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殺

漆黑的夜,隻有一輪新月,但那新月的月光也是晦澀不明的,隻有夜色包圍著大地。

玉帝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一共有十三人,個個都是身穿黑衣,手持利劍。除了為首的那個露著臉,其他的十二人都是用黑布蒙著麵的。他已經發現了這些人身上的魔氣——沒想到來的還真快。為首的玉帝還有些影響,他曾經是波旬的貼身侍衛,現在跟了波什。

“你們是什麽人?”玉帝知道現在隻是一個凡人,而且是沒有絲毫關於玉帝記憶的凡人,他沉著地問。

波什早就吩咐下去了,一旦發現了玉帝的行蹤,格殺勿論,不可久留!於是暗衛們也毫不留情,群起而上,一起朝著玉帝殺來!玉帝不能閃躲,隻能按照原先的計劃,任憑這些暗衛朝著自己殺來。在魔力的群攻之下,玉帝急忙趁機金蟬脫殼,立即脫身,從這個凡人的身上出來。眼看著那個凡人的身軀和魂魄在這些魔族的攻擊下立時被擊得粉碎,玉帝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忍,待了這麽些年,對於這個身體他還是有些感情的。

事不宜遲,情況急迫,玉帝知道自己不能多耽擱,一旦計劃成功了就要立刻返回天界,免得被他們發現真正的自己。玉帝立時就化作一道金光,一閃而逝,回天界去了。而那十三個魔族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凡人的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道金光。

玉帝很是狼狽地跑回到司法天神殿,剛一進門,應龍看見他就吃驚地道:“你到哪兒去了?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沉香呢?”玉帝看也不看他,直接問道。

說話間,哮天犬早就已經跑進去和沉香楊戩稟報了,沉香一出來,見玉帝灰頭土臉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也顧不上別的,急忙先一把扶住他問道:“成了?”

玉帝點點頭,有幾分自得和喜悅地道:“成了!”他狠命地點著頭,像是要再三確認自己的話一樣。

“好!”沉香一拍他的肩膀,“幹得好!”他喜道,“很好!”

“沉香?”應龍看著沉香,有些不明白,“你……”

“沉香卻也不看他,隻是對玉帝道:”過些時候,你可以準備回去了。”既然魔界即將壓境,玉帝也是時候回到他的位置上去了,到時候可不能群龍無首啊。

“真的?”玉帝乍一聽此言,還有些不敢相信,沉香……要放自己回去了?他看向沉香,“你真的……讓我回去?”沉香並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是時候了。”沉香點點頭,“你在我這裏待了也有些時候了,你該回去,擔當起屬於你自己的責任了。”沉香望著他,“我希望經過這些時間的訓練,你可以真正承擔起你的責任。”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玉帝輕輕地點了下頭:“我知道。”

沉香親歎了口氣,道:“龍先生,麻煩你帶小張下去休息吧。”說著,示意小張跟應龍下去。

玉帝看了看應龍,倒是難得聽話,跟著他去休息了。

楊戩一直在一邊看著,見沉香沒有什麽事情了,才開口問道:“那麽,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沉香轉過身來,衝楊戩微微一笑:“當然,這件事情可是事關重大。”

兩人進了書房,沉香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當然,他還是隱去了玉帝的真正身份,隻是說他有法子變出與玉帝相似的神光,引誘波什上當,好借機使得他提前發兵。

“這不像是你的性子。”楊戩聽了沉香的計劃,他依舊一下又一下地慢悠悠地打著折扇道,“你不是向來都是順其自然的嗎?”

沉香給自己沏了杯茶,然後輕輕抿了一口,才道:“我剛剛收到消息,波什新收了一個男寵,名叫……水沉。”

楊戩打扇的手立刻聽了下來,他的語氣變得有些陰冷:“長得如何?”

“我前幾日去了竹林,發現我們之前埋下的東西不見了,而那個水沉……你說他生得如何呢?”沉香的語氣也是冰冷異常,像是在說一件令自己及其憎恨與厭惡的事情。

楊戩冷哼了一聲,他握著折扇的手不禁的又重了幾分,痛得三首蛟大喊:“主人!輕點兒!疼……疼死我啦!”

楊戩充耳不聞,隻是看著沉香:“這未免……也太便宜他了些!”這話裏大有要把那波什挫骨揚灰都不足以泄憤的感覺。

“我自然不會那麽簡單就放過他,這……還隻是開始……”沉香放下茶杯,白瓷的杯身上麵已經出現了好幾道裂紋,“你說呢?”沉香微微挑眉。

楊戩的唇角的弧度稍微緩和了一些。

與此同時,這些暗衛將那個凡人挫骨揚灰之後,前往魔宮,稟報了波什,這件事情已經圓滿完成了。

波什也是喜出望外:“好!好!好!”他急忙讓人賞賜了這些暗衛,然後立刻吩咐屬下,去取兵符過來,準備過些時候就朝著天界發兵。

穆函在一邊見了,他還是不願意魔界失敗的,咳嗽了一聲,上前一步道:“殿下,要不要……和陛下商量一下?畢竟對天界發兵可是一件大事,是不是……”

“父王身體不好,這種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決斷,就不要去勞煩父王了,還是讓父王好好養病才是。”波什一揮手,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把摩柯首羅放在心上了。摩柯首羅現在是病入膏肓,顯然是活不了多久了,下一任魔王非自己莫屬,他巴不得摩柯首羅快些死呢!而現在在魔宮當中,大家也幾乎都是以波什馬首是瞻,大家都清楚,摩柯首羅沒有幾日了。波什自然也是自得意滿,大權在握,現在穆函這句話無異於一盆冷水,令他心有不滿,不由得瞪了穆函一眼。

穆函見狀,隻能退了下去,他可是提醒過對方了,到時候魔界兵敗了,這可不是他的問題。

波什現在真是自得意滿,哪裏會吧這些話放在心上,他迫不及待地準備對著天界發兵,好趁機給天界一個下馬威。他滿心歡喜,感覺勝利在望。

這一次玉帝回來之後,聽話了很多,也不再說不要跟著應龍之類的話。雖然玉帝隻離開了十幾天,但是應龍明顯感到,玉帝變了,他時常會靜靜地坐著發呆,陷入他自己的思緒當中。有時候應龍喊他,都要過好久他才會有反應,然後輕輕地回應自己一聲。有點時候應龍逗他,他也不再生氣了,隻是不理他。

應龍很奇怪,玉帝到底怎麽了?之前那個伶牙俐齒不服輸的小娃子去哪兒了?他怎麽變得這麽沉靜了?

這天晚上,玉帝坐在司法天神殿前的漢白玉台階上,朝著下麵的漫漫雲海望去,他托著腮,對著雲海發呆。

應龍閑來無事,他本想再去廣寒宮看看嫦娥,不過想起她那拒絕的表情,為了不讓自己的性情不好,還是算了。他信步走出神殿,就看見玉帝正坐在台階上發呆。

“你又怎麽了?”應龍走到玉帝的身邊,蹲□,推了推他的肩膀。

玉帝回過神來,見是應龍,就輕輕地“嗯”了一聲,又轉過頭去看著那茫茫的雲海了。、

“你在看什麽?”

“看那雲。”玉帝輕聲回答

“這有什麽好看的?”應龍不解地問。

“我在想那雲海之下的人間,在想那些凡人。”玉帝道,“我在想……凡人的生活,他們……究竟要的是什麽?而我……要的究竟是什麽?”

“你想明白了嗎?”應龍繼續問。

“我感覺……有點……”玉帝搖了搖頭,“我有很多事情想不通讓我很……難以接受……”他忘記了那些原有的情感,可是現在……他想起來了,這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既然想起來了,那麽就去接受吧。”應龍有點奇怪,“這原本就是你曾經經曆過的事情,現在想起來了,你也應該去接受,不是嗎?無論是好是壞,這都是你的記憶啊。”

玉帝有些吃驚地看了看應龍,然後點了點頭:“也對……”他輕聲道,“沒想到你想得倒是清楚……”

“什麽?”應龍沒有聽清。

玉帝繼續道:“你覺得……我是一個好玉帝嗎?”

“這個……”應龍笑了笑,坐在玉帝的身邊,“恕我直言啊,你……帶還真的不是個好的玉帝。”他看著玉帝,唯恐他會生氣。

“也對……”玉帝卻點點頭讚同道。

“你……沒事吧?”應龍看著玉帝,他實在是太反常了。

“我就不能說我自己的不是嗎?”玉帝依舊是望著雲海,“我忽然覺得……我的確不適合做玉帝,或者說,我現在不適合。”

“這倒也不是。”應龍道,“你畢竟是眾仙所推舉出來的,你也是有過人之處的,隻是你現在……你養尊處優過久了,所以你……”

“是嗎?”玉帝起身,朝著司法天神殿內部走去了。

“喂!”應龍喊道,“你究竟怎麽了?”

“我沒事。”玉帝淡淡地回答,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門內。

應龍看著玉帝消失的方向,不解地搖搖頭,卻聽見身後一個聲音道:“不必擔心他,過些時候就會好的。”隻見沉香的一襲白衣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他到底經曆了什麽?”應龍問沉香,“怎麽……”

“這也是他的訓練之一,如果他能夠堪破,那才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玉帝。”沉香對應龍搖搖頭,“隨他去吧。”

這一天之後,應龍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玉帝,一直到天魔大戰那一日,他才重新見到了玉帝,當然,這是後話了。

但是第二天開始,小張就不見了,有人問起,沉香回答:“那孩子回昆侖神那裏去了,我已經調教他很久了,是時候該送他回去了。”

少了這個總是圍著自己打轉的小娃子,少了和自己吵架的人,應龍倒是有些悶悶不樂,他也知道玉帝估計是準備重新回天界去了,但是少了他……真的少了很多樂趣啊!想到這裏,應龍歎氣,下次見麵,他八成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玉帝了吧,那個和自己吵嘴生氣的小張……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波什的魔軍已經嚴陣以待了,他興致勃勃地檢閱著自己的軍隊,眼中射出勝利的目光。在他看來,自己的軍隊是最優秀的,這場仗,他必勝無疑!

三天後,波什就派人給天界送去了戰書:“魔界太子殿下波什,致書於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蓋聞世間萬物,朝代更替,乃是自然。今天三界受天界壓製已久,天條頑固不化,腐朽不堪,以此治世,天愁於上,民怨於下;唯我魔界,與天界相生相克,名正言順,接掌三界,順應天命。今大兵壓境,今差使致書,早早批宣,如自揣不德,急早倒戈,尚饒爾等不死。戰書至日,速乞自裁。”

這份戰書由穆函帶著,送到了天界,一時間,眾仙嘩然。

“好大的膽子!這波什不過一黃口小兒,竟然敢如此狂妄!”李靖當下勃然大怒,出列道,“陛下,娘娘,李靖願帶領大軍前往,給他魔界一個教訓!”

“真當我天界無人不成?”天佑元帥也急忙道,“陛下,娘娘,應該迅速發兵!”

“魔界之人竟然如此狂妄,陛下,娘娘!應該將下戰書者速速斬於北天門前,好給魔界一點顏色看看!”

眾仙議論紛紛,言辭激烈,群情振奮。

“行了!”王母皺起眉,“都安靜些!”她揉了揉眉心,看向沉香,“司法天神,你怎麽看?”

“娘娘,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天界自然也不可失了顏麵。”沉香出列道,“既然魔界下了戰書,咱們接了便是。”他看向眾仙,“也好叫三界看看,我們天界究竟有多少本事。”

“那就任憑他們魔界的氣焰如此之囂張?”李靖不滿地道,這口氣他現在可咽不下。

“這個簡單,他們對我們下戰書,我們就對三界發一封對於魔界的應戰書。”沉香也不看李靖,隻是對著王母回複道,“讓三界知道,魔界此行是大錯特錯,必定要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好!”王母點點頭,“這份應戰書,就由你來寫,可不能失了我們天庭的顏麵啊!”

“沉香領旨。”沉香俯身行了一禮。

當下,事不宜遲,沉香立刻就變出筆墨來,在一個天奴的背上一揮而就,完成了一份暢快淋漓的應戰書:“昊聖光明義大德至真顯仁真君,致書於魔界魔王陛下摩柯首羅:蓋聞物極必反,逆天必罰,今玉帝在上,赫赫威靈,爾等以下淩上,不守臣節,觸犯天條。以黨惡之眾,抗敵於天兵,大放厥詞,輒敢號令張威,天條何在?自我天界執掌三界以來,三界和平,百姓安居。今爾等因一己之私,貿然發兵,致使三界生靈塗炭,實乃大惡,人神俱怒。今奉詔應戰,以尺一之書,鹹使聞知,爾等若惜魔界之生靈,戰書到日,速為自裁不宣!”

這份應戰書既保全了天界的顏麵,又怒斥了魔界,而且寫得很有身份,眾仙在一邊看著,都暗暗點頭。王母閱畢,點頭道好,然後派人將這份應戰書交給了穆函,讓他交給波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