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的氣氛這幾日一直是緊張而壓抑,很難想象之前的喜慶和歡悅。
宮太仆對著內室外當值的宮娥悄聲問道:“陛下還沒醒來?”宮娥點點頭,宮太仆瞧著手上端著藥碗,皺皺眉頭走了進去。內室大大的帷帳放下,僅僅有著一盞宮燈亮著,龍床上邊,昏昏暗暗,看不清楚裏麵的人。
宮太仆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將藥湯放在床邊的腳踏木桌上,低聲輕輕的喚:“陛下——,陛下——”。聲音繞過床柱落在耳邊,床上的君王已然沒有醒來。
宮太仆撩起帷帳,露出裏麵慶王發白老態的臉。
慶王突然昏倒在朝會上奏時刻,立時就讓在朝的官員慌成一團,大皇子傾季默急忙上前抱住慶王,二皇子傾樹陽連忙傳太醫上殿。四位皇子帶著一群的官員等候在內殿外,太醫屬的太醫全都趕來了。
慶王的身子在年前就一直有病纏身,拿著暗地裏找來的丹藥一直小心壓製,太醫們個個把過脈後,兩股戰戰無一敢直言慶王的病情。
“說——,不說本皇子剮了你們!”傾曇列厲聲道。
太醫屬太醫長瞧著四位皇子麵色不善的模樣,帶著背後的太醫們一把跪下,顫著聲音道:“老臣不才,陛下龍體疲勞過度,才……才昏迷的。”
扮著安墨的陶然見太醫長手腳不安的抖動,頭顱越來越低,一副心虛不安樣。料定太醫長必沒有說全,快步向前,挑起太醫長的頭寒著聲音的說道:“太醫長,欺君之罪隻怕你全族人都當不起!”
太醫長聞言,重重的磕在地上:“殿下饒命殿下饒命,陛下身體本就有疾,況且……況且身中奇毒!”說完,太醫長又可樂幾個響頭,背後的太醫們也一齊磕下。
陶然聞言,臉上裝作慌忙的樣子連忙去看床上的慶王,眼角卻無聊的看著身邊的傾樹陽和傾曇列。隻見傾曇列一把拽住太醫長的衣領:“那你剛才怎麽不說?!”
太醫長臉上的汗水一滴滴的留下,雙手無意識的擺動,下頜的胡子被傾曇列扯的通紅,“皇子饒命,陛下身中之毒,老臣實在是沒有見過,老臣擔心,老臣擔心老臣老眼昏花誤診了陛下——”
“誤診?”傾樹陽氣急的重複,“老眼昏花?要是陛下有事,本皇子一定讓你去陪葬!”
“還不快滾!”傾曇列甩開太醫長的衣襟,“快下去給陛下煎藥!要是陛下沒醒,你們都提頭來見!”
“慢著,你們若是對外說上半句不對的話——”傾季默斜睨了所有太醫一眼,裏麵的冷意猶如冰下三尺。
太醫長唯唯諾諾的應著,顧不得被扯的皺巴巴的衣襟,拉起虛軟的雙腿隨著一眾太醫就往外奔去,自去商量藥方解救之事。侯在一旁的宮太仆本來隻是焦急的心聽到奇毒一事便也七上八下。
慶王的飯菜湯食全部由宮太仆所掌管,他一向小心謹慎,這毒又是從何而來?
一個白天,慶王一直就處於昏迷當中,輾轉醒來已經是晚上的事情,除了四皇子傾安墨還在皇宮內室裏留侯,其他三位皇子按宮規已經被勸出宮。
慶王掙紮的從床上坐起,靠在宮太仆身上對著跪在床前的安墨吩咐:“傳朕旨意,罷朝三日,如無緊急奏章,各部自行解決,其他交給儲君傾安墨決意。”
一時間,滿朝沸騰。就算是儲君平庸,慶王心底裏還是最為看中四皇子傾安墨。
“太仆——”慶王細弱無力喊道。
宮太仆連忙應道:“陛下,陛下,該喝藥了陛下。”伸手扶著慶王,宮太仆拉過幾個龍枕墊在慶王背後,輕聲問道:“陛下可舒服?”
慶王點點頭,雙手放在錦被上,示意宮太仆端上藥來。宮太仆試了試湯藥,溫溫的剛好。慶王接過湯藥,一股刺鼻的藥材味迎麵而來,慶王麵不改色一口飲盡。一股一股的暖流流過腹部,慶王感覺好上了幾分。
放下藥碗,慶王緩了緩,問道:“那人找到了沒有?”
宮太仆手下一頓,“回陛下,那人據來報,說是不在慶國國境。”慶王一愣,轉而又像是想到一樣,“朕怎麽開始糊塗了,那人本來就飄忽不定,肯為安墨一年到一次皇宮已經是難得,怎麽會被人輕易的找到?”慶王自嘲道,“,身中奇毒,看來說不定朕這時日不多了。”
“陛下——”宮太仆連忙跪下,眼裏含著水珠,“陛下一定長長久久,陛下還有老奴一輩子的服侍呢!”
慶王笑,沒有接宮太仆的話,揚揚手讓宮太仆起來,問道:“這幾日朝中如何?”
宮太仆抹了抹眼睛,回道:“陛下,慶國在您治下一向國泰明安,這幾日自然也沒什麽大事,不過聽太醫屬的人說,四皇子今晨叫了太醫去了趟安然居。”
慶王扭頭,宮太仆又說道:“好像是昨夜四皇子受了點風,想是在為陛下擔心呢!”
慶王垂下頭,聽著宮太仆的回話,沒有多大的反映。
“吱——”殿門被退開,一陣兒小跑聲傳來。宮太仆朝著慶王躬下腰,慢慢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宮太仆又走了進來,低聲回道:“陛下,陳妃娘娘來了。”
慶王抬起頭,宮太仆湊近等著慶王吩咐。慶王卻隻是擺擺手,示意宮太仆去回話。
殿外,傾墨穿著水白色的長裙,簡簡單單的圍了層披風侯在外麵,素顏之上帶著絲絲憔悴。宮太仆走了出來,恭謹的說道:“請娘娘安。”
傾墨點頭,些許擔憂的問道:“陛下可好?”
“娘娘不必擔心,陛下這時正在休息,娘娘還是過幾日再來。”
傾墨望了望殿門暗紅的格窗,終是說道:“那好,麻煩太仆您了。”領著宮娥走下大殿。
行了幾步,宮太仆喊道:“娘娘,您下次來可要仔細您的身子,這天冷的可快,路也長著呢!”
傾墨微微一笑:“多謝太仆提醒!”
直到傾墨的身影完全沒入宮道,宮太仆縮了縮頸,進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