甜終於忍不住，捂住胸口便吐出一口鮮血。
“黎哥哥，你為何不殺了我？”
琥玉是武林至寶，據說捏碎琥玉就可以回到以前，不過這世間就一枚琥玉，而且一旦碎了就徹底沒了，所以才珍貴飽受人爭奪。
琥玉的確沒有在餘暉手中，更沒有在青牙手裏，隻因為有人誣陷，餘暉才慘死。
青牙握緊了掌心裏琥珀色的玉佩，血跡染著她的手，玉佩微微發亮。
“爹，娘，真的嗎？真的可以回到過去麽？我隻……隻是想再見你們一麵罷了，這麽多條人命，我隻不過想見你們一麵……”
黎月沒日沒夜的在一間酒館買醉，喝的伶仃大醉，或許在走動間不小心撞到幾個惡霸，惡霸便來了脾氣，好幾個圍著他打，喝了酒渾身沒了力氣，黎月根本沒有力氣反抗，隻能挨著打，任由那淩亂的拳腳砸在自己身上。
“住手！”
那是一個威武霸氣的聲音。
黎月第一次看見沈祤，他一襲紫色華衣，相貌堂堂，墨黑的長發中有這麽幾根銀白色白發顯得很慈眉善目。
他笑了笑，笑容很溫和，的確，黎月一開始完完全全被這個笑容給欺騙了。
其實這個人，並沒有他的笑容來的那麽和善。
“沒事？”他的隨從走上來逼退了那些惡霸，他蹲在地上與他平視，伸出袖子幫黎月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黎月不自然的閃開，眼底是不甘和仇恨。
沈祤很快將他眼底的仇恨納入眼底，輕輕的笑了笑“走吧，從此以後，我便是你父親。”
黎月一怔。
“不甘心？那就來吧。”他站起來，華麗的衣衫晃疼了他的眼。
黎月掙紮著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他的確不甘心啊…
“事先聲明，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他爽朗的笑著，黎月搖搖頭，嘴角停著一絲苦澀“好人？我希望自己不是。”
沈祤拍了拍他肩膀，爽朗的笑了笑“好，好。”
黎月後來才知道，他果真不是什麽好人，因為他是當今權傾朝野的丞相。
沈祤並沒有他外表來的如此慈眉善目，可以說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黎月跟在他身邊習武功，日益對沈祤為人有所了解。
沈祤就是個笑麵虎，他很有可能在上一秒還笑臉相迎，卻在下一秒將你果腹。
時間漸漸流逝，黎月已隨了沈祤十年，十年的磨練讓他變得陰沉冷漠。
他十年來殺人無數，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溫和如玉的少年。
隻不過，他仍然喜愛吃桂花糕。
那種味道，似乎不能再回來了啊。
直到有一天，他渾身鮮血的歸來，自然，他身上是別人的血。
他剛洗了臉，下人便端了一盤桂花糕前來，那是他多年的習慣，每次執行任務回來總是要嚐一塊桂花糕。
今日，他如往常一般，換了衣衫，修長的手指順手夾了塊桂花糕漫不經心的送進嘴裏。
當桂花糕的花香在他口腔裏漸漸散發，那種熟悉的味道狠狠的衝擊著他的腦袋。
黎月，哦不，現在應該叫黎劰了。
隻因為這名字是沈祤重新為他取的。
“公子，這怎麽了嗎？”下人看出了黎劰的不妥，小心翼翼的問著，生怕出了差錯。她麵前站在的可以一尊殺魔啊。
黎劰皺了皺眉，聲音變得陰沉“這桂花糕是誰做的？”
下人慌了，啪的一聲跪在地上“這…這奴婢不知道啊，是冷苑新來的一個姑娘叫奴婢端給公子的。”
冷苑，向來是安置殺手的地方。
“叫她來見我！”黎劰冷冷的說道，修長的手搭在椅子上，輕輕敲著。
“屬下參見主子”
她一襲黑衣，麵帶黑紗，跪在地上。
“你把麵紗褪了。”
他冰冰涼涼的嗓音響起。
那個有些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顫，片刻緩緩伸手褪了自己臉上的麵紗。
“抬起頭。”
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死死的低著頭。
黎劰有些發怒，修長的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她咬著牙，她覺得骨頭都快碎了。
她無可奈何抬頭，終於露出一張清秀好看的臉，黎劰卻鄙夷的笑了笑，隻因為她就是青牙，五官竟然沒有絲毫變化，儼然就是十年前的模樣。
“哦，原來是你？”他笑著，眉毛彎了彎，酒窩不由凹了凹，如沐春風。
青牙卻覺得一顫，不知為何，這樣的笑容她卻害怕極了。
“怎麽，你不會變嗎？”黎劰有些吃驚的把手劃過她臉頰，打量著這張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臉。
“主子。”青牙咬的一口銀牙吱吱作響，說出話來聲音都有些顫抖。
那一句主子狠狠的擊中黎劰，他冷笑一聲，硬生生的收回了手“好，好，你退下吧！”
他站起來，比以前要寬大的背影刺的青牙的眼皮滋滋作疼，十年前，她就是看著這樣的背影漸行漸遠的，十年後，她再次看見了。
青牙伸出哆嗦著手輕輕撫上自己臉龐，那是一張永遠不會有所變化的臉，這輩子，都不會有絲毫變化。
十年前，她被怪醫黑嫿捉走，黑嫿麵目猙獰可怖，卻每天好吃好住的囚禁著青牙。
她每天給青牙喂一種奇怪的藥，漸漸地，青牙發現自己不會再長大，容貌也保持在十五歲時的模樣。
黑嫿說，那是保持青春永駐的藥，青牙就是她的試驗品。
青牙服用那藥整整五年，最後容貌停在她十五歲那年，黑嫿已是風中殘燭，她教給青牙她的武功，卻始終不把毒術傳授給青牙。
在黑嫿臨死前，青牙得知，黑嫿原來貌美如花，後來苦練毒術入了魔才會變成這樣，所以她不願意讓青牙也最後淪落成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黑嫿死後，青牙離開毒穀，日日夜夜的打聽，最後終於得知黎劰進了沈相府。
她毫不猶豫的進來了，盡管身份是一個殺手。
那又如何？隻要能看見她的黎哥哥就好了。
第二日，她卻被派去李府潛伏當臥底。
她怒氣衝衝闖進黎劰別苑，冷聲質問“這是你的決定？”
黎劰在彈琴，因為青牙的打擾，琴音戛然而止。
黎劰笑了笑，絲毫沒有生氣，他的笑容讓青牙恍惚似乎回到了十年前。
“這麽生氣？”黎劰站起來“沒辦法，我覺得你最適合，因為雖然你看起來才十多歲，不過，城府卻比冷苑任何一個人要深吧。你很適合當臥底。”
青牙愕然，她緊緊的看著他，他的眼眸裏是淺淺的笑。
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不會笑，而是你永遠不知道他的笑容是真是假。
很顯然，黎劰就是這樣一個人。
笑容或真或假，永遠藏著一把利刃，等待著一個機會，將你推入深淵，萬劫不複。
青牙妥協了，她知道，這是她欠黎劰的。
是她，將黎劰一步步逼到如斯田地。
她的罪過何不讓她一個人承受？
無論黎劰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這也不重要了，她愛就行，隻要她心裏還有那個黎哥哥，就什麽都沒所謂了。
哪怕黎劰恨她又怎麽樣？
她隻是，很愛很愛黎哥哥。
以前，黎哥哥有沒有喜歡過青牙？
在一次執行任務後，她在暮色蒼茫中問黎劰，黎劰剛殺了一人，身上未染半點鮮血，他回頭看了看青牙，最後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青牙似乎明白了什麽，也跟了上去。
暮色蒼茫。
黎劰隻身靠在青牙矮矮的墳前，右手緊緊地攥著什麽東西，聲音悲涼。
“青牙，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你。”
他說著，攤開掌心，裏麵靜靜的躺著一顆閃爍光滑的琥珀色玉佩。
那是青牙給他的…
青牙，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你。
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