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學
?“呃……你好，楊先生！”王先生與他握了握手，他有些相信那個朋友所說的話了，光看這個男人的樣子，他就覺得他一定很有本事。?
“你請坐。”楊戩示意他坐到廳內的沙發上，自己坐在了他的對麵。?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關上了，王先生不由得嚇了一跳，他回過頭去，這才注意到身後站著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穿著一身的黑，黑色的長袖襯衣，黑色長褲，隻是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
“泡一壺黃山毛峰來吧。”那位楊簡對那個黑衣人吩咐道。?
那瘦小的黑衣人抬起頭，一頭蓬亂的長發，還長著一對奇異的八字胡，看得王先生皺起眉：這人……不會是個神經病吧？?
“主人。”那黑衣人對著他的身後恭恭敬敬地道，“好的！”隨即就打開了右手邊牆邊的一扇門，進去了。?
“呃……楊先生……”王先生有些拘謹，“我來是……”?
“你的情況張先生已經告訴我了。”那個男人走到他的對麵，坐了下來。這個時候，王先生才注意到他穿的是一件唐裝式樣的長寬風衣，黑色的，上麵有銀灰色的蟠龍花紋，及腰的長發鬆垮垮地紮成鞭子從脖頸中垂下來，幾縷碎發從額前搭落下來，那雙深邃的眼睛隻看了自己一眼，他就感到一種強烈的自卑感從心底升起。在這個男人麵前，任何人，都會感到卑微。?
這個時候，那個黑衣人端著泡好的茶送上來了，清一色的紫砂壺茶具，很是古色古香。很奇怪，在這樣裝飾華麗的西式房間裏，這個一聲唐裝的男人卻並沒有違和感，反倒與之融為一體。?
“你之前有找別人去處理過嗎？”那個叫做楊簡的男人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茶香像是有意識一般鑽進他的鼻孔當中，王先生雖然不喝茶，但聞香味就知道必定是好茶。?
他不由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香從口腔中彌散開了，令他的心情都好了許多，王先生放下杯子，請籲了一口氣說：“有……我已經把能夠找到人都找了，神父也好，和尚也好，我都找過，可是……”他搖了搖頭。?
“他們怎麽說？”楊簡漫不經心地端起茶杯送到唇邊，他的姿態悠然自得，好像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他注意的一般。?
“那個神父……看不出什麽來，不過那個和尚倒是說過……他說那是我上輩子欠下的因，這一世我必定要償還這個果，他不能解開這段因果，所以……”王先生低聲道，“我聽我一個好友提起楊先生，他說楊先生頗有本事，所以我想……”?
“不如病急亂投醫？死馬當活馬醫算了，對嗎？”楊簡似乎一眼就可以看透他的心思，淡淡地道。?
王先生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楊先生，你看……”?
“現在幾點了？”雖沒的楊簡忽然問出這麽一句話來。?
對方一愣，忙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這個……現在快十一點了……”?
“你先去吃個午餐吧，午餐結束後再來找我，我去你家看看。”楊簡道，“不過我下午四點之前必須回來，可以嗎？”?
“啊……好！”王先生點點頭，“那我……先告辭了。”?
楊簡點點頭：“哮天，送客。”?
那個黑衣人立刻打開了門，送王先生出去了。踏出了大門，王先生這才察覺不對，這個男人不過一句話，自己居然……就真的照辦了？！他回頭看了看那扇重新關上了的大門，忽然生出了一絲畏懼之感。?
中午十二點半，王先生再度進入了這家事務所，剛到門口，大門就被打開了，楊簡帶著那個叫做哮天的黑衣男人出現在門口，他淡淡地道：“你來了？我們走吧。”說著，就示意王先生跟上自己。?
真的很奇怪……明明他的態度冷淡而且又疏離，可是卻令人不由自主地會聽從……好像他天生就應該淩駕於眾人之上一般。王先生跟隨著對方的腳步，心中想。?
到了樓下，那個黑衣人就立刻跳上了一輛白色的跑車：“主人，快點兒！”他那手舞足蹈又帶著討好的樣子，王先生覺得他真向一隻狗。?
“你有車麽？”楊簡低聲問他。?
“有……有！”王先生指指不遠處的那輛奔馳，“那是我的車。”?
“那就好，開車，我們去你家。”楊簡說著，打開了那輛白色跑車的門。?
“嗯……好！”王先生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去開那輛車的車門，在車內坐定，他歎了口氣：反正，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就死馬當活馬醫吧！他剛剛發動車子，就看見那輛白色的跑車已經絕塵而去了！?
“啊……喂！”王先生一邊喊著，一邊急忙發動了車子，追了上去！?
H市的H大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學府，該校的曆史係和中文係是人才輩出，所以這兩個係的招生也尤為嚴格。?
此時正是五月，校園中的梔子花競相開放，梔子花的香氣彌漫在這個校園當中。校園中一片寂靜，正是上課的時候，輕輕的風聲當中，可以聽見教授們授課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入耳內。?
“學校……”沉香望向那幢教學樓，輕聲道，“有多少年沒有上過課了呀……”他想起了自己少年時期所上的那個私塾，還有那個老是打自己手心的老夫子，暗暗好笑。?
“呃……沈同學，這邊走。”身邊的曆史係班主任費俊說，“今天的課程實在C樓的201教室，一會兒就下課了。”?
一個轉校生？費俊也有些奇怪，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一個轉校生？不過這個學生都說了是慕名而來H大的，而且他的測試成績確實很高，這也難怪校長要收這個學生了。?
這個時候，下課鈴聲響了，教授們走出教室，學生們也跟著三三兩兩地抱著書本走出教室。費俊打開門，示意準備下課離開的學生們返回座位。?
費俊簡單說了一下，意思就是今天有一個轉校生要來他們班，希望大家好好相處之類的話。下麵的學生們悄聲議論起來，轉校生？不通過高考進入學校，反而半途中轉過來，難不成是在其他學校犯了事？?
費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對門口的沉香點點頭：“你進來吧。”?
沉香緩步走進教室，有不少學生的目光已經被他給吸引住了。他穿著很簡單的白色襯衣，黑色的長褲，大概有175公分高，身材纖細，但不瘦弱，黑色的半長發係在胸前，那長發之下的臉很精致：膚色白皙無暇，窗外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近乎透明一般，眼尾細長而且上挑，眼神淡然，唇卻有一種奇異的水紅色。?
沉香走到費俊的身邊，輕聲道：“我叫沈檀，沈陽的沈，檀香的檀，大家好。”他的聲音幹淨而且純粹，他靜靜地站著，安靜，卻令人不由自主地去注意他。?
“美少年……絕對的美少年……”講台下已經有女生開始低聲喊了。?
“長得還不錯，不過她們有必要這麽興奮麽？”男生們相互搖搖頭。?
“太可惜了……你看咱們班的男生每一個配得上的……”很快又有女生輕聲說。?
男生們嘴角抽搐：好吧，天下大同，他們明白的……?
上課鈴響了，學生們有些泄氣：又上課了！費俊衝著沉香點點頭：“隨便坐就是了。”這個時候，上課的教授已經來了。?
沉香輕輕點頭，掃視了一下整個教室，朝著靠窗戶那邊的一個座位走去。看著沉香入座，費俊算是完成了任務，便將教室交給授課教授了。?
這節課教授要說的是商朝，大家打開課本。沉香因為今天剛到，所以課本還沒有到手，他打開一本筆記本，拿起筆準備記錄下教授要說的內容。?
大學中的課程是憑教授自己決定的，教授們隨心所欲，講到哪裏就算哪裏。沉香有點懶洋洋地聽著，說老實話，商周這一段他聽楊戩說過很多次，並不陌生。?
教授說到武王伐紂的時候，他忽然提問道：“姬發說自己是順應天命，可是紂王是當時的帝王，要是按照傳統思想來說，他豈不是逆天了嗎？你們覺得這應該怎麽解釋？”?
立刻就有一個男生起身道：“荒淫暴虐，姬發可以借口紂王招致了天怒，所以以此借口來討伐殷商。”?
“說的很對，遊子涵。”教授點點頭，顯然這個叫做遊子涵的學生是他的得意門生。?
教授一回頭，看見那邊的沉香，笑道：“新同學？”?
“是。”沉香點頭，“我今天剛來。”?
“你怎麽看？”教授問，“姬發這個借口可行嗎？”?
沉香猶豫了一下，起身道：“《史記》在殷本紀中是這麽說的：‘及西伯伐饑國，滅之，紂之臣祖伊聞之而咎周，恐，奔告紂曰：“天既訖我殷命，假人元龜，無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後人，維王淫虐用自絕，故天棄我，不有安食，不虞知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罔不欲喪，曰：‘天曷不降威，大命胡不至？’今王其奈何？”紂曰：“我生不有命在天乎！”祖伊反，曰：“紂不可諫矣。”’①。也就是說，紂王的情況已經連百姓都認為他背離了天命，姬發隻要做出順應天命討伐的樣子，自然會有人來支持他。”?
“說得很好，看樣子你很清楚《史記》！”教授欣慰地點點頭，“就是這樣，姬發先是放任紂王的暴行，等到百姓怨聲載道的時候，他隻需要推波助瀾，就可以揭竿而起……”?
下課了，學生們紛紛起身收拾東西。沉香整理起自己的東西，桌上的圓珠筆滾落在了地上，他正要伸手去撿，一隻手先他一步，將圓珠筆撿起，然後遞給他。?
“謝謝。”沉香記得對方，“你叫……遊子涵？”是個很清秀的男孩子。?
“你好，沈檀。”遊子涵伸出一隻手。?
“你好。”沉香和他握了握手。?
遊子涵覺得這個轉校生很有意思，從他的一舉一動來看，他必定有很好的修養。從他剛才的談吐中可以看出，他的知識麵很廣，也難怪校長會願意讓他轉入H大，難怪背誦《史記》的人並不多。於是，他毛遂自薦做起了沉香的向導，帶著他轉了整個學校，然後帶他去了食堂。?
“這幾個都是我們班的尖子生，也是我的好朋友，張穆，林子，蔣勝瀚，關曉飛。”遊子涵介紹道，“這個嗎，大家都認識了，今天來的新同學。”?
林子是當中唯一的女孩子，她調皮地一笑：“我知道，你叫沈檀，檀香的檀？好奇怪的名字哦！”?
“因為我父母是因為我的名字而定情的。”沉香微微一笑，坐到桌邊。?
“哦……好有詩意啊……”林子笑道。?
“很有意思。”關曉飛淡淡地道，“準備點餐吧。”?
“咦，不是不吃午餐的麽？”張穆問他，“怎麽今天又吃了？”?
關曉飛白了他一眼：“我是過午不食，意思是下午一點之後到黎明都不吃東西，不是不吃午餐！”?
張穆聳了聳肩，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然後道：“我去拿菜單！”就起身去那菜單了。?
不多時，張穆就回來了，將菜單遞給幾個人：“自己點，咱們今天請沈檀，算是為他接風！哎，這間食堂的宮保雞丁很不錯哦！”?
“謝謝了。”沉香微微一笑。?
幾個人點了菜，沉香也點了一個，菜上齊之後，大家邊吃邊聊了起來。?
“你住在哪個宿舍？”蔣勝涵問道。?
“不，我是走讀的。”沉香回答，“我家就在這附近。”?
“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林子問道，“你和你父母一起來的？”?
“我父母……”沉香想了一下，“他們都在國外，我和我舅舅一起住，還有我的幾個朋友。”總不能說自己父母雙亡吧？那樣子娘一定會殺了我的！?
遊子涵見沉香都在吃米飯，菜幾乎都沒有動，忙道：“菜不合胃口嗎？怎麽不見你吃。”?
“不是，我沒想到這邊的葷油加得這麽多……”沉香解釋道，“我茹素，所以……”他早就不吃東西很多年了，凡間的食物過於油膩，他實在是吃不下去，隻能吃點米飯。?
“茹素？”關曉飛微微一愣，“你……是信佛的？”?
“不，我信道。”沉香搖搖頭。?
關曉飛的眼睛微微一亮，林子喪氣地道：“你信道做什麽呀？還不如信基督的好！反正我是什麽都不行，可不能委屈了我的肚子！”說著，夾起一筷子糖醋裏脊放在自己的碗裏。?
這個時候，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沉香一愣，從口袋衝掏出手機，看了看上麵的號碼，微微笑了一笑，然後接通道：“有事？”?
楊戩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我手頭正好有件事情要去辦，你放學的時候我來接你吧？”?
“要是忙的話就算了吧。”沉香說，“我又不會迷路。”?
“小事一樁，我估計下午就可以結束，你們幾點下課？”楊戩繼續問。?
“三點半。”沉香忽然想起了哪吒等人，“他們幾個呢？”?
“不知道，大概在家打遊戲吧……哪吒最近很迷網遊……”楊戩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他們下界是來幹什麽的？！”?
沉香輕笑：“你是負責人，自然要你來管，那我傍晚等你。”?
“好的，再見。”那邊的電話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