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讓她落淚的男子

馬車走到鬧市的時候速度自然減慢了些,雲卿抱著小無憂熟睡的身子靠在車壁上,聽著馬車外傳來的喧鬧的叫賣聲,她‘唇’角不自覺的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怎麽算到今日有雨的?”風藍瑾想起今日一整天的經曆都不由得不佩服,連天氣都能算計的上,就如同所有人心裏所想的那般,幾乎沒有人認為今日的事情時出自雲卿之手,或者說沒有人會懷疑今日的事情是人為的,因為沒有人能把天氣都算計到自己的計劃裏,這太不可思議了。

“不是我算計到了,我哪有那本事。”雲卿聞言不由得神秘一笑,感覺到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她坐直了身子,笑道,“是無緣算計到的,他這些年來也沒有白學了這些神鬼之術,能算計到天氣也算是了不得了。”說著說著她忽然搖頭失笑,“其實今日的事情還是要多謝無緣,若不是他找出了綠蕪,恐怕大夫人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倒台,如今她犯罪的證據確鑿,就算慶遠帝的聖旨都救不了她,慶遠帝想必也不會再在她的身上‘浪’費‘精’力了。”

那倒是!風藍瑾在心裏暗暗點頭,對於沒有用的棋子,慶遠帝一向都是舍棄。

“劉氏雖然倒台了,但是劉家還在,他們對於劉氏的死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平日中萬事多加小心,青鸞雖然貼身保護你,但是也隻能保護你不受傷,你自己要小心莫要卷入那些個‘陰’謀詭計,好生在府內照顧好家裏,外麵的事情一切有我。”他從她偶爾的疲憊中都能看出她對那些算計的厭惡,她雖然聰明,但是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她盡量避免那些危險,輕輕的‘摸’‘摸’她柔軟的長發,風藍瑾瞧著雲卿不甚滿意的表情,微微歎道,“乖。”

雲卿好笑,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把我當小孩子對待呢?”

風藍瑾微微一愣,想了想還是笑道,“你今年才十八歲,我已經二十六了,大了你八歲呢,在我看來,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雲卿不滿的哼了哼,她想了想卻不由的滿頭黑線,她前世的年齡再加上這一世的年齡都快成老太太了,她猛然感覺她占了風藍瑾的便宜……不由得有些鬱悶。

“怎麽了?”風藍瑾瞧出她表情暗了下來。

“沒事!”打死她她也不會說出來,年齡是‘女’‘性’的大忌。她拋開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想了想麵‘色’淡了下來,“恐怕劉家的人不會這樣善罷甘休,劉氏的哥哥原本是兵部‘侍’郎以前被雲常的官位壓得死死的,如今卻壓了雲常一頭,他早已對雲常看不順眼,如今做了吏部尚書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會想盡法子找雲常的麻煩,也絕不會放過我,我已經卷入了這場鬥爭中,如今想要‘抽’身早已來不及了,不過我也不怕他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就此罷手也就罷了,若是他們想對付我們的話,我定要讓他們後悔來這世上走了一遭。”

風藍瑾微微苦笑,他就知道他勸服不了她。她和娘親不同,娘親的‘性’子像純潔的百合,要小心的保護著關懷著,否則極容易凋零,而卿兒則像白梅和青竹的組合體,她堅韌‘挺’拔,傲然而獨立,她不是那種易凋零的‘花’兒,若是強行將她保護起來,不過是折斷她的羽翼,讓她不痛快罷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他雖然很想把她護在羽翼下,但是卻不想違背她的意願,而且……風家也的確需要一個合格的‘女’主人了。

“碰——”

“籲——”

馬車忽然撞上了什麽,車夫趕緊扯住了韁繩,停了下來。

“大少爺,街上太過擁擠,馬車撞上別人家的馬車了。”

風藍瑾皺了皺眉,一拍輪椅騰空落下了馬車,雲卿則是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簾子外紅袖和子衿相伴而行,雲卿輕聲問道,“沒什麽大礙吧?”

子衿今兒個在雲家的時候受了驚嚇,如今還是一臉蒼白,她‘精’神略略有些恍惚,反應也比往日遲鈍了些。還是紅袖回答道,“沒什麽事情,就是兩邊的馬車車壁擦了一下,無礙的。”

雲卿把小無憂放在座塌上,那座塌夠寬,不用擔心她會掉下來,她一個箭步也跳下了馬車,子衿見了不由得焦急道,“小姐,你怎麽也下來了?”

大遠朝‘女’子極少拋頭‘露’麵,即使有拋頭‘露’麵的也是家境貧寒的那種,條件稍微好一些的‘女’子都不會出現在大街上,不過雲卿卻不是愛計較這些的人,再加上她也能感覺到風藍瑾對她的放任,知道他也不會介意。跳下馬車果然瞧見馬車的車輪上留下了一道摩擦的痕跡。

風藍瑾是個相當低調的男子,今兒個她回‘門’用的馬車也都是普通的馬車,因此倒也看不出他們的身份。她瞧了一眼對方的馬車,對方的馬車也是很普通的馬車,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倒是比他們的馬車受損稍微嚴重一些,車壁和車輪都有些破損。因為這裏是一個大街的轉角,經常會發生馬車相撞的事情,一不留神兩輛馬車便撞到一起了。

風藍瑾溫和的跟馬車裏的人道歉,馬車裏的人想必原本也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但是也是個教養比較好的男子,聽到風藍瑾下了馬車,自己便也掀了馬車下了車。

雲卿就瞧見一隻白皙的指骨分明的手,緩緩的掀開車簾,那一雙手如此的‘精’致,甲‘床’呈菱形,如同散開的‘花’瓣,傳說有這種甲‘床’的人命都不會長久,他指甲修剪的幹幹淨淨,從一雙手上便能看出這男子該是一個相當注意儀表的男子。

雲卿的呼吸忽然窒了窒,這雙手竟然是如此的熟悉,讓她情不自禁的摒住呼吸。

當瞧見那雙手主人的那一刻,雲卿嘴‘唇’微微張了張,眸子深處透出一種異樣的情緒,她飛快的別過眼去。

“公子小心!”車夫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男子從馬車上走下來,拿了長凳供他踏足,看得出男子身體該是不太好,一張俊美的臉上蒼白的幾乎透明,他還未說話便是一連串的咳嗽聲,那一聲聲的咳嗽讓雲卿的心裏微微一緊。

就聽到那男子和風藍瑾寒暄,風藍瑾似乎沒有想到馬車裏的人會是他,語氣中透出幾分恰到好處的驚訝,“二……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男子似乎也沒有想到和他撞了車的竟然是風藍瑾,他眼底亦是有一絲詫異飛快的閃過,隨即瞧著馬車眸子深了深,終於想起來今日是他陪夫人回‘門’的日子。男子‘唇’‘色’是不健康的粉白,一身繡著白梅的白‘色’長袍更顯得他乘風‘欲’飛。

他對風藍瑾拱拱手,“離的屬下趕車不利,擾了相爺過路了。”

風藍瑾眸光一閃,亦是抱拳道,“該是瑾和公子賠不是才對,是瑾擾了公子過路。”

男子麵無‘波’瀾,像是一灘死水一般對人是完全的冷漠和疏離,他的氣質乍一眼看去和風藍瑾給人的感覺差不多,同樣的淡漠疏離,但是風藍瑾的淡漠和疏離是有針對‘性’的,他更多的給人的感覺時溫和的。而眼前這個男子卻整個人都像是從冰窖裏走出來的一般,從骨子裏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冷漠,那冷漠叫人不自覺的跟他保持距離。

“相爺這是陪夫人回‘門’吧。”一陣風吹來男子長袍被風吹起,像是要乘風而去一般的飄渺,他輕咳了幾聲臉‘色’更加的蒼白,瞧見麵‘色’含笑神‘色’不變的風藍瑾,他支起拳頭在‘唇’邊掩‘唇’輕咳,“離失禮了。”

這男子正是大遠朝已故的皇後之子——君離!

“公子身子不好,這兩日天氣又不太穩定還是少出來的才是。”風藍瑾淡淡的道。

“多謝相爺關心,離記下了。”

兩人簡單的寒暄就打算各自打道回府。

雲卿咬了咬‘唇’,終究還是開口道,“公子久咳不止想必是肺部有疾,是‘藥’三分毒公子還是少用些草‘藥’,讓下人煮了雪梨加上枇杷冰(和諧)糖,能養肺止咳,公子不妨一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

因為雲卿不是那種會多管閑事的人,所以聽到她這樣開口,風藍瑾的眸子深了深,他笑笑卻沒有說話,子衿和紅袖則是對視一眼,快速的低下頭去。

驚訝的還有君離,他原本一隻腳都要踏上了矮凳,聞言回過頭來,瞧見雲卿的那一刻他眸子裏閃過幾分‘迷’惘的神‘色’來,仔細的瞧了瞧雲卿,勉強止住咳嗽,他凝眉瞧著雲卿半晌,緩緩道,“姑娘,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這話若是換做別人說,定要誤會以為是登徒子來搭訕的,而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坦坦‘蕩’‘蕩’,僅僅是疑‘惑’而已。

聞言,雲卿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她咬了咬‘唇’,勉強笑道,“沒有,我從未見過公子。隻是瞧著公子身子可能不適,因此才有此一說。”雲卿仔細的瞧著他,窺探到他眼底的那一抹淡淡的探尋之後,她不甚自在的別過頭去,“公子聽我一勸,日後好生關心關心自己吧。”

君離的眸光微微一深,冷漠的表情有幾分龜裂,他神‘色’中帶著幾分‘迷’‘惑’,仔細的看了看雲卿,神情竟然如孩童一般天真,“離感覺姑娘很是麵熟。”

雲卿咬著‘唇’強笑道,“我是兵部尚書家的大小姐雲卿,興許在哪裏碰到過公子也是有可能的,公子身體不適還是早日回府吧,冰(和諧)糖枇杷雪梨湯對潤肺很是有效,公子定要一試。”

說著,她就轉身踏上了馬車,瞧著隨後躍上馬車的風藍瑾疑‘惑’的眼神,她淡淡的別過頭去,眼底有些濕潤。

風藍瑾微微一歎,讓馬車重新駕車,馬車漸漸遠去,順著被風吹開的車簾,雲卿還能看到君離那依舊困‘惑’的眼神。

她忽然想起前世的種種,那一片白梅中,他一身雪白的錦袍披著一件厚厚的白‘色’披風,漫天的大雪幾乎要跟他合成一體。他就站在漫天的雪‘花’下,盛開的白梅樹邊含笑看著她一步步的走來。

彼時,他是皇宮中唯一一個肯真心待她的男子,他會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吹一首淡淡的曲子為她解憂,會在她高興的時候倚著糾結的樹幹含笑看著她的笑容,在她煩惱的時候站在她不遠不近的地方用淡淡的語氣為她排憂解難。

君傲之卻不放心他,哪怕他病重孱弱,哪怕他從來都無心皇位,僅僅因為他的舅舅是手握天下兵馬的太尉,所以君傲之從來沒有打算放過他。

知道她和君離走的近,他便暗示她讓她找機會除掉他!

而她,彼時仿佛是中了君傲之的毒一般,竟然當真從禦‘藥’房中偷偷的取出了一瓶鶴頂紅。

那一日,白雪白梅處。

她端了親自煮的冰(和諧)糖枇杷雪梨湯到他麵前,他當時愣了愣,卻還是握著手裏的瓷勺,一勺勺的將一碗的湯喝完,一滴不剩。

然後他含笑倒下,哪怕是再過一輩子她都忘不了他當時說的話,他說,“卿兒,其實你真傻也太善良,你眼裏的愧疚我全都明白,但是還是貪戀你給的溫暖,飛蛾撲火的撲上來。你不要愧疚也不用不安,我這副身子就算沒有這一碗湯也活不了多久,君傲之何其幸運得了你的癡心相對。”

他明明飲下了劇毒臉上卻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含笑抓住她顫抖的手指,她的手冰涼,他的比他的還要涼。像是一塊沒有任何生命的雪塊,她不知為何,當場眼淚就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

他微微一愣,用冰冷的手指擦拭掉她臉上的淚痕,淡淡笑道,“到最後你肯為我流淚也不枉我此生。卿兒,若是有來世,我定要比他早些遇到你……”

他‘唇’角溢出紅‘色’的血絲,那一絲絲紅落在雪地上,像是妖嬈的紅梅‘花’瓣,哪怕是在最後一刻他都不忍傷了她,找來心腹讓其安排自己的後事,做出是他身體衰竭而死的假象。

最後,大雪越落越大,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解開身上的披風披到她的肩頭,“傻丫頭,別傷心,我原本便沒有多少壽命了……”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不想讓她背負良心債。她跪坐在他的屍體前瞧著他含笑的‘唇’角安靜的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的寧靜表情,哭的不可遏製。

漫天的白梅‘花’的‘花’瓣和雪‘花’從天飄落,打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她披著他尚帶著餘溫的披風,在雪地裏跪了一整天,最後年紀輕輕便落下了宿疾,天氣稍稍冷一些,膝蓋骨便會疼痛難忍,提醒她,她曾經傷害過那樣一個幹淨如雪的男子。

他是她上輩子最對不起的人……

這一世,他根本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因為他深居簡出很少出府,所以兩個人根本就不可能見麵。她也一直避免跟他見麵,生怕那愧疚會淹沒了她,知道他一切安好就再也沒有打聽過他的消息。而他……竟然對她還有印象……

雲卿終於咬住‘唇’壓抑著哭聲低泣起來。

“卿兒……”風藍瑾低聲歎息一聲,沒有問她任何話,隻是把她擁在懷中輕柔的拍著她的背脊。

過了許久雲卿才壓抑了哭聲,在他耳邊低低的哽咽,“他是我前世最對不起的人,如果可以,你不要記恨他。”

風家跟皇室可以說是一個死結,永遠都解不開的死結,除非兩方有一方消失,否則隻會繼續鬥下去,不能說誰錯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得到和守護的東西。

風藍瑾不可能會放棄風家的親人,皇室的人也不可能會繼續留著這一枚眼中釘,所以注定了不死不休的局麵。但是君離他不一樣。

“他是個很純淨的人,沒有野心沒有‘欲’望,就像一張白紙一樣不染纖塵,他得過且過從不為自己以後考慮,哪怕是吳太尉想支持他做皇帝他都推卻掉,他跟慶遠帝也沒有幾分父子親情,就算我們跟慶遠帝作對他也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所以……我們不要跟他作對,不要把他也當成目標……好不好?!”她抬頭瞧著他,眼底因為淚水的衝刷而顯得異樣的明亮,眼底帶著幾分些微的期盼和哀求。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風家和皇室一山難容二虎,但是她敢保證,君離絕對不是風家的威脅!

“卿兒,你信他是嗎?”

雲卿微微一愣,堅定的點點頭。

風藍瑾輕輕一歎,‘唇’角帶著一抹淡淡的寵愛笑容,“你信他,我信你!”

雲卿眼底一下子明亮起來,她輕輕的抱住風藍瑾,“謝謝你。”

很不明白為神馬冰糖也會和諧掉有木有?!

看出來男二出來了有木有~

年會的票票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