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歸國在即 無憂中文網

九月四日,雨。自從流華宴秋獵過後,便連日陰雨不斷,於是,本該在流華宴閉幕後第五日也就是九月五日便告辭歸國的五國之人不得不推遲行程,今日,經東軒欽天監觀天象,最終算出將在九月九日正式放晴,一改陰雨之天,至此,五國之人經與東軒太子、曄王、丞相三人共同商定,最終決定在天氣放晴一日之後也就是九月十日正式起程回國。

因為天氣原因,造成這一行程推遲事件其實對各國也沒有太大影響,惟有一人對此樂意至極,三人對此怒不可遏,這樂意至極的人便是瀾熙淩王東方琑,因為行程推遲,他顯得極為高興,天天到曄王府報到,與琉玥你濃我濃,當然,這隻是那三個對此怒不可遏的人的個人看法,而這三人便是東軒十二公主軒轅含渢、曄王軒轅曄,對於這個整天纏著他們的母親(王妃)的人使他們本像仇家的二人難得的統一戰線,一同對外,而三人之中的另外一人便是東軒丞相慕璟宸,當然,他的極不滿意永遠隻表現在心裏,任何人都未能察覺,這幾日以來,他亦如東方琑一般每天到曄王府報到,隻是原因總是與曄王商談國事,當然,這國事也總能談到蕪妃苑去,至於原因嘛,除了軒轅曄要看著東方琑之外,慕璟宸他自己亦會想盡辦法。

而作為導致這一狀況的中心人琉玥卻是對此毫無所覺,每天數著時間點看戲,別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依她看,三個男人也能湊成一台戲,當然,這其中還要加上一個小蘿莉——軒轅含渢!

軒轅含渢總是以小小身軀,抵擋那三個人的輪番攻擊,當然,作為道行比較高深,永遠不顯山不露水,隻在關鍵時候給予對方致命一擊的慕璟宸還得靠琉玥來抵擋,雖然,她自己亦是敗多於勝。

而在這幾日以來,東軒曄王一改往日不問世事模樣,繼流華宴第一輪比武盛賽他一舉勝了瀾熙淩王以及在第三輪秋獵中與眾人共同獵到黑熊之後,他並未就此沉寂,反而有猛虎下山,一飛衝天之勢,流華宴後,他以何城水患為例,所列計策解決了百姓之難,之後,一條又一條治國之道流出,深受東軒百姓的愛戴與敬佩,他的名聲亦隨之水漲船高,隱隱有與東軒丞相並駕齊驅之勢。於是,東軒朝廷有兩人,一人為爭議十分之大,佩受百姓敬佩,又被朝廷眾臣暗稱國之佞臣的丞相,另一人為德才兼備,朝臣為之驚歎,百姓為之愛戴的曄王。

一連幾日過去,因為慕璟宸的日日報到,東軒太子終於確定一個事實,當然,那是他自己認為的。而這個事實便是慕璟宸已與軒轅曄連同一線,欲拉他下馬,於是,他終日想辦法如何對付已經聯手的二人。

時至九月八日早,依舊是雨。眼看各國回國之日漸近,卻在這一日,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對於其他四國毫無關係,但東軒、燕楚而言,卻是大事。

東軒驛館汾宜院玲茜軒。

“啊。”清晨,雨打樹葉,白霧朦朦,當真一幕好雨景,隻是在雨景當中卻傳來一聲極不和諧的聲響。隨著話落,一大群人急忙奔進玲茜軒。

兩刻鍾後。“回燕楚太子殿下,明湘郡主之病,臣等無能為力,如今之計惟有靜養。”

“為何?”雲千楮立於月如湘的房間之外,如是問道。

“明湘郡主得的是見光死,這種病十分奇怪,發作之時,渾身發癢,泛起紅中帶黃的水泡,尤其是不能見光,否則泛水泡之處便會化濃,任有極至好藥也治不了化濃所產生的疤痕,而且以公主如今的情況,恐怕亦不能遠行,至少得靜養三個月,三個月內不見光、不行路,保持心態平和,防止體內虛火上升,當然這病來時雖然可怕,但三個月後若是患者沒有違反上述情況,便能自行複原,所以燕楚太子殿下也不必太過擔心。”

“不宜見光,不宜遠行。”雲千楮眉頭一皺,如今回國在即,怎能不遠行,遠行期間怎能不見光。“眾位太醫先回去吧,待本宮問過本宮皇弟再說。”

“是。”幾位太醫皆是東軒太子殿下召來,他們自然是要回東軒皇宮的,而且燕楚辭王殿下醫術超群,非他們所比,若不是今日燕楚辭王殿下與瀾熙靈裳公主出去了,也不至於叫他們前來。

半個時辰之後,雲千尋才在眾人翹首以盼下與東方靈裳姍姍來遲,他一回來便被雲千楮叫進玲茜軒。

雲千尋替月如湘把脈過後,便拿起一旁的巾帕擦了擦手,他看著暴露在外的肌膚皆水泡不斷的月如湘。

“為何這麽做?”太醫所言雖不虛,她的症狀確實是見光死的症狀,隻是他卻知用莧草洗澡,第二日起來便會出現與見光死的同種症狀,其症狀一模一樣,所以一般太醫難以看出,除了他。

“就知道瞞不過表哥,不過表哥放心,如湘隻是想呆在東軒而已,絕不會做有害於燕楚之事,而且,若是如湘真能成功,說不定還能幫到燕楚。”

“讓你留在東軒養病三月的事我會向東軒說的,不過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

“謝表哥。”

雲千尋起身走出房間,看著不斷下落的雨滴,神思微微遠去。月如湘能不能幫到燕楚他並不關心,他隻是不想讓她因個人私利而做出危害燕楚或者東軒百姓的事,而他之所以任她留在東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用莧草洗澡之後不僅症狀與見光死一樣,就連性質都是一樣的,說到底,它們根本就是一樣的,隻不過莧草是由人而起,而見光死卻是因自然條件生成的,所以,他根本不是不想解除,而是沒有辦法解除。

隨著有雲千尋替月如湘的診斷結果,眾人對她的病再沒有懷疑,雲千尋親自向東軒太子、曄王、丞相等人解釋,請求其讓她留在東軒養病三月,而在這三月之內,他亦會留下藥方、藥材,讓其養好身體。至此,月如湘生病一事告一段落。

九月九日,不出欽天監所料,隨著將近半月的陰雨天氣,東軒終於迎來了罕見的太陽。

東軒雖沒有中秋節,卻有重陽節,隻是在東軒,重陽節被稱之為慶元節。慶,乃歡慶,元,取其諧音圓,合一起便為歡慶團圓之意。

曄王府蕪妃苑。

“小玥玥。”人未到,聲先落,東方琑跳下圍牆,繼續幾日以來的準時出現在蕪妃苑,而隨著他的話落,蕪妃苑大門口便又出現兩人,慕璟宸一襲白衣傾世,軒轅曄一襲緋衣溫雅,二人相攜著走進院中。

“什麽味道?”東方琑走進院中,便聞到空氣傳來一抹香味,令人聞之食欲大振,好吧,他突然發現自己又有點餓了。

慕璟宸與軒轅曄二人相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二字。

“你們來了。”軒轅含渢走近,看到三人之後原本興高采烈的模樣頓時消失殆盡,就知道他們一定會準時報到。

“渢兒,你怎麽有氣無力的,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來,跟東方叔叔說說,東方叔叔幫你出氣。”東方琑一臉笑容的湊上前。欲取之必先予之,他想要把琉玥抱回家還得先討好這個小家夥。

“如果渢兒說欺負渢兒的便是你們三人呢,你能自殘,還是你能以一對二,打敗他們兩個。”

“呃……”好吧,他一樣都做不到!

藍衣走上前來,“主子已在大廳等著眾位,眾位請隨我來。”一如軒轅含渢,她對這三人也著實沒有好感,原因嘛,跟她一樣的,她和軒轅含渢兩個冤家在此點上倒是難得的統一。

藍衣麵無表情的話語,看到三人也不曾行禮,卻沒讓三人生氣,好吧,不管是軒轅含渢還是藍衣、粉雪都是琉玥身邊的紅人,他們要是怪罪了哪個,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蕪妃苑大廳。

琉玥端坐上首,軒轅含煙坐在琉玥旁邊時不時的用目光掃著琉玥,那眼神說不出的怪,真看不出來本該養尊處優的她竟然能做出一手好菜。

桌子用白色錦鍛鋪著,桌麵很大,分成兩部分,一大邊擺著十幾個碗碟,占去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剩下四分之一的地方也擺著十幾個碗碟,隻是都要小上很多,所有碗碟上麵都用一個碟子倒蓋著。

“既然來了,就開飯吧。”

“娘親,感情你剛才不開飯就是為了等他們啊,娘親都沒對渢兒這麽好,渢兒吃醋了。”軒轅含渢撲進琉玥的懷中,委屈的說道。

“怎麽會呢?”琉玥抱起軒轅含渢,放在自己的腿上,在她臉上“啵”的一下,多個女兒也就這點福利了。

“姐姐。”軒轅含渢在被琉玥輕薄之後便滑下琉玥的懷中,撲向軒轅含煙。

“渢兒。”軒轅含煙寵溺的抱著她,在這世上,她是她惟一的親人,現如今看到她和琉玥相處得很好她也放心了。

“含煙,你今天把渢兒帶進宮裏吧。”她在曄王府也住了這麽久了,明天便是啟程去元啟的時候,她自然是要回宮的,就讓她們姐妹再相處一天吧。

“嗯。”

眾人依次落坐,當幾人看到藍衣和粉雪也在坐的時候,輕挑一下眉,但也沒說什麽。好吧,琉玥是主,他們是客,他們可不會傻到去碰她的逆鱗,被她掃地出門。

慕璟宸看著獨立的那塊地方,眉頭一揚,撇了琉玥一眼:還算她有良心,知道他有潔僻,便把他的一份單獨隔開了。

“小玥玥,想不到你還有這手手藝呀。”東方琑吃下一口菜,對著琉玥說道。

“想不到你就多吃點啊。”東方琑是軒轅曄、慕璟宸、李昱幾人中惟一沒吃過她做的菜的。而今日的飯菜除了因為今天是慶元節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他和軒轅含煙二人餞行的。

“今天難得人這麽全,隻是可惜李昱不在。”琉玥夾起一片牛肉,感歎道,她記得他最喜歡吃的便是牛肉了。

東方琑咽下嘴裏的菜。“幾天沒見,還真有點不習慣呢。”對於圍繞在琉玥身邊的人他都不喜歡,但對李昱還是很有好感的。

一旁的慕璟宸、軒轅曄默然不語的吃著飯菜,對於李昱他們沒什麽感覺。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半個多時辰,可以說這是對幾人日日現身蕪妃苑最大的報答了。

日頭漸漸偏西,軒轅含煙已帶著軒轅含渢回宮,另外幾人尤其是東方琑卻毫無離去之意,今日一旦離開,再見便是離別之時,難得的,東方琑突然生起抹抹惆悵……

東軒京城城門口。

京城宵禁,每日子時過後將會關閉城門,待次日卯時(5點至6點59)再次打開,而此時,正是子時過半。

馬蹄聲聲,響在寂靜的街道,雲千尋一襲青衣端坐於馬上,轉眼接近城門。

“就知道你會來的。”東方靈裳一襲粉色長裙,背著一個包袱,牽著馬站在城門口,看到來人,興奮的對之說道。

看到東方靈裳,雲千尋眉一皺,躍下馬來。“靈兒,你怎麽跑出來了?”看其情況,他便知道她是想要跟著他離開,隻是……

“如你所見啊,千尋哥哥這麽聰明難道還猜不到靈兒的意思嗎?”自從五歲第一次見麵,她就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心中,那時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隨著年紀漸長,她終於明白了那種感覺名叫——愛。近十年來,她追逐著他的腳步,他已是她一生的夢。

“你還是回去吧。”雲千尋輕歎一聲,對於她的心思他早就知道,隻是他隻把她當妹妹看,是以,他也十分無奈。疏不知,雲千尋自認為了解她的心意,卻不知他所謂的了解隻是冰山一角,她的感情比他想象的更沉重。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著你。”東方靈裳嘴一撇,拉著雲千尋的衣袖淚眼朦朧的說道。

“好吧。”明知道她隻是假裝傷心博取同情,卻終究舍不得,他終是對她無可奈何吧。

“謝謝千尋哥哥。”東方靈裳展顏一笑。

二人越上馬,在夜色中絕塵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