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如膠似漆,筵席風波
鳳傾璃一頓,黑暗裏抬頭看著她緋紅的臉明亮璀璨的鳳目,他垂了垂眼睫,忽然翻身趟到她身側,輕輕的嗯了一聲。
秋明月沉默了一瞬,道:“為什麽以前不告訴我?”
鳳傾璃眼神一暗,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
“那總歸是父王的心傷,況且都過去了那麽久了,那些事,祖母自己都不願再提及,你知道了對你沒好處。太後那個人,比你想象的更加深沉可怕。”
他聲音冷而寂,“這些年,我若不在她麵前示弱,隻怕…”
秋明月心裏一酸,他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自己的親生父親給他下毒,他的祖母也不可信,對他的憐惜也不過是那一點點的血緣和愧疚而已,更多的卻是利用;
“當初為什麽還要給她解毒?”
鳳傾璃抿唇,黑夜裏眼神幽暗而深沉。
“因為我還需要她的庇護。有她在,皇宮裏那些人行事才顧及幾分。”
秋明月靠近他懷裏,“可是現在她要你納妾,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反正人都沒有進來,再說了,沒我的同意,她還硬給我塞人不成?”鳳傾璃不以為意,眼神又有些邪惑的看著她,“那個什麽肖語嫣,你不是已經有安排了嗎?在我遇見你之前,她就打的這個主意。哼,隻是沒想到她侄孫女沒她那麽大的野心,倒是浪費了她一番算計了。”
秋明月忽然眯了眯眼,聲音有些陰測測的。
“我就說你當初為什麽要接近我呢,敢情是想拿我拿擋箭牌啊。太後想把肖家的女兒塞給你,你不能拒絕,所以才找上我,是不是?”
厄?
鳳傾璃暗罵自己嘴賤,不過眼下眼前的小女人生氣了,他得好好安慰一番。於是便笑著道:“我承認最初隻是想找一個合適的世子妃人選,要足夠的聰明,不能被太後拿捏控製,也不能身份太高,太後也不允許,身份太低的,也不合適。所以在你回京夜宿寶華寺那晚,我躲在暗處看著你和太後周旋,無論是心智還是身份或者你的處境,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秋明月靜靜的聽著,也不打斷。
“所以太後問起你的時候,我刻意表現出對你不一樣。”
秋明月抬頭看著他,他正好低頭,手指撫上她的眉眼,眼神越發溫柔起來。
“不過那隻是我最初下意識的想法,其實你最開始就是不同的。隻是那個時候我那般處境,根本就沒心思往其他方麵去想。直到後來——”
他突然不說話了,秋明月卻不滿了。
“後來怎麽了?繼續說啊。”
鳳傾璃悠然回過頭來,眼神漆黑閃動著一樣的光彩,又似乎夾雜著幾分歎息。
“我以為你知道的。”
秋明月一愣,臉色突然紅了,連忙翻過身不理他了,臉卻紅如火燒。
背後鳳傾璃低低而笑,雙手環著她的腰,在她耳邊道:“不想聽了?”
“不想,我困了,要睡覺。”
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刻意的回避,仔細一聽,還有幾分羞赧和期待。
鳳傾璃將她翻過來,重新壓在她身上,看著她臉紅如桃花,眼波嫵媚流轉如波光蕩漾,真真是風情無限;
。他的心也似乎隨之蕩了蕩。
“我離開頭一晚對你說的話,可還記得?”他湊近她耳邊,呼吸噴在她耳側,熏紅了她的頸側耳根。
秋明月感覺心要跳出來了,特別是他的發絲垂下,如羽毛般掃在她的臉頰上,直癢到了她心底,忍不住低吟。
“別鬧了,你不困嗎?”
“不困。”
鳳傾璃就這樣緊緊的抱著她,“在軍營的時候,我夜夜睡不著覺,總是想著你。後來我就想,在沒遇見你的時候,那十幾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可是無論怎麽想,都想不起來了。”他將頭埋在她頸項,低低道:“想到的,就是夜夜抱著你睡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才安心。”
秋明月聽得有些心酸,他身份尷尬在王府處境艱難,時時刻刻防備著所有人,自然是睡不好覺的。心中起了憐惜之意,她伸手環住他的腰。
“怎麽出去了一趟,發現你說話越來越好聽了,跟抹了蜜似的。”
“那你喜歡聽麽?”
他側了頭,眼神熠熠閃閃的盯著她。
她不自在的別過臉,道:“一個大男人,日日就說這些肉麻的話,也不怕別人說你沒出息。”
“沒出息就沒出息,反正我也沒出息了那麽多年,最後還不是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他不以為恥反引以為榮,樂滋滋道:“可見沒出息有沒出息的好處。”
秋明月被他的無賴給逗笑了,佯裝生氣道:“你不是說要保護我麽?沒出息怎麽保護得了我?”
鳳傾璃一頓,“說得也是。”
秋明月笑笑,“行了,快睡吧。”
“我不困。”
秋明月挑眉,“父王那天告訴我大軍至少還要等十天才進城,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可見是快馬加鞭一路疾馳。昨晚都沒好好睡覺,你不困?”
“昨晚沒睡,我今天睡了啊。”
他眨眨眼,非常無辜的說道。
“你沒進宮?沒去見父王?”
“我進宮幹嘛?”
鳳傾璃撇撇嘴,“宮裏的人都討厭得很,還不如在家裏陪你。至於父王麽,你睡著了以後我就去見了他啊。”他又笑得曖昧,道:“父王知道我們夫妻分隔多日,肯定有好多話要說,所以特意吩咐人不要來打擾我們。”
秋明月也顧不得害羞,拍開他在她身上四處作亂的手。
“你回來了宮裏肯定有聖旨讓你入宮,你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抗旨,不怕引來朝堂百官的不滿?”
鳳傾璃不滿她的拒絕,手指靈巧的去脫她的衣衫,一邊說道:“前些日子宮變,那幫老臣一個個的人人自危,哪裏還有心思顧及我?再說了,我才從邊境回來,一路疾馳,死了八匹馬,累得已經沒力氣了,理應好好休息休息,誰敢說什麽?”
“也就隻有你有這麽厚的臉皮…別鬧;
。”
他的手已經伸進她的衣內,觸及她溫軟的肌膚,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一陣戰栗。她為掩飾尷尬,連忙閃躲,聲音卻更加嬌柔嫵媚。
鳳傾璃更是情動,忍不住低聲喚道:“萱萱…”
秋明月有些難耐的躲過他的觸碰,然而此時肌膚相貼,她一動,立即就換來他壓抑不住的低吟,似乎有些痛苦。
“萱萱,別動。”
他一隻手環住她的腰,一隻手抓著她的肩,深深的呼吸著,聲音已經完全低啞。
秋明月臉立即紅透,“你…還好吧?”
鳳傾璃苦笑,“你說呢?你這個小妖精,存心要我的命。”
秋明月很無辜,“我說了讓你自己睡,是你非要…”她可沒有招惹他,不過某個禁欲多時此刻精蟲上腦的男人才不理會她在想什麽呢,手指一動,她身上的衣衫盡褪,仍在了床帳外麵。
“別,我真的累了。”
秋明月開始求饒,“你總也得克製點吧,我可沒你那麽好的體力。”
鳳傾璃頓了頓,“睡了一天,還沒休息好?你剛才不是說不困嗎?”
秋明月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掉下了某人設下的陷阱,不由得氣結。
“敢情你快馬加鞭回來就是惦記著這事兒?”
鳳傾璃又一頓,見她鼓著腮幫子好不可憐的樣子,心又軟了。雖然忍得難受,但是他也實在不願意讓她太過疲憊,隻好翻身睡在她旁邊,伸手抱住她,再也沒其他放肆的動作。
秋明月有些訝異,卻見他略帶幾分威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再不睡,我可不敢保證還能不能忍得住了。”
秋明月立即不敢在動。雖然睡了一覺,她的體力是恢複得差不多了,但是如果再縱容著他,指不定她明天還得睡一天。這樣周而複始下去,惡性循環的後果,想想她都覺得害怕。
過了一會兒,才聽他道:“我急急趕回來,是因為想你,不是想著與你…”
秋明月愣了愣,敢情他以為自己誤會了,在跟自己解釋。不由得好笑,又覺得溫暖。
“我知道。”
她翻了個身,靠近他懷裏,伸手抱住他。
“軒轅的使者什麽時候來?”
鳳傾璃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有些不快;
“過年以後。”
“和親呢?真的讓大昭的公主嫁到軒轅國去?”
“嗯。”
鳳傾璃抿了抿唇,“年後太後的六十大壽就要到了。”他頓了頓,才道:“這次軒轅的使者是軒轅逸,還有那個小公主。”
“她也來了?”
秋明月抬起頭來看著他,“該不會軒轅國還想在大昭給自己的女兒挑一個合適的駙馬吧?”
“差不多了。”
鳳傾璃把玩著她一縷發絲,道:“那小公主年齡大了,軒轅老皇早就合計著要給她選駙馬,可是她一個也看不上,此次兩國戰事初平,她也跟著跑來了,說是想見識見識大昭的風土人情。我看啊,八成是來找容燁的。”
“容燁?他還在大昭境內?”
“嗯。”
鳳傾璃眼神深邃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
秋明月想了想,又問:“為什麽打了個平手?你不是自信滿滿嗎?我還以為你非要跟軒轅逸比個高低呢。”
“本來是這樣的。”鳳傾璃似想到了什麽,神情頗為鬱悶。
“五皇叔之前受了傷,如今天氣越來越冷了,長期呆在邊境對他的傷勢不好,隻有速戰速決。不過我之前的確低估了軒轅逸的實力,我跟他交戰了兩場,每次都打了個平手。最後的決戰雙方死傷差不多,他武功與我不相上下,再打下去雙方隻會更添傷亡兩敗俱傷,所以他提出議和。”
秋明月若有所思,“軒轅國議和,有沒有其他的目的?”
鳳傾璃笑了,“自然。”
“什麽?”
鳳傾璃眼神又變得深邃起來,“聽說西戎皇帝這段時間似乎好了很多,並且在整兵秣馬,似乎有擴張疆土的打算。而軒轅距離西戎較近,西戎如果此時舉兵來犯,再加上我大昭兵馬虎視眈眈,隻會腹背受敵。所以和大昭結成同盟,一同抵抗西戎,是最好的選擇。”
“那你可以不答應啊。等他們雙方爭鬥,你左手漁翁之利不就行了?”
“沒那麽簡單。”
鳳傾璃歎息一聲,“你我能想到的,你以為燕居想不到?我早就得到消息,西戎老皇帝已經快不行了。燕居這樣做,不過是穩定朝廷民心而已。而大昭和軒轅各自經曆了內亂又開戰,這個時候的確不適合再大動幹戈,索性休養生息皆為同盟,倒是讓西戎不敢有異動。”
他側頭,微微一笑。
“不過這些政治上的事情呢,自有人操心,咱們不用跟著費心思,安安穩穩的過一個年吧;
。”
“嗯。”
秋明月閉著眼睛,卻實在睡不著,不由苦了臉。
“你這一回來,倒是把我的生物鍾給調反了。”
“生物鍾?”他不解。
秋明月也不解釋,道:“過了年以後我就滿十五歲了呢。”她眼神裏染上了迷茫,“真快啊。”
鳳傾璃下巴擱在她的頭上,“十五歲,及笄了。”
“嗯。”
秋明月在他懷裏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我遇見你的時候,才十三歲,轉眼就過去了兩年。現在回頭想想,真是恍然如夢啊。”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傷風悲秋了?”
“那有什麽辦法?”秋明月癟癟嘴,“我整天在王府裏呆著沒事做,除了整天的悲風哀月打發無聊的時光,還能做什麽?”
“你不是愛經商?”鳳傾璃道:“你的酒樓和胭脂鋪的生意都不錯啊。”
“就是被人打理得不錯,我才沒事可做啊。”秋明月開始抱怨了,“我倒是有心想出去走走,就怕有人說我不安於室。況且如今外麵風大雪寒的,出去一趟估計就得風寒發熱,隻能呆在屋子裏哪兒也不能去了。”
她哀歎一聲,“如今要過年了,王府也該熱鬧起來了吧。”
“嗯。”
鳳傾璃有些漫不經心,“今年發生了太多事,王府如今倒是安靜下來了,是要好好過個年了。”
他眼神有些發怔,久久不語。
秋明月也不說話了,閉著眼睛,好不容易才沉沉的睡過去。半夜的時候,感覺到身體一重,有人壓了上來。她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他的吻已經落了下來。微涼的,溫熱的,冰與火的交融,情與欲的交織纏綿,維係了整整一夜。
翌日,晨光大亮,秋明月才睜開眼睛。鳳傾璃已經俯身而下,“醒了?”
他溫柔扶她起來。
身子還有些酸疼,但不至於一點力氣都沒有。大抵是前天晚上太過放縱,昨晚他特別溫柔。嗯,他對她向來都是溫柔的,除了有時候情到深處,就會特別的狂烈一些。而且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纏著她一整夜,不過醜時就放過了她,讓她安心的睡了幾個時辰。
他一般都會在事後給她沐浴清洗,所以第二天她醒過來雖然覺得身體酸軟,卻沒有絲毫的不適。
秋明月溫柔的笑笑,由著他細心的給她穿好衣服,給她淨麵,然後直接抱著她來到梳妝台前坐下,再溫柔給她梳頭。看著鏡中的倒映,她安靜的坐著。他站在她身後,手執象牙梳,正慢條斯理的給她梳頭。畫麵如此溫馨而美好,安靜而和睦。從背後看過來,頗有幾分耳鬢廝磨纏綿旖旎的味道;
她笑了笑,“如今你做這些事越發純熟了,醉文她們都自動不進來伺候了。”
他已經給她挽好了發髻,從桌子上拿起一隻白玉簪子,給她插在發間。微微俯身,湊近她的臉,從身後環住她。
“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他微笑,“如今我才真正明白了這詩的含義。”
秋明月微微笑著,臉上自然的暈開兩抹紅暈,眼神卻酌亮耀人,恍如璀璨星子。
“咱們要去給祖母請安了。”
“祖母體貼你這兩天太累,特意讓你不要過去了。”他湊近她耳邊,壞壞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聲音極其曖昧誘惑。
秋明月一躲,臉色又紅了,瞪著他。
“還不是怨你?”
他笑,輕聲安慰:“好,都怨我,怪我情不自禁,不知節製,讓娘子勞累了,以後…”
秋明月忙伸手堵住他的滔滔不絕,臉若紅霞嬌花似水,看得鳳傾璃心神蕩漾,拿開她的手,低頭就吻向她的唇。
“你—”
他卻已經離去,拉著她站起來,走到桌邊,按著她坐下,然後給她盛粥。
“餓了吧,先用膳。”
她坐在桌前,看著豐盛的早餐,看著小米粥散發的淡淡煙霧遮住了他的眉眼,讓他的側臉看起來越發溫柔如水。他的手端著白玉瓷碗,手指冰雕似雪,根根如玉。他站在她身側,若非那一身錦衣華服,她當真有種錯覺。似乎眼前的人,就是冰雕鑄成。
嘴角微微裂開,揚起一抹溫暖至極的笑容。
“你也還沒吃吧?一起吧。”
“好。”
夫妻相識一眼,眉目間自有濃情蜜意緩緩散開。這一個冬天的早晨,異常溫暖而溫馨。
用過早膳以後,鳳傾璃就進宮去了。榮親王的傷也好了,前兩天就已經開始上朝。這個時候,父子倆大概已經去了禦書房吧。
秋明月知道他進宮幹什麽去了,榮親王妃養了這兩個月,身上的傷差不多也痊愈了。不過到底是多年嬌貴的王妃,從小到大就沒吃過半點苦,所以這險些致命的劍傷,倒是傷了她的根本。亦或是心理作用,稍微有點情緒波動或者劇烈運動,都會覺得心口疼痛鬱悶。是以她一般不出門,一天大多數的時間都躺在床上度過。再加上如今天氣越發的冷了,她這個病人尤其覺得難熬,屋子裏燃了好幾盆炭火,全身裹得跟粽子似的。
不過大抵是人到中年了,又連番經過幾次大變,性子倒是磨合了些。秋明月偶爾去看她的時候,她眼神中的淩厲少了幾分,雖然說不上溫和,倒是也不至於產生糾紛。秋明月知道,如今榮親王妃的命掌握在孝仁帝手上;
。他想要榮親王妃開口說出鳳傾璃的身世,名正言順的封鳳傾璃為太子。
所以,在這期間,榮親王妃不能出事,秋明月縱然有心要做什麽也難。到底榮親王妃現在還是她名義上的婆婆,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顧的毒殺了榮親王妃。她相信,孝仁帝絕對會有一萬個理由讓她百口莫辯。皇權之下,什麽偽證或者真情都是蒼白而無力的借口而已。
鳳傾璃倒是可以動手,但是榮親王妃好歹是他的姨母兼養母。這事兒敗露了,世人該如何說他?當然了,以他的性格,是不會在意這些的。關鍵還是在孝仁帝,那個男人,絕對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將這一切栽贓在自己身上。因為他知道,自己是鳳傾璃的軟肋。
到時候,再多的人證物證也沒用。
這就是封建皇權,身為上位者的威嚴和利益,不容許任何人挑釁。這關係到皇位傳承,孝仁帝絕對不會讓他的兒子在登基之前有任何的汙點。
孝仁帝要鳳傾璃納妾,他自然是不願,所以她可以想象,這次鳳傾璃定然又與孝仁帝起了爭執。
午時的時候,鳳傾璃回來了,神色有些不好看,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她一言不發的上前給他解了披風,掛在衣架上,才道:“從皇宮到王府一個時辰的路程,還沒讓你消氣?”
他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知道我是為什麽事生氣,你還笑得出來?”
秋明月不在意的聳聳肩,“你都為此生氣了,卻沒有震怒或者隱忍心虛,那就說明最後還是你贏了,我也不用再天天對著那些女人的畫像挑過去挑過來的看得頭暈眼花了,為什麽不笑?”
“你呀,就是頑皮。”
鳳傾璃攬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溫言道:“萱萱,我不會娶其他人的,我隻要你一個。”
“嗯,我知道,這話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相信你。”
滿腔的鬱結之氣消散於她嘴角溫柔的笑容,縱然心裏還有些莫名的隱憂,此刻卻也不由得跟著她一起微笑起來。
自那天以後,鳳傾璃再沒有進過宮。孝仁帝和太後大抵也是知道有他在,無論下多少聖旨,也是不會允許她進宮的,所以倒是沒有再逼迫她。而至於納妾風波嘛——
京都流傳著這樣的流言,據說榮親王世子之所以提前回來,就是被世子妃給他納妾這一消息給氣到了,一路上快馬加鞭趕回來,還因為這件事狠狠的懲罰了世子妃一番,導致世子妃接連好多天都沒有出門。至於這個懲罰嘛,大家都心照不宣。而那些宮裏派人送來的各家閨秀的仕女圖,全都被鳳傾璃一怒之下給毀了,生生粉碎了一地的芳心。
當然,她們不會怪鳳傾璃不憐香惜玉,隻會怪秋明月這個世子妃太過不識大體,霸著夫君不放。心胸狹隘,小肚雞腸雲雲。不過很快這種流言就消散了,因為秋明月照常請肖語嫣到王府來遊玩。並且言行親昵,笑容溫和,怎麽看都不像別有用心的樣子。
據桐君閣的丫鬟放出來的消息,每次肖家五姑娘來的時候,世子都黑著臉要將人趕出去,世子妃好言好語才將肖語嫣留了下來;
。並且看樣子,還真的打算讓肖語嫣嫁給鳳傾璃做側室。
這樣一來,倒是不好讓外人說什麽了。你說人家小氣嫉妒,可是人家倒是大大方方的把人給請到了王府了,而且好吃好喝的待著。這般作態,典型的賢妻良母型嘛,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尤其是某些貴族的老一輩的那些崇尚封建教條的清流大臣,更是對秋明月此舉豎起了大拇指,紛紛讚揚其賢德寬容。
太後大抵也看出來了什麽,幹脆想直接下旨賜婚。但是一個側妃賜婚的規矩,還沒有過先例。再說依肖家的門庭,嫡出女兒做側妃,也確實委屈了,所以就打算著要賜平妻。不過她還來不及動作,這一想法就被某些人給掐死在了搖籃之中。
肖家大佬,如今的家主,一品大學士肖老,太後的親哥哥特意進宮請旨,將自己的孫女肖語嫣嫁給榮親王府三公子鳳傾霖。
彼時秋明月正懶洋洋的靠在軟榻上,聽鳳傾璃說這個消息,不由得笑了。
“太後表情如何?”
鳳傾璃邊給她削蘋果,邊道:“我沒見到,不過據可靠消息,太後當時臉色鐵青,還打翻了宮女送上的茶水點心。奈何肖來鐵了心如此,她也沒辦法,卻也沒有下旨,隻說好好考慮考慮。肖老從金鳳宮出來後又去了禦書房…”他頓了頓,嘴角抿出一分笑意。
“不到半刻中,就心滿意足的出來了。”
“皇上答應了?”
秋明月揚眉,張口含住他遞過來的蘋果。
“太後是個強勢的女人,早些年先帝還在世的時候她就把持著後宮,並且在朝堂上也勢力頗大。先帝駕崩後,幾位皇子聯合叛變,她卻仍舊扶持了自己的兒子上位。這其中,肖家的功勞不可謂不大。曆來帝王都不喜外戚專權,有一個太後就已經夠了,他自然不希望再有第二個。所以,肖家的人嘛,是不可能送到我身邊來的。”
鳳傾璃微微一笑,笑意清透仿佛已經看穿一切。
秋明月卻有些鬱悶,“那當初我禮待肖語嫣的時候,皇上幹嘛冷眼旁觀?不怕我真的替你迎她入府?”
“你會麽?”
“全京城的人都覺得我會。”
鳳傾璃也不拆穿她,道:“其實肖語嫣算是比較幸運了,因為他本來就是打算最後將肖語嫣賜婚給三弟的。難得他們兩人兩情相悅,倒是成就了一段姻緣。”
“皇上打算把肖語嫣賜婚給你三弟?為什麽?”秋明月倒是來了興致,問。
鳳傾璃漫不經心道:“三弟年紀也不小了,祖母原本就在給他安排婚事。肖家嘛,昌盛了幾代了,是時候該遏製風氣了。榮親王府在他們眼中大約最後隻會成為廢墟,將肖家的女兒嫁給一個沒有爵位以後很可能隻是一個普通人的王府公子哥,就是一個警告。肖老也算是曆經兩朝的老人了,這些事自然看得分明。失去一個孫女,他還有其他孫女。何況用一個不堪重用的嫡女保住家族榮耀,值得。”
他彈了彈衣上根本就沒有的灰,眼神溫和卻又帶幾分冷意;
“肖家若是聰明的話,就該自己請旨如了他的願。不然下一個滅族的,就是肖氏一族。”
秋明月有些怔怔的,“那太後呢?皇上都不顧及太後麽?好歹…是他的生母。”
鳳傾璃冷笑一聲,“帝王之家,情之一字最為涼薄。尤其他們母子倆,一個冷血一個殘忍,都是自私的人。太後當初能從一個小小的妃子一步步登上皇後的寶座,又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自己的小兒子生下來寄養在祖母膝下而不驚動任何人。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違背祖製讓先帝的妃子出宮立府。這些事情,都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你當她是為什麽?一半是為自己無尚榮耀權利,一半自然是為了她肖家世代昌盛不衰。”
秋明月想起那天在金鳳宮聽到太後和太妃的對話,對此表示讚同。
“那天太後也是這麽說的,為了肖家…”
突然有些悲哀。這個世代的女子,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依靠娘家。如果沒了娘家的支持,就算沒有嫁入天家,也是難以存活的吧。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家族的榮耀延續,才能保住她地位的穩固。
“肖家勢力越大,皇權就越受威脅,他怎能容許?”
鳳傾璃嘴角的笑越發的冷毅,“不過太後掌權那麽多年,有些伶不輕形勢了。再說他已經知道父王的身世,以他狹隘偏執的性格,隻怕已經恨上了太後。你該知道吧,他已經好久都沒去金鳳宮給太後請安了。這說明他們母子已經有了隔閡,太後如果聰明,就該好好的在後宮頤養天年。如果再個幹涉這些事情,隻會給肖家帶來禍患。”
“也就是說,現在太後無法逼迫我給你納妾了?”
秋明月眼神裏露出了笑意。
“嗯。”
鳳傾璃滿足的抱著她,“咱們可以清靜清靜了。”
秋明月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如畫。
“過幾日就是明瑞滿周歲的日子了,前幾天娘派人告訴我,他現在已經會走路了哦。”
鳳傾璃笑笑,“嗯,是挺快的。”他眼神下垂,盯著她的腹部,似自言自語道:“不過以後我們的孩子肯定更聰明。”
秋明月忍不住翻白眼,“什麽孩子?這還沒有影兒的事呢。這種事,不能急,隻能順其自然。”
鳳傾璃隻有無奈的歎息,又忍不住道:“都好幾個月了,怎麽還沒有?”
秋明月瞪著他,隨後又哀歎道:“那有什麽辦法?我是早產兒,自小就身子弱,從小就是藥罐子泡大的,能和常人比麽?再說了,我還不到十五歲。這麽早就當娘,我還沒準備好呢。”
“十五歲不小了。”
鳳傾璃很認真道:“大昭好多女子十五歲已經當娘了,十六歲孩子都可以滿地跑了。”
秋明月眯了眯眼,危險的看著他;
鳳傾璃幹咳一聲,笑眯眯道:“當然,咱們還年輕,慢慢來,不著急。”
沒孩子有沒孩子的好處。比如,晚上他不必忍著不碰她。
秋明月怪異的看著他,總覺得他那個笑容太過曖昧,讓她有些膽寒,很快這種膽寒就在晚上得到了解釋。
羅帳輕解,衣衫落了一地,美玉般的肌膚比珍珠還要雪白光滑,泄露的春光讓某人呼吸開始急促。帳中佳人紅粉滿麵,眼神流光如水,瀲灩生姿。發絲鋪灑如墨,更襯得她肌膚白皙若凝脂。輕吻觸碰,點滴挑逗,惹來她嬌羞低吟,而後微微喘息。
隻聽得男子一聲輕笑,知道她已然動情。便不再隱忍,隨後兩人一同滿足的歎息,有火在心中開始燃燒,直至淹沒了他們所有的理智與清明。
整整一夜,隻聞得低低的嬌喘和壓抑的低歎,甚至連門外積雪融化的聲音也覆蓋了。最後在她帶著哭泣的求饒,他才戀戀不舍的放過了她。抱著懷中的佳人,沉沉的睡去。
臨近過年,京都的氣候越來越冷,大雪彌漫,院子裏的海棠樹除了白色就沒有其他顏色了。桐君閣周圍的樓閣廊台,瓊花玉樹,皆一溜兒的成了白色。一眼望過去,除了白還是白。這種置身琉璃世界的美景,除了冷,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鳳傾璃原本想著在院子裏的空地上種上薔薇,可是這大雪覆蓋下,除了梅花,還有什麽花能夠生存?也隻有歎息的對秋明月說,“等開了春,我將這院子裏的花都鏟除了,全部種上薔薇。日後你早上起來,打開窗子就能看到滿院的薔薇花,好不好?”
彼時他一臉溫柔,她穿著狐裘大衣依偎在他懷裏,臉上笑容恬靜而美好。
“好。”
三天後,秋明修的周歲之日到了,大軍卻也剛好入城了。孝仁帝安排宮宴,為各位將軍接風洗塵。這一次,卻是如論如何也賴不掉的了。為此,秋明月有些惱怒。她弟弟的周歲之日,居然要在皇宮度過。不過還好,宮宴是晚上。中午的時候,秋府還是宴請了百官,來秋府做客。
大老爺臨近中年得來的兒子,且天賦異稟異常聰明,小兒的周歲之筵,自然隆重非凡。
秋明月和鳳傾璃一大早就去了,觀看弟弟抓鬮,然後陪著沈氏說了一下午的話。前些日子她忙著給鳳傾璃納妾的時候,沈氏也派人來問過,秋明月自然不會告訴她實情,隻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如今鳳傾璃回來了,沈氏這才鬆了口氣。
還有件事不得不提一下,就是今日沈千櫻也來了。顯然,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而來。
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
輔一到秋府就四處打量,待看到了秋明月夫婦二人,立時眼神一亮。準確的說,是看到鳳傾璃後才眼神一亮,待看清靠得他極進的秋明月,臉色立即就沉了下來。那眼神,仿佛是妻子發現丈夫出軌而對小三極為惱怒的模樣;
。掙脫開二夫人的手,就小跑著走了過來。
秋明月覺得好笑,覺得這表姐實在是太過有趣。她跟鳳傾璃可是名真言順的夫妻,三媒六聘,拜了堂入了洞房,而且還是聖旨賜婚。他們兩個坐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事。就算沈千櫻愛慕鳳傾璃吧,也不要做出一副人家搶了她男人的樣子好不好?要知道,如今她才是小三哎。
厄,不對。沈千櫻現在連小三都不算,當然,秋明月也不會讓她成為第三者。
其實她挺佩服沈千櫻的,這麽冷的天,居然不穿襖子,就為了在鳳傾璃麵前展現她的好身材?嗯,說實話,沈千櫻身材的確不錯,凹凸有致。不過嘛,不是她自戀,這個表姐跟自己比起來,還是遜色了幾分。更別提,鳳傾璃向來也不是那等以貌取人的人。如今他眼裏心裏就隻有自個兒的嬌妻,沈千櫻即便打扮得再嬌豔,於他而言也不過是路人甲。
可沈千櫻不管那麽多,她篤定鳳傾璃隻是暫時被秋明月給迷惑了而已。隻要讓他看清楚那個女人的真麵目,自己再適時的表現溫柔賢良,相信他會看見自己的好,轉而將所有的溫柔憐愛都給予自己。
若是讓鳳傾璃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八成會覺得惡心得想吐。還會納悶的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不要臉的女人呢?
“表妹。”
沈千櫻清脆的聲音已經響在耳側,臉上帶著欣喜的笑。眼波隻是在鳳傾璃身上瀏覽了一圈兒,並不停留。她不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自然不能表露出對自己的妹夫有覬覦之心。
秋明月也禮貌的點了點頭。
“表姐。”
鳳傾璃卻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實在是不喜歡沈千櫻身上的胭脂味道,太刺鼻。
“娘子,你先在這邊坐一會兒,我去找二哥。”
沈千櫻原本就是瞅準機會想要和鳳傾璃聯絡聯絡感情的,雖然有秋明月這個礙事的人在,但是也正好讓她可以借著姐妹相聚的借口靠近鳳傾璃而不被人說閑話。如今鳳傾璃就這樣走了,豈非浪費她一片苦心?
她咬了咬唇,終是忍不住開口。
“世子不陪著表妹麽?”
喚秋明月表妹,卻喚鳳傾璃世子。且眼神殷切,雙目含情,臉頰緋紅,小手攪動著手中的手帕,明顯一副小女兒懷春的模樣。
鳳傾璃臉色立即就冷了下來,若非礙著這是在秋府,對方又是自家娘子的表姐,他當即就要拂袖而去。眼下也隻有耐著性子,神色仍舊溫和不起來,淡淡道:“表姐過來,不就是陪伴娘子的麽?”
沈千櫻臉色一僵,他叫她表姐,就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她心中著惱,卻下意識的給他找借口。興許,他隻是礙於這裏人多,不好表現罷了。
於是她再次揚起溫和的笑容,“是,我許久不見表妹了。前些日子世子不在王府,我想著表妹一個人大抵寂寞,太妃又慈愛和善,還讓小女子去陪伴她。卻不想我不幸感染了風寒,生生在家呆了一個多月;
。沒有去王府拜見太妃,心中著實有愧。今日總算能出門了,待會兒就可以隨表妹一同去王府向太妃謝罪了。”
嗬嗬,這話說得倒是好聽。一來告訴鳳傾璃太妃喜歡她,二來又當著眾人的麵說鳳傾璃離開的時候她這個表姐尚且憐她寂寞入府陪伴,而她生病之時秋明月卻連沈府的大門也沒有踏進去半步。這是邀功又告狀呢,而且還選著今日這個場合,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這個榮親王世子妃是如何的忘恩負義不仁不德的一個人。
周圍的談笑聲已經漸漸低了下來,有幾個貴婦看著秋明月的眼神有些變了,多為鄙夷和不屑。大廳人太多,沈氏又要招待客人,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沈府兩位夫人也跟著一群貴婦說說笑笑,且隔得遠,也沒發現這邊的情況。倒是剛剛入大廳還未走進來的秋明蘭,聽到那番話後停在了門口。
鳳傾璃的臉色更黑了,剛準備開口,秋明月卻微笑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又拉過沈千櫻的手,和善又歉然道:“是呢,前段時間多虧表姐的陪伴,祖母也說表姐善解人意知書達理,想著表姐日日來王府就好了。隻是天公不作美,不成想表姐回去後就病了。我知道後原本也要去探視表姐的,隻不過前些日子有些忙,倒是忽略了,表姐可別生氣。”
忙?
她自然忙,忙著給鳳傾璃納妾唄。這事兒之前在京城還挺轟動的。尤其那些名門貴婦,誰不想自己的兒媳大度容人主動給丈夫納妾?秋明月的舉動,自然得到了很多貴婦的賞識。此時聽她說起這事兒,她們也想起來了,原本鄙夷的眼神也變得欣賞和善意。
沈千櫻心裏憤怒,她好不容易瞧準了機會要毀秋明月名譽,然後再借著榮太妃賞識喜歡,順利的入榮親王府。卻不想,她竟然輕飄飄的一句話就駁回了自己刻意設下的陷阱,還博得了又一輪的喝彩。什麽叫做給他人做嫁衣,她今日算是知道了。
她勉強的笑笑,“怎麽會?表妹賢德之舉,名動京城。隻是世子愛惜表妹,倒是浪費了表妹一番苦心了。”
說起這事兒她心裏就有氣,秋明月好好的給自己丈夫納什麽妾?腦子被驢踢了吧。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其實是秋明月給鳳傾璃選側妃的人選中沒有她,她才惱怒。但是轉而一想,她是什麽人?沈府的嫡女?用得著和那些庸脂俗粉爭麽?她才不做妾,要做就做正室。
好在鳳傾璃看不起那些女人,她心裏這才好受了點。
隻是她卻沒有想過,鳳傾璃瞧不上其他女人,可不是因為她。
秋明月自然知道沈千櫻的言外之意,不過就是拋磚引玉一步步引導那些貴婦想起她的‘善妒’而已。
其實她真的很不想跟沈千櫻在這兒周旋,沈千櫻現在就是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且有妄想症。總覺得如果沒有自己,鳳傾璃就一定會娶她,她才是鳳傾璃名正言順的世子妃。而自己,奪了她的正妻之位。
這種女人她是看不起的,若不是看在外祖父的麵子上,她才懶得跟她多說一句話。
見周圍都是些羨慕的目光,她適時的露出嬌羞的模樣。
“表姐見笑了。”
鳳傾璃順勢摟過她的腰,配合她演一出夫妻恩愛的把戲;
。當然,他的真情厚意看在旁人眼裏很正常。看在沈千櫻的眼裏嘛,簡直就是妒火中燒。她的表情太過駭人,旁邊都是人,自然也就有人發現了。這才想起這位沈家小姐似乎一開始就在刻意的挑釁挑撥離間,且看她的眼神以及穿著。聰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出了什麽,立即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屑的神情來。
還是名門閨秀呢,居然惦記自己的妹夫,而且言行舉止浮誇,穿著也絲毫沒有大家風範。隨後又想起,她不過是沾了沈老太爺的光而已,自己還是商人之女呢。
貴族們最看不起商人了,如今見她一個商人之女竟然還望向親王世子,那人還是自己的表妹夫,心裏對她更是鄙夷。甚至有些膽大的,已經在背地裏竊竊私語了。
“這沈府的小姐倒是極為有風度,這麽冷的天還穿那麽少,怪不得會得風寒呢。”
這是一個貴婦的聲音,帶著幾分刻意壓抑的嘲笑和諷刺。
沈千櫻臉色立即變了。
“是啊,這大冷的天,萬一染了風寒,可不易病愈了。”旁邊有人接話,語氣憐憫然而眼神卻是赤裸裸的譏誚。
“也不知道這回榮親王府又要浪費多少好藥材了。”
有輕飄飄的聲音落下,沈千櫻的臉色更白了。
又有人輕笑,“那有什麽?世子妃大度又良善,聽聞沈府的表姐生病了,立即讓丫環送了好大一堆好藥材過去呢。”
這世上的人總是這樣,拜高踩低。一旦有好戲看了,才不管什麽真相不真相,跟著冷安旁觀如果能獲得趣味更好。一旦發現她們嫉妒的對象穩操勝券,就立即調轉頭開始了她們自己的好戲,順便還博得一個人情。
秋明月臉上帶著笑,心中卻在冷笑。剛才沈千櫻裝柔弱博同情且暗暗告狀的時候,這些人怎麽沒想起她的‘豐功偉績’?這個時候卻又來加一把火。如今可是在秋府,秋府和沈府又是姻親。無論是她還是沈千櫻,在這個時候都不能落人話柄。沈府丟不起這個人,秋府更丟不起。
而那邊,沈二夫人也聽到周圍的竊竊私語,臉色立即黑了,連忙走過來。
沈千櫻被眾人說得臉色漲得通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秋明月正準備圓場,卻有一個溫和帶笑的聲音響了起來。
“表姐,你的披風落下了。”
秋明月抬頭,正好見秋明蘭帶著丫鬟而來,臉上帶著幾分關切,手中的孔雀紋大紅羽緞披風已經披在了沈千櫻肩上。
沈千櫻一愣,萬萬想不到此時居然有人給自己解圍。回頭卻對上一張陌生而溫和的臉。
秋明蘭已經拉過了她的手,頗有幾分責備道:“表姐怎的走得那般急?連披風都忘在我那兒了。今日小弟周歲,五姐暫時又不會走,你才病愈,好歹顧及自己的身子才是啊。不然五姐知道了,可不要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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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這個沈千櫻會收拾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