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苛不喜

“啊?不會吧。”陳皓眉頭緊蹙,顯然被這個情況弄得有點緊張。他對自己的東西最是挑剔,也討厭使用任何有殘缺的物品。話說上回和王成平爬山,他的寶馬被刮傷,陳皓是送到總廠等候兩月,全車噴漆才重新開過。可這次的車子是向李梓相借,萬一有個損失李梓倒不在乎,但陳皓卻總覺得麻煩。

王成平早發現陳皓看上去精明麵孔,實際上卻是滿肚笨心腸。麵對自己的胡說八道,陳皓顯然全無抵抗力的深信不疑。且每次看到陳皓因為自己的話緊繃麵皮,王成平內心實在都湧上邪惡快感,於是更加忽悠:“剛剛那些人沒盯著你的車看吧?”

陳皓心有餘悸,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微汗:“啊……是有幾個人,我說他們怎麽老看我的車……”陳皓雖然表麵上嚴密戒備王成平,實際上肚子裏裝的壞水真沒王成平多,他從大體上說還是個老實孩子。先不提嚴肅的工作場合,即便在日常生活裏,除了他幾個發小還真沒人敢在顯赫的冷麵陳公子之前耍任何花槍。因此陳皓不是傻,他是壓根料不到長相如此老實忠厚的王成平,居然還敢膽大包天戲弄自己。

王成平見陳皓已然微微色變,拚命憋住笑,唏噓道:“嘖嘖,還好我及時趕來,要不然真有什麽你可怎麽辦。”

陳皓這才想起來王成平方才很無恥的遲到行為,但此時他的抱怨已經很虛弱了:“你來的這麽晚,還好意思說。”頓了頓,他又懷疑道,“欸你這裏還那麽多銀行呢,怎麽環境就這麽亂啊,那你平時上下班可怎麽辦啊……”

王成平倒沒料到陳皓會轉而關心自己,她一般上班開父母家的本田,自己偶爾也打車。但此時她樂的裝可憐:“還行吧,我有時候打車,有時候地鐵公交。”

陳皓喃喃道:“這怎麽行,太不安全了。”一回想到自己車前烏泱泱圍著的那群人,他此刻頭皮還有些發麻和後怕:他提醒自己待會下車得一定記著把全車檢查一遍,看看別讓哪個手賤的刮了車子,否則真是得不償失。也幸好剛剛王成平及時來了,要不然這一窩蜂人湧上來,鬧起來萬一把自己車翻了,這還找不著報仇的主。且陳皓一個男人還好說點,若王成平單獨再遇上什麽人,可真是太危險了。

這邊的王成平顯然對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感到興致闌珊,於是打哈哈:“還行吧,我覺得就那麽回事。”

陳皓蹙著眉,明顯不滿意王成平對自己安全的滿不在乎:“這哪行啊,你這兒那麽亂。你一女的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叫誰都來不及。”

王成平似笑非笑:“喲,你這是關心我呢。”

陳皓麵皮有點熱,但他故意忽視王成平的話,佯裝漫不經心的建議道:“那你以後如果下班的太晚,也別開車了,打電話就讓我來接你吧。”

王成平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向陳皓,發現男人雖然麵色如常,然而喉嚨卻緊張的吞咽一下。她一怔,先默默斂去眼裏的頑皮嘲笑之色,才微笑道:“多謝你,不過現在我還能照顧好自己。”

“隻是舉手之勞。”見王成平不置可否,陳皓掩住失望淡淡接道。

此刻,陳公子壓根沒想自己公司距離這裏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他也沒功夫鄙夷自己居然甘願淪為王成平的免費司機;他目前隻能感到內心強烈惱火,隻恨不得上嘴去咬王成平,丫的王小姐您怎麽就能永遠表現的不像個正常女人。這種情況下,就算不歡天喜地的接受,怎麽也得感激男人的心意吧。古裏古怪的,什麽叫“現在我還能照顧自己?”

此刻,陳公子壓根沒想自己公司距離這裏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他也沒功夫鄙夷自己居然甘願淪為王成平的免費司機;他目前隻能感到內心強烈惱火,恨不得上嘴去咬王成平,丫的王小姐您怎麽就能永遠表現的不像個正常女人。這種情況下,就算不歡天喜地的接受,怎麽也得感激男人的心意吧。古裏古怪的,什麽叫“現在我還能照顧自己?”

正大失所望間,陳皓突然感覺自己握著方向盤的右手被什麽東西輕握一下。陳公子立刻把方才之言拋到九霄雲外,他發現自己心跳居然很不爭氣的開始飛飆加速沸騰──隻是因為王成平的這個微小動作。

然還未等他回神去反捉那隻已吝嗇收回的柔荑,耳邊隻聽王成平輕聲道:“謝謝你,其實隻要你有心意,就已經完全足夠。”

………

陳皓已經記不得這個周末夜晚他和王成平如何渡過,時光太飛逝以致記憶模糊:好像是他麵不改色的吃下自己最討厭但是被王成平笑吟吟夾來的番茄;好像是他在送王成平回家的路上特意繞了很遠的路;好像是他趕去歸還李梓汽車,途中超速闖紅燈還貌似壓了幾條線;好像,他甚至好像忘記去檢查那輛白癡的邁巴赫有何傷痕……

因此等到下周一,當陳浩特意推掉手頭工作,開著車奮力越過交通擁堵的城市;七點半準時泊在某人單位隔壁的巷子裏,再理直氣壯的催促某人快點下班,說今天自己恰好有時間接她……即使這樣的舉動持續了半個月,即使王成平被他煩得無可奈何,陳皓依舊斬釘截鐵的對自己說:胡說,我絕對不是在談戀愛。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因為自己恐嚇陳皓而帶來的行動不自由,王成平願意去懺悔、下跪、信教。可是,王成平懊惱的想,自己已經向陳皓明確坦白實情,並極力證明街道已經連續三年獲得“市區安全街”的稱號。但陳鳳凰顯然對明擺著的真相持不以為意的態度:“啊,這樣啊。沒關係,我其實正好順路來接你。”

可是她很煩啊!王成平敢怒不敢言,她習慣把工作在辦公室一股腦忙完,回家的時光是看美劇、逛淘寶,玩網遊。但是陳皓以無庸置疑的姿態橫空出現,且堂而皇之占用她的時間,壓榨她的精力,掃蕩她的休憩……

因此,當王成平覺得自己熟悉陳皓臉上酒窩的程度,已明顯超過關係她升職大業的項目進程時,她痛定思痛的決定向陳皓攤牌。

“我最近很忙,真的很忙。加班大概要持續到九點,大冷天的你在外麵等我不放心。”王成平虛情假意,“而且你工作那麽長時間也怪累的,何苦來等我?以後不需要做這麽沒意義的事情了。”

陳皓根本沒理睬王成平說話時的隱怒,他笑眯眯的:“我樂意,沒事的。見到你我就高興。”

可王成平不高興,她現在還覺得對著陳皓就像對著主管:要麵帶微笑,要說話溫柔,尖酸刻薄是死罪,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人會為了什麽而突然不高興……,媽的,王成平想老娘不伺候了,憑什麽上班下班她都要一臉孫子樣啊,於是口氣頓時嚴厲:“我的意思是,你以後不要接我了。我們周末見麵還不夠嗎?”

陳皓被王成平的古怪脾氣早已訓練的心理素質越加良好,當下隻氣定神閑的遞來一根台球杆,笑道:“現在不就是周末?別說工作了。喂,你不是不會打台球麽?拿著這個,我教你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