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舞
上一次比賽，獲勝的是天界，依照規矩，這次比賽的題目就由魔界來出。
所以宴會進行到尾聲的時候，便是抽簽儀式。摩柯首羅起身，手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骨頭雕成的簽筒，裏麵都是細長的人骨雕成的骨簽，他示意波旬上來抽簽。
每一次比賽，按照規矩都是分為五關，除了最後一關，每一關共分為三場，出戰的人都不同。程度由低到高，往往最後一關都是又兩隊的領隊來比試。內容每一次都不相同，從武鬥到文鬥，從謀略到文藝都有。前四關的題目是由抽簽抽出來的，最後一關的題目由上屆的敗方出題，任何題目都可以。
波旬接過簽筒，往上用力一擊，簽筒飛到半空中，裏麵的簽四散開來。波旬迅速飛身上前，順手取了其中的四支，手中的簽筒再度飛出，將其餘的簽接回到簽筒當中。波旬落回到地麵上，一個轉身，半跪在魔王與玉帝的麵前，伸出手，手心中握著四支細長的骨簽。
魔王示意玉帝來取，也是為了表示此次抽簽正大光明。
玉帝接過一一看去，道：“這四關依次為……天舞，妙音，奇招，謀略。”
眾仙相互看看，眾魔也相互看看，這一次倒幾乎都是文鬥，除了第三項是武鬥。這倒也好，整場比賽的氣氛都是比較和悅的，這樣雙方也不至於打起來。
摩柯首羅舉起金樽，笑道：“玉帝，你看如何？”
玉帝點點頭：“甚好。”雙方相互一笑，一飲而盡。
摩柯首羅又笑道：“不過嗎，既然是以文鬥為主，也說明了是比賽，就不要計較出千的問題了？”
玉帝淡淡一笑，似乎毫不在意：“自然，各憑本事即可！”
摩柯首羅也報以淡淡的一笑，雙方便繼續飲酒，說些其他的事情。這比賽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宴會結束後，雙方各自回去，商量出兩邊的比賽選手。楊戩是必須要在最後一關出戰的，那麽餘下的共有十二個名額，九個人必須是新人。自然，這武鬥與謀略是最費神的，所以這兩關的神仙就要法力高強的了。
“天舞這一關，嫦娥仙子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其他的仙子……怎麽選呢？”沉香問，“舞技上，天界近些年可真的是沒有多少人啊……要不……還有一個何仙姑？”這些年，下界能夠成仙的人是越來越少的了，凡間的人心越來越浮躁，能夠靜得下心來修煉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八仙資質尚淺……恐是不行……不過，也並不一定非要女仙啊……你忘了青蓮居士？”楊戩笑道，“他的劍舞也不輸於任何女仙的舞蹈！”
沉香點點頭：“那麽……就青蓮居士，嫦娥仙子與何仙姑？”
“也隻能如此了。”楊戩點點頭。
再來就是妙音這一關了，沉香算著人數：“韓湘子是不可以拉下的了，再來就是……”
“許飛瓊吧，她是西王母身邊最擅長樂器的女仙。”楊戩道。
“可這樣一來……後麵的名額就不夠了？”許飛瓊可算是天界當中老一輩的仙子了，沉香自然有些遲疑。
“三局兩勝，五局中隻要我們贏了三局，也就獲勝了。”楊戩道，“索性……你就隨便挑兩個個小仙吧，這一局敗了就敗了。”
“也好……”沉香順手寫下了三個人的名字。
“奇招，不用說了，鬥戰勝佛是必須要去的了，再就是我……”沉香正要寫名字，楊戩卻一把製止住了他。
“你第四關再出場。”楊戩道，“謀略方麵，我們人數不夠。”
沉香點點頭：“那麽……不如讓敖春代替我去武鬥，再來就是哪吒，怎麽樣？”
“就這樣。”楊戩也知道，敖春的本事近些年來進步不少，甚至可以在哪吒手中走三百來招，可謂法力大增。
最後一關，謀略，沉香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望著楊戩：“三個名額已經全都用掉了，這邊怎麽辦？”
“我記得前些日子有一個剛剛升仙的神仙，棋藝頗為不錯。”楊戩開口道，“擅長棋藝者，胸中自有丘壑。”
“你是指……陳摶？”沉香笑道，“這個老家夥一直賴在下界不肯上來，前幾日才肯來，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這最後一個人……我也有了！”
“誰？”楊戩奇道。
“我爹呀！”沉香得意地一笑。
“劉彥昌？”楊戩皺起眉，“他……？能行嗎？”
“你可不要小看我爹，我的棋藝大半都是他傳授於我的。”沉香笑道，“你說說，他行不行？”
沉香的棋藝楊戩是清楚的，兩人平日裏也是難分高下，每次都是一子半子的輸贏。聽沉香這麽一說，這劉彥昌的本事……倒還不在沉香之下嘍？楊戩倒還真是不知道這個妹夫還有這個本事。
“行不？”沉香提著筆，似乎很想寫上劉彥昌的名字。
沉香向來不打無把握之仗，楊戩見他神色篤定，也就點頭同意了。於是，沉香大筆一揮，寫下了劉彥昌的名字。
第二日早朝，眾仙與眾魔都齊聚於南天門外，魔王先宣讀了魔界的名單。此次魔界的領隊是四王子波旬，其餘三個王子也在比賽的名單之中。餘下的魔，雖說都是陌生的名字，但是眾仙不敢小視。接著，玉帝宣讀了天界的名單，聽到有劉彥昌的名字，眾仙都是疑惑不解，還是在謀略這一關，這劉彥昌有這本事麽？
於是，一行人前往天魔兩界的交界處。此處喚作仞利天，乃是天界的初級，魔界的高級。此天所居者，非仙非魔，但也極少有人能夠停留在此地，多是入魔或者升仙。
其餘眾仙眾魔前往瑤池，魔王與玉帝齊齊施法，用水鏡將比賽的過程展現給眾人觀看。
波旬手一揮，魔氣上湧，落於他們所居住的那一邊，魔界之人若是離魔氣久了，就會因為魔氣不足而亡。楊戩也一揮折扇，仙氣下降，落於他們那一邊，與魔界隔離開來。神仙要是長久受到魔氣的熏陶，也會成魔的。
眾人立於當地，靜候第一項比賽的開始。早有天官立於兩隊的當中，喊道：“第一關——天舞——開始！”
“客隨主便，諸位先請。”波旬倚坐在一張憑空冒出的座椅上，黑色繪有紅色暗紋的披風一揮，唇角微微含笑。身後，群魔相擁，簇擁著這位王子。有幾位美麗的少年少年，身著薄紗，為他捶腿，喂他喝酒。
楊戩立於眾仙的最後麵，散發微卷，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唇角含笑，揮動著手中的折扇，悠閑自在，不緊不慢地道：“勞煩何仙姑了。”
何仙姑心內忐忑不安，她本身舞技並不高，但也是為了拋磚引玉，自己必須要第一個來。她今日一改往日的打扮，一身鵝黃色束腰長裙，額間用朱砂抹出了紅色的花瓣，檀色點唇，淡淡的拂煙眉，手中依舊持著那朵蓮花的法器。
既然是比試舞藝，那就無須任何樂曲，隻憑舞者自己來把握節奏。何仙姑立於場中，微微頷首，隨即便一躍而起，羅衣初索，流光過隙，她輕盈地旋轉了起來。何仙姑的身子柔韌，極盡柔美，鵝黃色的衣帶隨著舞姿而飄散開來，裙擺宛如一朵黃色的蓮花一般亭亭玉立。
“是《霓裳羽衣舞》。”沉香站在楊戩的身邊道，微微搖頭，“看起來這開場……我們怕就要輸了。”
“原本就是為了拋磚引玉，不過第一場罷了。”楊戩淡淡地道。
瑤池內的諸仙心中不解，低聲議論了起來，這還剛剛開始，昭惠帝君怎麽就認為他們必輸無疑了呢？
何仙姑舞了前奏，隨即，魔界的少女也上場了，她帶著象牙作的佛冠，身披若隱若現的纓絡，綬帶，鞋襪。下著大紅色鑲金邊的長短裙，上穿金絲小襖，雲肩合袖天衣，妖豔致極，性感逼人，手持執鈴杵，便搖動邊跳舞。
“十六天魔舞……”楊戩低聲道。
沉香輕輕笑了下，瞄了他一眼笑道：“這比起當年的那個九尾狐，倒還差了那麽一截。”這指的是兩人當年追捕上古妖獸的時候，那青山的九尾雌狐也曾經跳過這段舞蹈來勾引凡人，兩人自然是見過的。眼前的少女的舞蹈麽……尚可，隻能說是尚可。
楊戩笑而不語，搖著手中的折扇。
卻見兩人都舞罷，兩位舞者立於當地，眾仙竊竊私語，這一個大氣，一個妖媚，還真的分不出高下啊。
波旬笑道：“帝君以為如何？”
楊戩笑道：“天魔舞對羽衣舞，自是天魔技高一籌。”
何仙姑與那魔界少女相互拜了一拜，便各自退回去了。
十六天魔舞，是元代在宮中做佛事時表演的女子群舞。霓裳羽衣舞，是唐朝大曲中的法曲精品。二者雖然都是與佛教有關，但是十六天魔舞更加闡述了佛教的教義，霓裳羽衣舞更注重於外觀，自然是稍遜一籌。
“這一局是我們敗了，下一局，王子先請。”楊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四王子示意身邊為自己捶背的那個女子出去，這名女子穿著金色的露臍短上衣，下著金紅色灑地長裙，手持琵琶，梳著飛天髻。她立於當中，手一揮，琵琶聲響起，其舞姿清理，儼如飛天一般，絲毫看不出任何魔族的形態。這女子微微含笑，與之前的少女那妖媚的神色截然不同，宛如情人的笑語，清麗可人。
“西涼樂舞啊……”沉香看著眾仙的表情，“可要小心了……”
不少人都已經看得入迷了，隻聽得一聲斷喝：“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眾人一驚，這才驚覺自己已經中了對方的媚術，聞聲望去，正是那一襲白衣的青蓮居士。
李白一見眾人的神態就情知不對，急忙斷喝來打斷這女子的魅惑之術。他“刷”的一聲，抽出腰際的寶劍，寒光凜然，他邊舞邊接著吟道：“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這正是李白曾經作的《俠客行》，其音錚錚然，與那女子的琵琶琴音截然不同，也擾亂了對方的魅惑之音。俠客的傲然颯爽，自然不是那女子的柔美動人可比的。不多時，李白的劍氣寒光一閃，那女子低吟一聲，便停下了舞步，羞得滿臉通紅。
“沒用的東西……”波旬低喝一聲，“滾下去！”區區劍舞，居然就傷了他們魔界第一舞者的弟子，天界果然不可小看！
一勝一敗，雙方打和，波旬起身道：“天界果然人才濟濟，這最後一局……就由我們魔界第一舞者，迦樓蘭出陣！”
魔界第一舞者，迦樓蘭，卻是一個男子。他的舞姿據說在三界都無人可比，堪稱完美無暇。沉香倒是沒料到魔界居然會出這麽大的手筆，看起來，倒是與嫦娥難分勝負了。
迦樓蘭一出來，便是一身紅衣，血紅血紅，黑色披散，細長的丹鳳眼，唇鮮紅似血，看似妖嬈但卻沒有絲毫女氣。
見到對方，沉香倒是微微一愣，是他？沒想到他就是迦樓蘭。
嫦娥依舊是一身白衣，清冷動人，但是臉上多了幾分倦意，似乎與往日的精神想必差了許多。沉香心下歎息，他也知道嫦娥現在幾乎都是閉門不出，甚少與人來往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起舞的，嫦娥的長袖揮舞，廣袖偏偏，隻聽得時而的環佩叮當，纖腰輕盈，時而低回，時而曼舞。而那迦樓蘭紅衣襯得雪膚驚人，婉若遊龍，翩若驚鴻，爍如日落，矯如龍翔。看似柔美，卻帶有雷霆之聲，修裾朔空，眼光流轉顧盼，其神態其舞姿，堪稱絕美。
兩人隻對舞了個開頭，嫦娥就收了手，低頭道：“不必比了，嫦娥甘拜下風。”說罷，便就盈盈一拜，轉身走了。
迦樓蘭倒也是微微淺笑：“不愧為嫦娥仙子，舞姿倒也是天界第一的了。”這三場舞蹈下來，李白是以劍氣破了自己弟子的媚術，這是術上的比試，並非舞技。而第一場地兩人舞技都不高明，所以要跳完了之後由眾人評論勝負。隻有真正舞者，幾個動作下來就知道彼此的深淺，勝就是勝，敗就是敗，無須多舞，這位嫦娥仙子也是實屬難得了。
“天界能夠有此水平，也是難得的了。”迦樓蘭輕輕一笑，對波旬道，“王子，這一局，是我們勝了。”
楊戩朗聲道：“天界稍遜一籌，是迦樓蘭舞者勝了。”
魔界的眾魔頓時歡呼起來，眾仙頓足低聲議論，相互安慰，不過第一場，還有下一場呢！迦樓蘭的目光卻落在了沉香的身上，皺著眉，似乎在想著什麽。沉香感覺到他的目光，衝他點了下頭。迦樓蘭恍然大悟，報以一笑。
第一關便以魔界獲勝而告終，於是，雙方各自回營，準備明日再繼續比賽。
杯具還在繼續，今天大姨媽來訪，痛苦糾結中……莫非真的是前段時間我虐了二GG和沉香，所以我被懲罰了?5555……不會這麽慘的吧？（咬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