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chapter.149
李顯對於孩子這個話題簡直是快要起逆反心理了,他能做的也就是認真的說一句:“這件事情我心裏有數,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你不用想那麽多。”
李輪沒再說什麽了,其實被拒絕他也是想到了的,現在他自己滿打滿算也不過隻有一個嫡子,還有一個是庶子,皇家有的時候不太講究嫡庶是真的,但是過繼給太子你敢用庶子充數?嫡子的話……嫡長子意義非凡,真的過繼給李顯的話,到時候不定又有什麽不好聽的話說出來了。
李輪跟李顯表明了心意,李顯也沒有懷疑過他,兩兄弟關係看起來還好,但是李輪對手下人的控製力……好吧,他到底年紀還不大,更何況他手下的人跟武後手下的人有一部分重疊,武後雖然同意立李顯為太子,但是並不代表她真的就願意看著李顯登上皇位了。
這一點無論是當上太子的李顯還是李治甚至是鄭玘心裏都有數,也隻有李輪還在困惑為什麽原本很聽話的那些人都不聽他的話了。
對此李顯的方法就是不作為,你們愛說什麽說什麽,有本事你們憑著一張嘴把我拉下太子之位啊,當初武後廢李賢布置了多少年才達到了目的,現在李顯上位,東宮的僚屬大部分都是他原本的班馬,剩下的就都是李治的人,武後想要滲透也至少幾年,在這幾年之中,李顯能夠做的事情簡直太多了。
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李治看不下去了,過了年之後他就直接任命了太子少傅和太子少保:三月辛卯,左仆射、同三品劉仁軌兼太子少傅。侍中郝處俊為太子少保。至於太傅什麽的位置太高,不能輕易給人。
雖然住進了東宮,李顯覺得除了見鄭玘更難以外別的事情都還算好適應,唯一不適應的大概就是今年不用他去祭天了。
是的,原本每年春天李顯都要外出祭天,自從發現他的神奇屬性之後,李治就給了他這麽一個任務,然而如今……在準備大祭的時候,卻有人跳出來說太子前去祭祀有些不妥,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儲君而不是一個神棍。
當然啦那些人肯定不會說的這麽直白的,隻不過話裏話外都是這麽個意思而已,李顯當時是想要據理力爭的,然而李治阻止了他,並且派了別人去祭祀。
到了這個時候,李治也覺得那些人對新太子的惡意太重了,於是他做了一個決定:把兒子踹了出去,你就去監國吧!
臥槽,李顯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現在跟鄭玘過著見得到吃不到的生活已經很虐心了,這特麽是讓他們上演牛郎織女嗎?
李顯倒是沒有排斥去長安監國這件事兒,這在高宗朝大概是個傳統了,李弘這麽幹過李賢這麽幹過,到了他……當然也不能幸免,然而他糾結的是……能不能把鄭玘帶走?
反正他是衛尉卿嘛,長安那裏也是有宮城的啊,衛尉卿正好也過去守衛宮城。李顯很糾結這件事兒,按照他的性格來說肯定是不敢對李治提出這樣的要求的,但是一想到他這一去不比當年出征,出征總有個盼頭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回來了,他這是去監國啊,短期內都回不來,連點盼頭都沒有,日子還能過?
於是李顯就鼓起了勇氣去找李治,然後在經曆了幾乎要撒潑打滾的無賴攻勢之後,李治成功的被他惹火了也不管旁邊有沒有史官了,直接咆哮道:“你腦子被熱湯燙過了嗎?這種事情想都不要想!”
這個熊孩子,李治為什麽讓他去長安,還不是因為洛陽的輿論環境不太好,在長安李顯的聲望還是不錯的,否則李治肯定不會這麽快就讓他去長安監國的,李顯跟李賢不同,因為李弘身體不好,所以李賢當年雖然不是太子,但是對太子要做的事情都不陌生,而李顯就沒這個方便了,哪怕讓他協助李賢監國,為了避嫌這貨都經常龜縮不出,所以李治原本是想要把這個兒子帶在身邊好好教一教的。
但是現在計劃不如變化快他隻能讓李顯去長安,同時指派有些可靠的老臣過去,結果這熊孩子居然還想把衛尉給帶走,真是欠揍!
李治這麽想了也這麽做了,李顯頓時抱頭鼠竄,等他竄出貞觀殿之後,李顯一邊慶幸李治身體不是特別好,揍孩子也沒太大力氣,一邊唉聲歎氣的準備回東宮。
他越想越覺得當太子沒什麽滋味,以前在英王府的時候沒事兒閑的除了欺負欺負白胖子,要麽就是跟鄭玘聊天,如果不想聊天的話就去滾床單,然而自從當上太子之後,他就開始了禁欲生活,連欺負白胖子的興趣都沒了,偶爾去看看三郎,隻是如今三郎還是個團子,人生處在不能見光和除了吃就是睡的狀態,李顯本身就對孩子不是很喜歡,這就更沒意思了。
人生除了處理政務就是處理政務,別說,劉仁軌在看到他這麽勤奮之後還特別的欣慰哩。
好在唐朝太子的自由度還是很高的,他隻要報備一聲就可以出宮了,他在洛陽郊外有很多別院,太子出門散個步總不算犯法吧?
當然這個別院旁邊就是鄭玘的別院,他之前已經讓承保派人去通知鄭玘了一聲。於是等李顯到了那裏之後,鄭玘早就等在那裏了。
鄭玘看到李顯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忍不住把人拉進懷裏問道:“怎麽不開心?”
說實話,自從李顯住進東宮之後他們兩個除了上朝能見麵,平時連見麵都難,再加上流言……好吧,不是流言,反正是有關於他們兩個的事情塵囂直上,鄭玘覺得天皇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對了。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怕真的有宰相之才,但是在麵對可能會影響到儲君的時候,他的分量也不夠重。太子和九卿之一,孰輕孰重這個選擇題就算是小孩子都會做!
“我過兩天要啟程回長安了,阿爹不讓你跟我走。”李顯鬱悶的抱著鄭玘的腰說道:“要不你跟我私奔吧。”
原本要安慰他的鄭玘頓時滿頭黑線,拐著皇太子私奔?到時候他們全家都要玩完啊!更何況普通平民私奔隻要帶上證明自己身份的文書,跑的遠一點找個偏僻的村子落戶或許也就算了,他們兩個的身份文書是注定拿不出手的,到時候除非尋著荒山野嶺走,一路進山去當野人,這輩子都別出現在人前,否則被抓住那就是一個妥妥的死。
恩,就算李顯是太子也活不了,跟男人私奔的太子……哪怕社會風氣再怎麽開放也不會容忍這個的。
為了避免李顯說出更多不靠譜的話,鄭玘直接把人給拖到床上去了,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對話上顯然不是鄭玘的風格。
隻不過哪怕很長時間沒有觸碰彼此,鄭玘還不敢做的太過分,以前李顯還是英王的時候他不回王府就不回了,下不了床就請假,現在是太子……太子缺席朝會,不定又有什麽八卦傳出來了,更何況李顯回東宮也不能讓人看出端倪。
生平第一次,鄭玘也覺得李顯當了太子之後有點麻煩,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就算他以前不想讓李顯做太子也沒用,平心而論,鄭玘也覺得自己是抗不過武後的,李顯說過的他的那個時代有一句話簡直是至理名言:任何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紙老虎。
一力降十會大概說的就是這個了,鄭玘克製的結果就是兩個人都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卻又不敢繼續,隻能抱在一起說說話了。
“你到了長安之後要小心,你現在是太子,雖然天皇給了你很大的權利,但畢竟也隻是太子而已,不要讓人抓到把柄。不過,那邊無論是天後的人也好相王的人也好,都不成氣候,你自己要小心。”
李顯懶洋洋的說道:“我知道,要不是因為這樣阿爹也不會讓我去了。”
鄭玘覺得好像有很多要囑咐的話卻又覺得沒有說的必要,李顯性情溫和有的時候就顯得不夠聰明,然而在大事上麵他的腦子是夠用的,而且他也不是自己過去,更何況隻是監國,嚴格來說隻不過就是讓朝野先跟這位未來的皇帝慢慢磨合。
李顯和鄭玘的私會明顯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在日落之前他就要趕回東宮,李顯坐在馬車上的時候雖然身體多少有些不適卻還是有些鬱悶:在沒有比他跟鄭玘更苦逼的了,想要滾個床單弄的跟偷情一樣。
當然要怪的話就怪他看上的人太不一般吧,像是李賢看上的人直接就可以當成戶奴圈養起來,可惜鄭玘不行。
不過李顯也沒想過要圈養鄭玘,這貨太凶殘了,他要是真敢這麽幹,鄭玘估計就敢再廢一次太子然後把他給圈養了。
這次之後,直到出行鄭玘和李顯再沒有單獨相處的時間。走的那天鄭玘倒是去送了,跟大家一起去送的,李顯饒是知道在公共場合不能表現出什麽來,但是眼睛依舊忍不住往鄭玘身上瞟,後來還是李輪看不下去了把他七哥塞進了馬車,然後自己也跟著進了馬車,美其名曰送行。
人家兄弟情深,別人也說不出什麽來,鄭玘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屬於太子的那艘座駕越去越遠,哪怕平時表現的再怎麽無所謂,這個時候他的心頭也不禁掠過一絲陰影:他和李顯這樣長時間的聚少離多,要多深的感情才能經受住這樣的考驗?
會不會等下次見麵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像之前一樣彼此深愛了?鄭玘對於自己的事業規劃是非常清晰的,哪怕出現了意外因素他也能及時調整,但是對於感情他比李顯還沒有經驗。
而被他牽掛著的李顯此時正坐在車裏一臉無語的看著李輪,十九歲的李輪如今看起來比李顯還要健壯一些,幼年落水再加上中毒的經曆到底影響了李顯的身體。李輪一臉舍不得的看著李顯問道:“阿兄,你什麽時候回洛陽?”
李顯無奈:“大概過年的時候吧。”
李輪皺了皺眉說道:“那……四娘出嫁的話,你總會回來吧?”
“四娘出嫁?駙馬選好了?我怎麽不知道?”李顯想了想李令月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因為是公主所以不會太早出嫁,不過這個年紀應該也差不多了,可是之前他都不知道啊。
李輪聳了聳肩:“我也不太清楚,阿爹阿娘是有這個意思,而且阿娘好像是看上了薛紹。”
李顯頓時懵逼了:“薛紹?他……現在在做什麽?”
李輪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在做阿爹的散騎常侍啊。”
“什麽時候的事情?”
李輪感覺李顯好像對薛紹很感興趣的樣子,不由得略有些警惕:“就是在你去打大食那一陣子,阿兄你喜歡薛紹?”
李顯被他問的一臉茫然:“我都沒怎麽見過他,誰喜歡他啦?”
李輪忍不住在座位上挪了挪,想想也是,李顯明顯對薛紹不太了解的樣子,怎麽可能會對薛紹有什麽想法,看來他最近也被那些不靠譜的傳言給弄的暈了頭了。
“好了,你不要再送了,又不是以後見不到,回去吧。”
李輪忍不住拉著李顯的手說道:“阿兄一路保重啊,不要苦著自己,有什麽不夠的給我寫信,我……”
“你快行了吧。”李顯頗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快回去吧,別讓你的僚屬擔心。”
李輪依依不舍的走了,李顯……李顯發現他走了之後自己就更無聊了,看書看不進去,沿途的風景也沒什麽好欣賞的,實在沒事兒幹他就找出了鄭玘送給他的禮物準備拆開看。
說實話李顯之前也沒想到鄭玘居然還會想著送自己禮物,畢竟這貨似乎天生缺少浪漫細胞。那天他們兩個幽會分別的時候也是自己顯得更加舍不得一點,李顯甚至還抱著鄭玘說了好多遍舍不得他,倒是鄭玘一直沒有說什麽,隻是不停的撫摸他的後背安慰他。
他以為鄭玘並沒有那麽舍不得呢,不過……當著大家的麵公然送自己臨別禮物,這貨膽子也不小嘛。
李顯小心翼翼的拆開外麵的包裝,說實話這個禮物看上去不大,但是拿在手上卻挺沉的,外麵是一層牛皮紙包裝,包裝拆開之後裏麵是很普通的一個紅鬆木盒,隻不過木盒上的雕刻挺漂亮的,一看也是花了心思,上麵還帶鎖,而鎖的鑰匙就放在盒子上麵,李顯頗為慶幸自己拆的不是那麽暴力,要不然說不定這麽小的鑰匙就丟了。
李顯滿懷希望的小心翼翼的打開鎖,掀開盒子之後他就看到了裏麵的一片碧綠,那是一塊玉。
李顯愣了一下在看清玉的形狀之後瞬間臉色爆紅,第一反應就是將盒子蓋上,同時心裏把鄭玘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王八蛋居然送他玉/勢!
李顯現在特別有一種轉頭回去暴揍鄭玘一頓的衝動,媽蛋,果然每個正人君子的皮相之下都包裹著一個下流無比的內心!
李顯糾結了一下又打開了盒子,在最初的驚愕之後頗有些哭笑不得,他……他就算自己解決也不會用這東西啊!
幸好在這馬車之上隻有他一個人,李顯將那根玉/勢拿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東西居然是用上好的整塊玉料雕琢而成,做的十分精致,而且,咳咳,哪怕不拿起來,他看一眼基本上就知道尺寸上大概跟鄭玘差不多。
玉/勢拿起來之後李顯發現下麵居然還有一張紙,打開那張紙上麵是鄭玘的字句,寫著兩句話:心去無人製,情來不自禁,始知難逢難見,可貴可重。
李顯看到這兩句話之後有點茫然,想了一會,然後臉上那剛剛消下去的熱度又重新湧了上來,啊啊啊啊,這個……這個……李顯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形容鄭玘了,這貨居然用豔/詩來調/戲自己!
這四句其實並不是一段裏麵的,在這種中間還省略了一大段,恩,就是唐代詩人對男/歡/女/愛的描寫。李顯對於這個並不是特別熟悉,當初也不是沒看過,鄭玘對他的教育可以說是方方麵麵的,並沒有要求他一定要熟讀那些高大上的詩。
這就導致李顯在看到這兩句話的時候就想到了出處,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這要是文盲被調/戲了都不知道!
李顯也有心調/戲一下鄭玘,然而……書到用時方恨少,李顯根本想不出有什麽豔詩可以用來調/戲鄭玘!當然最主要的是不合適,鄭玘這張紙還是夾在“禮物”之中親自給他的,他要是再調/戲鄭玘就要寫信讓別人送了,雖然沒有人敢拆皇太子的信,但是李顯覺得萬一被別人看到了,那就太掉份兒了。
所以被調/戲了他也隻能含恨忍了,至於那個禮物,他也要隨身帶著不能隨便丟,萬一讓人看到了真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在大家都以為你是攻的時候,突然告訴大家你是受,李顯也是要考慮圍觀群眾的心裏接受能力的。
恩,是的,他和鄭玘的事情之所以傳的沸沸揚揚,但是卻沒有人敢真的質問主要是鄭玘太不像個男寵了,他長得是很好看沒錯,但是一點也不女氣,反而因為上過戰場,顧盼之間都帶著一絲精悍之氣,這樣一個人你說他是男寵都覺得太重口了。
李顯這一路上每天一睜眼都能看到那個盒子,然後就開始了糟心的一天,到了最後他發現自己的節操也要跟著掉光了——總覺得,想要試一試呢,雖然diy有點累==!
好在洛陽到長安不算很遠,在他忍不住要掉節操之前,長安到了。
大明宮之中的東宮早就已經修葺了一遍了,就等著他的主人入住,不過李顯到了長安之後沒有急著會東宮,反而先關心了一下跟他一起回來的老臣們的狀況——這一次,劉仁軌郝處俊裴行儉三個人都被他帶到了長安,充分體現出了李治對李顯的不信任,都沒敢派太年輕的官員過來,生怕太年輕的壓不住這熊孩子。
而李顯在麵對劉仁軌和裴行儉的時候也的確是挺老實的,至於郝處俊,他就更不敢得罪了,這位雖然不是禦史但是勝似禦史,他真的敢直言進諫啊,連李治都被郝處俊教育過,他就更別提了。
本來李顯覺得他來長安監國是要適應一陣子才行的,雖然遇到大事也要上書,但是比起之前來說他的權利大了很多。
不過國家大事基本上是不給他適應的時間,首先春季河南河北顯示大旱,而後昏霧四塞,連夜不解,到了夏五月,河南、河北諸州又發大水。
大唐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麽大的自然災害了,救災係統已經有些懈怠了,這不到一年的時間旱完了澇,著實把大家累了個夠嗆,李顯是主要處理這件事情的,處理到最後差不多了,在看到因為災害而死亡以及無家可歸的人的時候,他直接憤怒了:“去準備祭祀用品,我親自去華山祭祀!”
這一次依舊有人表示有異議,但是李顯下定了決心就不管你們了,反正他在長安,天高皇帝遠的,直接玩了個先斬後奏。
剛開始郝處俊對於李顯要去祭祀並沒有說什麽,後來在聽說太子沒有通知天皇之後就親自登門把李顯噴了個狗血淋頭,在他而言這麽大的事情不跟上麵報備你這就是淫祀啊!
李顯被郝處俊噴了一臉的口水也沒敢說話,隻能乖乖的給李治遞了奏疏,而這一次李治也十分有魄力的直接同意了——他壓根就沒有跟別人商量!
李顯帶著人馬直奔華山,祭祀完了之後,原本霪雨不止的河南河北當天就晴了天,李顯這才放下心來。
然而他放心的實在是太早了,他前腳回到了長安,後腳戰報就來了——阿史那伏念被阿史德溫傅的餘部立為可汗,在夏州公然反叛大唐!
李顯:真是嗶了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