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新狹處
一秒記住,
欲新狹處
“你怎麽來啦──啊,我忘了今天晚上咱倆要一起吃飯!”乍見程嶽,嚴黎還有些不解,但下一秒卻恍然大悟,眼神愧疚的看向他道,“太對不起了,是我忘了這事,也沒拿手機……你在下麵等急了吧。”
在嚴黎身後,王成平也無言的向程嶽點點頭。與其說她在狀似幸災樂禍的問候,不如說她在盡力掩飾某些捉摸不定的緊張感。而這也是那天黃昏後,王成平和程嶽的首次見麵。排除顯而易見的私人因素,僅僅和程嶽維持幾秒對視,她已經再次感到非常熟悉的不自在之感。
“不好意思,剛剛是我硬拉著嚴黎陪我吃飯的,也是真不知道你倆有活動。”見勢不對,王成平拍拍嚴黎的手背就準備開溜,反正她並不打算繼續幹戳在這裏,“那什麽,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撤了。”
但也還沒走出幾步,程嶽又突然在身後叫住自己,淡淡道:“帶傘了嗎?”
“……哎?”王成平被這種口氣喊的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就迎上程嶽的視線。
“外麵開始下雨了。”但程嶽避開她的目光,卻再次偏頭看向嚴黎,道,“還需要一起回家嗎?”
……
盡管努力編織的借口是“怎麽好意思繼續打擾你們呢”、“路口打車也很方便啊”、“好吧其實我還不想回家,不用特地送我……”,但當嚴黎挑起眉好奇的評論說“第一次見到你露出這麽慌張的表情啊?”,王成平表情滯了下,最後還是忍氣吞聲坐上程嶽的車。
嚴黎本來要陪著自己,但王成平暗地裏將她往前門輕輕一拱,便拉開車門獨自坐進後排。也不知道程嶽是否注意到這一幕,他隻是安靜的坐在主駕駛座上,依舊把所有表情掩蓋在完全沒有表情之後,而握住方向盤的手指骨節修長優美。
夏末的傾盆暴雨有種不顧一切的滂沱氣勢,而時間正值交通擁堵的鍾點,大概是前麵出了點交通事故,馬路上行流更為緩慢。幸好三個人都很有耐心,除了安靜等待,倒也的確並沒別的方法──但是車裏氛圍太靜了。程嶽是從來金口難開的主,而嚴黎除非別人主動搭訕,也並非多話之人。王成平自己百無聊賴的瞪著窗外,本來想提議打開車內音響,但沒過多久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王成平第三次快要歪在旁邊睡著的時候,車突然緩慢的停下來,程嶽似乎在前麵跟她輕聲說了什麽。
王成平隻好努力打起精神,再茫然的看著有些眼生的街道,皺眉道:“呃,這是哪兒啊?”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街道,這裏我不太熟。”程嶽看了她一眼,再揚起眉,“你不妨指一下接著我該怎麽走?”
“哦,那就停這個路口吧,我自己跑回去就行。”王成平下意識的開口,“那個,謝謝你們啊……”
“都說送你回家了,幹嘛還要跑回去。”嚴黎皺眉打斷王成平廢話,她再環視四周,發現近處並無任何居民小區,估計離王成平新居還有段距離,便道,“現在外麵下著那麽大雨,你跑回去不得淋濕感冒了?你家具體地址是哪?已經送到這裏了,也不麻煩多走點路。”
“啊?真的不必了……我住的地特別特別繞,你們開車不好進去,停這就夠了。嗯,我,我也正好要去旁邊的超市買點東西,”王成平的表情不知道為何有點心虛,她想拉開車門,卻發現左右的車門依舊被車主陰險的反鎖,心下惱恨,口氣就不那麽溫柔了,“開……咳,請開下門。”
但嚴黎已經有點疑心,她回頭盯著王成平,一字一句道:“你住哪裏?”
王成平眼珠毫無焦點的轉了幾圈,最後略過程嶽的目光,無可奈何將目光落在嚴黎身上:“……我上周才從家裏搬出來的,哪能那麽快找到房子住啊。”
“所以呢?”
忍受兩道不同意義的目光,王成平抽搐著嘴角,抬起手不情願的指著馬路遠處的一座小型建築物,繼續道:“於是我就住在那裏了──你知道,我懶得再租房子、還要買家具、收拾東西什麽的,好麻煩……而且除了睡覺、上網和洗澡,我對暫時性的住房真沒多大要求……等自己買房子再操這心不遲。”
“所以你就住在那破快捷旅館裏了?”嚴黎看清楚牌子上的字,轉過頭再不可置信的瞪著她,“什麽叫懶得租房?你是……傻子嗎?”
“是有點不方便啦,但這裏沒人嘮叨我,而且離我單位不遠,每天走著去就能上班。再說我辦了旅館的月季卡後,價錢也不太貴,還有網線,每天有人專門收拾屋子;當然,周末我是還會回父母家蹭飯的……”王成平的聲音越來越虛弱,“這樣還不夠嗎!”
……
“這家夥就是個白癡!她明明才跟我抱怨沒有自己的家,結果住旅館的還是她──那時候我還問她為什麽和父母住,她說圖省事;現在她又突然不和父母住,搬出來住旅館,她還告訴我這樣圖省事。”嚴黎眼睜睜的看著王成平竄進旅館,罕見的抱怨道,“王成平究竟是怎麽定義‘省事’這個概念的?”
“她是真的不準備出國了?”程嶽卻問道。因為有李梓這個八卦來源,他也順便向嚴黎確定這個信息,“據說王成平自己拒絕了出國工作?”
“嗯,反正她今天是這麽唬弄我的。”嚴黎聳聳肩,“但我覺得王成平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她還是想出去。”
“不是說要在北京買房?”盡管王成平已經不在車內,但程嶽忍不住再從後視鏡裏掃了眼後排空蕩蕩的座位,他仿佛還覺得有人在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發呆。
“籲,我還真不相信一套房子就能拴住她不走。”嚴黎哼了聲,“王成平是陽奉陰違的典型代表,她真正在乎的東西,絕對比她口頭上宣稱重要的東西少太多太多了。但隻要她認定的事情,也沒人能改變的了──反正我是不會再廢話了。”
相比陳皓、李梓向程嶽形容的王成平,嚴黎這套說法又是第三個版本。而奇怪的是,每個人都對自己能深刻認知王成平的能力振振有詞。當討論她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程嶽終於顯出困惑的樣子:“你們全部……”
他換了個思路:“究竟為什麽都這麽關注王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