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審判

餐桌前,就我一個人說的十分歡樂,他們兩個都顯得有些沉默,至多是幫我出一兩個主意,或者發現我話裏漏洞的時候幫我補充一下。由著表姐結婚以後,交友的圈子變得有些狹窄,她唯獨認識的一個,她不算熟,以前是一個學校的,也算的上是有點交情。據說這人打官司挺貴,但很厲害就是了。

隻可惜,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顧唯一早就搶先一步把人給搶過去了。當律師的,也是有黑暗麵的,比方說有些律師,憑借豐富的法律知識,和一張三寸不爛之舌,鑽著法律的空子,幫犯罪嫌疑人脫罪。

這個世界有時候,沒有絕對的公平,也不過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表姐掛了電話,有些不好意思的聳了一下肩膀,“抱歉,這回似乎幫不了你了。我本身也不是這一塊的,再加上我現在已經停牌了……”

“沒什麽的,反正我也不是一定要贏,而且S市那麽大,律師那麽多,出色的又不止那麽一個兩個,是不是?倒是你,如今停牌了,姐夫怎麽說?”

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了,表姐臉上的表情僵了僵,連著笑容都變得有些勉強,低垂了眼眸,道:“沒說什麽,他也不太在意我工作上的事情,原先在他公司裏當顧問,也差不多就是個擺設而已。”

我點了點頭,笑道:“是呢,姐夫那麽有本事,你直接當個家庭主婦就好了,而且,你們是不是應該要個孩子了?”

表姐這會沒有抬頭,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當然,我也沒有追問什麽,第一回看不出來,算我眼拙,第二回再看不出來,那就是我眼瞎了。

飯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路上我開車,梁景坐在副座。安靜了一陣之後,他忽然問我:“你跟你表姐的關係好嗎?”

我笑了一下,這不是廢話嗎,我媽在的時候,說不上好,但我媽走了之後,聯係的多了,關係也算得上不錯,“還不錯,怎麽?你想說什麽?”

“你難道沒看出來你剛剛說到她丈夫的時候,變臉色了嗎?”他問。

“看出來了,怎麽了?”我有些不明所以。

他側頭過來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什麽,默了一會之後,才對我說:“律師我會幫你找,不用擔心。”

其實,我還真沒有擔心過這件事。

之後,顧暉的綁架罪名和故意殺人罪算是成立了,而朱子秀則還需要調查,因為顧唯一呈上了一大堆證明朱子秀精神有問題的資料病例,這些東西,我通過邊楠看了一下,確實是做的有模有樣的,那些舊病例,也真的有一種年代感。看來為了這些東西,顧唯一也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朱子秀如今依舊瘋瘋癲癲的被關在醫院裏,就等著警察進一步調查。

顧暉被壓上法院判刑的時候,我去旁聽了,自那日詢問室一麵之後,我一直都沒有去看過顧暉,今日一見,他整個人都換了個樣子,消瘦,頭發白了一片,佝僂著背脊,穿著黃色的馬甲被人帶出來的時候,有那麽一刻我都認不住來。

我看著他良久,直到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我才恍然,不知怎麽,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站在那鐵柵欄內的人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我卻忍不住他來了,甚至覺得十分陌生。

顧暉的罪名已經成立,他們一一宣判了他的罪行,據說每個犯了罪的人,到了這裏,總會留下一番懺悔的話,我一直在等,等著顧暉在最後會說點什麽。然而,當法官一錘落定,我也沒有聽到顧暉說上半句話。

他站在那裏,低垂著頭,沒有半分的掙紮,說到同小三聯合謀害原配的時候,在這兒旁聽的人,皆是一陣唏噓,而顧暉卻如同一尊雕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感覺像是沒有靈魂的人一樣。最後,顧暉背叛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等。

我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在內心深處感到一絲後悔,但我想隻要是個人,內心還有那麽一絲良知的話,他應該很後悔,並且用人生餘下的時光,每天都活在後悔當中。如今的下場,是他自己找的。其實,親手送顧暉進監獄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自認為應該信任的那兩個女人。

最後,他被警察帶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他抬了一下頭,目光是往這邊的旁聽席看過來的,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我,隻見他立在門口好一會,才轉過頭離開。

出了法院,看著外麵的藍天白雲,終覺得自己是出了一口濁氣。看著押送犯人的警車漸行漸遠,我微微的笑了一下,這樣算不算是替我媽完成了一個心願,讓顧暉淨身出戶,徹徹底底的從正源滾了出去,並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對於顧暉,我想終有那麽一天,我還是會原諒他的,隻不過這需要多久,我心裏的傷痕何時會變淡,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的一切,終歸是被時光掩埋的,這些傷痛也一樣,他是我的父親,這是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顧暉被送進監獄之後,我一次也沒有去看他,梁景還旁敲側擊的問過我,而我也就一句話,“其實父女也有隔夜仇的。”我不是聖母,所以不會因為他如今的可憐模樣,而原諒他,然後再來一場父女抱頭痛哭的戲碼。

他僅用三年的時間,徹底毀掉了我對他的親情。

梁景的辦事效率挺高,很快就替我找了一名律師,不過這人沒什麽名氣,不但沒有名氣,還有點不入流。初次見著的時候,印象不是特別好,我甚至都懷疑,梁景是不是太忙了,所以隨意從什麽地方拉了個人過來,就這麽對我敷衍了事。

後來我才知道,由著我打官司的方向略微有些奇葩,所以他就給我找了個流氓律師過來,這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打官司確實不錯,最擅長的大概就是找對方的漏洞,然後進行攻擊。我將我的想法同他說了一遍,他就笑了,說:“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不想贏的人,可律師這一行也是講究名氣,輸掉一場官司,會掉價的。”

梁景坐在我的旁邊,不等我開口說話,就冷哼了一聲,說話半點也不客氣,“前提,你得有價格可以掉。”

我微微頓了一下,回頭看了梁景一眼,隻見他不動聲色的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低眸抿了一口溫水,然後抬手指了他一下,問:“廢話少說,官司打還是不打?”

對方倒也不拘泥小節,對於梁景的態度也不生氣,反倒是哈哈笑了一聲,道:“你這人還跟以前一樣,嘴巴忒毒。之後我就知道了,這人是以前梁景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認識的,也算的上是個高材生,喝洋墨水的了,竟然隻混到這種程度,也是讓我大跌眼鏡了。

隨後,我將整件事同他說了一遍之後,他就同我保證,一定讓我滿意。說實話,我還是有點將信將疑的。

警方那邊,邊楠也找了神經科的權威醫生來鑒定了朱子秀的情況,被證實了是重度患者,這下子顧唯一那邊就更有底氣了。如今也算是做足了準備,就等著上法庭了,痛快的大獲全勝了。

開庭前幾日,在公司裏遇到顧唯一,她整個人都顯得底氣十足,精神奕奕,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來的一個銀色麵具,掛在臉上,長發也統統往一側垂落,有那麽點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意思。

不過中間我們之間都沒有什麽交流,她懶得同我講話,我亦懶得同她講話。倒是有那麽一次,也算是誤打誤撞的情況下,我竟然看到於嘉禾跟她有所交流,並且還是兩個人一道離開公司的節奏。

對此,我很好奇,心想難不成,這兩人又在一塊了?然而,於嘉禾若是對她還有情分,那麽有些東西死灰複燃還是有可能的,畢竟有情的人,心總是特別軟。顧唯一最拿手的又是裝可憐,用苦肉計,道歉認錯樣樣行,反正臉皮對她來說應該算不得什麽。

如此一來二去的,於嘉禾大概還是會上當吧,說來說去,也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也印證了一個道理,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我將這話同梁景講,他就用手彈我的腦門子,說我這是歪理,讓我往好的學,別竟學些壞的邏輯回來。但不得不說,有時候壞女人身邊的傻男人,往往比好女人身邊的多啊!

近幾日,由著顧唯一的全身心都投注在朱子秀的事情上,因此我讓鄒平幫我詳細的查了查正源的進出帳問題,順便旁敲側擊一下財務主管如今是誰的人,這一點很重要。經濟是一個企業的命脈,若是財務部出了老鼠屎的人物,那簡直是致命一擊。說實話,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整頓正源內部的人了,其中有多少牛鬼蛇神,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