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推第五相差兩百票而已,票票砸起。)

當背著個破舊麻袋、梳著一個標準漢殲二分頭、腳踏一雙破洞百出的假冒耐克鞋的王虎剩出現在阿梅飯館,老板娘差點沒直接把他當乞丐轟出去,僅就相貌而言,王虎剩的確走野獸派路線,而且還不是虎背熊腰那種,而是尖嘴猴腮,加上不安分的賊眉鼠眼,誰看誰都別扭,老板最近和來飯館吃飯的痞子流氓廝混熟了些,耳濡目染下竟然也沾染上了一星半點的匪氣,擺出個自以為很凶神惡煞的姿態橫在王虎剩麵前,誰料這位跟丐幫長老一樣的家夥根本不吃老板那一套,隻顧著往裏麵張望,看到張勝利蹲在牆角打瞌睡的身影,立即扯開嗓子道:“兄弟,記得我不,火車,就是幫二狗看過相的那個。”

張勝利撐開迷迷糊糊的眼皮,抹去嘴角的口水,很精明地第一時間斜眼瞥到老板娘暗藏殺機的視線,迅速閉眼,道:“不認識。”

王虎剩跳腳破口大罵道:“我艸你大爺!你這滾犢子敢昧著良心說話,信不信老子回你老家挖你十八代的祖墳?”

張勝利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蹲著瞌睡,背對著王虎剩,懶得計較,作為張家寨當年罵戰鼎鼎有名的驍勇角色,這點罵聲實在不值一提,回應道:“我家祖墳風水不行,你盡管挖,指不定我還能中個五百萬,如果挖出什麽古董寶貝,分我一半就行。”

剛從菜市場回來的陳二狗看到這個剛好像開完丐幫大會的家夥,很佩服上海有人比他還鄉土,笑道:“你怎麽來了?”

王虎剩仔細觀察了陳二狗的表情,沒發現有什麽不耐煩或者厭惡的神色,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向陳二狗,很自來熟地摟著當今已經是“狗哥”的陳二狗走入阿梅飯館,道:“我來是想給你介紹個工作,保安,不是普通小區,是湯臣高爾夫別墅,高爾夫知道不?別墅知道不?如果你跟牆角落那狗眼看人低的畜生一樣對我不仗義,我就不跟你說這事了,你把我當朋友,我才跟你交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陳二狗看王虎剩眼睛始終盯著牆壁上菜肴的樣式圖案,喊了幾個招牌菜,給這個其貌不揚的東北同鄉倒了杯開水,問道:“保安?”

王虎剩一口喝光那杯水,讓老板先端來一碗米飯,直接扒光,這才舒坦道:“我有個親戚在湯臣高爾夫別墅做保安,最近轉行,他和保安頭子是哥們,我當時聽說他要走的時候就覺得可能有戲,於是隆重推薦了你,打算讓你頂上,我跟他說你是部隊出身,很能打,而且還是重點大學畢業,二狗,沒證沒關係,給我兩三百塊,我幫你搞,保準比真的還要真。”

老板娘眼睛頓時綻放出璀璨的光彩,湯臣高爾夫別墅,對她來說無異於神仙住的地方,她的野心不大,這輩子能在那種別墅住上個一兩天過過癮就足夠。隻不過一聽到王虎剩這龜兒子竟然想來阿梅飯館挖牆腳,立即朝廚房方向展開河東獅吼,“肥膘,別做菜了,做好的倒進垃圾桶。”

王虎剩目瞪口呆,饑腸轆轆的他欲哭無淚,好不容易能吃頓好的,這美味還到嘴邊了卻撤掉,不帶這麽折騰人的啊。像剛被拋棄的黃花閨女做出一副小娘子姿態,王虎剩可憐巴巴望向陳二狗,可能是覺得發型亂了的緣故,本能地一甩腦袋,想把發型重新摔成中分頭,這一甩的溫柔風情簡直就是比王語嫣和老板娘兩大西施秋波加起來的威力還要驚人,直接把抵抗力極強的陳二狗都衝擊得裏焦外嫩,好大一個雷,原本一旁看戲的老板和張勝利一不小心看到這一幕就差沒去嘔吐了。

最終王虎剩還是吃到了地道的東北菜,從傍晚六點吃到晚上八點半,足足咽下五碗大米飯,六個菜,讓樓梯上扒飯的李晟自愧不如。陳二狗破費了112塊錢,這可能是陳二狗吃飯最奢侈的一頓,偏偏自己還沒動筷子,隻是掏錢的時候卻麵不改色,雖然說跟王虎剩遠算不上朋友,但這頓飯請得不冤枉。

王虎剩能侃,陳二狗早就領教過,吃完飯打著飽嗝就開始天花亂墜,這個闖南走北的丐幫成員貌似著實有點真見識,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認識一些,天文地理軍事經濟也都懂一點,很快融入阿梅飯館,本來就喜歡八卦和熱鬧的老板和老板娘不知不覺加入其中,到了最後反而陳二狗成了多餘的角色。

期間李唯出現過一次,王虎剩驚為天人,隻不過那一抹發自肺腑的驚豔被他玩世不恭的荒誕神態掩飾過去,可惜李唯則根本沒正眼瞧這個好像生活在中國解放初期的農民大伯,她不歧視農民,但還真就歧視王虎剩這類她眼中自我感覺極端良好的家夥,這一切看在陳二狗眼裏,樂子大了。

一輛重型機車夾雜著刺耳的刹車聲停在阿梅飯館外麵,蔡黃毛跳下車急匆匆來到陳二狗麵前,小聲道:“狗哥,場子裏麵出了點事情。”

陳二狗還真沒想到麻煩這麽快就來,這塊肥肉果然不容易下咽,點點頭,跟著蔡黃毛走出飯館,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望向一頭霧水的王虎剩,笑道:“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玩,酒水免費。”

王虎剩咧開嘴,露出一口抽劣質煙過度而呈現暗黃色的牙齒,還夾雜著幾片綠色菜葉。有便宜不占天打雷劈是王虎剩的第一號為人處事宗旨,二話不說跟著陳二狗坐上機車,第一次感受了把風馳電掣的快感。下車的時候王虎剩偷偷跟陳二狗透露說他剛才有種跟娘們做那事情的飄飄欲仙,罵了聲沒出息的陳二狗一腳踹過去,而瘦猴一般的王虎剩很配合地沒躲閃。揉著屁股跟被一幫痞氣青年恭敬喊作狗哥的家夥進入酒吧,眼神始終流連於女孩的臀部上,王虎剩看女人從來都是第一眼瞧屁股蛋,屁股夠挺夠翹,他才有yu望去欣賞臉蛋和胸部,雖然不清楚陳二狗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但狐假虎威的本事對王虎剩來說根本不需要傳授。

事情不複雜,小夭有個名義上勉強算男朋友的護花使者,小夭來SD酒吧上班一個多月,他就每天向小夭點單在酒吧砸下一兩千塊錢,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月,酒吧都講究個一對一的提成,光是這樣就等於間接給小夭帶來三四千的收入,這小子有錢,長得據說屬於那類高中就能玩弄女老師的級數,而且出手闊綽的緣故結交了不少道上朋友,不知道怎麽就聽說有個叫陳二狗的不長眼東西想橫插一腿,趁周末就拉了一幫子狐朋狗友殺了過來,酒吧保安是有六七個,也都挺壯碩,可撞上十幾二十號人,也隻能乖乖做縮頭烏龜。

酒吧空間大,估摸著在舞池中蹦躂的妖魔鬼怪就有一百多號,今天是周五,座無虛席,個個衣著鮮亮,男人女人都抽煙喝酒,這是一種王虎剩從沒有切身感受到的頹廢和墮落,看著那群注定都比他有錢的男女,走路大搖大擺的王虎剩隻想狠狠抽他們幾耳光,他覺得那肯定比在白嫩嫩的娘們身上聳動更有快感。

王虎剩的手暗地裏張牙舞爪,似乎很癢,想要整點東西破壞。

那個叫嚷著要教訓陳二狗的小白臉也不傻,喊了將近二十號人就占著角落的桌位安靜喝酒,酒吧保安負責人一見到陳二狗,就跟見著了救苦救難的老佛爺,一溜煙跑到陳二狗和蔡黃毛跟前,指著小白臉方向解釋道:“狗哥,那混球叫黃宇卿,是附近一所大學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最近打上了小夭的主意,聽說您照顧小夭,就喊了幫人殺過來了。”

蔡黃毛帶了五六個人,加上保安也有十來號人,不是必輸的局麵,陳二狗皺眉道:“那幫人什麽來頭?”

保安猶豫了一下,道:“有點混雜,我認識的隻有六七個,他們跟虎哥不是一路子,其餘的就不認識了,估計還不一定是這一片的。狗哥,您看怎麽辦?”

“我艸你大爺,十幾號人對十幾號人,別人都殺上門了,怎麽辦?殺啊!”骨子裏跟李晟那小王八蛋一致的王虎剩恨不得整間酒吧都打殺起來,興許是自己都被這個提議刺激到了,雙眼通紅,在燈光下像頭饑餓的野獸,這幅凶悍作態加上陳二狗的坐鎮讓人很容易忽略他的身份以及打扮。

保安被莫名其妙嗆到不敢出聲,畢竟王虎剩這犢子跟在狗哥身後一副親信的蠻橫姿態,如今道上滿是狗哥單挑江西幫的傳奇以及狗哥有政斧背景靠山的消息,他一個小保安哪敢造次。蔡黃毛是見識過王虎剩在阿梅飯館那一身行李的知情者,隻是這看起來可以隨便被捏死玩弄的小個子發狠起來,竟然跟陳二狗一德行。

“給我根家夥。”

王虎剩伸出手,見保安沒反應,罵了一聲四處張望,隨手從一張桌子上拿起一隻空啤酒瓶子,道:“不敢上的趁早滾蛋,這保安我來幹,拿著錢不幹事跟趴在女人身上硬不起來的孬種有什麽兩樣?!”

逐漸聚攏過來的保安聽到這話也激起了一股狠勁,有陳二狗和蔡黃毛在場,他們也不怕出了事情沒人扛。

王虎剩瀟灑地一甩頭,將乘坐機車被風吹亂的頭發神奇地甩成一絲不苟的中分頭,眼神溫柔,帶著深情的飄忽,隻是這不給眾人心肌梗塞的機會,王虎剩猛地敲碎啤酒瓶,手持半截尖銳酒瓶,嗓子莫名尖刻起來,像個閹割不完全的小太監,在酒吧裏聽起來很有毛骨悚然的效果,“艸家夥,跟我捅人去!”

蔡黃毛愕然,隻能跟隨大部隊前行。

反倒成了配角的陳二狗邊走邊笑道:“這狗上了山,看來的確比狼還厲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