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前朝暮
彌前朝暮
情場失意,事業卻順利。王成平拿手的事情並不算太多,而和陳皓吵架後,她更是把全部精力心無旁騖投入工作,頗有些移情療傷的功效。在這般專注用功下,joe原先搞不掂的各項事宜,卻在王成平重新插手後慢慢舒解進通;目前組裏人前人後叫“頭”的小組領軍,卻是她王大仙人。
然在工作上一起一落的王成平,官複原職後卻首次覺得自己空虛難耐:白天在銀行裏腳不沾地的忙碌項目時還好,在嚴黎麵前說說笑笑也還好;但每當轉過眾人去的繁華背麵,她就覺得自己太他的寂寞了──
於是,當寂寞的王姑娘從超市一路垂頭喪氣的溜回旅館,以至於在剛開始,她根本就忽視了街角對麵停靠的那輛熟悉寶馬。但身後汽車連續發出的聒噪喇叭響,到底讓正在橫穿馬路的王成平驚得一抖。她加緊幾步走到安全地帶,隨後不耐煩的回頭瞪視發聲源。
第一眼王成平的確沒反應過來,第二眼才看清那專屬鳳凰的車牌號。一瞬間她不由微微張嘴,手上更無意識的絞緊了塑料袋:喂,不準動不準動不準動。要等陳皓自己下車,首先向她走過來才符合劇情發展──但那輛車仿佛具有莫大引力,以致王成平不得不用盡全身力氣,才能避免自己著了魔的主動走過去。
這廂她還做著自我交戰,馬路那方倒安靜下來,某人似乎對她長時間的停留不動感到厭煩和困惑。因為再過一會,車主發動引擎,居然朝反方向緩慢倒車,然後踩了油門,一溜煙就跑了。
這種極富後現代主義的黑色幽默,顯然不能被王成平所接受。她目瞪口呆,一瞬間心底所醞釀的全部期待驚喜複雜頓時轉化成委屈和憤怒滾滾湧出。她呼吸急促,不加思索的就朝那破車的逃竄方向比作一個中指,再惡狠狠咒罵道:“陳皓,iyou!!!”
說完後她便怒氣衝衝的轉身離去,然沒走幾步,王成平便迎麵撞入某人懷中──兩人距離拉得過近,以至於王成平猝不及防,失手就將懷裏的東西灑落。一時間,新買的蘋果香蕉芒果酸奶香煙爭先恐後衝破袋子,做了自由落地運動再滾的滿地都是。
此時此刻,再好的涵養都不足讓王成平維持平靜。她把破了口的塑料袋往地上一甩,再略顯粗魯的推開肇事者:“真抱歉,我要是注意到這是盲道,走路就會再小心一點。”
對麵的人並沒有立刻走開,實際上他沉默片刻,卻皺起眉道:“王成平,你怎麽又給自己買煙了?”
正蹲在地上胡亂拾東西的王姑娘身體一僵,再猛地抬頭,待看清來人後卻不由瞠目結舌──此刻她說不出一句話,甚至不知道該調整什麽表情去麵對那個早該開車滾蛋了的鳳凰大人。
“你……你怎麽在這裏?”
“剛走的人是李梓。我剛進去旅館找你,而他晚上要用我車,順便就送我過來了──人家之所以朝你鳴笛,是因為我正站在你後麵,”陳皓顯然也聽到了她方才爆的英文粗口,再冷笑道,“沒想到您亂穿馬路不說,脾氣還挺大……”話到最後,他的聲音卻小了下來,帶些驚慌的,“喂,我是開玩笑……喂,王成平,你,你怎麽了?你……你哭了?”
“……你他娘的給我閉嘴。”眼睛紅紅的女人,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陳皓,我真恨你。”
……
把自己關在盥洗室裏,王成平正氣急敗壞的盯著鏡子裏形狀狼狽的女人:眼圈發紅,嘴唇下撇,用洗眼液清洗幾次後,殘留的水珠更順著眼角緩慢滾下:果然像是哀慟哭泣的模樣──
但那絕對是誤會,絕對是誤會啊混蛋,她在內心尖叫道。
就像等候在門外的鳳凰大人永不知自己有個諢號叫“禍害之源”,因為據說王成平一碰到他就會黴運連連。更不幸的,這個詛咒在她身上連續靈驗──就像剛才,她一開始還蹲在地上作冷淡狀鄙視陳皓的滔滔不絕,然而她的白眼翻的太厲害,以致把自己佩戴的隱形眼鏡都轉到眼珠子後麵去了……
所以根本不是哭泣啊──她努力克製額頭的青筋,抽搐著嘴角再靠在廁所門上。然這個基於事實的殘酷真相,顯然已被陳皓當作類似,“眼睛裏進了沙子”的不高明流淚借口。而她甚至還沒來的及朝陳皓舊帳重提,但礙於眼睛裏越來越難受的異感,也隻好乖乖的交給他房卡,任他帶自己進入房間,然後抓緊時間去清潔眼睛──
好,王成平發誓這一切都像狗血的言情劇:小說裏一般怎麽寫?男主角做了什麽蠢事後隻需微微一笑,溫柔一抱;善良心軟的女主角便能輕而易舉原諒他。但絕對不會是自己啊──隻是看到某人的臉龐後,她還是不情願的承認自己隻是動搖了一點,一點點;雖然她現在鏡子裏含笑帶怒的表情,還真是無聊的可以。
然而推開門後,王成平又沉下臉:此刻陳鳳凰大人正非常不見外的坐在她床上,喝著她下午剩下來的罐裝啤酒,悠閑的看著她新買的財經雜誌;完全不把自己當客人的德行。
“你差不多得了,舍下簡陋,不足矣迎接貴賓光臨。我也不好再‘巴巴的上趕著’,求你留下來。”王成平繃緊麵皮,順手就把陳皓手裏的書奪過來,再譏諷道,“現在走的話,還需要我向你跪安嗎?哦,這罐啤酒你當然可以拿走路上喝。”
陳皓先小心翼翼的打量下王成平依舊通紅的眼眶,想女人翻臉的速度的確可怕,卻還是低聲道:“上次那個,嗯……最後,就最後那句話,我收回……”
“收回?嗬嗬,那你現在是吃錯藥了,還是像我當時那般喝醉了?”王成平卻冷道。
“啊?”陳皓愣下下,隨後皺眉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