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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平很惱火,盡管她嘴上不說,但心裏鬱悶的無以複加。程嶽平白無故的對她說些不善之言,也許自己應該知道原因,但偏偏她一無所知,連反駁也無法。她憋屈著氣,安撫自己情緒尚自顧不暇,從此便完全不再理睬陳皓。

幸好回來後的陳皓仿佛若有所思,他不僅沒追究王成平幹淨的可疑的盤子,之後的話也變的很少。

這場飯局終於讓王成平覺得荒謬和不可思議,而之前強吞下的東西仿佛湧到喉嚨裏,使她胃裏隻覺得充漲和惡心。她想起在家吃飯,母親總是絮絮的為自己夾菜,而父親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播著電視,氣氛隨意融洽;或者她和陳皓單獨去各種餐廳,自己表麵乖巧,但嘴上卻不動聲色調侃於他,那時也總覺的心情放鬆;再或者是她和裙梅、安子聚餐,三人或高談闊論,或輕諷打鬧,她更是興趣勃勃……

“王成平?”陳皓皺眉,輕拍她的手背喚道。

王成平回過神來,見麵前的兩個男人都已起身離桌,忙笑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是該走了嗎?”

她抬頭提問時不期然又撞上程嶽雙眼,男人的眼睛正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自己。目光的碰撞也沒讓他再起波瀾,仿佛之前他倆的劍拔弩張隻是錯覺。王成平隨即移開視線,示意的看陳皓。

“是該走了。”陳皓白了她一眼,“吃傻了?”

王成平強忍著感情才沒把桌上剩的餅扔在陳皓的頭上,吃飯?她嘔氣都飽了。待得走出粥店,她深呼了口外麵寒冷卻新鮮的空氣,立刻擺出副病怏怏的無力麵孔,然而還未等到王成平以病體欠安的理由向陳皓先行請辭,便聽走在最前方的程嶽道:“咦,這裏居然還挨著XX飯店。那裏店內的法國糕點做的倒很是不錯。”

王成平聞言抬起眼皮,她以為就此便可擺脫一位重量級累贅。然而卻是她身邊的人若有所思,搭腔道:“的確。我今晚一會還要去看我家老爺子,倒可以給他們買點帶回去。”

王成平想這樣也好,忙笑道:“那得了,你倆趕緊去買。陳皓也不煩你送我了,買完趕緊給你家裏人帶過去。那什麽,我就先直接回家了……”

然而陳皓惡瞪王成平一眼,看把她嚇在原地才對程嶽道:“飛子,那麻煩你倆等我會,我去去就回。”

程嶽一絲不苟的抬起手腕看表:“現在開始計時。”

陳皓單臂抱了下王成平再放開,在她耳邊輕道:“等我會吧。”說完後,他便快步向街對麵走去。

程嶽直到注視陳皓的身影拐進酒店,才轉頭去看王成平。然而下一秒程嶽卻訝然的調高眉梢,向來平淡無波的麵容終於動容:原來王成平已走到街邊攔截出租車,半個身子都坐進去,偏偏露出張興致勃勃的臉待他回頭發現自己。盡管這個女人在極力克製自己的得意情緒,但她的眼睛似乎又在綻放那種極迷人卻邪惡的魅力,恰如讓他印象深刻的酒後那夜。

“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王成平唇角的笑容太冰冷而太好看,以至於程嶽一時間居然都愣在原地,“至於理由麽,程先生您隨便幫我找一個,再編排給陳皓吧。”

王成平把這話瀟灑拋下後,痛快的關上車門便絕塵離去。方在此刻,她才一掃今晚的心情不暢,終於能肆無忌憚的讓自己放鬆麵部表情。唉,怪不得都市之人皆衷愛武俠小說,快意恩仇和有怨立報這種生活方式的確怡心怡情。她嗤笑著想,真是一百萬也買不來程嶽當時臉上的愕然表情。

王成平尚自浮想連連,然而司機卻突然在前方說:“小姐,你看看後邊的軍車你認識嗎,好像他正閃燈追著咱們呢?”

王成平登時色變,馬上往後看去,然後她立即道:“您別管他,師傅您先別往我家開,能在這兒幫我甩了他嗎?”

司機從後視鏡裏打量了她眼,顯然不情願道:“唷,小姐您別是招了什麽仇家吧。要不您也別回家了,趕緊坐地鐵走也行啊。”

王成平在黑暗中平靜的欠欠頭:“那麻煩您直接把車停在路邊吧,我現在就下去。”

司機終於也有點不好意思,嚅喏道:“大過年的,我這也不是怕事麽。您也知道我們出租嘛,總得防著點。要不然我借小姐您手機,您報個警試試?”

“我說,現在就停車。”王成平冷淡的打斷他的囉嗦,語氣中透著的森然倒讓中年司機打了個冷戰。

下了出租車,王成平索性一動不動,等候那輛車安靜滑到自己身邊,再徑直坐進後座。然而,她卻發現司機那個位置坐著的並不是程嶽……

程嶽此刻正接著電話,對方向他說了什麽後,他隻簡略的應了句便合上手機。而在獨自等待陳皓的過程中,程嶽腦中卻不斷浮現方才那張挪揄笑容。他眼裏終於燃起興味和沉思,不由輕聲重複她的名字:“王成平,王成平。”

程嶽對王成平這個女人的印象始終很深,不知是緣由嚴黎對她至高卻矛盾的評價;或者是一直鍾情蘇素不移的陳皓卻突然宣布和王成平交往;更或者是那個混亂的夜晚,酒醉後的女人揪著他的衣服高聲質問他喜歡的真正含義──其實那隻是普通的女人說的普通醉話,隻不知為何讓自己記憶猶新並感慨頗雜。

程嶽從小喜怒不動、心誌堅定,他不願意承認那晚王成平與自己的對話讓他念念不忘。於是今天再見王成平,他的確一直留心觀察且試探於她。然這一晚上下來,頗有識人之慧的程嶽卻驚覺自己依舊解讀不了王成平。

明明酒醉後如此扭曲暴戾任性,王成平現在的表現卻如尋常溫和女人般。她輕笑、賴皮、莊重、生氣、警惕、驚奇;甚至對於他的突然發難,王成平呈現的惱怒與反駁也總是恰到好處,幾乎多一分嫌粗魯,少一分嫌愚笨。但正是這種不偏不倚的態度,卻讓程嶽越加懷疑。

是的,王成平太淺薄易懂,整個人望上去仿若透明,似乎任何思緒都一覽無餘也不需他再費心猜測。然而最後獨剩程嶽留在原地時,他才終於愕然察覺:關於那個女人,自己更多的卻是什麽也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