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的拜訪不二家記事5
顯然，這樣一個巨大的炸彈，炸到的，不僅僅是我而已，還有不二一家人。
炸彈扔下來的時候，不二媽媽正端著一盤子水果，立刻就要放到桌上，卻一下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愣在那裏。而由美子姐姐本來非常漂亮的笑容僵在臉上，更不要說裕太了，正叉起一塊水果要送進口中，而被這炸彈炸了一下，到嘴的水果，飛走了。
隻有不二爸爸功力深厚，雖然嘴角也抽了一下，但仍然保持著那樣的笑容，“周助，以你們兩個人的年齡，現在考慮這個，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一句話，將呆滯的眾人成功的拉了回來，不二媽媽若無其事的放下水果，還不忘招呼大家吃，由美子姐姐本來坐直的身體又重新靠了回去，隻有裕太左望望，右望望，顯然還茫然的不在狀態中。
“父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十五歲，蓮和我同歲，明年十六就是可以結婚的年齡，所以我認為，現在訂婚並不太早。”將這個重磅炸彈丟下之後，周助恢複了笑眯眯的樣子，不緊不慢的道。
“哦？”不二爸爸一挑眉，眼睛掃過我，“那麽，周助你這個決定是否過於輕率呢？蓮小姐也同意嗎？”
因為不二爸爸的一句話，一時間，一家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身上。這個時候可憐的我，口裏還包著一快糕點，根本就沒有吞下去，現在被這麽多人盯著，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人家還等著我回話呢。
沒辦法，隻好強作鎮定，一口吞下糕點，才開口說了一個字，“我……”
下一刻，就被不二爸爸帶著些許強勢的溫柔語氣打斷，“剛剛看蓮小姐驚訝的樣子，似乎也沒有聽到周助提這件事吧，我認為，這種事關終身的事，還是仔細考慮清楚比較好。”
非常溫柔，也非常有道理的話。
我遲疑了一下，眼睛轉向一旁的周助，對上我的眼神，他仍然是微微笑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偏偏就從這樣的笑容裏看出絲絲的不安來。也許，是我神經過敏，也許，是我的錯覺。反正在一瞬間，心底那根弦，就這麽沒來由的被撥動了一下。
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如果，他是私底下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我肯定還會推托一下。畢竟，我在那個時空中受過二十二年的教育，在十五、六歲的年紀，就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我絕對會覺得不夠慎重。雖然，我遇到的這些少年，感覺一個比一個成熟。可是，畢竟他們隻是少年，就像周助，被稱為青學的天才，夠聰明，夠沉穩，也夠有判斷能力。可是，事實難料，我不是不相信他，我絕對相信他的心，也相信他的情意不假。可是，才十幾歲的人生，畢竟太多的變數。我或許敢為了戀愛努力再努力，或者甚至是一賭再賭，可是，我卻不敢這樣麵對婚姻。
我始終覺得，婚姻，並不像戀愛那麽簡單，隻要兩個人相互喜歡，就可以在一起。其中牽扯到的方方麵麵，畢竟，婚姻，更多的是一種生活狀態。而十幾歲的人，對於這種生活，認識不深，責任不夠，在自己都還無法負擔和掌握的時候，更要加入另一個人，可真的是……太天真了呀。
可是，周助他卻沒有先跟我說上一聲，甚至連一點風都沒有透露過，就這麽當著他們全家的麵這麽說出來。
我反而，卻無法反駁他的話。
沒錯，私下，我們可以吵，可以鬧。但我卻不會把這些爭鬥都放到明處來，我甚至都不太能表現出絲毫的不樂意來。
我不能，將這件事扔給周助一個人去麵對，去打拚。可以想到，如果我這個時候拒絕的話，那麽對周助，將是什麽樣的打擊。
嗬嗬，果然不愧是不二周助，將我放入這樣一個“陷阱”中，我該說，你太了解我了嗎？
雖然知道可能被他算計了，卻不知為什麽，我一點想要發怒或者是埋怨的感覺都沒有。我家裏提出的相親要求，也給他帶了極大的不安全感吧。他以這樣的話出口，未嚐沒有也將自己放在上麵一賭的決心。他沒有其他籌碼，賭上的，僅僅是我的真心而已。
所以，我能回答的隻有，“不二叔叔，我是很驚訝，因為我沒有想到周助會在現在提出這個問題。但是，”深呼一口氣，“對於這件事，我沒有異議。”
一句話，似乎並不比剛剛不二砸下的炸彈輕。不過，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得看其他人的反應，剛剛放在膝蓋上的手心一暖，然後被一雙修長優美的手整個包住。我轉頭，正對上不二的笑容，我從來，沒有見到他這樣笑過，似乎，從臉上的笑容裏，就能夠直接讀到幸福的味道。
看著這樣的笑容，我也止不住跟著他笑了起來，手回握住他的手。雖然不是沒有遲疑，但是，這一次，我沒有做錯，對吧？偶爾，也放開多想的一切，不顧一切一次，嗬嗬，誰不曾年少輕狂過呢？
“是嗎？蓮小姐也同意嗎？”半晌，才聽到不二爸爸重新開口，“看來，兩位都是已經決定了好了的，那麽，我可以問蓮小姐幾個問題嗎？”
因為掌心的溫暖，我回頭微笑，自然而然帶著甜蜜幸福的微笑，“不二叔叔太客氣了，叫我蓮就可以了。有什麽不二叔叔盡管問就是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二爸爸輕輕揮手，“蓮小姐誤會了，我稱呼你小姐並不是因為客氣，而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嗬嗬，或許叫小姐都不太妥當，或許，我該稱呼你為蓮姬。”
仿佛帶著一點疑問的口氣，卻用如此肯定的話說出來，我一時間一愣，早該想到的，在聽到我名字的時候，不二爸爸那種有些反常的口氣，他應該是知道的。
正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被不二爸爸再一次的開口打斷，“紫堂院家，本來就是世家中的世家，而本家這一代隻有一位小姐，並不是什麽特別大的秘密。”
“爸爸……”由美子姐姐首先沉不住氣的開口，她身旁的不二媽媽也皺起眉頭，準備說什麽的樣子。
不二爸爸擺了擺手，打斷由美子姐姐將要出口的話，“我們家隻是普通家庭，比起紫堂院家來，確實是高攀了。”
此話一出，我立刻感覺得到握著我的手的周助身體一僵，他張嘴，大約準備說什麽，我立刻將他的手使勁一握，他驚訝的低頭，我朝他呲牙咧嘴的一笑，在他呆愣的瞬間，飛快的轉向不二爸爸，“難道不二叔叔對自己這個號稱青學的天才的兒子沒有信心嗎？我可是對他信心十足呀，不二叔叔又怎麽知道不是我高攀了他呢？”
不二爸爸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麽答一句，很是驚訝的掃了我一眼，隨即又重新露出笑容，“就算我對周助信心十足又如何，你們兩人成長環境差異太大了。”
我皺起眉頭，正想說點什麽。不二爸爸又繼續道，“比如說，如果你們以後要結婚的話，蓮小姐會做些什麽呢？”
“會做些什麽？”我不解的偏頭。
“是啊，”不二爸爸手點上下顎，思忖著道，“比如說，紫堂院家的小姐會做飯嗎？會洗衣服嗎？會收拾屋子嗎？會做清潔嗎？會合理家庭的開支嗎？做為人妻所需要做到的一切，蓮小姐又會做到多少呢？如果完全不會的話，那麽你們兩人結婚之後，又該怎麽辦呢？你們，有考慮過這些實際的問題嗎？畢竟，婚姻可不是兒戲呀。”
隨著他的問話，我無辜的眨眨眼，這個問題，好有難度呀，做飯做菜，很簡單的也會呀，洗衣服的話，這個普通人都應該會吧，隻是有些高檔衣服的洗滌，需要做的分類工作不是很明白罷了，至於收拾屋子，做清潔，這個，我隻是有些懶，不太願意做而已，而且做出來可能也達不到日本家庭所要求的程度，但也不會完全不會吧。合理家庭開支？這個好像沒做過……
突然之間，有些哭笑不得，不二叔叔呀，我好歹是個人，不是個隻能看的洋娃娃呀。就算僅僅是世家小姐出身，或許對這一切稍微茫然了一點，也不至於完全的一頭霧水吧，況且，我也並非從來就過著小姐的生活呀，我出門都有坐地鐵的。>
見我沉默，不二爸爸大約是誤會我的意思了，他嘴角勾起，頗有些挑釁的味道，“會什麽呢？蓮小姐？”
“父親……”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不二有些不滿的聲音，我看向他，他正睜著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爸爸。知道他要為我說話，我又趕緊扯了他一下，他低頭，我笑著搖頭，周助啊，你可知道，其他的事情你都可以幫助我，站在我麵前，為我遮擋風雨，可唯有這次不行，這是我的戰爭，我必須自己去打。
對上我嚴肅中帶著些傲氣的視線，不二一怔，隨即了然的朝我輕點頭，目光中三分擔憂，七分鼓勵，滿滿的全是信任。從我們交握的手中，更是無聲的傳遞著支持和相信。
知道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我滿意的回頭，看向一直饒有趣味的看著我們兩人互動的不二爸爸。既然，他剛剛的問題不好回答，那麽，幹脆就光棍一點，“我什麽都不太會，但是，”我直直的注視，燦爛的笑，露出八顆牙齒的燦爛笑容，“我可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