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異變
楊戩低著頭，將藥粉均勻地抹在那道傷口上。觸手之處，隻覺得對方的肌膚溫潤緊致，楊戩的手不禁頓了一頓。
“怎麽了？”沉香看著他，“傷口……有什麽不妥嗎？”
“沒有……”楊戩低下頭去，指尖觸到沉香傷口的時候，明顯感到對方的身體一陣僵硬，楊戩抬起頭問，“疼？”
“啊……不是……”沉香搖搖頭，看著舅舅給自己上藥，他總覺得很尷尬，尤其還是腰上……他怕癢啊……
包紮好傷口，沉香終於鬆了口氣。楊戩起身道：“傷口雖不致命，也沒有毒，但要注意不要碰到水，還有……”他看看沉香，“這幾天給我安分一點！萬一傷口裂開了可不是玩兒的！”
“哦……”沉香做出一副“我很聽話”的樣子點點頭。
楊戩輕歎一聲，道：“明天我就帶著他們回天庭複命了，怕是要有一陣子不見了……”
沉香找了一件衣服披上，道：“若是小弟日後得了空閑，自然會去找楊二哥，隻是到時候楊二哥公務繁忙，怕是無暇顧及小弟了。”
楊戩笑道：“你把楊戩當作什麽人了？隻要你沈檀一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我也先放下！”
“好，這可是你說的！”沉香走到他的眼前，“楊二哥可不能耍賴！”
“自然不會。”楊戩認真地說，注視著眼前的沉香。沉香隻鬆鬆垮垮的披了一件外衫，楊戩一眼望去，便看見他那胸前那一大片白皙的肌膚，漾著水粉色澤，楊戩急忙咳嗽了一聲，轉過臉去。
沉香倒是不自知，伸出手道：“那楊二哥總得給個腰牌什麽的吧？我怕我一進南天門就被守門天將給攔住了。”
楊戩略一思索，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遞給他：“這是我真君神殿的將領所用的腰牌。”
沉香一怔，自己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舅舅真的會給自己：“你……真君就不怕我以此腰牌做出對天庭不利的事情來？”
楊戩微微一笑，將腰牌塞到他的手裏，認真地說：“我信你。”盡管他知道沈檀的來曆不明，但是就憑他的為人，自己也相信他。
“沈檀定不負楊二哥所望。”沉香點頭，握緊了手中的腰牌，既然舅舅願意相信自己，自己……也一定會令他的願望達成！
次日一早，楊戩便帶著眾天將返回了天庭，沉香則轉身去了幽冥界。
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而飄渺。蓮清寂的香氣緩緩飄來，似煙似霧，沉重卻又輕盈。一朵青玉的蓮花緩緩地從黑暗中升起，花瓣如同青玉一般的剔透。在那最中間的花蕊中，青玉的光芒點點浮起，星星點點，匯聚成一隻半透明的青玉蝴蝶。那蝴蝶忽的落於地上，化作一個紅色束腰長袍，白色短發的男子。
“神農……”黃帝走到他的身邊，“怎麽了？”
炎帝隻是抬起頭：“有人來了……”
正說著，隻見青蓮煥發出青玉的光點，星星點點地向上麵匯聚起來，光點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了光柱，一名白衣青年沿著光柱緩緩落下，見到兩人微微一笑：“黃帝，炎帝。”
“沉香……”炎帝上前，“你怎麽來了？”
沉香一揮廣袖，頷首：“剛剛辦完一件事情，來瞧瞧你們。”
“喲！劉小子！”正說著，便聽見了蚩尤的聲音，“你可好久沒來了啊！”
沉香笑道：“蚩尤前輩。”
“別別別……這麽叫我我聽著難受！”蚩尤連連擺手，“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沉香也不計較，看著三人：“想來……各位已經可以順利化形了。”
“這還多虧了你。”黃帝笑答，“你的傷勢想必痊愈了吧？”
“多謝各位的鼎力相助，沉香已經無恙了。”沉香行了一禮。
蚩尤不耐煩起來：“得了得了，你們就別文縐縐的了！我聽著都難受！”
“沉香來了？”正說著，隻見五方上帝的另外三人也來了，“近來可好？”
“見過諸位。”沉香行了一禮。
蚩尤耐不住了，道：“劉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一定是有什麽要事，快說說——莫不是上麵又出了什麽事情了？”
沉香也不反駁，轉身道：“的確出了一件大事——上古妖獸封印破了。”
“什麽？！”五方上帝同時喊道。
“見鬼！”蚩尤吼道。
沉香歎氣點頭，將封印之事細細說了一遍，才道：“現在，外逃的妖獸已經被我和舅舅係數斬殺，但是目前的危機卻沒有解除。盡管王母用乾坤缽暫時罩住的不周山，但卻抵擋不住下麵的妖獸的法力，隻能暫時壓製。時間久了，我恐怕……為今之計，隻有將封印修補好，但是……”
帝俊和太一是清楚的：“要修補封印，必須要三件上古神器：盤古斧，軒轅劍和女媧石。”
“是，盤古斧已經在我的手裏了，但是軒轅劍和女媧石的下落不明。”沉香回答。
炎帝捅捅黃帝：“喂，你的劍在哪兒？”
黃帝白了他一眼：“我怎麽知道？我死了，自然是傳給夏禹了，我怎麽知道他傳給誰了？”
“商湯之時，軒轅劍打敗上古三大邪刀龍牙、虎翼、犬神，此後便不知所蹤了。”沉香回答。
黃帝看了一眼炎帝：“這可怪不得我。”他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
“還有女媧石呢……”太皋道，“女媧雖有後，但也不知道流落到何方去了。”
說到這裏，炎帝不禁歎息：“我們的後代……現在都已經四散到各方，成為了普通人了。縱使我們當時多輝煌，現在他們也成了凡人中的凡人，哎……”
“這就是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吧。”黃帝也歎息著。
“不管如何，我也要盡力去尋找。”沉香道，“煩請諸位想個法子。”他望向黃帝，“軒轅劍可有什麽識別的標準，或者……有什麽法子可以探測到軒轅劍的氣息嗎？”
黃帝緩緩道：“軒轅劍，是當年由眾神采首山之銅為我所鑄，用來……”他看了蚩尤一眼，“軒轅劍通體金黃，劍身一麵刻日月星辰，一麵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麵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麵書四海一統之策，擁有無窮的力量。我現在不過是靈魂的形態，幫不上什麽忙，要是我能夠出去……或許還有法子感應。”
沉香聽了喜道：“說到此時，便是沉香來的另一件事情了——我現在……已經有辦法帶諸位離開幽冥了。”
“真的？！”眾神一喜。
蚩尤更加是高興：“好啊！老子早就想出去了！”
沉香解釋道：“我現在獲得了青蓮的精神體與我合二為一，而青蓮的本體在幽冥界，那麽……我想，以我為媒介，或許可以帶諸位出去。但是現在還隻是猜想，需要請諸位派出一位來進行嚐試……”他看看諸神，“但能否成功……我真的不知道。”
蚩尤吼道：“管他有多危險呢？！老子在這裏憋了多久了？就算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也總比待在這裏好！”
黃帝出列道：“正好，我第一個來，若是成功了，正好可以幫你尋找出軒轅劍，若是不行……”他看了一眼炎帝，“最壞的結果就是像蚩尤所說的，也總比待著這裏要好。”
炎帝欲言又止，一甩袖子背過身去：“那是你們的事，隨你的便吧！”
“這……”沉香又看了看其他三位上帝和帝俊太一。
太一點頭：“就照軒轅說得辦吧。”
沉香點點頭：“好吧……一會兒我先出去，勞煩黃帝在青蓮上等待。”說罷，沉香化為青光，沿著青蓮上的光點消失了。
黃帝看了看炎帝，衝著其他幾人一點頭，化作青玉蝶，落在了青蓮上。許久，隻見一朵蓮花上冒出了青玉色的光點，黃帝落在那朵蓮花上，隻見點點青光包圍了黃帝，隨即，那青光猛地消失了，那當中的黃帝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成功了嗎？”炎帝急道。
帝俊搖搖頭：“不知道，我們現在……隻能等。”
炎帝心下焦急，麵色上卻是絲毫不露，望著那朵蓮花，久久不語。
九重雲霄之上，祥光瑞霧，巍峨恢弘的宮殿閃爍著金光，莊嚴肅穆。淩霄寶殿上，楊戩帶著梅山兄弟和哮天犬上殿複命。
“司法天神區區兩日便將此事辦好，當真不愧為三界第一戰神。”王母點頭讚道，金色霓裳上的七彩鸞鳳雍容華貴，華貴的鳳冠垂下精致的珠簾，眉心的流雲花紋更襯托出她的高傲。
玉帝依舊是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娘娘所言甚至，司法天神此次勞苦功高，定要好好獎賞一番。”
楊戩俯身行禮：“小神不敢獨居功勞，此次也多虧有同門師弟相助，才能如此之快。”
“哦？”玉帝饒有興趣地問，“闡教的諸位倒有這份閑心？是那位門下的弟子有這般體恤百姓之心？”
“這……小神也不知他是那位師叔伯的門下，陛下也知道，師叔伯們都是行蹤不定。”楊戩低了頭道，“但是小神大約能夠猜得到，這位弟子恐怕是師尊門下的……”
“玉鼎真人的這個性子還是改不了啊……”玉帝笑道，也不再多問，“那麽……改日召你這位師弟上來，讓朕好好獎賞他一番。”
玉帝話音剛落，忽覺心神大動，三界似乎被什麽東西所擾亂了，玉帝頓時臉色大變！忙收斂心神，細細察看。在那地獄之下，十八層地獄還要深的地下……有一股力量正在蠢蠢欲動，似乎被什麽什麽東西引導了出來！玉帝看去，隻覺得青光繚繞，將那黑暗的幽冥包圍了起來——幽冥界有主了！玉帝心下大驚。
“是。”楊戩受命，起身道，“妖獸雖除，可這封印一事……”他將玉帝臉色有異，不禁低聲道，“陛下？陛下？”
“沒事……”玉帝恢複了原狀，神色嚴肅起來，“乾坤缽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但要修補這封印……可是一件難事啊……”他望著下麵的諸位神仙，“盤古斧，軒轅劍，女媧石，唯有這三件上古至寶才能夠修補封印。盤古斧，現在昆侖山昆侖大神的手裏，此次浩劫，三界之禍。朕想，看在朕的麵子上，他還是願意出借盤古斧的。隻是這軒轅劍和女媧石……”
太上老君出列道：“陛下，女媧氏一族後人尚存，或許……他們有女媧石的消息。”
玉帝點頭：“此事便交給你和太白金星去辦，可否？”
太白金星出列道：“微臣遵旨。”
“楊戩。”玉帝又道，“朕知你事務繁忙，又剛剛除妖而返，但此事還是交予你朕最放心。”
“小神不敢。”楊戩急忙俯身行禮。
“你去一趟昆侖山，找到昆侖大神，與他談談借神斧一事。”玉帝道。
“小神遵旨。”楊戩道。
“好，待此事完結後，朕會一並論功行賞。”玉帝讚許地道。
楊戩小心翼翼地回答：“為陛下分憂是小神分內之事，何談賞賜。”
玉帝又道：“至於軒轅劍一事麽……便交給娘娘吧？”他看了一眼王母。
王母的臉色變了變，低頭道：“臣妾這就去辦。”
玉帝讚許地道：“娘娘辦事，朕放心……”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王母一眼。
王母臉色慘白，她定了定神：“陛下言重了。”
早朝散後，楊戩正要離去，一名天奴前來傳話道：“司法天神，陛下召你前去瑤池。”
楊戩知道是關於借開天神斧的事情，便隨著天奴前往了瑤池。
紫氣繚繞，神光圍護，蓮瓣緩緩張開，顯現出瑤池當中的情景。楊戩隨著天奴剛到了瑤池的回廊上，便聽見瑤池中傳來一聲東西打翻的聲音，王母似乎說了句什麽，雖不甚清楚，但楊戩還是注意到了“天機鏡”三個字，心中一凜。隨即，玉帝似乎又說了些什麽，片刻之後，便見王母怒氣衝衝的一人衝出瑤池，身邊也沒有帶仙娥與仙官，步伐淩亂，似乎臉上還猶有淚痕。楊戩和天奴急忙束手立在路邊行禮。
王母見到兩人，放緩了腳步，又以仙法整理好了自己的儀容，這才緩步走到楊戩的身邊：“楊戩……”
“小神參見娘娘。”楊戩沒有抬頭，低頭看著那一片金色的裙擺。
“嗯。”王母隻是應了一聲，那金色的流雲霓裳裙擺便逐漸遠去了。
楊戩心下疑惑，跟著天奴進了瑤池。玉帝正坐在上首，楊戩看見一隻裝有瓊漿的白玉樽正落在地上，裏麵的瓊漿撒了一地。他轉過眼，隻裝著沒看見，向著玉帝行禮：“小神參見陛下。”
玉帝的話語平靜：“楊戩，朕已修書一封，你帶著此信去一趟昆侖山。”
楊戩上前，雙手接過書信：“小神定不負陛下所托。”
“嗯，你下去吧。”玉帝淡淡地說道。
楊戩退出瑤池，正要返身回真君神殿，卻見那白衣仙子正飄飄然立於瑤池的附近。一見到嫦娥，往日心中的傾慕與欣喜完全蕩然無存，楊戩不禁暗自苦笑，心下奇道：她在這裏做什麽？這麽想著，楊戩緩步上前道：“仙子。”
“楊戩。”嫦娥衝他一點頭，“我……我有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說話？”
楊戩更是驚訝，細細打量著嫦娥，頗有些看不透眼前的白衣女仙。他略一思索，點頭道：“仙子盡管直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