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立向誰

王成平很吃驚,她想不起來了。她喃喃道:“……我完全不記得。”

“我知道你不記得。喝完酒後你不記得的事情永遠太多了。”程嶽尖銳道,“王小姐下次可以換個借口嗎?這樣的話,至少為你做死亡登記的警察能多動點腦子去猜原因。”

“你閉嘴。”王成平終於惱道。

程嶽卻猛地站起身來,眯著眼睛看她。

“嫌我的話難聽,但你喝完酒後的樣子就好看了,再醜陋的德行你不是也繼續喝酒?王成平,我不能每次都照顧你的幼小心靈的同時還要阻止你自尋死路。告訴你,你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任性害死,除非別的事能先害死你!”

王成平知道自己在發抖,她小聲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樣……我本來就是想喝一點酒,然後睡覺……”

“你之前說你自己是開車來的?”程嶽盯著她,然而見她遲疑點頭,男人怒氣更盛,聲音卻恢複平淡,“嗯,酒後開車,這當然也是另一條好死法,不錯嘛。”

王成平沉默不語。

程嶽看著她,目光如炬,直看到她眼底。

“你和陳皓分手了。”他說,沒等她回答,程嶽冷冷道,“就是因為這事?”

王成平感到又尷尬又惱怒,她結巴道:“你覺得我像是因為失戀,痛哭流涕然後亂喝酒的女人嗎?別扯淡了,我喝酒是因為怕自己睡不著覺──”

“既然這樣──”

“滾你的既然這樣,”王成平嚷嚷道。她簡直太羞愧了,羞愧的想死。

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樣?連她自己都沒法為自己找借口開脫,“我說了自己不是故意喝醉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本來就是想喝一點就睡覺的,我是真不記得了……”

程嶽居高臨下的睨著她,仿佛還要洗耳恭聽她怎麽為自己解釋。但王成平啞口無言,她開始蹬被子,扭動身體,像個想哭又哭不出來的巨大嬰兒。

程嶽這次不再縱容她,他冷冷瞪了她一會,隨即關上門離去。

……

離春節還有十天,既然不用上班,王成平決定在這裏住下。

即使程嶽不警告自己,她也該知道自己多出格。

越活越回去了,王成平嚴厲警告自己。她十幾歲的時候至少還知道看點哲學書,怎麽到了現在這個年齡,她倒開始樂於培養各種不良愛好折磨自己了?

王成平為自己重新製訂人生原則,那原則是寧願傷害別人,也不準傷害自己。她得戒煙、戒酒,剔除任何不良愛好,培養端正的生活態度,爭取四十歲退休。

之後的幾天她基本做到了。

王成平把自己最初穿到這裏來的套裝脫下,從小鎮上買來兩套花裏胡哨的運動裝,天天早晨起來去爬山。而其餘的時間,她喝水,喝果汁,期間唯一的娛樂便是看各種古裝現代的連續劇。

因為住在山裏,電視接收的信號並不怎麽良好。如果不考慮花錢看黃色錄像,僅靠信號能收到的節目有限,且不少省市衛視播的電視劇都是重複的。

王成平就在這種不斷換台的情況下,仍然看完了整部《杜拉拉升職記》。

電視裏王偉的前妻對王偉說:“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能不愛我。”那個男人緩慢說:“我能。”

王成平握著遙控器,麵無表情的把台調到了動物世界,看美麗多姿的南非大草原上一堆鬣狗追著羚羊跑。那個世界裏隻有輸贏,沒有多餘的情啊愛啊的。

唯一值得提起的是從醒來那天訓了自己一頓,王成平沒再遇上過程嶽,而程嶽也甚至都沒主動敲她的房門。

他為什麽來這裏?他現在生氣了嗎,是走了嗎,還是說隻是回北京去拉救兵?

最後一個想法讓王成平很是慌亂,甚至打算去前台詢問程嶽的房間。但直到她在第三天清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也出現在餐廳裏,王成平才暗暗鬆了口氣。

早飯是王成平目前唯一願意在酒店吃的一頓。畢竟那所謂的“自助餐”身價沒有和它提供的食物成為太強烈的反差,王成平轉身取了杯半涼的豆漿和幾個奶黃包,猶豫片刻,假惺惺的走到程嶽桌子對麵。

“我能坐嗎?”她道。

程嶽從報紙後抬起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口氣聽不出心情:“請問你是?”

……居然又給她玩這套。王成平略微抽搐嘴角,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在他對麵坐下。

程嶽才不理她,繼續讀報。

這時走來餐廳的女服務員,小姑娘用種異常鄙視的眼神看著不請自坐的王成平,再把一大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和一籠小籠包端到程嶽桌上,並在他輕聲致謝聲中紅著臉快步離去。

王成平冷眼旁觀,忿然意識到程嶽居然連屁股都不用抬就有人主動幫他端上早飯──這簡直太違反自助餐的原則了,還有,以色勾人的男人最討厭了!

她推開自己的豆漿,從程嶽手下把熱牛奶拉過來,再開始吃那籠包子。

再之後,他們的餐桌上──確切說原本是程嶽的餐桌上又陸續被端來更豐盛的早餐,中式西式都有。而王成平本著吃大戶的心情,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低頭猛吃,絕不把自己當外人。

與她相比,程嶽卻一口沒動,他隻不動聲色的繼續看報紙,不阻止她,也不評價。最後反而是餐廳裏的女服務員用種明顯是詛咒的眼光瞪著王成平,驚歎其吃嗟來之食的豪爽。

可惜某人的心理素質已然過硬,權作無視。

王成平吃了她這幾天來最像早餐的早餐,終於推開碗筷:“我吃飽啦。”

對麵的人依舊低頭看著他的報紙,但仿佛傳來冷笑一聲。

她定睛看過去,然後開始訴苦:“我說了,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這人就是特別蠢,做什麽事情都特別容易上癮,所以得不停的換著來。我跟你說,我最近超級的背,看到我臉上的傷沒?那是被人打的,還是男同事呢,當眾打的一拳,媽的就因為懷疑我給他下藥──我都恨不得找人做了他。這事沒完,等他全部辦完過職手續,我可絕不會讓他好胳膊好腿的走出中國──”

一直想著要說,但總忘:

王成平的職業大概是本文裏最大的破綻,我加了兩分投行,一分外企,剩下的七分全是我杜撰。因為照投行全寫,我不得不加上更多的經濟名詞和職場內容,沒時間談感情不說,可能會影射現實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綻,我自己寫著的時候都硬著頭皮呢,但幸好他們從不看這種小白文。

文最初有不少英文,因為作者本身是個沒文化的人,想不起來查中文專譯。我知道自己缺少寫作才華和天分,嗯,寫完就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