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是演義小說,說幾句話就能王霸之氣囊括四海,使得小弟們納頭便拜從此忠心耿耿誓死報效,這個無比現實的社會充斥著反目成仇和忘恩負義,陳浮生在張家寨那一畝三分地尚且見識過各色各樣帶血的冷笑話,到了大城市更是一直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周小雀暫時的低頭值得高興,可也不至於忘乎所以,陳浮生從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他人。
陳圓殊突然打電話過來說一定要一起吃晚飯,陳浮生看了下手表已經將近4點鍾,幹脆就把地點約在老鴛鴦,陳圓殊沒有異議說大概5點半一定趕到,陳浮生讓黃養神該幹什麽幹什麽去,這小子正處於厚積薄發從量變到質變蛻變的關鍵時期,是該讓他放開手腳去打拚,在樊老鼠的護送下回到奧迪A4拿了份資料和一本前段時間特地讓張奇航去書店買來的《中國知青史》,資料是成元芳替他製定的石青峰私人會所做框架的江蘇富太太俱樂部設計草案,對於能賺錢又能積攢人脈的勾當,陳浮生總是特別精力旺盛。
回到老鴛鴦閣,邊吃點心邊翻閱那份成元芳近期閉關的成果,大致看完一遍,已經是5點10分,開始聚精會神閱讀《中國知青史》的上冊《初瀾》,拿筆圈圈畫畫已經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當初在上海從廢紙收購站按斤兩買書報後閱讀都生怕沒記下關鍵點浪費鈔票,現在是一本一本按照原價購買,陳浮生讀書自然更為賣力,這與他隨手就給王虎剩一張卡180萬構成鮮明對比。
因為遇到堵車陳圓殊5點40分才到老鴛鴦,她對老鴛鴦並不陌生,在老板娘的親自帶路下來到陳浮生包廂,陳浮生看得出來徐娘半老的老板娘跟這位幹姐姐挺親近,而非浮於表麵的那種客套寒暄,今天陳浮生人品不錯,午飯錢由宋清華埋單,晚飯竟然老板娘也開了金口說她親自給他們幹姐弟做頓稀罕飯,誰都清楚老鴛鴦的老板娘很少下廚,一旦每次下廚就不需要誰掏腰包,陳圓殊等老板娘離開雅間後玩味笑道:“我跟楊子春熟悉,不過沒熟絡到可以吃免費晚餐,浮生,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蹊蹺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陳浮生半真半假道:“估計是老板娘看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動了春心,要包養我做小白臉了,姐,我現在可搶手的很,要不你也考慮考慮,我跳樓價打五折打包給你算了?”
本來心情不佳加上一路堵車和紅燈更是平添苦悶的陳圓殊臉色好轉,從包裏掏出一隻盒子沒好氣道:“好吧,我這裏有塊歐米茄今年剛推出來的新款要送給你,裏程碑1914,不貴,也就12萬人民幣,主要是我覺得這表挺幹淨利索,適合你。你都說打五折賣身給我,應該差不多,以後可要做好做牛做馬的思想準備,你別說我今天找你還真有事情,恭喜,你算撞到姐姐我的槍口上了。”
“這麽巧?”陳浮生苦著臉道,打開盒子,是一塊比較符合他審美觀的腕表,手表這東西價格無上限,江詩丹頓百達翡麗這些燒錢貨最便宜的基本款都能買上一輛大眾POLO,陳浮生對穿戴一向沒講究,對那隻歐米茄的限量版談不上早前跟魏夏草去商場買東西看到一隻隻昂貴名表時的敬畏。
“不願意幫忙?”陳圓殊瞪了一眼,一臉不悅。
“幫,姐你盡管說,刀山火海龍潭虎穴也去得。”陳浮生拍胸脯道。
“油嘴滑舌的功夫是越來越順溜了。”陳圓殊故作驚訝道,拿起桌上那本《中國知青史——初瀾》,“你不是隻看學術姓和實用姓很強的專著嗎,怎麽有時間看這些文青作品,不太符合你的風格。”
陳浮生不為人知地眼神一黯,沒有解釋,隻是笑著岔開話題道:“姐,你說什麽事吧,我不喜歡被吊著胃口。”
陳圓殊也不計較陳浮生到底是不是要摘下原先的腕表戴上這隻“裏程碑”,她隻是覺得這表瞧著舒服而且恰巧又有渠道就拿過來送給陳浮生,她其實挑中了一款百達翡麗的男表,但拿表得起碼等到後年,到時候她才會非要陳浮生換上那塊表,陳浮生一發問,陳圓殊本來拋到腦後的難題立刻就像糾纏不休的幽靈對她進行輪番搔擾,眉頭緊皺,猶豫了一下苦笑道:“我外公那邊幫我安排了一個相親對象,怎麽說呢,總之是一個不太容易被拒絕的男人,實在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去過我家一趟,連我爸都給收買了,你說他道行功力如何?”
陳浮生如臨大敵,難逃道貌岸然的嫌疑問道:“長得有我這麽人畜無害青春活潑嗎?”
“姐現在沒心情跟你插科打諢。”陳圓殊歎息道,可見這的確是一件很棘手的頭疼麻煩事。她是能這麽多年始終拒絕潘央的女人,也是曾經讓大紈絝葉燕趙吃癟的女人,尋常男姓早就自己乖乖地繞道而行,現階段敢踏進也能有資格走進陳家的爺們肯定都是貨真價實的真爺們,陳圓殊歸根到底隻是一個不喜歡承認自己是70後而說成是踩在80後額頭上的女人,她跟普通小白領們一樣逃不過要嫁作人婦的命運。
“跟潘九段比如何?”陳浮生也不是不識趣的人,不再玩笑,陳圓殊的追求者他隻接觸過暫時在事業和情商上都穩穩壓他一頭的潘九段潘央,那個在巴西淡水河穀重新崛起的商界奇才雖然主動棄權,但他隻是小半敗給陳浮生,大半其實是輸給了陳圓殊,在陳浮生心目中潘央是一個值得敬重和學習的對手。
“事業上一個從政一個從商,不好比較,人品修養底蘊這些方麵,也不好說,畢竟隻匆匆見過一麵。”陳圓殊苦笑道。
這麽說,已經等於肯定那男人足夠出類拔萃,陳浮生最不鳥這種各方麵都高人一等的[***],占據大把社會資源和財富份額,更別說還有美女資源,他們陽關大道,卻活生生把普通男人逼上獨木橋甚至是絕路,陳浮生知道自己小肚雞腸十足小心眼,沒辦法,他就算今天戴上了明白穿上了幾萬塊錢一套的西裝,還是那刁民德行,陳浮生自稱這叫狗改不了吃屎,不忘本,所以不丟臉。
“要不我讓人把他打成豬頭,這樣一來他總不好意思一臉繃帶地糾纏你了吧?”陳浮生試探姓道,說到這裏忍不住瞥了眼免費金牌打手周小雀,之前他捅翻王解放陳浮生還覺得有偶然因素,後來聽孔道德太陽從西邊出來地大加讚賞,加上馬仙佛的透底,這才知道周小雀是一塊國寶級寶貝,跟白馬探花一樣都是當之無愧的全能型選手。
周小雀一瞥見陳浮生陰險眼神,就知道準沒好事,但隻能認命。
“千萬別這麽做,捅出簍子非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浮生,你知道當初為什麽魏端公出事會找到我嗎,不是我爸有多大能量,而是我那個在燕京的外公,這個男人家裏好幾個成員都跟我外公在一個係統裏,他又是長子,家族這一輩的領軍人物,他在南京出事,還不掀翻天,你不要動這個歪念頭,聽到沒,姐不希望你出事。”陳圓殊語重心長道。
“姐,可我除了旁門左道,其它都不會啊。”陳浮生尷尬懊惱道,撓撓頭,狠狠掏出一根煙,點燃重重吸了一口,有些煩躁。
“真想幫姐?”陳圓殊放下那本書,神態安詳,遠不如起初煩躁。
陳浮生翻了個白眼。
“你姐是高三就成功成為預備黨員、現在也年年按時上繳黨費的好黨員,當然不會讓你違法勾當。”陳圓殊笑道,愈發鎮定,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思,眨了眨那雙漂亮眸子:“那人在南京人生地不熟,我打算找個年輕有為,恩,最好還是那種能自力更生開上賓利的帥哥做冒牌男朋友,你有沒有興趣做幾天替補?”
“姐,這是什麽餿主意。”陳浮生欲哭無淚道,“那混蛋既然能把陳老爺子都擺平,十有八九是個智力無上限的大俠好漢,怎麽會看不出我們是在演戲,我倒是演技超群,可以以假亂真,可姐你不靠譜啊,到時候咱倆在他麵前摟摟抱抱示威什麽的你都要穿幫,多丟人。退一步講,就算蒙混過關,我一個根正苗紅的農民子弟,估摸著他要打聽我上至十八代祖宗的底細也不難,你到時候不成了受人唾棄的小三?”
陳圓殊滿臉通紅,嬌媚如國色天香的大牡丹花,也不知道是“摟摟抱抱”還是“小三”擊中了她的軟肋。
但看情形她似乎並沒有被陳浮生一席話嚇退的意思,眼神越來越堅定。
“姐,你要真鐵了心演一出戲,我犧牲一下做主角就是了,別的男人來跑這個大龍套我還怕他們揩你油,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陳浮生傻乎乎樂嗬嗬道。
樊老鼠和周小雀不約而同翻了白眼。
陳圓殊小心謹慎地打量陳浮生,道:“事先說好,你隻是陪我演戲,到時候你不許亂來。敢手腳不老實,就剁掉喂狗。”
陳浮生小雞啄米一般使勁點頭,差點沒對天發誓,眼神卻忍不住朝幹姐姐陳圓殊那雙柔美到驚心動魄的纖手連瞟帶偷窺,這讓瞧在眼裏的陳圓殊越來越心虛,總感覺是自己是自投羅網的小白兔,而陳浮生就是那守株待兔的大色狼。
(未完待續)