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上傳 莫竊始休

隨著電視裏新聞聯播雄壯的結尾曲響起,李梓已經在家裏抱著電話來回走了好幾圈,不自覺的皺眉看表。

某人大早上就去參加朋友婚禮,但這都快晚上八點了,她的人依舊沒有回來。這到哪去了?王成平說吃的是午宴,但“午宴”難道是“午夜的飯”?北方二婚才在晚上辦酒席呢……

李梓胡思亂想,琢磨要不要給王成平打手機,隨後卻又再次按捺住自己。

王成平隻是自家房客而已,再說李公子想自己什麽時候查過女人的勤啊?王成平那張嘴又損的很,誰知道會不會直愣愣回答“關卿何事……”

但李梓的個性懶得想這麽多,反正人生就是不斷破壞的過程。他開始摁號碼,直到此刻門被嘩啦聲打開。

於是他迅速扔下電話,調整呼吸,裝作什麽也不知道,躺在沙發上,專注的盯著屏幕裏正播放的電視廣告──“補腎大力神丸,男人的救星,女人的幸運,本產品由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特意研究,有望獲得今年諾貝爾醫學獎──”

李梓扶著眉換成體育台,但他豎著耳朵,聽到後方的大門沒有再傳來任何動靜。李梓用最後的忍耐看了幾秒三個黑人撲在橄欖球上,沒有辦法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回頭看她。

王成平正站在門廳處,她單手拎著一束花球,另一手做出換鞋的動作,整個人此刻卻靜止不動,盯著空空如也的地板正發呆。

“參加完婚禮回來了?”李梓咳了聲,盡量輕鬆問道。

連說幾次,王成平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他,淡淡“嗯”了聲。

換了鞋後她先去廚房,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杯水喝。而李梓依舊坐在沙發上,扭著的頭已經無意識隨王成平的身影從左邊轉到右邊。

他盯著她的臉色,拚命想找話題說:“婚禮怎麽樣啊?”

王成平小口抿著水喝,目光落到案台的那束花球上,微微點頭表示尚可。

“那你現在吃晚飯了嗎?”

王成平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把花球舉到鼻尖,若有所思的嗅著那股俗氣而令人心安的花香,再緩慢的又搖了一搖頭。

──所以這家夥張嘴回答一句話會怎樣啊!李梓皺眉,隨後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你現在是又打算不開口說話了是麽?”他有些高興的問道。

王成平終於抬頭,開口打破他的妄想。

她回答道:“沒。我正想問李梓你冰箱裏那紅色的固體都是什麽?放了好多天了,用我幫你吃掉嗎?”

……那可不能吃。

李梓以光的速度奔過來,擠開她再開始收拾冰箱。而等他把那些東西妥善收進萬年不打開一次冷凍室,再轉頭回看,身後空無一人。王成平已經拋下他,自己率先走上樓了。

李梓苦笑想這家夥在別人家走走停停的還挺自在。

他合上冰箱後也準備離開,目光無意識落到冰箱旁邊的水槽卻不由一愣。李梓訝然發現王成平把她今晚帶來的新娘花球浸在水槽裏,那鵝黃粉紅玫瑰的嬌嫩花朵在水麵飄飄蕩蕩沉浮,映著掠影的模樣煞是好看。

“搞什麽啊?亂扔東西,沒公德心。”李梓嘟囔道,他把的花球從水裏撈出來,再隨手扔到腳下的垃圾桶裏。

但隨著沾著水的花束落在塑料袋裏沉悶一聲,李梓卻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他皺眉回頭。

王成平用過的水杯正好端端擺在她之前放花球的桌麵位置上。而此刻客廳裏的明亮燈光靜靜灑落,在沾著水印的玻璃杯的杯口位置鍍了一絲透明金圈,像是沒人肯撿起來的寂寞戒指。

……

王成平磕磕絆絆拖著自己行李箱走下樓的時候,她發現李梓罕見的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王成平便略微有些詫異,因為一般這個點鍾李梓不是在書房工作,就是還在外麵工作沒回來。

和李梓住了段時間,王成平發現李公子雖然私生活很花哨混亂,但他也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拚死賺錢,拚死花錢,李梓履行這一點的道行不知比自己高了多少倍,結局更不知瀟灑了多少倍。

──但更有可能李梓履行的原則是拚死工作,拚死享受。

王成平暗暗想,她自己需要重新學習和信任的事情太多了。

而李梓聽到她在樓梯裏弄出的聲響,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挑眉疑問的看著她和她旁邊的行李箱。

也好,省得自己再去敲書房的門特意告別。

“我要走了,之前那麽長時間一直打擾你家,非常不好意思。”王成平道,“你之前說的對,我總不能永遠住在別人這兒。現在我能控製住自己心情,也沒什麽大事情,實在應該走了。”

李梓隻看著她,什麽也沒說。

王成平沉默片刻,再輕聲道:“你的客房我已經收拾幹淨。之前你給我的門卡我也放在桌麵上了。謝謝你之前照顧我,很謝謝你。”

她說完後便要俯身拎起行李,李梓卻挑眉開口道:“你和陳皓斷了?”

王成平身體一僵,隨即她深呼吸,輕聲道:“是。”

她疲倦到不想再說話,但男人已經閃身攔住自己。

李梓的表情很奇怪,他注視著王成平,不再是以往那種調笑而略帶好奇的眼神。褪掉輕佻表情,李梓若有所思,此刻正全神貫注的望進王成平眼睛裏,想盡力揣摩出她內心的想法。

“為什麽你今晚就要走?”他緩慢道。

王成平略微皺眉:“為什麽今晚走?我叨饒你的時間已經很久了,該做的事情也做完了,也應該回家了。”

和王成平的目光一接觸,李梓眼裏的什麽神色便動了動。而她迅速垂下眼睛,拖著行李箱準備走。

李梓不響,有一個想法在心中若隱若現。李梓很不想相信,然而男人多年的敏銳性卻讓他無法忽略這個事實。

“你都知道,”他的聲音很冷靜,“王成平,你其實什麽都知道我做了什麽,你現在是故意的是不是?”

那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然而王成平身形一頓,仿佛聽懂了他的意思。她回頭看著李梓,並不出聲,眼睛裏卻是無奈和洞察。

──這個女人是知道自己背地裏做的一切。

李梓驚詫莫名,然而他居然笑了。李梓站在原地看著她,想這並不稀奇。

且不提血濃於水,李梓是蘇素的表哥。而作為多年知根知底的朋友,李梓內心一直希望陳皓能和蘇素重歸於好,重結舊緣。

但當然,強拆是不行的。

於是通常陳皓和王成平吵架,李梓便使勁打聽,裝出熱心好奇模樣,貌似隔岸觀火,實際卻不斷撩高陳皓對王成平的不安感。李梓時不時向陳皓耳邊提醒蘇素的信息,像是若無其事,勸阻了斷,卻暗地為兩人製造機會。

元旦前的那天,李梓在陳皓家沙發上坐著,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著壁爐裏的女人的半截小腿。在王成平前,李梓的拿手絕招就是逗引陳皓說些不該說的話,他看不出自己有什麽理由不去做。

大年三十的派對上,李梓知道王成平不敢麵對真相,他看著流淚的她有半絲心軟半絲憐惜,但還是帶她來到樓上。

然後李梓阻止陳皓來家裏看王成平,斷絕兩人有解釋的任何空間。他熱心幫心碎的王成平辦理出國旅遊手續,再給王成平親密朋友打電話。李梓假意擔心,卻是向王成平身邊的人透露陳皓和蘇素出軌,讓王成平的朋友鼓勵王成平和陳皓分手。

再然後李梓把王成平接到自己家來,悉心照顧,衣寢同食,故意顯出對她無可奈何。然後把這一切無巨細的都告訴陳皓,甚至把她寫給自己的便利條內容都念出來,仿佛自己也同對王成平動心,直到陳皓在另一方難受的掛了電話。

李梓站在陳皓和王成平爭吵的漩渦裏抱臂冷眼旁觀,似笑非笑,像是隻看熱鬧,事不關己。但他從始至終也都在細心觀察。李梓貌似一直在幫王陳兩個人,但無非是順著兩個人的性格缺點來更徹底的隔閡、分裂兩人。

像蘇素一樣,李梓認為讓陳皓回心轉意,隻要趕走一個女人就可以。

偏偏王成平從始至終都不差不覺,現在更傷心欲絕。於是李梓越發放肆。她不說話,他可以張嘴。

王成平在家幫他義務工作的時候,李梓在旁邊輕鬆打著遊戲,他對王成平聊的話題全是陳皓和蘇素的童年。貌似替陳皓辯解,實際李梓卻始終提醒王成平:陳皓和蘇素關係深遠,誰都不可輕易拆散。

而昨晚王成平終於開口說話讓李梓覺得擔憂,他再次旁敲側擊她會不會和陳皓合好。她說不。但女人麽,李梓見多了,最無趣的性格就是心軟。王成平再原諒了陳皓怎麽辦?必須趁她現在剛受完傷,與陳皓決裂意誌最堅定的時候行事。

於是李梓欣喜的給陳皓打電話,說王成平今日終於張口說話,但她心情不佳,早上大量飲酒後參加別人婚姻,如果陳皓想趕緊去陪她……

果不其然,王成平晚上回家後的神色說明了一切。這次是真結束了,李梓有預感。他認為自己終於可以替蘇素鬆口氣了,剩下的義務是白養著王成平,再借機補償她一些什麽。

然而李梓還沒想到該怎麽補償樓上的女人,王成平已經提著行李下樓,他猝不及防的站起來,不相信剛到他家時哭的渾身癱軟的女人,此刻居然有力量離開──在她這次真正離開陳皓的時候。

她解釋說她該做的事情也做完了,可以回家了。

李梓看著她,突然想著那天在跨年之交的派對上,他麵對的也是這麽喜怒難辨的一雙眼睛。明亮、疲倦、絕望,用同樣淡然的口氣。而像是王成平這種女人,明明至死都不喜歡向任何人說她的心事,然而那晚,李梓很清晰記得她對他說的句子,那輕言細語的句子還在耳邊縈繞:不要輕易愛上一個人。

難道……王成平一直把自己的挑撥離間都看在眼裏,她一直知道他是蘇素的表哥,她默不出聲,言語如常,任憑他用輕鬆微笑掩飾不良居心實際卻攛掇兩人分手?

那王成平最初同意住在他這裏,莫非也想借著他的力量向陳皓決裂,因此才默許他搗鬼,從不揭穿他?

─但真相是這樣嗎?真是這樣麽?

縱使李梓都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王成平的想法,就像生性灑脫的李梓根本不知道男女間隻是分個手而已,王成平這種心機女人有必要把自己折磨的如此慘烈。

而既然愛的如此慘烈,如今,她又怎麽能如此輕易的縱容他人去分裂兩人關係?是自信,還是絕望?

怪不得陳皓總認為這個女人無法把握。半晌後,李梓內心越寒,不知做惡人成功後的自己又懼怕和心痛什麽,他居然對她生氣了。

李梓咬牙強笑兩聲,向來溫和的麵孔居然帶幾分猙獰:“那你現在想怎麽做?”

王成平歎口氣。

“我不會再做什麽,我說過我沒有多餘力氣再做什麽。現在我和陳皓分手了,絕無可能再和好,大家都清淨了。李梓,你是蘇素的表哥,自然要為她著想。至於蘇素……你不用擔心我恨她,我誰都不恨。”她頓了頓,用安慰的語氣道,“隻是現在大家都如願了,咱們以後都不要見麵了,永遠都別見麵就行。”

說完,王成平便繞過尚在發怔李梓,繼續拖著行李箱前進。箱子輪在地板上各碌碌的滑行,隨後門開合,再輕微的響了聲,是她離開這裏。

這樣一個女人,殘忍而順其自然。她從始至終都沒有解釋,所以他也從始至終都猜不到自己如上的想法是否正確。

李梓發現自己仍然站在原地發呆,屋子裏很靜,即使她那段時間不說話時,屋子都沒有如此安靜。王成平的出沒範圍有限,更很少動他屋子裏的東西,現在她走了,也就像她之前從來沒來過。

門鈴一直在響,李梓反應很久才想起來去開門。

陳皓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我是不是要證明自己是胡BIU,最近一段時間真是被一些大人弄的很困擾啊唉。

本子的所有事情都在博客解決,評論區說本子的事情讓我鴨梨特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