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將青衣女子震開,宇文烈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拳頭緩緩收緊,目光暴戾的很。
青衣女子趁著宇文烈不注意,轉身就使著輕功離去,幻影剛想追上去,宇文烈卻拉住了他,“讓她走,跟上她或許能找到琉璃和那個男人”。
幻影點點頭。
“可是,主子,這顯然有埋伏”。
宇文烈狠狠的剜了幻影一眼,“既然他都千方百計讓我去了,我不去倒是我的不對,走吧”!
宇文烈何嚐不知道那是一個不知深淺的陷阱?一旦踏進去,生死就由不了自己了。
他千算萬算,始終漏算琉璃,這倒是他的不是,既然命運如此安排,他何不笑著接受,哪怕前麵是絕路,他宇文烈都要硬生生闖出一條生途。
當琉璃醒來的時候是雙手被綁在樹林裏的一棵樹上的,那粗糙不堪的樹皮磨的琉璃一雙手生疼,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琉璃皺了皺眉。
“看來大事不妙啊”,琉璃舔了舔幹燥的唇,既然那些人沒有殺了她,還留著她一條命肯定是要引宇文烈來尋她,可任憑誰都知道,這條路很有可能有去無回,畢竟不知道前麵等待他的是什麽。
無奈雙手被緊緊地綁著,琉璃動彈不得。
“該死的!”狠狠的咒罵一聲,琉璃在經過無數次掙紮以後終於放棄了,雙手已經被麻繩磨的血跡斑斑,看起來觸目驚心。
宇文烈兩人追青衣女子來到一處絕壁,可此處卻沒了青衣女子的身影。
“主子,敵在暗我們在明,實在不宜再走了。”幻影皺了皺眉,打量著四周,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樹林,更前方就是一處絕壁,寂靜無聲的,卻如此瘮人。
宇文烈嘴角卻輕輕的揚了揚,旋即抬頭衝一處林子笑道“嗬嗬,難不成閣下想躲著本王?那至少把人先給本王交出來吧。”
笑聲爽朗,飄**在這片寧靜中,和著風,輕輕飄走。
不是很大聲,卻因為這裏太過寂靜,而傳的很遠很遠。
琉璃正聚精會神看能不能解了手上的繩子,突然就聽到了宇文烈的笑聲,一怔。
“宇文烈?他來幹什麽?怎麽比我還笨?”琉璃掙紮的更大力氣了。
“需要幫忙麽?”正當琉璃百般無奈之時,自頭頂上悠悠傳來一聲柔和卻略帶沙啞的聲音。
琉璃仰頭,那人生的很高,臉卻擋在逆光中,琉璃看不清楚他的臉,琉璃想,那肯定是一張很好看的臉。
“要!請幫我解開。”琉璃連忙點頭。
那人懶懶的揮了揮袖子,琉璃愕然,隻因為綁在手上的繩子已神奇的解開,琉璃還來不及感謝,那人早已懶懶散散的轉身離開,琉璃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味及藥草香味。
那個背影走在逆光中,不染纖塵,宛如神坻。
琉璃反應過來,連忙往林外跑去。
那個背影突然轉過身來,是一張宛如天人般的臉龐,他輕輕的笑了笑,嘴裏微微呢喃“小七……”
輕輕地,慢慢的。
宇文烈迎風而立,突然一抹青影往他這邊襲來,宇文烈揮劍以對,幻影想幫忙,可從東方又突然襲來幾個黑衣人,幻影分身乏術。
宇文烈剛擊退那青衣女子,後方淩冽劍氣襲來,絲毫不給人反應的機會,眼看那利劍就要刺中宇文烈,黎劰手持著長劍嘴角輕輕的揚了揚,眼中是濃濃的殺意。
突然一抹白影擋在宇文烈身前,黎劰瞳孔驟然縮小,可手中的長劍已直直的沒入了那人左肩。
那是什麽碎了?
他聽到了,手卻在顫抖,他,這輩子殺過許多人,可是為何這次他卻如此害怕?
宇文烈怔怔的看著擋在他身前的那個瘦弱背影,那仿佛是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欲墜,和著鮮血,綻放一朵又一朵最嬌美的花兒。
“琉璃、琉璃!”宇文烈在嘶吼,可琉璃卻心灰意冷,隻是因為那個手持長劍的男人手上有著淡淡的,淺淺的一個月牙胎記,他戴著麵罩,可那雙眼眸那麽漂亮,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顫抖。
“是你?……”琉璃張了張唇,那幾乎扭曲的唇形黎劰終究是看明白了,他挫敗的拔出劍,溫暖的血液濺了他一臉,一身黑衣上的斑斑血跡實在是怪異。
琉璃往後倒,宇文烈一把接住她,黎劰飛快的看了琉璃一眼,然後伸手摟住身負重傷的青衣女子離去了。
“琉璃?你怎麽這麽傻?”宇文烈手忙腳亂,幸好琉璃隻是傷到肩膀,止住血再好好包紮就行了。
琉璃搖了搖頭“這不是沒事嗎?”
幻影連忙過來,宇文烈抬頭吩咐他“這離南國不遠了,你快馬加鞭回去通知人來接我們,她受了傷,經不起舟車勞頓。”
幻影點頭,匆匆跟宇文烈說一聲王爺小心,就上馬往南國方向奔馳而去。
宇文烈抱琉璃上了一匹馬,拉著韁繩緩慢的走在山路上。
琉璃窩在他懷裏,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很溫暖。
很久以後,琉璃才明白,其實不是他懷抱溫暖隻是她太冷了。
“你放開我!”黎劰抱青衣女子到一個山洞裏,青衣女子卻一把掙開黎劰,或許動作太激烈,青衣女子痛苦的靠在石壁上。
“別忘了你是什麽身份!”黎劰大怒,一把扯下麵罩,“要不是怕你壞了大人的計劃,我肯定一劍殺了你!”
青衣女子抬起頭,滿目淒涼的看著黎劰,旋即卻大笑,笑聲悲涼的很,“對呀,我都快忘了我的身份了,我就隻是一個棋子,一個是死是活都不重要的棋子罷了!”
黎劰卻默不作聲,不願去看她那淒涼的雙瞳,他們沒有選擇,他們一出生就注定是顆棋子,直到死。
“主子,屬下拜托你,千萬不要愛上李琉璃好嗎?”青衣女子懇求,黎劰身子一震。
青衣女子分明將這一幕納入眼底。
“主子,你不會忘了,你的身份吧?”青衣女子嗤笑,那一字一句如同一把錘子狠狠的敲在黎劰心頭上,他心裏一哆嗦。
“我自然不會忘,用不著你提醒”黎劰冷冷的回了一句,始終沒有看青衣女子一眼。
“大人的手段,主子你應該比我還清楚,這次刺殺宇文烈和李琉璃的任務沒有完成,主子難道不擔心大人會殺了你嗎?雖然主子是大人的義子,但始終沒有血緣關係,大人這些年的作為主子不是沒有看到,大人絕對不會輕易饒了你的。主子千方百計接近李琉璃,難道不是為了殺了她嗎?李琉璃絕對不是主子應該喜歡的人,絕對!”
“夠了!別在胡說八道了,此次任務失敗全都是我一人之責,與你無關,你可以滾了!”黎劰冷冷的背對著青衣女子坐在一塊大石上,背影卻寂寥冷漠。
“不,我不會走的!”青衣女子走上前,麵紗擋在她臉上,看不清楚表情,隻是那雙眼眸中含著怒火。
“難道我們就不可以回到以前?真的不行嗎?”
黎劰身子一顫,然後良久之後他才顫抖著聲音緩緩道“不可能了……永遠不可能了”。
“我為了能呆在你身邊,做了這麽多,你還是不能原諒我?”青衣女子癱軟在地,絕望的眼神猶如一灘死水。
是的,她錯了,她錯的一敗塗地。
是她將他一步一步推上這萬劫不複。
如果不是她,如今的黎劰雙手還很幹淨,沒有染上那猩紅的鮮血,更不會夜夜無眠,做著一個又一個形形色色的噩夢。
“黎哥哥。”她在奢求著什麽,她隻能把記憶中那個她夜夜在夢中呼喊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呼喚著自己麵前那個仿佛不會轉身的背影。
終於,他的冷漠被擊碎,擊成了粉碎。
年少時,那個小小的姑娘在大雪紛飛的冬夜衣衫襤褸的蜷縮在街上的角落裏。
小小的人兒,一張小臉被凍的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上雪花在跳舞。
這是黎劰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不,當時他還是黎家大少爺,黎月。
或許是因為心裏的那份惻隱,黎月徹底毀了他的一切,於是他痛恨自己的善良,從此以後,再無善良的笑的毫無雜質的黎月,因為,他是就連笑都不懷好意的黎劰啊。
笑裏藏刀,形容他再好不過,他的笑裏藏著致命的毒藥,一步一步的引人甘願死在他手中。
那很神奇。
不知何時,那個純潔的好看的女孩也不見了,漸漸代替她的是一個臉戴麵紗忠心耿耿,隻會叫他主子的仆人。
再也沒有人叫他黎哥哥了呢。
或許隻是因為琉璃笑起來跟自己以前很像,一樣的毫無雜質,黎劰才會不可自拔的喜歡上她吧,其實,黎劰很自私,他向來隻愛自己,他愛的永遠隻有自己罷了。
隻可惜,她永遠不知道。
“你應該叫我主人!”他站起來,那語氣冷的讓青衣女子身子一顫,“畢竟,我一開始就沒有喜歡你”
黎劰將療傷藥放到青衣女子旁邊,青衣女子完全沉浸在痛苦中,她在掙紮,眼裏是絕望和鹹鹹的淚水。
黎劰剛欲轉身離開,一個嬌小的身影卻突然從背後抱著他,緊緊地,低頭看見一雙白皙卻布滿傷痕的手觸目驚心。
“不要,不要你喜歡我,我要我黎哥哥喜歡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拜托,拜托讓黎哥哥回來好嗎?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我求求你。”
黎劰覺得背上涼涼的,那是她的淚水,黎劰知道。
她大概哭的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