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下山了,餘暉灑在蕭條的背影上,漸漸地,光線消失,黑暗爬上那個身子,搖搖欲墜。
“師姐……”琉璃呢喃著,那個背影讓她一種很傷心很悲痛的感覺。
是因為師父嗎?
師姐想起了師父?
“師姐,我想我來問師姐是錯的,因為師姐真的很痛苦啊。”琉璃垂下了眼眸,眼角在低下之時瞥見那個火紅的身影,似是開的盛豔的牡丹。
吧嗒
吧嗒
一片寂靜,大殿之上忽然響起一聲又一聲清脆,很悲傷的聲音。
琉璃迅速抬頭,隻見小七身子筆直,麵無表情的立著,眼眸不知望著一片虛空,空****的,似是靈魂在顫抖,而那眼角正滑落一滴滴晶瑩的淚水,冰冷落在地板上,一聲又一聲清脆響起。
“師姐……”
琉璃呆滯的問。
小七任由那冰冷的眼淚自她臉頰上滑落,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可疼痛卻入了骨子裏。
深夜降臨,空氣變得幾分薄涼,大街上人跡已無多少,風,輕輕吹過,刮的落葉吱吱作響。
酒館內一個錦衣男子喝的大醉,渾身酒氣的趴著汙垢不淨的桌子上喝著酒,一隻手抓著酒壺,一隻手在空中不知道抓著什麽,抓了個空,卻依然笑嗬嗬的喝著那市井劣酒。
緊接著一個華衣女人推門走進來,酒館喝酒的男人皆用炙熱的目光在那凹凸有致的嬌軀上狠狠的搜刮著,嘴裏罵罵咧咧的說著難於入耳的粗話,華衣女子微蹙眉,並未管這些居心叵測的目光,而是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掠過,最後定在一個喝著酒的錦衣男子身上,看著男子這般頹廢,心一緊。
“烈哥哥,別喝了,我們回家。”柳離歌走上前攙扶著起文烈。
宇文烈卻狠狠的推開柳離歌,指著柳離歌的臉便笑著道,“那麽像?為什麽?”
柳離歌差點跌倒,聽著宇文烈的話更難受了,他在怨她麽?這五年來她做的還不夠好嗎?
“烈哥哥,你醉了…”柳離歌不顧臉上的淚水跑去扶宇文烈,心頭卻如被刀狠狠的剜掉一塊肉。
柳離歌正欲扶著宇文烈走,可前麵卻突然來了幾個強壯男子擋住了門口,一雙雙炙熱的目光停留在她精致的臉頰上。
柳離歌一蹙眉,厲聲一斥,“快滾開!”
她這次是一個人出府,身邊一個侍衛都沒有帶,但這些對於柳離歌來說,也不能嚇住她,她經曆過的遠比其他大家閨秀要的多。
“喲,小娘子好魄力,不錯,虎爺我喜歡。”
一個自稱虎爺的男子笑咧咧的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往柳離歌臉上抹去。
柳離歌厭惡的拍開那隻令人惡心的鹹豬手,“滾開,我們不是你們這些人可以褻瀆的,快滾!”
“你們?”虎爺將目光移向柳離歌扶著的錦衣男子身上,那男子皮膚白皙,模樣俊朗,棱角分明。
虎爺笑了笑,“這個小白臉嗎?哈哈哈,小娘子,你若是跟了虎爺我定比跟了這個小白臉來的好!看這個小白臉弱不禁風的模樣,虎爺一個手指頭就能將他抹殺!”
柳離歌黛眉一豎,“放肆!”
虎爺笑著,一招手,旋即三四個男人便湧上來去抓柳離歌,猥瑣的摩擦著手掌,“小心點,莫傷了我夫人。”
柳離歌被抓住,宇文烈身子沒有了支持便癱軟在地,虎爺指了指地上的宇文烈,嘴角閃過一絲得意,“這個小白臉,打死算了。”
柳離歌一驚,怒目,“你敢!”
虎爺冷笑,“為了媳婦,有什麽不敢的,我告訴你,虎爺我叔叔可是兵部尚書,跟著我絕對吃香的喝辣的。”
“我警告你,要是傷了他一分,我便誅你九族!”柳離歌被抓著雙手,拚命掙紮著。
“還楞著幹什麽,動手啊。”
虎爺權當柳離歌胡說八道,開玩笑,他叔叔可是兵部尚書,誰不想巴結,就憑這個身份,他就可以在這南國橫著走!別說搶一個女人,就是搶了其他官員的妾侍,隻要他看上了,誰敢說不。
可是,他想的太美好了。
眼看著那些人就要對宇文烈動手,柳離歌連忙掙開,擋在宇文烈身前,一隻大腳已收不住,狠狠的往她小腹踢去。
柳離歌猛地摔在地上,小腹劇烈的疼著,她死死的捂住肚子,臉色蒼白,冷汗滲出,然後下身一股熱流落下。
“離兒!”
宇文烈緩緩睜開眼來,卻看見柳離歌痛苦的卷縮在地,身下的鮮血染紅了地板,這一幕,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去你媽的!老子不是說別傷了她嗎。”虎爺狠狠的踢了先前傷了柳離歌男人一腳。
這時,酒館的門被猛地推開,然後幾百個身披盔甲的侍衛持著刀劍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王爺,屬下來遲。”
一個男人跪在宇文烈前。
聞言,虎爺身子一軟,瞪目結舌,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竟然是王爺!
死了,這次大水衝了龍王廟。
宇文烈抱起一身鮮血的柳離歌,麵無表情的走出酒館,冰冷無情的聲音緩緩自酒館響起。
“殺,一個不留。”
緊接著,慘叫聲接連響起。
“離兒,對不起。”
她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一個影子離她越來越遠……
他終究還是害死了他的孩子。
柳離歌臉色蒼白的躺在**,宇文烈懊悔不已的捶打著牆,他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讓離兒陷入這般境地。
“烈哥哥,”離歌在**輕輕地喚著宇文烈“烈哥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嗎?”宇文烈握住柳離歌冰冷入骨的手,點點頭,眼眶卻紅了。
“那天,我娘親死了,我一個人跑到橋下哭,你跟我說,懦弱和眼淚會害死我最愛的人,現在,我明白了,當初因為懦弱,我眼睜睜看著我父親死去,可是,烈哥哥,我在你麵前真的很懦弱,我怕,我怕你不要我,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烈哥哥,拜托你,千萬不要丟下我,好嗎?”
宇文烈輕輕擁住柳離歌,溫柔的道,“不會的,我永遠不會丟下離兒的。”
“我父親謀反的時候,也是你幫我向皇上求情,不至於成為刀下亡魂。李家對我真的恩重如山,當初,所有人都避我不及,還是李家願意替我求情,待我如親人一般。可是我卻一心把琉璃取而代之,烈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很殘忍?”
柳離歌哭了,冰涼的淚水滑落在他的衣襟上,打濕了他衣衫。
宇文烈搖搖頭“怎麽會,離兒不壞。要不是我,這一切又怎麽會發生?所以啊,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離歌笑了,“烈哥哥,你在愧疚嗎?”
烈哥哥在愧疚她失去孩子嗎?
宇文烈身子明顯一僵。
“烈哥哥不是故意的,離兒知道。”
柳離歌趴在宇文烈胸口,眼淚掉個不停,喃喃說道,雖然聲音很低,可宇文烈卻聽見了,心頭一酸。
“烈哥哥,隻愛離兒一個人,好嗎?”
宇文烈一怔。
宇文烈啊,宇文烈,既然有了離兒何必又要貪心的去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愛呢?
那年,他十二歲,那時候太子未廢,他一計逼退西國敵兵,皇上與朝中大臣對他讚賞有加,卻未想到成了太子最大的要挾。
宇文烈的生母不過是普通的一名妃子,名喚羽妃,太子向來心狠手辣,羽妃隻好請求皇上允許他們搬出宮外。
一日,宇文烈獨自出府散心,當走到一座橋上之時,卻聽到橋下傳來咽咽唔唔的哭聲。
青稚的臉上眉毛皺了皺,宇文烈往哭聲方向走去,隻見橋下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瘦小的肩膀不停的**著,哭聲悠悠的傳了出來。
“懦弱和眼淚終究會害死你最愛的人!”
小柳離歌將腦袋深深埋進膝蓋中,突然一聲清涼傳入她耳中,猛地仰頭,忽看見一翩翩少年站在逆光中,錦衣墨發,繡著雲彩的衣角染著淡淡的碎光,宛如仙坻。
“你是誰?”帶著哭腔呆呆的問那個翩翩少年,一張精致可愛的小臉哭成了花臉貓。
“宇文烈。”他站著,平平淡淡的吐出三個字。
小柳離歌站起來,撲通撲通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可愛的仰著臉,珍珠般的眼淚還掛在眼角“姓宇文?噓,這是國姓,不要亂開玩笑哦,離兒就當作沒聽到好了。”
宇文烈嘴角微微揚了揚,笑容淺淺的,卻如此沁人心脾,微微下了身子,目光對上這個小小的人的清澈眼眸“你叫離兒?”
柳離歌點點頭,這個大哥哥笑起來好好看哦,比她在戲台上看的大哥哥還要好看。
“那你哭什麽?”或許是好奇,宇文烈笑著問道。
小柳離歌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我娘親去世了。”
小柳離歌兩隻小手拚命絞動著衣帶,咬著小嘴唇,粉撲撲的臉頰上眼淚掉個不停。
宇文烈收了收臉上的笑意,“所以就哭了?真沒用!”
“唔……”小柳離歌抬了抬哭的一塌糊塗的小臉,不解的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去看那老氣橫秋的宇文烈,“大哥哥的親人去世了不會傷心嗎?”
宇文烈怔了怔,撇了撇稚嫩的臉,“對我而言,我沒有親人。”
“為什麽呢?”
宇文烈悶哼一聲,“我身邊的人都想我死。”
小柳離歌可嚇壞了,“大哥哥的娘親和爹爹呢?”
“他們?”宇文烈皺了皺好看的眉,眉眼一冷,“他們或者也覺得我礙事吧。”
因為他的存在,讓他母妃不得不搬出皇宮,以及他父皇不得不麵對朝中大臣的指手畫腳。
“怎麽會?”小柳離歌氣呼呼的皺著小臉,舞著胖乎乎的小手,來口就道,“太過分了,肯定是因為大哥哥長的太好看,他們嫉妒呢。”
宇文烈被小柳離歌逗笑了,唇瓣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