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灌江
H大的曆史係每年暑假都會組織學生們去各地的名勝古跡進行考察，以培養他們對於古跡的了解，和各地曆史的熟悉程度。
三峽大壩工程即將竣工，因為這一大壩的緣故，會造成了長江低水區不少名勝古跡被淹，所以H大的曆史係決定，在這些名勝古跡還未被大水淹沒之前，前去進行最後一次的考察。側重點在於白帝城和張飛廟這兩個最要緊的景點。
學生們乘坐遊輪，從從重慶順江而下快節奏地觀賞三峽的奇特風光。因為是夏天，天氣炎熱，大家也不待在船艙當中，都跑到船艙外麵的甲板上，倚著欄杆，欣賞三峽的山和水。
能夠趁著暑期出來遊玩，大家個個都是十分的興奮，一路說說笑笑，嘰嘰喳喳的，甚是熱鬧。林子更是興奮地說個不停，弄得坐在一邊的關曉飛著實是受不了，走到沉香的身邊去了。
沉香半靠著欄杆，欣賞這巫山的美景，見他走過來，問道：“怎麽了？”
關曉飛指指林子：“我實在是受不了她的聒噪了……”無奈地搖搖頭。
巫峽以幽深秀麗著稱。整個峽區奇峰突兀，怪石磷峋，峭壁屏列，綿延不斷，宛如一條迂回曲折的畫廊，可以說處處有景，景景相連。青山綠水相互映襯，甚是好看。
關曉飛不由得吟道：“真是‘巫山夾青天，巴水流若茲。巴水忽可盡，青天無到時。’啊。”
“這是青蓮居士的詩句。”沉香微笑道，“倒是應了眼前的景色了。”
“青蓮居士？”關曉飛隨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李白，心中奇怪，一般人都會說是李白的詩句，為什麽沈檀卻稱呼其為青蓮居士呢？不應該都是直呼其名的嗎？
“咦，巫山，倒是讓我想起巫山女神。”遊子涵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兩人的身邊，“宋玉的《神女賦》裏麵描述的瑤姬仙子甚是美貌啊！”
“不是瑤姬，是桃姬。”沉香糾正道，“巫山女神是炎帝之女桃姬，而瑤姬是玉帝之妹，不要弄混了。”
“不是瑤姬麽？”遊子涵奇道，“《襄陽耆舊記》?不是說她是‘天帝之季女，名曰瑤姬，未行而亡，封於巫山之陽，精魂為草，實為靈芝。所謂巫山之女，高唐之阻’嗎？”
“那是以訛傳訛罷了，瑤姬是掌管欲界的女神，而桃姬是巫山女神，所以傳說中將兩者混淆了而已。更何況，瑤姬還是二郎神楊戩的母親呢，那傳說不是有衝突了嗎？”沉香反問道。
“呃……”遊子涵一時語塞，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隻能搖頭道，“這些古代神話傳說，真是弄不明白啊！”
沉香沒有再說什麽，凡界的確有瑤姬就是巫山女神的說法，但是也不想想，巫山女神是什麽身份？瑤姬又是什麽身份？！巫山女神當日和楚襄王的事情實乃天界一辱！要不是顧及著他是炎帝之女，玉帝早就發落她了！還弄出個《神女賦》來，著實是淫詞豔曲。瑤姬可是欲界女神，又豈是她比得了的？！
雖然天界的人很清楚這一點，但是聽到這些凡人如此談及瑤姬，他還是覺得很不滿。
關曉飛輕聲問沉香：“這是真的嗎？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他發現沉香總知道很多其他修真者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修煉的時間比你長，自然見識的也比你多。”沉香答道，“更何況，這巫山女神不過是個山神，還是容易得見的，我和她也有過一麵之緣，所以很清楚。”
“你見過……神仙？”關曉飛驚訝地瞪大了眼，“真的有……神仙嗎？”
沉香輕輕一笑，對他道：“你運起功力，朝著那邊望去。”他指著神女峰道，“仔細看，看清楚了。”
關曉飛不解，但還是運起無窮妙道，朝著那座神女峰望去，不看還好，一看他驚訝地差點兒叫出來！那座神女峰在他的眼中變成了一個穿著華服的美麗女子，含笑地望著下麵的眾人，見到他望向自己，還衝著自己微微笑了笑，俯身行了一禮。
“這……這是……”關曉飛目瞪口呆地問沉香。
“那就是巫山女神。”沉香衝著對方點了下頭——那一禮，便是對自己而來的，他是真君，比起她的身份要高很多，對方自然要對自己行禮。
“真的有啊……”關曉飛感慨道，“真漂亮啊……”這一次，他可真大是大開眼界了。
“所以以後，你每到這些地方，都可以仔細看看，這些山神土地之類的小神你是可以見得到的。”沉香道，“這就是無窮妙道的好處！”
“原來如此！”關曉飛這一次也是大大受益了。
說話間，遊輪逐漸靠岸，大家下了遊輪，先去了白帝城。
這裏有劉備托孤的永安宮、諸葛亮的八陣圖、瞿塘峽內的摩崖石刻、懸棺群等景觀，曆史上許多著名詩人李白、杜甫、蘇軾、陸遊、劉禹錫等都在此留下了許多著名的詩篇。在教授的帶領之下，大家欣賞著這些古跡。教授們解說著這些古跡的獨特之處，再就是如何分辨不同朝代的文化的特點的方式。
欣賞完了白帝城之後，沿江而下，接著去了都江堰。都江堰位於四川省成都市都江堰市灌口鎮，建於公元前256年，被譽為“世界水利文化的鼻祖”。
“不知道三峽大壩建成之後，都江堰會不會有影響。”林子看著都江堰道，“大壩建成了之後，這邊想必也不會有水旱之災了吧？”
“這樣一來，都江堰也就失去了他的作用了。”蔣勝涵跟著說，“想不到這個水利工程持續這麽久的時間，到了現在，就成了擺設了……”
正說著，教授們組織學生們聚集起來，道：“現在，我們去灌江口的二郎廟，大家不要走散了！”
“二郎廟？”張穆不解，“去那裏做什麽？”
“我倒是聽說，灌江口的二郎廟很是與眾不同。”遊子涵接口，“據說，這裏是唯一一座同時供奉有楊戩和劉沉香神廟的廟宇，這在全國各地的廟宇當中都是沒有過的呢！”
“咦，為什麽？”林子問。
“神話傳說當中，劉沉香劈山救母，對於二郎神這個舅舅很是不喜，你說怎麽可能會把這兩人的神像供奉在一處呢？”關曉飛分析著，“所以這的確是很奇怪的呢，想必教授就是帶我們去研究研究這個問題吧？”
大家乘船而下，到了灌江口。
灌江口這座二郎真君廟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香火不斷，而且近日還有日趨旺盛的趨勢。
沉香跟著其他人走進真君廟，這座廟倒還是老樣子，凡人後來雖然修葺過了，但大體上還是原來的模式。廟內來來往往都是遊人，上香的上香，求簽的求簽。
“好熱鬧啊……”林子不由得道，“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同學們，跟上！”教授喊道，示意大家跟著他朝著正殿去。
大家急忙跟上，往正殿而去。
在正殿的大門口，豎著一塊石碑，不過已經殘破了，很多字跡也不那麽清晰了。
“這塊碑是宋朝灌江口的一位太守所立，上麵的字跡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可以勉強辨認，再結合當地的傳說，這塊碑上所說的是當地的一個傳說。”教授介紹道，“據說宋朝的時候，這裏發生了大水災，二郎神楊戩和他的外甥劉沉香，帶著梅山兄弟前來，合力斬殺了這裏的水怪，所以當地太守重新修葺了廟宇，並且立了這塊碑。”
學生們都好奇地圍上來，仔細辨認石碑上的文章。這石碑因為是文物，已經被圍欄圍起來，大家也不能靠近，隻能遠遠地看著，所以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傳說畢竟是傳說，這裏有都江堰，怎麽可能發生水災呢？”蔣勝涵不解地道，“可是傳說都是有依據的，這就有些說不通了啊！”
“說不定……真的有妖怪呢？”林子興奮地道，“你們看，上次在教堂發生的奇異事件至今都是個謎，要是真的，可能真的有妖怪作祟呢！”
“現在是講究科學的年代，不要把那套怪力亂神的搬過來。”遊子涵正色道，“你說是吧，阿飛？”
但是關曉飛沒有回答，他站在正殿之前，正在仔細地打量著殿內的情況，皺著眉。
遊子涵幾人奇怪：“他不去看那塊碑，看神像做什麽？”但是幾個人也跟著走到了殿前，朝內望去。
隻見正殿當中塑著兩尊神像，都是金身。一尊全身鎧甲，生得豐神俊秀，額頭上有一道古怪的花紋，一隻手持三尖兩刃刀，另一隻手牽著一隻黑色的細犬，肩膀上還停著一隻鷹。另一尊卻是一身長袍，年輕很輕，長得眉清目秀，手中拿著一根長鞭。兩人背靠著背而立，腳下是波濤洶湧，踩著一頭有八個頭的妖怪。大殿的兩側各立著三尊神像，生得怪模怪樣的，想必就是梅山兄弟了。
“奇怪，為什麽這裏的二郎神不是三隻眼的呢？”關曉飛問身邊的遊子涵道，“隻是在額頭上有一道奇怪的花紋，這就是他的第三隻眼不成？”
“大概是為了美觀吧。”遊子涵道，“不過……我奇怪的是……這個年輕的應該就是劉沉香，可是劉沉香的兵器不是斧子嗎？為什麽變成鞭子了？”
“不過關於劉沉香的傳說很少，除了他劈山救母，就隻有這裏有這個傳說了。”林子道，“教授不是也說過嗎，劉沉香的傳說很可能是從楊戩劈山救母的傳說但中衍生出來的。不然，舅舅劈山救母，外甥也劈山救母不成？所以，這兩個傳說應該不能同時成立的。”
“不，這兩個傳說……是可以同時成立的。”關曉飛正色道，他記得當初那個魔界四王子說過這麽一句話“你好歹也是無窮妙道的傳人，若真的殺了你，那楊戩和劉沉香還不找我拚命？！”，也就是說，他是認識這兩個人的。想到這裏，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那劉沉香的神仙上，他總覺得，他手中的那根鞭子……有點熟悉感……但是不記起來在哪裏見過……
“你怎麽知道？！”林子的話被反駁，有些生氣地瞪著關曉飛，“你倒是說個理由出來啊！”
關曉飛被她一喊，這才回過神來，然後淡淡地道：“總之……我就是知道。”他是修真者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這個緣由是不能說的。
林子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了。
關曉飛走進正殿，看著那上麵楊戩的神像，他的心中有些激動。他的無窮妙道就是來自於這位神仙，這位神仙……就是自己的師祖了？那麽，是不是意味著，要是自己一直修煉下去，也能夠成為神仙呢？成仙……這是多麽虛無縹緲的事情啊？可現在看來，這似乎是一件很可能成功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今天在神女峰的事情，便依樣畫葫蘆，運起無窮妙道，朝著上麵的神像望去。關曉飛萬萬不該這麽做，因為這座廟是楊戩在下界的住所，而這兩座神像便是他和沉香吸收下界香火的本尊神像，關曉飛這麽一看，正好透過神像，看見了兩人的真身。
就這麽一看，關曉飛就震驚了，透過金身，他看見了當中兩個人的模樣，驚得他不由得後退了好幾步。那兩張臉……那是兩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一張……是屬於楊簡的，另一張……是屬於沈檀的！一瞬間，他忽然什麽都想通了，楊簡……楊戩……沈檀……沉香……難怪那個魔界四王子為什麽對兩人如此忌憚，難怪他們對於無窮妙道如此之熟識，難怪沉香知道那麽多神仙的事情。還有……還有那條長鞭！他忽然記起，就在那個山洞當中，他見到沈檀拿出過一條一模一樣的鞭子！
他們是……神仙，他們是……神仙……關曉飛隻覺得天旋地轉，這個消息即在意料之中，又令他感到震驚。
沉香……楊戩……關曉飛忽的想起了這兩人的關係，可是……楊戩不是劉沉香的舅舅嗎？！那他們怎麽可以……可以……
“阿飛，你怎麽了？”遊子涵見他臉色青白青白的，腳步虛浮，好像隨時要暈倒一樣，不由得喊道，“不舒服嗎？”說著，就要上前去查看他的情況。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快他一步走到關曉飛的身邊，一把抱住了搖搖欲墜的他——是沉香！
沉香一見到關曉飛運起了無窮妙道，就暗道不好，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等到見他直愣愣地看著兩人的神像，就知道他看見什麽了，所以眼明手快，一把上前製住了對方。
關曉飛一見到沉香，幹澀的嘴唇蠕動了幾下，訥訥地道：“你……你是……”
誰知沉香卻對遊子涵笑道：“他大概是中暑了吧，我送他去休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說話間，他轉過頭來，對著關曉飛輕輕一笑，關曉飛隻看見從沉香的眉心處有什麽東西青光一閃，那青光射進了他的眼中，接著，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沉香扶起昏迷的關曉飛，對遊子涵他們喊道：“他好像挺嚴重的，先扶他回去休息吧！”
見關曉飛暈了過去，幾個人急忙七手八腳地趕上來，幫著扶起關曉飛，半抬半扶的，將他送回到遊輪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