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連長遷

自我剖析被當作玩笑,對物言情被看成虛榮。。王成平的手握緊再鬆開,大概重複了幾次後她才忍住想繼續為自己辯解的衝動。

裙梅和安子其實並不如想象中了解自己,她們倆樂觀、有活力、甚至有點沒心沒肺。而與這種生活上的勇者平等交流,軟弱的她總是感覺力不從心。

人人總是宣稱他們要的東西平凡微小,但王成平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要的很複雜,她也不敢告訴別人自己其實對這個世界充滿冷淡和疑惑。王成平至今認為自己沒有在這個世界上找到合適位置,也許她唯一幸運的便隻是得到份足夠忙碌的工作,讓她尚不至於在社會無所適從。

幸好還拿著工資,否則連朋友的閑氣都吃。王成平悶悶不樂,如果“生活”這種東西可以和電子遊戲一樣,允許她嚐試每種可能,最後還能皆大歡喜的選擇自己最想要的結局──那麽她決定在30歲大關前放縱一次。

相比昂貴但有底價的HrsBrkn,王成平才覺得自己人生像個天大玩笑。去他媽的未雨綢繆,去他媽的房子汽車,去他媽的養老退休!這個下午,王成平又一次失望察覺友情裏的局限性:總有人關心她的未來和職場,卻從沒有人關心她現在快不快樂。

王成平終於在閨蜜的嘲笑前保持優雅沉默,內心卻冷笑想,看來她墮落的靈魂,已經沒辦法被任何人拯救。

……

陳皓出差才從深圳回來。而麵對於王成平的升職喜訊,他發出一種類似於恭喜和不屑之間的噪音。

王成平在電話這端很敏感的就察覺出來,然而這次還未等她提出抗議,陳皓接下來的話便完全打消她的不忿,他可憐兮兮道:“王成平,我感冒了。”

王成平哀傷,非常的哀傷,尤其是當她手忙腳亂抱著一堆雜物還要困難的按下陳皓家門鈴時,她仍處於一種恍惚狀態。

沒錯,陳少爺的確向她抱怨外賣很難吃,陳少爺也的確請求她下班後慰問於他……但有誰能告訴她,自己現在右手抱著一大包橙子,而左手拎著新鮮的黑魚仔壽司和香料烤牛排,腳下還放著剛從幹洗店替陳皓取出的西裝袋子,狼狽不堪在周六中午從辦公室趕來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成平有時候隻是想尋求耳邊清淨,但不管她多麽不情願,陳皓總能有一套專門說法針對自己的各種借口。

而又是等待許久,奇異事件的施法者才懨懨替她開了門。那人穿著邋裏邋遢的睡衣,伸展手腳打個哈欠,順手接過王成平懷裏重物,但口氣卻明顯不善:“電子鑰匙我不是給你了嗎?我正打電話呢。”

王成平的回答是眼角冷冷一瞥,便自顧自的進門換鞋。

麵對女友一貫的壞脾氣,陳皓聳聳肩,把東西放到廚房後便返身回到電腦桌前,繼續和別人咿咿呀呀的說著外語。

王成平已經洗完手走出來,看他把衣服和外賣盒子胡亂推砌一起,不由又有些頭痛:“陳皓,你能不能不要把東西瞎放!”

但工作桌前的另一個人頭也不抬隻顧翻看文件,似乎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對與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典型作風,王成平隻能瞪他一眼,隻好不清不願的自己收拾,順便幫他把西服輕車熟路掛起來。

通過這幾天相處,王成平已經對陳皓目前居住的這個公寓有些具體了解:高檔小區自然不談,寓所的麵積卻並不大(至少不是gay品味泛濫的複式公寓)。兩個衛生間,長陽台,寬耳廳,臥室與客廳間相隔的牆被打掉,隻留兩個持重柱鬱悶的對著琳琅滿目的開放吧台。

公寓裝潢偏向北歐,因為除了必要家器,其餘擺設並不多。但屋子的任何細節和角落,卻都沿襲陳皓的一貫風格,極度追求舒適、實用,當然還有免不了的挑剔和龜毛。

王成平饒有興趣觀察廚房裏華而不實的餐具,那些精美銀叉種類齊全,但是顯然從嶄新再到嶄新,隻能得出主人五體不勤外加裝腔作勢。她也的確不明白為什麽有人能一口便分清Calforna和Florda橙子的區別,卻連內衣都要送到洗衣房去洗。

而陳皓顯然是奇葩中的奇葩。

腹誹對象突然從身後抱住她,驚得王成平一跳:“想什麽呢?”

王成平頭也不回,隻淡淡道:“忙完了?正好來吃飯。這是您老人家的橙子,我特意去問的超市售貨員。喏,產自Calforna的標簽,您看好了。”

陳皓沒什麽精神的看王成平把刺身、壽司從外賣盒擺到盤子裏,瞪著她道:“你怎麽不自己下廚給我做點吃的?”

“我剛從銀行加班趕過來,如果你碰巧失憶的話。”王成平把叉子遞給陳皓,挑眉道,“而且買料理的時候,我已經征求過陳公子你的意見。”

兩個人互相瞪了良久,陳皓卻眯了眯眼,跨上一步再把她撈到懷裏,尋到她唇邊道:“那怎麽辦?吃你好了。”

“呃,你的嘴是用來幹更有意義的事情。”王成平躲不過去他的追逐,索性抄起新買的雜誌,不輕不重砸在陳皓身上。看他又皺眉瞪自己,她才笑眯眯接著道:“你今天感覺怎麽樣?頭還疼嗎?”

陳皓嘴唇在她頰邊淺嚐輒止,過了會才悶悶道:“依然低燒,吃了藥還完全不見好。”

王成平半開玩笑:“隻有傻瓜才會在春天感冒。”

陳皓冷哼一聲,稍稍把她鬆開:“我倒希望趕緊好了。這幾天生這麽場小病,積累下來工作卻是一堆。”

王成平好奇的打量陳皓,她倒從未看過他這種冷峭模樣,不由笑道:“讓我猜猜你為什麽煩心咯?”

陳皓也稍感興趣,笑道:“猜猜看也行。”

王成平其實調侃的話一說口便後悔了,瓜田李下,她並不想過多幹預陳皓的工作。然而看著他不掩興味的眼睛,王成平思考片刻後還是按下自己的好勝心,隻裝傻道:“男人擺出這種嘴臉,不是因為錢就是因為女人”

陳皓果然笑的很敷衍:“還有呢?”

“以你這種條件,也就隻能為錢煩心了。”王成平的諷笑一語雙關,隨後她漫不經心的敲敲桌子,“比如說現金流和財務。當然,如果每次碰到新項目,我想經理這個職位也總是很難當。”

“接著猜。”陳皓緩慢收起笑容,隻定定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