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陷阱
那雄狐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見沉香轉過身來道：“九尾狐不除，我的心中總覺得忐忑不安。”尤其是今天那雄狐看自己的的眼神，令他心驚。
“這倒是，那九尾狐狡猾異常，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如何行動。“楊戩點頭。
沉香沉吟了片刻，道：“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想了想又道，“楊二哥，沈檀這幾日要出去一趟，九尾狐的事情還望楊二哥多擔待了。”
“你要出去？”楊戩也不欲多問，“路上小心。”
“我會的。”沉香點點頭。
楊戩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別那麽沮喪——我烹了茶，是近日哮天犬尋來的毛尖，一起嚐嚐吧。”
沉香說好，便跟著楊戩向書房的方向走去。雄狐見得不到什麽信息，有些沮喪地振翅飛走了。沉香正好走到屋簷下，不經意間抬頭見到那隻飛蛾而去，心中咯噔一下——這深秋季節，哪來的飛蛾？！忙細細回想自己剛才和楊戩的對話，細察沒有泄露出什麽要緊之事，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怎麽了？”楊戩見他臉色不妥，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楊戩的臉色也大變。
沉香看看他：“先按兵不動。”
眼見著那隻飛蛾飛出了真君廟，沉香和楊戩對視了一眼——剛才，真是太大意了！
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茶了，沉香立即道：“看樣子……我得馬上走了！”說罷，便要駕雲而去。
“沈檀！”楊戩叫住他。
沉香回過頭，衝他安慰性地點點頭，一個轉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沉香沒有絲毫遲疑，直奔昆侖山而去。昆侖山上，四季不分，依舊安靜怡人。沉香直奔昆侖所居住的洞府，一進洞府，隻覺得一道溫潤的仙氣迎麵襲來，隻見一名青衫少年，眉目依稀和自己有些仿佛，清俊秀氣，正衝著自己微微而笑，似有金光襲來。
“昆侖？”沉香遲疑著問。
那少年衝著沉香淺笑：“沉香。”
沉香大喜：“你成功了！”上前細細看去，昆侖已經不再是那個金色模糊的人影了，終於擁有了完整的人形。
昆侖伸出手，與他握了握，欣喜地道：“想不到……我還能夠知道，與人接觸的滋味是怎麽樣的！這多虧了你啊，沉香！”
二人雙手相握，相視一笑。
待兩人坐下來細談後，昆侖才知道沉香此後發生了什麽事。
“這麽說，你和你那舅舅倒是成了兄弟了？”昆侖不禁好笑。
“也沒辦法……他執意要我們結拜，我們也就隻能結拜了。”沉香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玉露。
昆侖也不再取笑，問起上古妖獸的事情。知道天界派了楊戩下來，倒也安心了幾分。及至沉香說起此次的九尾狐，昆侖的臉色也有了一絲凝重：“九尾狐……”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沉香一番，看得沉香不自在起來。
“到底……怎麽了？”沉香問，“是不是很困難？”
昆侖搖搖頭：“倒不是困難……那兩隻九尾狐我知道，是青丘山最後的兩隻九尾狐了，而且又是兄妹——也就是說青丘山這一脈的九尾狐已經絕種了。”
“這狐狸還分近親不成親的？”沉香有點好笑。
“青丘山這一脈可是很講究血緣的！”昆侖看著沉香，“聽你那麽說……那隻雌狐估計是看上你那好舅舅了！”
“就她那樣兒……對我舅舅居然……”沉香一臉的鄙夷，“她連嫦娥也比不上，那裏配得上舅舅！”
“而且……據我所知，那隻雄狐一向對好看的男人感興趣……”昆侖又加了一句。
沉香指指自己：“你是說他可能……看上我了？開什麽玩笑！”
“聽你那麽說起來恐怕是。”昆侖一臉看戲的表情，“而且……那隻飛蛾應該就是他的化身——八成就是來看你的！”
沉香腦海裏呈現出那隻雄狐“一臉深情”的模樣，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打了個寒戰：“別說了……你隻要告訴我，怎麽樣才能夠滅了那兩隻就行了！”
“這也不難，九尾狐最重要的一條尾巴就是它最中間的那條尾巴。”昆侖說道，“把那條尾巴砍斷，九尾狐也就沒有任何法力了，到時候任你們處置！”
沉香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好主意。昆侖見他那樣，倒是為那九尾狐感到可憐，被沉香惦記上了，還不如直接挖個坑把自己給活埋了好。
“哎，那你打算什麽時候下山啊？”沉香問。
昆侖不禁有些興奮，盡管他在這昆侖山上用水鏡觀察過人間的世事百態，但自己一直沒有辦法去親身體會一番：“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可是你這一去，昆侖山怎麽辦？我怎麽聯係你呢？”沉香問。
“昆侖山我倒是不擔心，山上有我布置的結界，山下還有昆侖十二仙呢！隻要不是什麽毀天滅地的災難發生，昆侖山是不會那麽容易被毀的。”昆侖道，然後取出一麵雕著水紋的鏡子交給沉香，“這是水鏡，我們一人一麵，一旦彼此有什麽事情就通知對方。”
沉香接過水鏡，水鏡化為一道銀光鑽進了他的袖中。他看著昆侖，道：“你下山了，可不能光想著玩兒啊！這麽多的妖獸，你也得幫忙除掉幾隻吧？”
“不是有你和楊戩嗎？”昆侖笑笑，反正你們兩個聯手也幹得差不多了。”
“總不能全都交給我和舅舅吧！”沉香可不情願，“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你啊……就會偏袒自家人！那楊戩是你的舅舅，我還是你半個師傅呢！”昆侖不滿，“現在我們又互換了一魂……算起來也算是半個兄弟了，你就這麽對我？”
“這明明是你的事情，你怎麽能不管呢？！”沉香雙手抱胸，“你倒好，把攤子全丟給我們了！”
昆侖被他說得無法：“好好好，我就‘順便’幫你們個忙，行了吧？”
沉香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下山的時候，又問昆侖要了好多靈丹妙藥，氣得昆侖直罵他：“你真當我這裏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啊？想要什麽就直接來拿！”
沉香隻是笑笑：“你這裏可不是煉丹爐，去煉丹爐拿丹還得費一番功夫，你這裏就簡單得多啦！”
隨即就是昆侖一玉橫扔過來。
沉香回到真君廟是在三日後了，雄狐得知這個消息立刻趕往了真君廟。雄狐化身成一隻麻雀，飛到真君廟的屋頂上，果然看見沉香笑吟吟地立在院中，素白長袍，銀朱腰帶，袖口和襟口是丁香色絲線挑繡的流雲飛紋，臉頰兩邊的青絲係在腦後，其餘的部分整整齊齊地垂在肩上，眼尾細長上挑，唇角上揚含笑——看得雄狐一陣心癢。
“沈檀！”哮天犬興奮地撲過來，“你可回來了！主人都念叨了你好幾回了！”
“楊二哥呢？”沉香微笑。
哮天犬指指書房：“還在想九尾狐的事情呢！”
“我去找他。”沉香說著丟給哮天犬一袋東西，“集市上買的肉幹——給你的。”說著，眼角想著上方瞄了一眼，邊向書房的方向走去。
沈檀啊……倒是個好名字！屋頂上的雄狐露出一個淫邪的笑容，振翅飛走了。
這邊的哮天犬樂顛顛地打開袋子，往嘴裏塞了一塊肉幹，鼻子動了動：“奇怪……怎麽剛才嗅到一股子狐臊味兒？”
且不說沉香和楊戩是如何合計的，且說那雄狐回到了山洞，將此事告訴給了雌狐：“小妹，咱們可得快點兒動手！”
“大哥想必是等不及了吧？”雌狐瞄了他一眼，“也是，免得夜長夢多……”她最近也在想著楊戩那俊逸的臉，這司法天神楊戩現在可是三界第一戰神，這般人物可以成為自己的裙下之臣，那倒真是……想到這裏，雌狐不禁心動難忍。
這日半夜，雌狐化作一道妖風，和雄狐一起前往了二郎真君廟。二郎真君廟附近有神光庇護，但對於九尾狐來說並不困難，很容易就穿過了屏障。雄狐先暫時待在廟頂上，雌狐便隨即潛了下去。
楊戩盤腿坐在床上打坐，雌狐悄悄落於窗外，向內看著他。楊戩的全身隱隱可見金光纏繞，雌狐雙眼眨了眨，開始使出媚術。
楊戩正在靜坐，忽聞得一陣香風拂麵，不禁一驚。他緩緩睜開眼，卻見一隻玉手從窗外探進，朝著自己不斷地揮舞著。“吱呀——”窗戶打開了，卻見那紫衫的美麗仙子衝著自己盈盈一笑：“楊戩……”
“嫦娥……”楊戩不由得起身向她走了過去。
雌狐心中暗喜，看來那隻狗說楊戩喜歡嫦娥的事情倒是真的。她衝著楊戩嬌媚一笑，衣帶輕掃對方的臉頰，眼波流轉，示意他跟著自己。楊戩不由自主地跟在她的身後，雌狐心中得意萬分，很快，兩人便來到了院中。屋頂上的雄狐不禁急了：“妹妹，你可不能光顧著你自己啊！還有我的呢！”
雌狐衝著雄狐一瞪眼：“急什麽？！”接著手一揮，楊戩便暈了過去。
“看好他！”雌狐低聲道，隨即又進了房間。
雄狐隻能依言，看住地上的楊戩，心中急得不行。片刻之後，果然見那雌狐將眼神呆滯的沉香帶了出來。
雄狐上前一把抱住沉香，雌狐白了他一眼：“瞧你那猴急的樣兒！等到了洞裏，還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說著，俯身架起楊戩，兩妖駕雲而去。
不過這兩隻狐狸沒有注意到，原本跟著楊戩寸步不離的哮天犬卻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過。而且雌狐依舊用的是嫦娥的模樣，卻能夠騙得沉香而來。究竟……是誰掉入了誰的陷阱呢？恐怕隻有天知道了。
一進洞府，雄狐就急不可耐地將沉香抱到了自己的洞穴內。而雌狐則將楊戩丟在床上，伸出還帶著尖尖利爪的手一點一點輕撫楊戩的臉頰：“好一張俊秀的臉啊……”
雌狐一揮袖子，楊戩從昏迷中醒過來，但眼神依舊是呆滯無神的。雌狐咯咯直笑，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之上：“嗬……什麽司法天神，原來也是那麽不堪一擊的！”她摸著楊戩的臉，伸手去接他的衣帶。
但是楊戩的手按住了她的手，那隻手沒有用多少力道，但是雌狐卻動彈不得了。她驚恐地抬起頭：“你……”卻見楊戩眼神淩厲，哪有一點被控製的跡象！
雌狐正要大喊，楊戩額上的天眼射出一道銀光，將她立時罩住。隨即，楊戩緩緩起身，走到雌狐的麵前，手一伸，閃著寒光的三尖兩刃刀頓時出現了。
雌狐張大了嘴，但她發不出任何聲音，身子也半點動不得。她驚恐地望著楊戩，望著那道死亡的寒光衝著自己迎頭劈了下來！
楊戩收回了三尖兩刃刀，看著地上那隻狐狸的屍體，冷哼一聲。他整了整衣袍，快步向著另一邊的洞穴趕去。之前沈檀隻說那隻雌狐恐怕要□自己，所以大家才覺得將計就計。剛才自己裝昏的時候才知道，那隻雄狐居然對沈檀有那般心思……真是該死！
走進洞穴，卻見那雄狐全身血跡斑斑，滿是被誅魔鞭抽打過的痕跡，但顯然還有氣。沉香正在用手中的匕首將對方的一隻眼睛給挖了下來！
“沈檀！”楊戩皺起眉。
沉香的白衣依舊纖塵不染，滴血不沾，匕首靈巧地將那顆眼珠子挑了出來，完全不顧雄狐的那淒厲的慘叫。
“夠了，沈檀！”楊戩握住他的手腕。
沉香看了他一眼：“他是已經落入了我的手裏，自然隨我處置。”
楊戩愣了楞，鬆開手道：“也是，隨你吧……”他走出洞穴，“你快點。”
“我知道了……”沉香低聲道。
半柱香之後，沉香走出了洞穴，衝楊戩點了點頭。楊戩進去後地上隻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狐狸屍體了。楊戩搖搖頭，看起來……沈檀真的是有仇必報啊……
將兩具屍體收拾好，楊戩走出洞府，沉香正坐在洞門口，似乎在發呆。
“怎麽了？”楊戩走到他身邊問。
沉香輕聲說：“我想起小玉了……”今天的兩隻九尾狐，總令他想起那個活潑天真的少女，一樣都是狐狸精，但是小玉的純潔善良比一些凡人還要來的可貴。
“小玉？”楊戩聽出這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微微皺起眉。
沉香回過神，起身道：“沒什麽，很早以前的一個朋友——我們走吧。”
楊戩雖然沒說什麽，但是“小玉”這個名字，卻被他記在了心裏。很久以前的朋友……莫非就是沈檀曾經喜歡過那個女孩子？
回到二郎真君廟，楊戩讓梅山兄弟將屍體帶下去，沉香則回房打坐精修。剛才，當他殺雄狐的時候，他隻覺得心中有一股戾氣竄上了，壓抑不住，著實令自己心驚。
沉香盤腿坐下，運起幽冥之力，青玉的光芒沿著經脈走遍全身，但並沒有什麽問題啊？沉香心下暗疑，尋思著……難不成，這與幽冥界有關係？幽冥之力來自於幽冥界，幽冥界戾氣原本就重，但上次回去時戾氣已經被青蓮所化，按理說自己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是，自己之前出了幽冥界，難不成……自己身上的戾氣一直潛伏在體內，並沒有被化解掉？
沉香起身，若真的如此……要化解戾氣，唯有佛法可行，自己恐怕……還得去西天一趟。也好，自己也該去查查功德有多少了，想到這裏，沉香立時化為一道青光，劃破天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