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別離,祭墳

177?別離,祭墳

“你說,我怎麽就沒趕上呢?”南喬撇著手指,極為惋惜地道:“清倉大甩賣啊,肯定有好東西可以淘的,你說是吧,李言。(-)其實我的鑒寶水平還是很不錯的,真的。”

南喬的鑒寶水平,怎麽說呢,一堆真品中hún一兩個贗品的話,她一定能挑出贗品按真品的價格買下來,還喜滋滋一副淘到寶的樣子。恩,多虧她對於古董這一類的東西並不執著……

李言寵愛地拍了拍南喬的小腦袋,含笑道:“那些人不過是做做樣子,哪裏是真個要賣的。你呀,還是老實當你的村妞比較有意義,在自己的地盤上,將兩輩子的童年都給玩回來要知道,你所從事的職業,對保持童心很重要的,嗬嗬。”

眼前的一個人,他真是愛的不行。

“說起來,就數太子爺和八爺那邊借的最多。這欠錢的是大爺,那兩位想要輕鬆地完成任務,並不是容易的。不過人家四爺就是要狠要bī,非要說什麽時間內不還錢就抄家,咱們也勸不了不是?如今你放假我也放假,理他們怎麽折騰去。”李言右手輕輕一揚,很是瀟灑地道。

“他沒那麽野蠻吧?抄家?”南喬眼睛睜大,有點兒不信。

“曆史上就是的,三個月不還清就抄家,結果nòng的天怒人怨,得了個急功近利的評價,最後閉mén思過,沒有落到一點兒好。如今倒沒有說‘抄家’的話,不過,若是那些人真惹出了他的狠勁,那就難說了。那位爺雖然信佛,但並不是吃素的。”

說到這兒,李言難免又想起後世的“孤臣”之說。不過,他並不太想跟南喬一直討論這個——好久不見,總是說政治多麽的沒意思,於是提議道:“這荷塘中有船吧?咱們一起去試試?我來撐。”

“好,看你的。”南喬立即有了興致,得意地道:“我可以教你喲。”

“瞧把你給得瑟的。”李言輕輕拍了南喬一下,兩個人一同往荷塘邊走去。

帶上了梔子當“電燈泡”,拒絕了紅綾“隨行保護”的要求,李言有些笨拙的撐開船,往荷塘深處而去。

荷葉田田,兩相依依。

“真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南喬微眯著眼,舒服地抱著李言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忍不住呢喃出聲。

“那可不行。”李言輕輕咬了咬南喬的耳垂,用隻有南喬可以聽見的聲音,微微歎息道:“我可是等著你長大呢。話說,你長的可真慢了,這樣的小身板兒,時間真長了,我會懷疑自己有怪癖的。小蘿莉,嗯?”

“怎麽說話呢,這可是對你的考驗。”南喬擰了李言一下,威脅地lù出自己新換裝完畢的小米牙,道:“你若是敢那啥,你知道的。哼。”

隻是,李言是大人了呢。

前世他們相遇的時候,南喬二十歲,李言二十八歲,年齡剛剛好。而現在……很尷尬呢。

她突然想起上次李言江南之行那樣危險的經曆,坐直了身子,正sè道:“你那兩個小廝一點都不頂用,全不知道維護主子,要我說需要再回爐培訓培訓。這樣,我從工坊挑兩個人給你?有兩個拳腳練得不錯了,若是遇到危險也能幫你擋一下,保管護主。還有,這一回,一定帶著白lù白霜兩個,別到時候又沒有服shì的人,鬧出些luàn七八糟的事情來,惡心的慌。”

“小廝的話,你挑兩個人一起跟著吧。”李言點了點頭,看著南喬lù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怎麽,你就不怕白lù白霜有想法?”

“想你個大頭”南喬狠狠在李言的胳膊上擰了一下,牙癢癢地道:“她們才十三,同誌,十三啊,小包子還沒長開呢,你倒是下的去手天啊,不要告訴我,你真的變T了”

說話,梔子和白lù白霜真的很要好呢,而那兩個妮子,和眾多的小妮子一樣,最崇拜的就是秋兒掌櫃了。

“呃……”李言抱了抱南喬,苦哈哈地道:“不能呀。要變T不是有你這更**的在嘛,乖啦……”

愜意地在荷塘掩映中度過了一個下午,日落時分一起看了夕陽,夜晚某人偷偷溜進了某人的房間……

美好的時光一向短暫。

第二日一早,李言揮了揮手,縱馬離去,將清晨閃亮的lù珠踏碎一地。

走了啊……南喬泱泱地回了房間,撲到在chuáng上。那裏,還殘留著他的味道,讓她留戀。

……

若說李言當年離開蘇州的時候,是可憐的——三位至親一同離去,三輩人掙下的家業全部葬送在茫茫大海中,隻留下他一個弱質少年。若是知道他變賣家產所得半路被人搶去,而唯一的親戚的大mén也不對他打開的話,更要灑下幾把同情的淚水,大歎造孽。

而今日李言再次返回蘇州,就算他悄無聲息地直接帶著一行人出現在自家的老宅中,他衣錦還鄉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人們再路過那座有些偏僻的宅院之時,都會忍不住感慨“福兮禍兮”——

未滿十八歲的五品官,已經比城裏衙mén中大多數官員都高上幾級,又身在戶部朝堂——這怎麽不讓人敬畏崇拜,生出些羨慕嫉妒?

或者說,李家的祖墳是一塊絕佳的風水寶地?

如此,宴席擺了三日,前來上香之人的上成百上千。

而似乎每一個人年長一點的,都會親切地拉著李言的手,眼中心疼慈愛,口稱“賢侄”,然後講訴一下他們和李家的關係是多麽的源遠流長。可當年,為什麽沒有人出麵拉他一把呢?甚至,對他的產業狠狠地壓了價

好在這是祭墳,他不需要對他們笑。

三日宴席之後,是一百和尚的七日誦經的同時,他李言於父母墳前十日結廬而居。

耳聽著一遍一遍虔誠的誦經聲,李言一點一滴地回想起那些不屬於他的記憶,殷殷的叮囑、心痛的責罰、滿心的驕傲……他沒有如清明那般突如其來的傷心,他隻是很遺憾,很遺憾。

親人——這樣溫暖的存在,為何他不曾真正的擁有呢?

他這樣遺憾著回想時刻,很快被打擾了。而他也立即明白了,不是所有占有著親戚名號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比如南喬曾經提過的她的大伯兩口子,比如那陳氏的娘家,比如眼前這個,他應該稱之為舅舅的人。

孫守財衣衫略顯髒luàn,腳上一雙長皮靴更是被灰塵淹沒了顏sè,看起來風塵仆仆。而他的身邊跟著的,那是?

李言眼睛跳了幾跳,本來因為聽聞孫守財能大老遠趕來上香而生出的那一點暖意頓時煙消雲散——

那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少nv,著一身月白sè,更有頭上簪著的一朵白sè的珠huā——可這一身孝是個什麽意思二十七個月過去了,她這身打扮是為了那般難不成她家中正巧死了人

再看那張臉峨眉淡掃,粉白的臉蛋上lù出兩朵嬌羞的紅暈,嘴chún點成淡淡的暖紅sè——這樣jīng致的妝容這個nv人,到底是做什麽的

李言心中當下生出一股火來,待那少nv上完香嫋娜地跪在孫氏的墳前,嬌嬌怯怯地磕完三個頭後卻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還準備再磕下去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地咬牙低吼道:“夠了白lù,扶客人起來”

作為她這樣的晚輩,磕一個頭已經夠了,磕三個表示她對長輩的敬愛這也勉強說的過去,她這繼續磕下去想要表達個什麽意思?她不過是個外甥nv兒,想把把自己定位成什麽人了?

“言哥兒啊,紫芳她打小就最親她這個姑姑,這一次可是吵著鬧著堅持要來,給她姑姑盡孝,嗬嗬。”孫守財說著,似乎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孫氏的排位,對李言道:“說來你恐怕不認得了,這是你紫芳表妹。芳兒,這就是你姑姑家的李言表哥。”

“芳兒見過表哥。”紫芳身姿翩躚地略彎了彎細腰,飛快地掃了李言一眼後又迅速地低下頭,臉頰上那一抹紅暈更加動人心魄。

隻可惜,這一番作態,卻隻讓李言覺得無比的惡心——什麽叫做最喜歡她的姑姑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孫氏唯一一次進京見到她之時,這一位還沒有斷nǎi吧?記得孫氏長什麽樣子嗎?

他眯起了眼,將眼中深深的厭惡掩飾了去,淡淡地道:“舅舅和表妹遠來有心了。不過,我發願為祖父、父母守候十日,就不親自招待兩位了,來日再行拜謝。”

“言哥兒真是孝心可嘉,姐姐在天有知,知道你有了今日的成績,也會為你驕傲的。”孫守財對著牌位拜了拜,目lù真誠地對李言道:“這樣,讓你表妹陪著你?”

李言聞言差點沒出手給孫守財一拳——見人落魄就悔婚,見人發達就貼回來?他倒是打的好算盤李言冷冷地道:“不用。”

“也好。”孫守財自顧自笑道:“守孝最重心誠。反正我和你表妹都是清閑之人,正好與你結伴回京,以後有的是親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