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傾盡所有
此時電視上正在重播以往的小品段子,參雜著觀眾的笑聲,在加些音效,這屋子裏倒也是笑聲連連,自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不過這個時候,除了梁景依舊淡定自若的坐在那兒喝茶,我同外婆他們均將目光望向了玄關處。
簡直如臨大敵,弄的嚴正以待的樣子,這讓我覺得分外好笑,不管怎麽說,蘇孟也不過是個人而已,有什麽好怕的,反正我不怎麽害怕,她討厭我,也不能殺了我。隻是覺得有些遺憾,這最後一次相聚,就要這樣無疾而終了。
我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了外婆的臉上,衝著她笑了笑,低低的說了一句,“謝謝。”
她聽了,微微的頓了頓,隨後便衝著我笑了笑,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很是燦爛。蘇孟換了鞋子進來,見著我的時候,刻意驚訝了一下,然後笑嗬嗬的走了過來,目光落在外婆的身上,道:“媽,您可別生氣,我以為這個時候,你們應該早就吃完飯了,我還讓司機在外麵多轉了幾圈呢。”
“我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您也不要用這種表情瞧著我,我也做不了什麽事兒,人家拿著我兒子威脅我呢,我蘇孟這輩子最重要的也就這麽一個兒子。媽,您得弄清楚咯,如今不是我膈應著她,是她拿著利器直戳您女兒的要害呐。”蘇孟說著,便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並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沒有人搭腔,正好電視裏的小品播到了笑點,隨即就爆發出了一陣笑聲,感覺還蠻諷刺的,我抿著唇笑。我僅用餘光去掃梁景的表情,他沉著一張臉,目光壓根就沒往蘇孟身上掃。隻見他微微仰頭,喝了杯中的茶,將杯子放回了茶幾上,便站了起來。
視線掃過來示意了我一下,說:“時候也不早了,外婆您早些休息,我們先回去了。”
“行,行,我也累了,你們先回去吧。”外婆笑著應承了兩聲,並伸手過來,拍了拍我的手臂,眼中帶著一絲歉意。
我沒說話,僅僅隻是回了個燦爛的笑容。
“看來這屋子裏,我才是真正的外人呢,兒子不是我的兒子,媽媽也不是我的媽媽了。是我壞了你們的氣氛,我跟你們道歉,我這就回房間去躲起來。嗬,我盡心盡力的那麽多年,咬著牙,受著委屈都這麽過來了,再吃點苦頭也沒什麽。”
“行了行了,你煩夠了沒有,我們這裏那個讓你受委屈,吃苦頭了?什麽事情不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攔著你了?就是因為知道你這輩子過的不好受,所以我們各個都忍著讓著……你還要怎麽樣?”外婆拿著她手裏的拐杖狠狠的敲了一下地麵,顯然也是有些生氣了。
然而蘇孟依舊是冷著臉,嘴角斜斜的往上勾了勾,隻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那目光裏的恨和怨越發的明顯了。我知道她不會怪家裏的任何一個人,她隻會將所有的錯都加之在我都是身上。
梁景還是麵無表情的,在蘇孟說話之前,我鼓足了勇氣,上前一步,“伯母,我想跟您單獨聊聊,可以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梁景看著我的時候,目光略顯深沉,但我的態度很堅定。蘇孟看了我一眼,低低的笑了一聲,說:“好啊。”
語落,她就轉身走開了,我匆匆忙忙跟了過去,她領著我去了二樓的書房,蘇孟先進去,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頓,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扯了扯唇角,徑直的走了進去,順道關上了門。
我完全沒有想到蘇孟對我的怨氣竟然已經積累的那麽深了,我關上門,剛一轉身,她的手掌就這樣迎麵劈了下來,響亮的打在了我的臉頰上,她顯得很生氣,就這麽惡狠狠的瞪著我說:“你有本事,好本事,你以為討好了老太太,綁住了我兒子,讓他暗中跟我作對,那就萬無一失了嗎!但究竟誰能笑到最後,還不知道呢!”
我被她這忽如其來的巴掌打的整個人都有點懵,她就這樣齜牙咧嘴的怒視著我,我安安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才稍稍回過神來,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忍不住笑了笑,“您明明知道梁景對我有情,難道不知道,您這樣激進的對付我,隻會讓他討厭您嗎?”
她哼哼的笑了一聲,“所以你現在是在教我,究竟該怎麽做才能拉攏我兒子咯?”
“當然不是,他是您的兒子,不管您做了什麽偏激的事情,您還是他的親媽,他完全不能對您怎麽樣。”我如實的說,蘇孟雙手抱胸,冷哼了一聲,看著我的眼神仿佛再說,算你識趣。
“那你想跟我說什麽?”
她忽然這樣直麵的問我,我竟然有些語塞,這事兒在我心裏想了好多天,其實我真的不確定,如此跟蘇孟說了,會不會被她捏著把柄,不但沒能成功,還把自己心裏最真實的心思透露出來,到時候弄得得不償失,人財兩空。可是不嚐試,我又不甘心,萬一成功了呢?就算是千分之一的機會,也是機會。
我想我那時候也是傻,傻的以為會有千分之一的機會那麽多。
我牢牢的盯著她看,抿著嘴巴沒說話,蘇孟看著我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目光裏充滿了探究和提防。
我吸了口氣,準備豁出去了,雙手緊緊的捏了捏衣擺,說:“伯母,如果我願意將手上所有的東西統統都給你,動產不動產,所有的所有都給你,能不能……能不能讓我跟梁景在一起?”我的口氣很軟,幾近乞求。
這是在那個晚上,我忽然想到的,我想我傾盡所有,是不是就可以跟梁景在一起了?隻要態度真誠,也許蘇孟可以被感動?我的內心懷著一絲期待,蘇孟看了我片刻,忽然就笑了,笑的前俯後仰,笑聲裏滿滿的全是嘲諷,鄙夷。
終於在她的笑聲裏,我心中那一絲期許算是徹徹底底的打碎了,粉粹。最後,我也隻能嘲笑自己的天真。
正當我發愣的時候,她忽然狠狠的踢了一下我的膝蓋,我沒什麽防備,條件發射之下,就屈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我想起來,而她迅速的過來,一腳踩在了我的小腿上,一隻手狠狠的掐住我的下巴,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的得意。
她說:“顧清城,你覺得我缺錢嗎?你的那一副身家值幾個錢?想讓我成全還不如在我麵前磕一千個響頭來的實在。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東西?”東諷溝才。
其實她說磕一千個響頭就成全我的那一刻,我還真的很可笑的想,磕就磕唄,一千個而已,多簡單的事情啊。
幸好我也就傻了那麽一刻,我清楚,在她麵前,我為梁景做什麽,都隻會換來她對我的羞辱,我跟她之間,除了拚個你死我活之外,還真是沒有別的辦法,因為她太討厭我了。我笑了,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來,“這樣看起來,我是不是對梁景特別深情?他要是知道了,會怎麽樣?”這話我說的很輕,幾乎是用氣聲說的,大抵也就我們兩個聽見。
我看著她微微的笑了笑,她瞪了我兩眼,片刻之後,很快就鬆開了手,我慢慢的站了起來,她則跑過去拉開了門。我輕輕的笑了笑,整了整衣服,便轉過了身子,門口什麽人都沒有。
“別那麽慌張,我就是跟您開個玩笑,難不成您還以為梁景會在門口聽著動靜?您想多了。”我笑了笑,整了整衣服就出去了。
等到背對著她的時候,我臉上的表情就垮了下來,心裏不是滋味。我下去的時候,攏了攏頭發,遮掩了一下臉上的痕跡。
回去的路上,梁景並沒有問我跟蘇孟說了什麽,正好,反正我也沒什麽心情說話。這種時候,嗓子眼都在發苦,根本也就說不上話來。
之後有一段日子,我整個人的情緒就不太好,對梁景也是忽冷忽熱的,一個星期七天,七天裏我有兩三天都不想回家,每次要在樓下站好久。
梁宸來找我的時候,正好就碰上我不太想回家的時候。最近我一直都沒有過問悅美的事情,通常隻是聽鄒平簡述,也沒聽出有什麽大的問題,他忽然跑過來,讓我有些驚訝,這人不應該在倫敦好好呆著麽?那天,我一個人在外麵晃蕩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悻悻然的回家,剛一下車,就有車子開到了我的身前,停了下來。
很快車窗就降了下來,梁宸掛著笑容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看到他有些驚訝,他倒是淡然,揮了揮手,示意我上車,自己則往邊上坐了坐。我想了一下,就拉開了門坐了上去。
很快車子就駛出了小區,我起初沒有說話,心想著他這樣貿貿然來找我,總歸是他找我有事兒,要開口也應該是他先開口才對,可他卻隻是安靜的坐在那兒,似乎沒有什麽開口的打算。車子似乎是漫無目的的在接上繞,又好像不是。我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麽忽然來了?我們這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